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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鬼话】谢长留【作者:菖蒲】【耽美~,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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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帖文!!!,先贴个菖蒲大人的耽美文好了~文字很美,故事很伤~希望大家喜欢!


1楼2012-07-18 00:12回复

                长留传
    骁骑将军,名长留。
    昔孝宗皇帝长公主尚司空卞无穷少子仪,有锦娘。少豪直,敏,而好学,年十八,适忠奋侯谢标。后年余,忠奋以护国大将军大败北夷,拓疆九百余里。改号大平。是年,生长留。时上为东宫,观书嵌春殿,由是名之,并以故加宠。
    骁骑少孤,上怜其孤儿孀妇,长以随左右,出则同车,入则同食。尝遇四月飞雪,民间有冻死者。乃以锦被覆长留,拥之同卧。盖以其年幼不耐寒故也。其宠若是。及承天命,爱逾人臣,显赫加於天下。
    富田侯赵勤与京兆尹江礼恺素有隙,构以通敌,祸延九族。上方震怒,未有敢言者。江自虑终难辨白於上,遽令忠婢怀幼子自狗窦脱去。追购甚急。骁骑年未弱冠,闻之则曰:“吾闻‘千金之子,不死於市’。固不赦罪,乃及与稚子乎?”纳之府中。富田以禁卫围第,大呼:“我奉上谕,君欲复为江氏耶?”骁骑出,拔剑斫地,肃然曰:“长留固愿以身存江家子而不可得。”富田不敢进。围之,三日不出。使报上,上叹曰:“此天欲存之!”竟发有司重问。终不以一言加责。由是高义之名遍传天下。
    东里小儿歌曰:“五陵世家,莫如一谢。谢家长留,名冠京华。”
    稍长,则风流内蕴,有林下风度。尤善骑射。江东名士李竹溪,与忠奋有旧,尝盛赞之,曰:“长留为人雅致,率真直肖其母,胸中甲兵更胜其父。”
    后因言语得罪,幽於白水。无何,亡。辞庙堂之高,戏江湖之远,莫知所踪。
    十一年,北寇南犯。骁骑游於河套,遇流民,感而从军。
    大将军裴章,赵括辈也。初一交战,手足无措,而致令死伤者众。骁骑幸而得保全身,返,则语同袍:“不忍中原子弟送於竖子手。”持剑直入中军帐中,出上向日所授金牌示之众人,曰:“谢家长留,奉命来代裴将军。”即缚裴章,迟则恐变,遂矫诏斩之。既而选精卒六万余人,出玉门,战於黄野,克。
    震动天下。
    上赦其罪,而欲再行封赏,不可,奏曰:“臣少而冥顽,无寸功於社稷,托父荫以自荣。长辈或以长安君之事说臣,亦不以为然。及至辗转流离,方知民生之艰难,而耻昔日之所为。且重罪之身,敢以一己之私利坏国家之伦常乎?”
    上曰善,减赋三分以利民生。
    初,长留以矫命领军,大破北军,名震朝野,赐号骁骑将军。以善战故,累功至於定远王,封五十城,禄万石。屯兵塞上,北夷恐惧,以有长留故不敢叩关而犯者,凡十二年。
    万统二十三年,有小恙,不顾,由是沈重。
    后大渐,上亲往视之。车辇迟,恐成永诀之恨,自驰往。至则殁矣。问之左右,皆曰,骁骑自知不起,乃凝睇东望,呼上名而终。


