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续文吧 关注:4,600贴子:120,970

回复:国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阿次也不再相逼:“既然我说要帮先生,自然会信守诺言。这件闲事,晚辈管定了。”
杜月笙有些惊讶:“就算知道我一定不会回报你们?”
阿次道:“帮不帮忙是我的事,报不报答,是先生的事。”
“好!有气魄!”杜月笙击掌赞叹。“我虚长你几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老杜吧。别先生晚辈文绉绉的,听着见外。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杜月笙的小兄弟了。”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阿次向来喜欢做些没大没小的事情。
“后来真是辛苦了叶大哥,对着桌椅板凳抽了半天的鞭子。我要帮忙他都不让”阿次越说越兴奋。
“你胳膊有伤,自然要多歇着。再说,你也没怎么闲着,做的假伤还真是不赖。” 虽然共处了不长的功夫,叶焯山也已经和这个小兄弟相交莫逆了。
“这还是老师她教的呢!”阿次望向俞晓江,惊讶地发现俞晓江囘的脸色很不好看,“您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你就自作主张?这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要跟我商量?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担心?”俞晓江囘的神情很严肃,很生气。甚至干脆跑进自己的房间,一甩门,把两个莫名其妙的大男人晾在了外面。在门的那一面,积蓄了太久的软弱终于可以尽情宣泄,不再伪装。她明白:阿次的临事而决,没什么不对;她也明白,阿次的心里还有荣华,无可替代。只是,一次又一次看着他冲着危险奋不顾身,甚至都不给人留点做心理准备的空间,如果,万一。。。晓江觉得真的很累,很孤独,再多的理智和坚强也掩盖不了内心为阿次留的哪一点软弱。
阿次有些莫名其妙,一回头,发现老杜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笑眯眯地望着他,只是这笑,未免有些诡异。
“和媳妇吵架了?”老人家总是对年轻人的感情纠纷最感兴趣
“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搭档。”阿次赶忙解释
“是吗?小兄弟,这种事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自己真的确定,误会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旁人吗?”杜月笙笑呵呵地提醒着阿次。
“啊?不会吧?”阿次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对了,老杜,您来找我,不会就是为这事吧?”阿次忙岔开话题。
“ 是关于你们要办的事。我想了很久,要向你们推荐个人。”
“是谁?”阿次大喜。
“林怀部。张啸林身边的保镖。身手和枪法都相当出众。为人也很正派。”
“那还为张啸林这样的人做保镖?”阿次有些困惑。
“小兄弟,生逢乱世,人心纷杂,没有什么事是非黑即白的。在道上混的人,再呼风唤雨,也会有为生机所迫,身不由己的时候;再阅人无数,也有清浊难辨,误入歧途的可能。”杜月笙的眼睛显出一些浑浊和苍凉。
阿次明白他是有感而发,不再接话:“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赶回上海,正好向您辞行。”
杜月笙知道自己留不住阿次,拍了拍阿次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兄弟,千江水急多险滩,山路百折风雨恶。前途道阻且长,风雨漫漫,务必小心行路,善自珍重。”又望了眼晓江的房间,“老让挚爱亲朋担心,可不算好汉。”阿次又磨不开了,脸有些烫,只有点点头。
旁边的叶焯山也颇为不舍:“小兄弟,咱可说好了,抗战胜利后,我们要好好地比一比。”说着,解下腰间的枪递给阿次,“这不是什么好枪,却跟了我好多年了,就送给小兄弟你,留个纪念吧。”
“这么重的礼物,我担不起。”阿次连忙推辞
“什么担不起担得起,这枪就算我托付给你了,帮我多杀鬼子和汉奸。多杀一个,也算我老叶多赚一个!”
“好!”阿次被叶焯山的豪气感染,不再推辞,干脆地接过了枪,“阿次定然不会辱没了叶大哥的枪!”
