自从辞职后,卡普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尽管他在任时也不见得有多麼辛劳。
他的中将军衔还保留著,他觉得没什麼意义。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何苦和那些晚辈争夺新时代中的名声?
时代不断运转著,默默无名的人不会是促使时代转动的齿轮之一,但只要有任何齿轮锈坏、脱离,乃至粉粹,时代便会停止,等待完成另一个运转的模式。现在他这个齿轮也渐渐磨损了,那还不如走下舞台,欣赏其他演员的演出。
他决定余生都在东海渡过,但现在仍说不准。
为了艾斯那件事,达旦每每见到卡普,眼神便倏然变得凶恶狠戾,原本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握起拳头,那股愤怒和哀怨令他感到心惊。
倒不是说会感到害怕,达旦比谁都清楚她的实力甚至不及卡普的一半,上次之所以得以攻击成功,也不过是因为他怀有一颗愧疚之心罢了。
不知道路飞能不能跨过那道名为“世界”的墙呢?
当这个关心的疑问在卡普脑中成形时,他立刻自嘲得笑了笑:“我也是造成这个局面的推手之一啊,似乎没什麼资格去担心那小子。”
玛琪诺在一旁皱著眉头担忧得望著卡普,她怀中的孩子笑得开怀,令他不禁想起艾斯和路飞仍是小婴儿的样子,软软的、轻轻的,柔弱得好像一用力便会迎向死亡,谁知到长大后都成了臭小鬼。
忆起露玖费尽全力身下艾斯时的画面,卡普还是觉得这麼坚忍的女人配上罗杰那浑蛋实在是浪费了,但那时心中的感触……难以用普通的话语形容……
他知道当初将艾斯和路飞托付给达旦照顾是正确的选择,只不过有时也会想:若那时直接将还是小婴儿的他们带到海军总部去,是不是一切就会导向更好的方向呢?
路飞不会碰到红发那家伙而萌生出想当海贼的念头,以艾斯的性格也必定会为海军本部效力……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很久才会在卡普的脑子里出现一次,不过现在说什麼也没有用了。
在顶上战争发生前,他就盘腿坐在艾斯的旁边,从死刑台看下去,四周尽是正在等待白胡子海贼团出现的海兵们,拿著刀枪在海湾待命。预想到即将发生的战争将会是多麼惨烈而悲哀,卡普那句痛心疾首、带著浓浓的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话语就这麼传到艾斯耳中,“为什麼……不照著老夫的话去做,当个优秀的海军?”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无奈,但D一族的人何时会让别人改变自己的决定?艾斯不会为没有成为海兵而惹来杀生之祸这件事感到后悔——“D”从未后悔。
“……路飞那小子……”卡普喃喃说道,“身为老夫的孙子,竟然还成为海贼……”
闻言,玛琪诺抱著孩子走向卡普,坐在旁边的木椅上。
“路飞一向是个顽皮的小孩,没想到才过了几年,他就成长了这麼多。”她温柔的笑著说。
卡普默默看著她,良久才说:“玛琪诺,身为海兵,和海贼的立场本来就是不同的,对於没有救艾斯这件事,我并没有后悔……但是,艾斯同时也是家人。”
面对这番话,怀抱婴孩的女子了然一笑,多多少少带了些感伤,“我明白,您看著家人在眼前死去,一定会很痛苦。”
“啊啊,我知道,路飞是最痛苦的人。”卡普抬头看著头上那片宽广无边际的蓝天,顿时感觉苍老了好几岁。
路飞啊,虽然爷爷早有自知之明,没这个资格去担心你,但爷爷还是希望你不会被这世界给压垮。拥有霸王色霸气的人不该如此脆弱,当了海贼就放下全部心力去做吧,既然你有属於自己的冒险,那就别一再回头了,接下来的考验只会越来越艰辛,执著於过往的人终将以失败收场。
叹了口气,卡普在柔和的风中就那麼坐在椅子上看向大海,说起来,海才是D的舞台。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