    2楼2012-07-1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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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6 07: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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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祖父点著头:“陛下所言极是。带兵作战,没有必胜的道理,因此主将在外最忌好大喜功急切冒进,王皓阳用兵谨慎,理当褒奖。而两军僵持不下,又不利军心,所以也要求进取。说到另选人手,大平元年护国大将军谢标与御史李佑一起征讨北夷,李御史於行军打仗颇有心得,屡立战功,谢将军曾在先帝面前说过李御史有儒将之风,臣以为派李御史前去必能全胜而归。”
      “陛下。”李裕走出队列,视线轻轻从我身上滑过,末了还一笑。像有一只黑猫在心上慢慢磨爪子,大有不祥的预感。
      李裕说:“文臣带兵又隔了一层,将在外,号令军心,多有不便之处。臣推荐一人——忠奋侯谢标之子,谢长留。”
      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登时在心底狂叫起来。“木秀於林,风必摧之”,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生来便是高危险人群?自问平时已经尽量收敛,努力温良恭俭让,居然还是逃不过暗算!出征蛮荒之地,九死一生,可是人干的差事?李大人,亏你还是我曾祖父的门生、我爹的知己,何以如此歹毒?有负故人托孤之意啊!!
      再听他怎麽说的——:“臣和谢将军是刎颈之交,谢将军逝世之前,曾要我好生照顾长留。如今看著长留大有谢将军当年的风采,臣也十分欣慰……”说到这里还感慨似的顿了半天,这才接著说:“长留精於骑射,熟读兵书,而且三军之中谢将军余威犹在,若是能让长留当主将,一定军心大振。再说,长留如今虽然袭著世袭爵位,但毕竟还太年轻,正是需要磨砺的时候,多给他一些机会,将来必然成为朝廷可以倚重的人才。”
      我抢上一步,先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礼:“长留多谢李大人厚爱,只是长留年少浅薄,恐怕不能担当大任了。”
      李裕看著我,露出标准的长辈和蔼可亲的笑容:“自古以来,多的是年纪轻轻就创下一番大事的人物。”
      “才疏学浅,怎麽敢和先代的英雄志士比较?”
      “长留,你也不用这麽谦虚,我还记得去年冬天你和各位老将谈论用兵之道,言语中大有可观之处,谁不称赞你是将门虎子?”
      ——老狐狸,还装著不懂!
      “长留也有心报效朝廷,只是,磨砺的机会很多,而这次关系重大,长留担心自己能力不足坏了朝廷的大事。”
      他叹了口气,脸上明明白白写著“恨铁不成钢”几个字。谁在乎?我正洋洋得意,他已经转向重华:“既然如此,陛下,请让长留担任副将随军出征。”
      话说到这一步,他是铁了心要送我去打仗了!我慌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曾祖父。曾祖父扭过头,故意避开我的视线。哼,原来是串通好了的!
      我再看向重华——敢让我去的话就试试啊!
      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看著龙椅上的人。那个人却只看著我,眼神有些纠葛。好半天,他缓缓开口:“这次,就让都尉黄涛去吧。”
      就知道他一定不舍得让我去!
      我松了一口气,曾祖父叹了一口气,李御史一口气几乎没背过去。
      散了朝,两位长辈在大殿外叫住我。李裕铁青著脸,问:“长留,你到底怎麽想的?大好的机会,居然拱手让给了别人?你知不知道,我和司空大人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办法,一心要让你把握时机建功立业,你倒好!”
      “你这个孩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看看朝上,多少人跃跃欲试?多少人想毛遂自荐?我和你李伯父拚了老脸帮你搭桥,要替你谋个前程,你却……唉……”曾祖父也沈著声音。
      我说:“我也不要什麽前程,现下袭著忠奋侯,那就不错了。”
      曾祖父不知为什麽,露出混杂了怜惜和无奈的神情:“长留,你记得赵太后和长安君麽?你记得汉武帝和陈娇麽?”
      我只是木然,我不是长安君,他也不是刘彻。我是长留,只要有重华,就有长留。
      一进嵌春殿,就毫无预警地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我微微侧过头,熟悉的味道带著佛手的淡淡香气,漫漫袭卷而上,像从脚底升起的晨雾,间中还夹带著湖风,一点一点裹住我,纠缠著我……
      总是这个味道,常常刹那间就让人忘记了一切,。
      忘了此生是谁,此身又在何处……
      “挨骂了?”
      “你又知道?”
      “刚刚两位老人家在朝上一唱一和,傻子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一时怒火中烧,回头正视他:“你刚才为什麽不帮我说话?害我差点就被弄到大小榆谷去打仗!你希望我做‘无定河边骨’?还是‘春闺梦里人’?”
      他依旧温煦地笑:“司空和御史也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像你爹那样做个功在社稷光耀门楣的好儿郎。你曾祖父从来不偏私的,这次也不惜和李御史一起演戏,一心要帮你争这个大功劳,你倒是一再驳他的面子,不是让老人家伤心麽?”
      我更加生气:“我要那功劳有什麽用?你只管别人,就不管我怎麽想了麽?”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去了,有可能回不来?”
      他有些无奈,我瞟他一眼,又再冷哼一声:“我知道了,上个月林尚书他们不是才上了折子请立皇后麽?我死了才好呢,那就没人碍手碍脚了!唔,柳家的女儿,阳城公的孙女,宫里的彩妃、徐妃、梁贵人,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温柔恭顺?哪一个不比我强?……”
      “长留!”他怒喝一声,大步走过来,脸上的神色是我没有见过的严厉。我不甘示弱,抬起头,一脸倔强的迎著他的视线。
      他紧紧抿著唇,手攥成拳,肩膀微微起伏著,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重华伸手摸上我的脸,麽指轻轻抚著我的眉头:“长留,不要说这种话了,好吗?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
      “答应我,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不要再说了……”重华把头埋在我肩上,反反复复地说著。略一低头,正巧看见他微蹙的眉尖。
      有点心痛。无论什麽时候,我都不想伤害他。
      居然一语成谶。接连几道折子送上来,都是请立皇后,忠心耿耿的老臣们一个个涕泪满襟,忧虑之情溢於言表,到后来,措词慢慢严厉起来。我在御花园的水阁里找到重华,他锁紧眉,站在栏杆边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奏章扔了一地。我大步走过去,一一捡起来放回桌上。
      他叹口气,走过来把我拉起来:“你不用管,他们都糊涂了……立后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别人操心。”