“一寸山河一寸血,万里长城万里长。四亿同胞泪沾衣,壮士捐躯付国殇。”楼下传来杜公馆孩子们咿咿呀呀学歌的声音。晨曦中,一丝丝曙光洒进来,好似点点火种,正活泼而倔强地跳跃。


IP属地:美国53楼2012-07-30 04:33
回复

    上海百乐门舞厅,阿初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闷酒,冷眼旁观周围的灯红酒绿。阿初自问不是耐不得寂寞的人。他没料到,阿次才离开不长的时间,竟然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噬人心骨的孤独。阿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和阿次斗嘴看他无奈绷脸当做一种乐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照顾管教弟弟的种种责任乃至风险亦甘之如饴。仿佛无论走多远,有多累,只要回头阿次听唤一声“大哥”,便是家的感觉。
    “荣先生,让您久等了。” 张啸林的得意门生吴金桂点头哈腰地向荣初打着招呼。
    “好说,好说。”荣初微笑着起身迎客。“不知吴先生约阿初到此,究竟有何要事?”
    吴金桂依旧满脸堆笑,只是这笑比哭得还难看,心里早把荣初祖上十代骂了个遍:老囘子为什么请你,你能不知道?当初德法开战的时候,是谁大张旗鼓地造势要屯棉花?自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荣初要收的棉花抢了过来,以为可以大赚一笔。未曾想,法国这么快宣布停战,棉花的价格又一落千丈。现在堆在仓库里的棉花就像一堆堆炸囘药,他老板一看就炸毛,天天逼着他快些出手。现在想来,荣初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他留学欧洲,这么多同学故旧,对战局恐怕早已了若指掌,专门设了个套子等自己往里钻呢!
    “荣先生,您知道,兄弟最近周转出了问题,急需一笔款子,可是前一阵,兄弟的闲钱都套在棉花上了。兄弟最信得过的就是荣老板你,所以想把这批棉花转给荣老板,大家一起发财。”
    发财?发你个大头鬼啊,现在急着把棉花甩出手了?当初叫嚣“工不如商,商不屯的”的神气呢?就是要让你这些发国囘难财的奸商得个教训。阿初面上却做出一份同情理解的架势:“大家都这上海滩做生意,一脉相承,同气连枝,吴先生用得到阿初的地方只管开口,阿初义不容辞。吴先生开个价吧,一包棉花对少?”
    “荣先生果然够义气。900块,怎么样?” 吴金桂想到当初花出去的钞票,一阵肉疼,牙都要咬碎了。
    阿初面露难色:“吴先生,不是阿初不想帮忙,这世道这么不好,棉花的市价日跌。而且这么一大笔钱,阿初恐怕有心无力啊。”
    吴金桂简直要哭了:“荣先生,你知道,我这棉花,都是上乘的货色。卖给谁都能赚一笔。只是看在大家的交情不浅,想有财先让兄弟发。”
    “那吴先生还是另寻高明吧,阿初实在无能为力。再说了,日本人曾经三令五申,若在发现私屯棉粮,扰乱市场者,严惩不怠。若是帮你消化了这批棉花,阿初也要担莫大的风险啊。还是算了吧。”阿初的退堂鼓又让吴金桂一个激灵,浑身冒汗,莫说上海滩里,恐怕只有荣初有本事吃得掉这么多棉花,他若是不要,自己就真的血本无归了。就是把棉花屯着,让日本人发现了,自己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前几天因为征收物资打人的事,日本人就没少给老板脸色看,这要是再发现他们私下里做着屯棉投机的勾当,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别别别,荣老板,您就当发发慈悲,拉兄弟一把吧。” 吴金桂差点没给阿初跪下了。
    “吴先生的难处我也明白,要不,再把价格压低一些,我们互相体谅?”阿初让步了
    “您开个价吧?”
