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们是敌人。
经历过几次见面就打地死死伤伤，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的四处蹦跶之后，赤司更加地确信了这一点。
自从第一次正面交锋开始，每当学生会和[死后阵线]兵戎相见，赤司总是会与黑子陷入一对一的境地，这对赤司来说求之不得。
正因为如此，最近几日的相安无事让赤司觉得略微有些不适应，他们甚至无聊到回到教室里上课，他的座位正好在黑子身后，能够看到前面那个淡蓝色头发的少年专心致志地背影。
前两天的时候他们还在天台对决过，胸口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黑色的制服染上一片殷红，是赤司胜了。
这种胜利和失败来的多了，赤司开始渐渐地觉得结果本身十分的无聊，反正用不了多久，一个鲜活的黑子哲也又会出现在他面前。无论上一次的黑子死状多么凄惨，他站在学生会一干人等的中心时，仍然无从取代，仍然是他的学生会长。
比起结果，赤司更加期待跟黑子面对面的过程。
那双比一般人要大一些的眼睛似乎总有什么话要说。
赤司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因为黑子哲也这个人实际上话非常的少。
[死后阵线]的成员在好好上课的时候，黑子也并不会去主动找他们的麻烦，事实上大部分的争斗也是由[阵线]这边挑起来的。
“说起来上次的演唱会，小青峰又没有来看呢，他跟小赤司你一组,在偏门附近埋伏着对吧。”中午的时候黄濑端着午饭坐到了赤司的对面，挤开了一个似乎是要坐下来的身影，自来熟地开始聊着。
赤司从正在吃的午饭上把头抬起来，看到那个黯然走到一旁桌子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人群里，那个轮廓似乎特别的眼熟。
还没来得及想起来那是谁，黄濑又开始不停地讲着那天演唱会的情景，话里话外总是抱怨着青峰不来现场，能听出来，青峰好像从来没有去看过。
“黄濑，你说来说去可都是……”赤司解决午饭的速度很慢，像是在听又像是在思考，“不……没什么”旁观者清，不用问他也知道。
下午回到教室的时候，赤司往前排的座位瞥了瞥，发现了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在看的那个“眼熟”的背影。中午的时候想要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前排的这位学生会长。
比他印象中还要眼熟一点。
他们本来应当是敌人。
某天下课后教室里就剩下了他和黑子，而且还是奇妙的面对面的隔着一张桌子的坐姿，他们一般没什么话好讲，大部分面对面的时间都在互相拼命。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让赤司君吃我做的蛋糕。”双手平放在椅背上，倒着分开腿坐在凳子上的黑子直直地看着赤司，“可是我还没有做。”
赤司合上手中的小说，往旁边的包里面一塞。“黑子，没有记错的话咱们还是敌人吧？”
“可是赤司君难道不觉得，跟着青峰君他们一起很像小孩子胡闹吗？”黑子直起身子坐正，“再说今天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还没有准备蛋糕。”
家政教室里面没有其他人，黑子手法熟练地打着鸡蛋，赤司倚在窗边看着刚刚那本没有看完的小说。
赤司并没有为“自己过生日却要送别人蛋糕”这种奇妙的行为而觉得有什么不妥，据他这些天对于黑子的了解，这是一个怪人，除了教室基本只呆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除了火神以外没有什么朋友，不对人示好也不接受别人的善意，表面待人非常礼貌。
“赤司君就请再等一会吧。”黑子把面粉和进去，加了其他的辅料，上模子，戴着手套推到烤箱里面，动作流畅自然。
“黑子你的家政课是满分吧。”赤司的眼神没有从小说上移开。
“不是。”调整了烤箱的参数，黑子把围裙摘了，走近赤司的身边，“请叫我哲也。”
哲也
念上去不怎么爽利的音节。赤司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但是这个名字念起来意外的亲切。
“好的。”小说翻到了中间的位置，一个章节告一段落。
设定的时间到了的时候，赤司又读完了一个章节，他把书再次合上，并不是因为听到烤箱的响声和闻到蛋糕的香气，而是夕阳的角度让书页有些反光。 