      4楼2012-07-18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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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身坐到我旁边,把酒坛子递给我。揭开封泥,先喝了一口,那不是我平时喝惯了的御酿或者各地呈上来的贡酒,一入口,辛辣无比,但那酒香蓬勃得像有生命一样,恶狠狠地,冲著人直扑过来。我把酒递给他,示意让他也喝。我奇怪地问他:“这是什麽酒?”
        他迟疑地看著酒坛不敢去接,我又往他面前一送,他这才接住喝了一口,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让侯爷见笑了。不是什麽好东西,上次在我家门口的小店里买了带回来的,叫花雕。”
        “啊,”我点点头,看见他又喝了一大口,伸手一把抢过来:“宫里的酒不好吗?”
        沈江摇摇头:“宫里的酒不用说肯定是好的,只是太纯太淡。赏月看花,是喝宫里的酒最合适,但人伤心的时候要是没有一两坛积年的烈酒怎麽成?”他一顿,有些尴尬。
        我长笑一声,仰起头猛灌了一口,拍拍他:“我是在伤心,这有什麽不能说的?反正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了!你说的没错,人伤心的时候就得喝陈年的烈酒,宫里的酒有什麽意思?妈的,简直能淡出鸟来!”
        沈江大约是没想到堂堂忠奋侯也会骂娘,愣了愣,继而和我相视大笑。
        酒劲上来,我浑身都是豪气,拉著他论酒:“你知道麽,要浇胸中块垒,须得是烈酒陈酒烧酒,但就算是赏花,那也是赏什麽花喝什麽酒。看梅花喝大曲,看牡丹喝米酒,酒再好也一样,也都是辜负了花意。若是有一天也到了醉卧沙场的境地,到那一天,你记得用夜光杯盛红得像血的葡萄美酒送给我……”
        打落牙齿和血吞,谢家长留岂是那种学小儿女哭泣的人?
        宿醉加上著了凉,结果是好几天没能上朝。
        半夜里,有人急促的敲著门,不知道宫女太监是不是都睡死了,竟然没有人去看一看,最后还是我自己拖著“病体”爬起来开门。
        “半夜三更敲什麽敲?”一句话没骂完,门外的人已经一把抱住我,凉凉的呼吸吐在我颈边:“你没事吧?”
        我一愣,反手拥住他。
        他身上幽幽的寒意顺著冰冷冷的衣面传到我手心里。
        我埋首在他襟袖间,用力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这麽晚了,怎麽一个人过来?皇后怎麽办?”
        重华俯下身,皱著眉头看我:“好些了没有?怎麽把自己搞得病了这麽多天?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虽然是挨了骂,但听他这麽说,总还是忍不住高兴,我狡黠地看著他:“生起病来谁有办法?难道因为你担心就可以不病了?哪有那麽好的事!”
        他微微地笑了,环著我走回屋里:“不错啊,能开玩笑那就是没事了。我记得大平十年,谢大将军病逝,你娘哭得病了回了卞家休养,父皇看你还小,说怕是没人照顾,就把你接进宫来,让你跟我一起住在嵌春殿……”
        重华顿了顿,倒了杯暖暖的茶水送到我手里。碰到他指尖的时候感觉到冷冷的,我放下杯子,把他的手圈在手心里摩擦著,一边接过话来:“天冷得很,怎麽不多加件衣服?自己还没暖过来呢,帮我倒水干什麽?我又不喝那个……”说完了,究竟还是甜蜜,本想给他一记白眼的,没想到半途忍不住突然变成了笑意。重华的目光清澈的注视著我,像是明了一切似的。不知道为什麽,心跳剧烈起来,我有点窘,急忙岔开:“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一住竟然就住了久!”
        “是啊,我也没想到啊,好好的嵌春殿,就让你霸占了十年!你刚来的时候,生著病,死活也不肯吃药,难为我亲自守在床边上为你吃药,你却吐了我一身。气得我半死,真是好大的胆子!要不是没办法跟父皇交代,早就一脚把你踹出去了!”
        我脸上轰地烧起来,强撑著顶他一句:“现在踹出去也还来得及啊!”
        他眯著眼睛继续说:“好不容易病好了,又一天到晚到处乱跑,不知道打破了多少东西,闯了多少祸!让人觉得你还是天天躺在病床上比较好。哪天那些宫女太监不追著你跑的?人人都知道我这里来了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我双眼一瞪,正要开口骂人,他突地反握住我,低低地说:“是啊,早该赶你出去了,明明是个混世魔王,可为什麽我还是觉得好,还是觉得比任何人都来得可爱?”
        低沈的声音温柔地蛊惑我,心头猛然一荡,连魂魄都飘飘摇摇不知所踪……犹如屋里飘渺的熏香……
        一时间,竟有春暖花开的错觉。
        是何缘由?