    “500块?实不相瞒,阿初只能出得起这么多。”
    什么?这不是明抢吗?吴金桂只有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强迫自己笑答:“也行。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合作愉快!”阿初愉快地举起酒杯,看着吴金桂在自己的对面,狠狠吞咽着手里的苦酒。
    离开百乐门,阿初在门口等刘阿四取车。晚风吹过来,让被乌烟瘴气熏得快要窒息的阿初舒服了很多。突然眼前闪现一个女子,穿着粉红色的套裙,微卷的长发随风飘扬。“雅淑?”阿初瞬间失神。“先生?您是叫我嘛?那女子回过头,明眸朱囘唇,一如那个让阿初魂牵梦萦的人,之只可惜,不是她。“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阿初绅士地道歉。“没关系。”女子快活地笑着。一时间,阿初若在梦中,这感觉,真的好像啊。
    阿初回到家,迎接他的是阿次大大的拥抱:“大哥,我们回来了。你还好吗?“
    阿初大喜过望,却没被开心冲昏头脑,仔细地上下端详着弟弟:“是完好地回来的吗?没缺点伤点什么吧?“
    “我自然没事。”话还没说完,就被俞晓江拆穿,“他胳膊受了枪伤。这些天我们一直赶路,一直没好好处理,阿初,你快给他看看吧。”
    “我就说不该让你去!”阿初的脸沉下来。
    “老师。。。“自从被杜月笙提醒晓江囘的心意之后,阿次看着俞晓江囘总是不自在。
    阿初也明显感到两个之间微妙的气氛,一把拉过弟弟:“走,去我房间好好处理一下,不要再感染了。晓江,你也去休息吧。这么多天照顾这个闯祸精,真是辛苦你了。我回头收拾他。”
    阿初的房间,阿初夸张地龇牙咧嘴:“轻点,轻点,大哥,疼。”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阿次逐渐摸出些门道,时不时地向大哥示个弱什么的,效果总是良好的。
    “现在知道疼了,自己往子弹上撞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明明是子弹撞上我的好不好。”阿次想分辩,看到阿初阴下来的脸,连忙妥协,“我,我下次不撞了,也坚决不让它撞!”
    阿初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沉沉地叹了口气:“今晚歇在我这儿吧,我们好好聊聊。”
    “好!”
    “你把晓江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
    阿次一听,又跳了起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阿初的兴趣来了:“你也怪怪的。难道是晓江把你怎么了?”
    阿次苦笑:“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保证,我以党性人格保证!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不知道该不该知道的事。”
    阿初笑了:“终于开窍了。晓江这么好的姑娘,你就一点没感觉?”
    


    IP属地:美国54楼2012-07-30 04:35
    收起回复
      2025-12-29 10:22:1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不废话了,下面上文)
      青帮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很快就传来了消息:百里化学厂的老职工宿舍最近搬来了一对特别的小夫妻,妻子的年龄比丈夫大了不少。男子每天往外跑,竟然几乎没在家过过夜,可是妻子却从来没有出过门。
      “有个小兄弟专门去那儿和左邻右舍聊过,有人晚上听见那房子里有男人的声音,大家议论纷纷,说准是那女的在外面养了野男人。对了,这是那小兄弟偷囘拍的那个小丈夫的照片。”阿四介绍了所有的情况,把一张照片放在阿次面前。
      “这表?大哥的百达翡丽!上海能有几块这样的表?戴这种表的人能去祝职工宿舍?”俞晓江时常觉得,阿次简直长了双比鹰还尖的眼睛,估计那小伙子万万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点点的虚荣心就这么把自己暴露了。“基本上可以确定,大哥就在那里了。”看着阿次摩拳擦掌的样子,俞晓江警告地看着他。
      “巡捕房,巡捕房。我知道的。我真没想干什么。您需要司机吗?我这就送您去。”理解了晓江囘的意思,阿初摆摆手,忙不迭地解释,也想掩饰内心的失意和自责:自己还能为大哥做些什么?还能怎么办?
      “阿次,别那么苛求自己,要不是你彻夜发报,陈述利害,说服了重庆方面,军统是不可能在这次角逐中放手的。那我们要想救你大哥就更是千难万难了”俞晓江看穿了阿次的心思,望着阿次眼下熬出的青灰色很是心疼,“我们这些人不懂经济,这一段只能看着你和阿初在忙,可是不能什么功劳都让你们俩兄弟占了去啊。留点事给我们做。阿次,相信我。”阿次感激地点点头。
      窗外的阳光射囘进来,阿初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的交织下,如同大理石雕一般冷峻坚毅。睡梦中的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雅淑在向自己抱怨阿次是个冰山脸,言语之间巧笑倩兮,顾盼生辉。而阿次无奈地向身边的荣华求救,一家人团圆的和乐,让阿初心里暖洋洋的。荣华?她不是永远都走了吗?我们都下来陪她了吗?