蛋糕不大，正好是两个人的分量，表面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是简单的奶油铺了底，赤司走过去的时候黑子正用果酱写着当天的日期。
“赤司君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吧？”
“是的。”
“我记得。”
一个简单的蛋糕推到了赤司的面前。他拿起旁边的刀正准备切，被黑子按下了。“我想许愿。”黑子往蛋糕上摆蜡烛，赤司数了数，正好十七根。
“我们同岁吗，哲也？”赤司对自己的年龄隐约有点印象。
“可能是吧，赤司君。”黑子不否认，“因为连赤司君你自己也不记得了不是吗？生日什么的。”
赤司双手合十，本来没那个打算，却不自觉地跟黑子一起许了愿。他许愿让自己能够回忆起更多的事情。
“其实我并不想和你们为敌。”黑子用手指抹掉赤司嘴边的奶油，然后下意识的自己舔掉，“我想赤司君你应该能看出来。”
“那是自然。”赤司咽下手中的最后一块蛋糕，不很甜，暄软的程度也刚刚好，“在这个世界里不断地求死，是最无聊不过的事情。”
“赤司君也跟他们一样不想消失吗？”蛋糕吃光了，黑子开始收拾台面上的工具，太阳也已经完全落下。赤司考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没那么强的执念，无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周围的人。
“没那么想，不过我应该是有没做完的事。”这是他第一次坐下来好好地跟黑子聊一聊，虽然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必要。但是他觉得或许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果你达成了愿望，也会消失吗？”
“或许会吧。”
他们走出了家政教室，由黑子锁好门，借着走廊里面闪烁的长管白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哲也你的愿望是什么？”赤司随口一问。
“我在等一个人，等他的回答。”黑子在前，赤司在后，他们并没有并排着。说完这句的时候黑子转了身面向赤司，“不过他过世的比我早，说不定早就离开这里了。”和往常一样平静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失落。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你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了吧。”赤司平淡的分析着，“那样的话，你或许会一直呆在这里。”
“我会等到的。”淡蓝色的头发在夜色下发出幽暗的光，少年十分的笃定。
这几天[死后阵线]的士气有些低落。
他们本来达成了“坚决不消失”的一致目标，却接连地有人不声不响地掉队，这对于青峰来讲无疑意味着背叛。
据说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是笑着地，很满足。赤司思前想后，也说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好事。
他们决定再搞一次突发的演唱会，赤司没有参与。老天给了他一个绝妙的理由，他病了。
就算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也是有生病这种可能的，在他发烧烧到将近40度的时候，终于有了切身的体会。普普通通的感冒，轻易就被病魔击垮的身体，他甚至会想，干脆这么病死也好，那样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能跑能跳能够思考的自己。
可是愿望总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他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6
“赤司君你，能够接受我吗？”
赤司征十郎从来不说谎，更多的时候，他选择隐瞒。但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那是一种躲闪和退让，很难看。
“我现在不能回答你。”掩饰情绪对他来说本来是家常便饭，可现在，他觉得有点难，他掩饰不了嗓音里若有若无的哽咽，“你说过，等我病好了再回答你。我的病到最后也没有好。”
他认为自己没有说谎，最后的最后，他躺在病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黑子凑近了一点，盯着赤司的瞳孔，那双眼睛跟普通人很不一样，是双色的，左眼是橙黄，右眼是红色。
“赤司君你，真是不能说谎呢。”天蓝色的眼睛眨了一下，“你的左眼出卖了你。”
说完他夺去了赤司的嘴唇，角度刚好，赤司没有躲。
“赤司君的左眼，在流泪。”
“我没有。”
“谢谢你，赤司君。谢谢你在这个世界重新和我成为朋友。”黑子的右手搭上赤司的脖颈，拉近了又是一个吻，“谢谢你想起我，谢谢你接受我。”
“我没有！”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这是赤司生平第一次说谎。
他打从心底感觉到了害怕。他活着的时候拥有的都是虚无的名利，至少在死后，他不想变得一无所有。
“谢谢你。”
黑子的怀抱收的很紧，让赤司觉得很难呼吸。心脏相接的部分传来了鲜活的跳动，就像他们根本没有死，还在十六岁的那年生龙活虎地存在着，还可以在一起。
就算他隐瞒，就算他说谎，他也盖不住心跳和脉搏。他和他的心跳是那样的合拍，如同一心同体。
“哲也”赤司缓缓地抬起双手回应那个拥抱，却一下子扑了个空。
失去支撑的赤司，身体前倾着跪到了地上，双手像是没有了救命稻草，对着眼前空无一物的那几十厘米的距离，用力想要抓住些什么，但一无所获。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左眼确确实实地在流泪。他伸手去捂住，忘记了拿出其他的东西擦拭。
一滴，两滴。
他流干了生前身后的所有眼泪，用他生病之后才变色的那只没有焦距的瞳孔。
在那之后学校重新恢复了生气，学生的欢笑和嬉闹声充斥着课堂和走廊。
赤司看着校园里欣欣向荣的景象发笑，他成为了新的学生会长。他说东，没有人敢说西。
他有时候会想起，自己没能说出口的那个答案。那几个字听上去很轻，却一直一直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如果当时再多给他一点时间，是不是就能说出那句话。
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如果。
后来他经常会失眠，在晴朗的夜里，他站到操场的正中央，听见脚下的沙砾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抬头去看夜空里反向上升的流星，当然，他也看不懂哪颗会代表什么人。
他偶尔会在校园里听到有人议论他。
——呐，刚刚那个听说就是学生会长赤司啊——
——是吗是吗？听说他很帅气的，眼睛是两个颜色呢——
——他好像总是一个人啊——
——听说是在等什么人——
他花了仅仅几周的时间，就走完了他在这个死后世界的大部分旅程。他所剩余的所有时光，与之相比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将它们，全部用来做一件事情。
用来等待。
END
谢谢观赏！


宁柯太太！！！窝要坐宁柯太太的沙发！！！手机马了在攻机上再慢慢看！

这个梗太...!!!! 看到后面忍不住眼泪都下来了!!

太有爱了T^T看哭了……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各种带入既视感什么的。但是看到后来真的太美了(>_<)
赤司一定要再等到小黑子啊

看到队长哭了那里瞬间就被虐到了
于是文笔好赞www
其实原先在微博上看完了前三章，完全没想到后面的发展会这么虐……AB看过开头，然后后面就不记得了
于是被虐了之后才忽然想起来尼玛AB这个设定就注定……
窝好迟钝= =

@小满の未央莲
谢谢太太支持！
@青木丽华
递纸巾~
@南柯の镇
就算等到，应该也是个无限循环的死局吧……
@末夏之死
第一次收到这么长的感想，谢谢一直看着它，写的我自己都很郁，看的人自然也会很……
@清の云
谢谢喜欢，AB它，毕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末夏之死第一次收到这么长的感想~谢谢观赏~写的我自己都很郁看的人自然也……人自然也

太抑郁了……但我知道AB这个梗本来就很……QUQ
恐怕看完第一次就不会想着看第二次了（并不是贬义） 呜呜呜..。

被被被被虐到QAQ…AB梗太虐心

在很久以前，我看过一名叫《死后的世界》的动漫。

无线循环的觉结局；w;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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