        7楼2012-07-18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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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留 (二)
          早知道柳丞相如此不受教,我也就不和他多费口舌了。不过短短三个月,竟然处处针对我来。最可恨是那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平时满嘴的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见柳家得了势,急急忙忙凑过去,生怕晚了一时三刻就会少了他那一斛羹。开口“子曰”闭口“诗云”,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一家的圣人先师居然教出这群宝贝来!
          先还冷笑一声,随他去闹。反正也不怕吃亏。没想到我退一尺,他进一丈,慢慢文武百官倒有一半站到了他那边。说起话来声音都大了不少。看来是把我看成了死敌,却是有他柳家就没我长留。
          长这麽大,何曾这样受人欺负?
          最后总算是忍不住了,忘了是什麽事,反正在朝上,我当著百官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丞相大人半边脸立刻肿起来,红色的指印清晰可见,他愕然得连声音都变了调,愤怒得连一丝力道都没有:“谢大人,你……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你……”
          他身后那群狗回过神,纷纷惨叫起来。
          “忠奋侯竟敢在朝堂之上动武,陛下,居心叵测,不可不察!”
          “陛下,谢长留殴打朝廷重臣,侮辱皇亲,不重重惩处无以维护朝廷尊严!”
          “陛下!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陛下……”
          曾祖父煞白了脸急急踏前一步,跪倒在地:“长留年少无知,臣教导无方,以致犯下大错,还请陛下开恩!老臣愿一力承担!”
          一群老臣也都跪下求情。
          有什麽好吵的?有什麽好闹的?环视四周,偌大的殿堂上,就只有我,还昂然独立。
          龙椅上那人,看不清表情,沈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忠奋侯,还不快点给丞相大人赔礼道歉。”
          柳大人半边脸还是肿的,却已经有些儿得意的样子。曾祖父和一群老臣却频频向我递眼色,焦灼无比。
          鸦雀无声。
          都等著看谢长留如何应付。
          我冷笑一声,慢慢开口,务求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可辨——我说:“长留一生,还不曾如此快意过!”
          一阵巨响,重华猛的站起来,大手一挥把御案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那声音重重的击在我心上,引起一阵颤栗。抬头看看重华,十年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盛怒的表情!一直相信他爱我,一直相信他会因此包容我所有的顽桀……但,突然有点不敢确定……
          “你以为这是什麽地方?天子明堂,岂容得你无法无天?!”他咬著牙开口,声音低沈得让人不由得发抖:“朕,要你马上向国丈赔罪!”
          血色一点点从脸上褪尽,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这才发现原来指尖早已冰凉得自己都心惊。朕?国丈?明堂?一阵昏眩,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晃动著,竭尽心力才勉强站住,目光漫漫掠过曾祖父、柳丞相等人,著落在那个人身上,那样严厉地看著我的,可还是我的重华?那样的柔情蜜意,那样的私心相许,那样的旖旎春光,原来都敌不过一句“天家尊严”!
          假的……
          都是假的……
          我的风光,原来只到今日……
          也罢,这些,我统统都不要了。
          我灼灼地看定他,笑:“你好——!”转身就望外走。
          “你要去哪儿?!给我回来!”
          我只是大步流星的走,头也不回,有两个侍卫想要拦住我,被我一手一个远远扔了出去,长戟落在地上,闪著白色寒光。除此之外,一片干净。
          推开门,沈江看见我吃了一惊:“小侯爷?”
          “我想喝酒……”
          他愣了愣,点著头:“我这就去拿。”
          “不必了”,我拉住他:“我想喝你家乡的花雕。”


          8楼2012-07-18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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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这么多吧~文章很短的,所以很快就会贴完他。。。