      阿初皱起眉头,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把正偷眼望他的雅娴吓了一跳。“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和雅娴语气生硬,“小张刚送来了早餐。阿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最先吸引他注意力却是早餐旁的报纸,头版头条的大字:绑架案双方达成和解,近日即着手释放人质。雅娴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想把报纸收起来。
      他笑了,有点挑衅地望着雅娴:“怎么?怕我看到?没想到日本人会妥协得这么快?现在事情不好办了吧?”一句话戳中了张雅娴的心事,她现在的处境的确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来救阿初。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这个被绑来的阿初也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放也不是,留着他还白白浪费粮食。雅娴暗暗摩挲着手囘枪,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她眼中瞬间的凶光没有逃过阿初的眼睛:“想杀人灭口,嫁祸给那两个学生?那可要记得换把枪。你的枪用的可是7mm的特制弹头,拿到76号就什么都露馅了?日本人少了个财主,想来不会太高兴。你认为你的那位日本老师护得了你吗?或者说,会护着你吗?”雅娴沉默了。
      晓江并没有给雅娴太多思考的时间,既然蒋汪双方对绑架事件已经达成了协议,绑架阿初自然变成了简单的以谋财为目的的刑事案。讨好大富商兼俞晓江这样楚楚可怜的美女的事,巡捕房从来是乐此不疲的,很快便出动了他们的精锐将雅娴租的房子包围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带队的钟探长的喊话声让雅娴心里一紧。
      阿初的急迫的声音传过来:“没时间犹豫了。快把我解开,一切听我的。我会帮你过了眼前这一关!雅淑的事,我也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IP属地:美国63楼2012-07-30 05:14
      回复

        阿初回家之后发了几次汗,才总算真正清醒过来。出乎他意料的是,醒来最先映入自己眼帘的是阿次端着碗,踮着脚踏着碎步,“鬼鬼祟祟”走过来的滑稽样子。
        见阿初醒来,阿次大喜过望,放下碗,试了试他的温度:“终于退烧了!刚熬的药,乘热喝了吧?”阿初怀疑地望了望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叹了口气,委婉地拒绝:“阿次,我是医生。可以自己开药的。”
        阿次连连摇头:“夏院长说了,这不是急症,是你太劳累了才会生病,所以要还是靠中医慢慢调养。他们家世代中医,祖传的本事。大哥你是外科医生,这个肯定不行。”
        阿初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你竟然信他!他的话能信吗?不给我泻药就不错了,给我调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阿次也笑:“他敢!我跟他说了,你要是不好,我拆了他的春和医院!”
        阿次笑嘻嘻的脸让阿初不忍拒绝:“这药,是你熬的?”
        阿次颇有些自豪:“是啊!我都熬了好几顿了,俞秘书验收过关了才端来的。她正在做饭,要让大哥你好好补一补呢!”
        阿初很是惊讶:“家里的厨房还健在?没烧着?”
        “当然在!”
        “锅碗瓢盆什么的都还安全?没都摔了?”
        “自然没有!”
        “你的手呢?也没被烫着。”
        “呃,这个,也不算被。。。。”
        “你自己说了不算,把手伸过来!”阿初的语气不容商量。看着阿次没了底气,语焉不详的样子,阿初知道,弟弟一直是大少爷,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儿,何曾有他照顾别人的时候?这些天为了照顾自己这个大哥,恐怕也吃了不少苦头。
        “我真没事,俞秘书的药油很管用的。大哥,还是先吃药吧。要不,不是白烫了吗?”
        知道弟弟又磨不开了,阿初笑笑,很是受用阿次的“照顾”,拿过碗一饮而尽。刚喝完,阿初的眉头已经扭成了麻花:苦,真苦!好你个夏跃春,你肯定是故意的!你等着,此仇不报非丈夫!
        阿次问着也知道这药的味道肯定很是惊悚,早倒好了白开水在一旁备着:“大哥,喝水。”一边在内心为夏跃春担忧:夏院长,你自求多福,这回可没人救得你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禁念叨的夏跃春真的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阿初的房间,他的脸色十分严峻,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带来的消息,会给阿初这么大的打击。
        “阿初,你终于醒了。孤军营的事情有变。谢晋元团长被手下的叛徒杀害了!起囘义的计划恐怕无法实行了。”
        阿初愣住了,一时间思维仿佛停顿了,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愿意回应?