            12楼2012-07-18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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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这算不算冤家路窄?披星戴月翻山越岭,竟在这里面面相觑!啧,多巧!!尚且不知道何去何从,身前身后的两个人,偏偏在这时候一起出现!这般默契,逼得我走投无路!
              柳三忽而一笑,了然也似地:“我在城西明砀山等你。”他甚至不问我去不去,转身就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我遍寻不见那黛色背影。
              “走吧,长留。”
              他转身走在前面,行了两步,迟疑地一回头。确定我跟在身后,他喟然,安慰似的悄悄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往前走。只是一回头,便已经把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真相昭示天下了。曾经有他的地方一定有我,有我的地方就一定有他,如影随形、亦步亦趋,今天他却要回头来确定我在、或不在……
              路边有妇人抱著孩子倚门闲话,岁余的小儿津津有味地吮著手指头,唾液顺著嘴角流下来,缓慢地蜿蜒成一条闪著光的线滴落在母亲的胳膊上。小儿诡异地笑出声。女人不耐烦地把孩子换到另一只手,理也不理湿了一块的衣袖,不停口地说著。让她这样投入,想来应该是生活中的大事,但我听不懂方言,无端地只是被惹得心烦。货郎的叫卖声,被胭脂水粉引诱而至的少女,面摊传来的味道和热气,又到了上灯时分,时不时听见细细的丝竹声。
              恍恍惚惚走了一路,到某一处河边,总算安静下来。
              我们沿著河岸往上游走。
              他停下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河水中流——一点淡橙色的流光漂在水上,随著河面浅浅起伏,等移近了,才知道原来是一盏不合时的河灯。不知道是什麽人作了来放在河里的。才三月,不是它的季节,主人这样肯用心思,是思念游人还是怀悼故交?
              重华动也不动地看著它流近又即将流远,微微笑著:“真美。”
              我也笑——难得他喜欢。
              走上一步,干干脆脆跃入河中,重华的惊呼被刹那间充塞四周的水阻断,冰凉凉的水流从头顶经过,再冒出水面时那盏河灯就在不远处。我游过去,怕被水弄熄了火,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高高托起来。
              重华俯身拉我上岸。我把河灯轻轻地置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给你。”
              上好的蜀锦,顺著劈成叶脉粗细的竹片绷成一朵白莲,中间一只蜡烛,火光忽长忽短不停摇曳。提著字的薛涛签系在边上,沾了水,墨都晕开了,再看不清字,是面目全非的前尘。
              重华猛的低了头。
              那好容易才护得周全的一点火被他的眼泪一浇轻易的窒息了。四下里安安静静,他压抑了的哭泣几乎能传到千里之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如潜伏在这河底不甘心毙命的水鬼在拉扯我,让我顿感迷乱。这一刻,他在岸上,我在水里,但,情海沈浮红尘变幻,我和他谁又能逃脱?——……
              “回去吧。”
              我一边拧衣服,一边答他:“不。”
              重华眯著眼看我,笑得牵强而惆怅:“要是可以把你锁起来就好了……”
              “是啊,”我笑著抬头:“可是你也知道,那我一定还会再逃一次的。”
              “是啊……”他的声音似笑似叹,侧了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废后的邸报明天应该就到扬州了。”
              “废后?!”我呆呆地反问了一句, “为什麽?”
              “‘妒而无子’,这四个字就已经够了。”
              一股冰凉的冷意从脚底涌上来,我挣扎著开口:“你要她以后怎麽办?她才十八岁……”
              重华侧著头看我,许久,他伸手覆上我的脸:“那你呢?长留?你才廿一,你又要怎麽办?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只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天下,可以不要皇后,却不能没有长留!”
              ——刹那间,几乎忍不住眼泪……我只是拼命呼吸著那属於重华的味道,那弥漫的佛手香,那勾勒了嵌春殿海市蜃楼的空气……
              然后拼命忍耐所有的言语和眼泪。


              21楼2012-07-18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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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白的时候,几个侍卫牵著马来接重华。他给我一面金牌,上面刻著“如朕亲临”四个字,说:“你孤身在外,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最好是永远也用不到。”
                重华笑起来:“用不到才好!我只是担心你万一有事……”顿了顿,又加一句:“等你回来,有我在,那才真的用不到了。”
                我别开头不看他。他了然似地叹口气,走向来接他的人。回去?我自然是不会回去的了,而他却总是要回去的。如此也好。世事浮云过太虚,说什麽清山不改、绿水长流,一朝分道扬镳,便是变乱丛生,能不能再见全看天意。我转身大步离去。
                “长留!”
                我回过头,重华远远坐在马上,见我回头,他凄凉一笑,像是自语,又像是喃喃发问:“长留……长留……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麽你却不能长留?”
                


                22楼2012-07-18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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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6 07: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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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留 (五 1)
                  万统十一年,北夷南犯。
                  十万大军驻守在玉门关外,依然挡不住敌军来势汹汹的南下。不必看官道上络绎不绝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蜂拥南下的边民已经把越来越紧急的军情散播得淋漓尽致。一路北行,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萎顿不堪地坐卧道旁。不带感情、苍老的浑浊目光和无数竭力伸长的小手一次次地包围了我,不断让我心惊。
                  我把所有的银两和干粮都散给了围上来的灾民,竭尽全力,但,帮得了十个、百个,怎麽帮得了千个、万个?天灾人祸,哀鸿遍野,我等凡夫俗子一己之力要怎麽抗衡?
                  立马踟躇,却是边城野原晴翠相接了。
                  荒芜的古道,曲折一如人世婉转,久已没有人迹。我松开缰绳,放马漫漫而行,不知不觉四野都安静下来,天幕高挂,些些残月的清冷芒辉惨淡地笼罩。睁开眼,无边无际的草原高低起伏。我停在路的尽头,倏而有种原来天涯都已经尽了的错觉。
                  天下的路走到穷途末日,若不回头,可还有出路可寻?抑或明朝一觉醒来又有旁门左道?
                  惶惶不可终日。
                  转过身,江南的柳三公子在塞上的朔风中清澈地看著我。
                  我看定他,目光渐渐迷离——雪住的那个晚上,一抬头就看见他,一身的雪白狐裘都被火光映成红色,瑶林琼树,岩岩清峙,一时间,还以为是神仙中人……从扬州开始的天涯海角,才子词人白衣卿相,远远随在身后,永远在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递给我犹温的酒,吹一曲竹箫遮掩我的落拓……
                  但,眼前这一身风尘的,可还是名满天下的柳三公子?这样的形单影只,可还是当年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我看定他……
                  走到他身边。竹萧上一个“柳”字灼烫著掌心。“还给你。”我强笑:“早该还你的,今天总算完壁归赵。”
                  他不动声色,了然似的,却不肯伸手:“送给你的,怎麽可以拿回来?”
                  “我不要了。”
                  他的视线扫过竹萧回到我脸上,良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扔了它,烧了它,都是我甘愿的。长留,我做的,全是我甘愿,和你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
                  他和我、我和重华,原来尽是全无关碍,种种纠葛种种爱恨,却原来是各不相干!实在一早便该算个明白。还是他看得通透……谁的痛楚末了不是独自收拾,谁又能帮谁担待半分?……
                  来日方长,还是各自好生保重,才有后续可看。
                  “往西三百里就是玉门关。” 我用尽全力对他粲然一笑:“长留此去上阵杀敌,情愿一生戎马,但,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柳三沈默著,他的眼、额、口、鼻都无端让我想起蜀中的雪地江南的春风,想起我错过了的,扬州明砀山的那一个月夜。几乎要以为风声里的寂静会海枯石烂,他忽而问我:“长留,你总是问我为什麽,你呢,你又是为了什麽?”
                  犹如旧案重提沈冤得雪,如影随形往事猛然被揭开画皮。我痛得来不及反应,连呼吸都停顿,而他的身影终究被夜色决绝地割裂。如此最好。今夜一过,他做回他的柳三公子,而我,已经做不成将军府前昂首立马的谢家长留。
                  月色正当分明。
                  我倒在漫无边际的原野上,闭上眼,舒展四肢。
                  “长留……长留……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麽你却不能长留?”
                  天南海北漫无目的且行且止山高水长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他那一问,他毫不遮掩困惑语气、那不死不休片刻光景,总在我最防不及猝的时候陡然驾临,反反覆覆,拼命纠缠,永不肯甘休。
                  ——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麽你却不能长留?
                  长留……
                  长留……
                  不过是万千名不副实中的一例。


                  23楼2012-07-18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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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留 (五 2)
                    ——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麽你却不能长留?
                    长留……
                    长留……
                    不过是万千名不副实中的一例。
                    空气莫名的动荡著,种种念头纷沓而至,我侧过头,不远处一道人影微微荡漾终於成型。眯起眼看了半天,甜甜笑开:“重华。”
                    他浅笑著坐下,一言不发。
                    我痴迷地看著他,风贴著草面平平地掠过耳畔,呜呜的,像城门关闭时四下里响起的羌笛。遗弃了三年的孤独大约是发酵得够了,在这个冷冷的春夜一并挥发,澎湃地冲开约束,於是四周的草、风、月、冰凉的空气都带上了酒意,呼吸便渐渐有迷茫的微醺。
                    ——你究竟想要什麽?
                    “个个都来问我,我又问谁?”
                    ——如果你不说,又有谁知道?
                    “又有谁知道?我又要谁知道?只不过没有它,我就活不下去。”
                    ——要是可以把你锁起来就好了。
                    “是啊……要是可以的话……”
                    ——……
                    ——长留,长留,你要到什麽时候才能长留下来?
                    “我不知道,也许,等我找到长留山的时候……”
                    我站起来,留恋地看他。要是可以这样一生一世地看著他!要是可以这样天长地久地守望!要是可以……
                    电光流年,瞬息浮生,低徊怎忘?
                    他依然浅笑。
                    终於还是翻身上马,回过头,脆弱的幻影一点点消散。虽是虚象,但,若不是恁凄凉,肯来麽?
                    我蓦的一笑。
                    大约是军情实在吃紧,负责征兵的校尉没怎麽过多盘问就把言二这个名字加入了军贴,划为中军帐下步兵。虽说我也是将门之后,自小耳濡目染,但军中的艰苦和想象中何止是天差地别。好在这几年东奔西走,一日比一日潦倒,也算是习惯了。我於是并不在意。同夥有一个叫王虎的年轻人,巡夜时我通常和他一班,他常常压低了声音跟我聊天,我一面警惕任何的风吹草动一面专心听他讲起他远在湘南的家乡,他的父母,他九岁的小妹妹,还有他那个叫花猫儿的青梅竹马。
                    他讲得一脸投入,有点满足的喜悦。
                    我问他:“你想家麽?
                    王虎憨直地点头:“想啊,被征来当了兵没办法,不过花猫儿说了,她会等我回去。”
                    “哦,那上战场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啊!”
                    他转过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语气有点严肃:“言二,你这是什麽话?你好歹也认得几个字,怎麽反而还不如我这个粗人明白道理?是,我是不想来打仗,我也不想死在这儿!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在战场上那是正理儿!当缩头乌龟,那是孬种!你别把我看低了。走的时候,我爹说了:‘你死在战场上,我和你娘带著花猫儿去给你收尸。你要是贪生怕死给王家列祖列宗抹黑,就是回来了,我也当没你这个儿子!’亏你还读过几天书,哼!”
                    说完了,看我一眼,倒好象有点看不上的意思。
                    我窘得红了脸,还好是晚上看不清楚。 “我只是开个玩笑……”
                    “大胆!巡夜的时候居然聊天打诨!你们是哪一营的?” 正讷讷地解释,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断喝。我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来人一身戎装,右手按剑站在身后,营地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光影分明。


                    24楼2012-07-18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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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只能颓然长叹。
                      我和柳三直到精疲力竭方才杀开一条血路回营。但比起其他人已经幸运了很多。已近薄暮,天色昏沈,四处笼罩著异样的静默。不知何处传来的隐约呻吟,低著头匆匆走过的将士,他们的惨淡神色……我沈默地跟在柳三身后,虚脱似的,每一步都重似千斤。
                      柳三陡然止步,转身,一把将我紧紧抱住。他的头靠在我肩上,抱著我的手抖得厉害。我下意识的吸气,但我闻不到,那一股飘渺的佛手被血的味道粗暴地掩藏了。他在我耳边低语:“你还活著,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没有告诉他,他能活下来,那才是最好的事。
                      我回我住的营帐去找王虎。他也没死,只是胸口中了一箭,只差一点小命就没了。我进去的时候,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躺在铺上喘著气,大约是太痛而睡不著偏偏又没法昏过去,只好苦捱。不管怎样,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王虎看见我,咧了咧嘴:“你也没事?太好了!”
                      我笑笑:“你还好吧?”
                      “还好。多亏了兄弟们拼死把我拖回来。”
                      “真好!还真怕你这家夥扔给我一堆烂摊子就自己跑去死了!”我调侃他。
                      他又用力笑起来:“后来才想起来,我好不容易攒了十几两银子的军饷,忘了告诉你藏在什麽地方了。一急,就舍不得死了。”
                      我大笑。笑完了,我正色告诉他:“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决不忘记。不止这样,我一定帮你和兄弟们报仇。”
                      王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引起一阵咳嗽。
                      我也不理他,径自走出来,柳三正倚在门口等我。我示意他跟我走。等到四下无人,我问:“何以迟迟不肯击鼓进兵以至延误战机?”
                      “主帅犹豫。”
                      “何以不先派左路迎击敌军主力,以左路五千骑兵冲乱敌军阵型,再用中路兵马趁机掩杀?何以不以退为进避其锋芒?”
                      “几位将军也曾建议过,但主帅执意认为会使得将士士气低落,下令迎头痛击。”
                      “何以眼见我军落入对方圈套不出言劝阻?”
                      “人微言轻。”
                      原来如此。
                      我再问他:“大军初一交战就伤亡惨重,这一仗已经是输了士气,更何况还损兵折将……可有转机?”
                      柳三半晌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又问:“你有什麽法子?”
                      他轻叹,终於缓缓开口:“当年秦军破赵长平军,围邯郸。魏王命晋鄙领兵十万坐壁上观,赵国求助於公子无忌。公子高义,盗虎符、椎杀晋鄙,矫命领军,去秦存赵。虽说有负於魏,但事关天下大局,也只好不拘小节了。”
                      又无奈一笑:“你又何必再问我?”
                      果然瞒不过他。
                      “但晋鄙嚄唶宿将,又该如何处置?”
                      柳三略一思索,淡淡一笑:“芝兰当道,不得不除。何况大军在外,迟则生变。”
                      真真解人!我抚掌一笑:“卿言甚妙,正合我意!”
                      “可有信物?”
                      隔著衣服摸到一块冰凉的硬物,我微敛笑意,沈默地点头,顿了顿,又微微一笑:“谢家长留,谁不认识?这张脸就是信物了……军中原本多有谢家故部,而且西川将军是我故交,情况再怎麽不妙,两万西川军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何时动手?”
                      “新败之后,上上下下军心浮动,又值裴章指挥失当难以服众之际——何不从速?”
                      他颔首:“我来之前,裴章召集所有部属幕僚一个时辰后到中军大帐部署方略……既然如此,倒也不失为个好时机。”
                      但,他又问:“长留,你肯做到这一步,究竟是为了什麽……末了,还是为他麽……”他倚树而立,专注的,痴迷的地仰望暮空,不知是自问还是问我?我照例不答。我听他悠悠长叹,把一个名字反反覆覆轻声吐露:“长留……长留……
                      抽出北斗,锋刃闪过寒光,雪亮而逼人的,全不见半点血迹——
                      大局已定。
                      把剑还鞘。
                      我伸个懒腰,转身对他浅笑:“吹首曲子吧!”


                      27楼2012-07-18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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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踪迹十年心.谢长留番外>
                                   十年踪迹十年心
                        香是佛手。
                        皇家尊贵原属意龙涎,但不知何时起,还是爱了佛手。名字就先素三分,一丝儿清清淡淡如影随形,浑然无迹,幽幽地,直入心底,别有一番追魂摄魄滋味。
                        在他折上漫漫写上:“昨夜小寐,忽疑君到,却是琉璃火,未央天。”一字一句,一笔一划,漫漫写去,力透纸背。殷红的朱砂御批,夹杂在家国天下事间,写在社稷苍生之中,永夜寂寥入骨相思也就一并浮荡其上……
                        放了笔,却又是怃然了。
                        七岁那年,知道世上有山名长留,长留,那以后就是他的名字。犹记得那天,父皇牵著他的手走进嵌春殿的情景,从此便是十数载光阴晨夕相对。虽是天子,但,江山自有姓氏,天下岂能真为我一人所有?我以为,终此一生,只有那个人,会是我的。
                        直到有一天,他终於还是浪迹天涯去。
                        留君不住从君去。
                        他走的那个晚上,我独自坐在嵌春殿,青玉灯明明暗暗,远远听著渐起的喧哗声,忽而忍不住失声恸哭……
                        ——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麽你却不能长留?
                        清平盛世,许多心绪只向暗中折磨,一个人在心里兵荒马乱地想著他。是谁说破愁须仗酒?总是更深时分,一盏灯,一杯酒,心心念念都是他从容一笑……
                        终於一意孤行点了裴章做大军主帅。老臣们的折子一份接一份递上来,一份接一份,都被我笑著扔开。他们要的是江山,而我,我要的,是长留。输了,不过是这个天下;赢了,我便找回他。既是一身伤心留不得他,那我便不要天下,来换他长留。
                        他终是回来了,而我终是没赢。
                        一年一次,我问他:“你为什麽不肯回来?”
                        一年一次,他笑著答我:“我已找到我的地方。我要你作个旷古绝今的圣明天子,我要保住你的江山不容任何人染指,我要助你开承平盛世……”
                        香是佛手。
                        人是长留。
                        细细算来,又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31楼2012-07-18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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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记 一.谢长留番外>
                                       花月记
                          你知道什麽是风流。
                          你知道什麽是相思。
                          便是捻针采线伴伊闲坐,也都是空的了。
                          她如今果然姓了柳。镇日只坐在窗前发呆发愣,或是做些从来没甚用处的女红,正对著,就是一园子迷眼的春花,她只是看著,再找不到一首诗一句词来应景。长相厮守,终究磨平了女子的年华。
                          “伤心岂独是小青。”世间的痴儿女,何止她一个?怕就怕,半生泪尽,到头来还是一个“散”字。“散”——她曾经也是怕的,但如今,她怕的,就只是一个“拖”字。
                          小儿子已经长到十四、五光景,开始背了人看《会真记》,恰恰的被她拿住了。她瞥一眼书皮,一时血气翻涌,自己已经是一辈子了,怎麽连儿子也开始看这劳什子的东西?!捧著含著好不容易养大了,不承望竟也是个多情的!……
                          她恨恨地把书一丢,骂:“这是你看的?!看我回头不告诉你老子去!”
                          儿子张皇地退出去了。
                          到底还是不解气,她一回身,捡起书,撕了个粉碎。
                          虽说威胁了要告诉他老子去,却不知道那人管是不管呢……她怕“拖”,却还是一天一天死命地拖著,拖得精疲力竭,拖得满目疮痍,其间分分合合生生死死都已经有好几次,成了惯常,这倒比分合本身更让人寒了心……
                          慢慢坐回去,小丫头们无声无息地进来了,把一地的风流文字收拾得干干净净,脸蛋儿整齐,手脚也伶俐,只因二八年华就恁的动人……秋十一娘漠然看著,想她的如花年华,顾盼生风,却不也那般风光?
                          她最风光的年华,全部都抛在那条河边。
                          华灯流萤在暗香浮动的河里闪烁不定……
                          临楼一瞥的惊鸿,眼波明媚流转,私底传递著的一方小笺,蝇头小楷暗通款曲,或是七步成的佳句终於惹来一笑,伴著咿咿呀呀的小曲流畅不息地上演。舞裙歌板,硬是压过了所有的人间风月……
                          犹如腮畔的胭脂,无端的凄丽与惨烈,张扬的红,直烧上眉梢。
                          惊才绝艳——
                          那一晚,轮到她。
                          先是几个小丫头走在前面,妈妈压低了的声音喜孜孜地传进耳里:“各位公子爷,姑娘这就来了!”故意在门口略略一停,一旁早有人挑起帘子来,秋十一娘就这样出场了。
                          已是一片惊叹声。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就只有他,视若无睹,兀自哺酒给怀中的女子喝,许久,慢悠悠地抬起头来,那一刻,真是静得可以!——他看定她,一笑,道:“果然是妙人!”
                          妈妈急忙赶上来介绍:“这位就是柳家的三公子了……”
                          柳三公子……
                          秋十一娘一一地上前见礼,只是一双眼睛再没有离开过他。素日里见惯了江南江北的才子词人、公子王孙,狷狂的有,清逸的有,耿介的也有,却没见过这等人才。一向以为六朝人物只不过是扑朔的神话,没想到让她碰见他,亭亭的,举手投足,竟是谢家子弟的风度。
                          芝兰玉树。
                          


                          32楼2012-07-18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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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爽啊~贴完了~~~~~~~~~~


                            34楼2012-07-18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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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6 07: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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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爱啊有爱。


                              来自手机贴吧35楼2012-07-18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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