        “啪“,房间里凝固的空气被玻璃碎掉的声音划破,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初竟然生生捏碎了手里的杯子。猩红的血液洒在散落的玻璃渣上。
        “阿初,你疯了吗?你是外科医生!你还要不要上手术台!”夏跃春焦急地冲过来检查他的伤口。
        “对不起。”阿初失神地说。
        “你没做错什么.”
        “可是,我没有机会,更没资格跟谢团长说对不起!”阿初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更显出悲伤和绝望。
        “阿初,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能控制人心。”夏跃春 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劝阿初。
        


        IP属地:美国65楼2012-07-30 05:20
        回复

          兔兔,搬文辛苦了!


          71楼2012-07-30 05:36
          收起回复
            阿次在大哥的办公室,立刻投入无穷无尽的账目盘点之中,各种人手的调配,物资的统筹,日本人需要布料,新四军也需要!怎么虎口夺食,还要做得不着痕迹,着实让阿次费了一番心思,不知不觉,日落月升,月沉日出,新的一天已经匆匆而来。
            “老板,夫人来了。”秘书小姐的声音把阿次从磨人的数字中解救出来。
            这么快又回来做什么?阿次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和颜悦色地说:“让她进来吧。对了,你以后也别等我了,该下班就早点回去吧。”
            “老板,我是早就下了班,又来上班了!您自己在办公室里呆了一夜,没感觉吗?”小秘书直乐,难怪夫人一大早就带着早饭匆匆赶来,怕是怀疑老板到外面鬼混去了吧?
            晓江囘的确带了不少早点,都是阿次爱吃的,看着阿次吃得津津有味,连口水都懒得擦的样子,她就料到,要指望阿次照顾人,尤其是照顾自己,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估计这小子不把自己饿晕是不会想起来吃东西的。不过,对阿次暂时的恼火已经被当务之急的同情所替代:“阿次,你大哥说了,要你立刻跟我回家。是立即,马上!”俞晓江想到阿初的神色,都不禁为阿次捏了一把汗。
            “嗯?大哥他,知道了什么?”阿次差点没被噎着,心脏咚咚地跳,为什么准的从来都是不祥的预感?
            “夏院长雷厉风行,已经带着保回来的雅淑登门造访了,你大哥今早看了一上午的报纸。说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吗?”晓江答道。
            完了!阿次简直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夏跃春!你什么事不积极,这事怎么就这么上心!“你看我大哥,他现在情绪怎么样?有没有要杀人的样子?”阿次可怜巴巴地打探着“敌情”。
            “现在还算稳定吧。不过你再不回去,我就不保证了。”不一会儿,杨氏实业的雇员们就看到自己的老板跟着夫人回家了,竟然还有些灰溜溜的感觉,不禁心中大赞夫人真是驭夫有术,不简单,不简单。
            上海的夏季,总少不了风雨雷电。此时的天气,也真如阿次所说,阴沉了下来,滚滚的乌云气势汹汹地肆掠地攻城略地。不过阿初此刻脸色的阴沉,恐怕连乌云见了,也只想有多远滚多远;雷公电母看了,估计也只有打哆嗦的份儿。因为现在阿初的脸,真的,很黑,很黑。
            阿次进门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阿初,他缩了缩了脑袋,试探着叫了声:“大哥!”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大哥吗?”阿初隐忍了一上午的怒火嗖嗖地向外冒,“跟我回房!”
            “阿初。”夏跃春想劝,被阿初一记眼刀杀了回去,“这是我们兄弟的私事,和别人没关系!阿次,你若是认我这个哥哥,就跟我回房!”
            “阿初。”夏跃春想劝,被阿初一记眼刀杀了回去,“这是我们兄弟的私事,和别人没关系!阿次,你若是认我这个哥哥,就跟我回房!”
            话已至此,阿次不敢辩驳,只有跟哥哥乖乖地回了房间。
            “在父母和姐姐灵前,跪下!”阿初从没有这么冷峻的声音对阿次说话,让阿次心头一寒,缓缓地跪了下去,膝盖跪在实木的地板上,钝痛的感觉,却没有背后的寒意更加啃噬人心。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在父母面前,不许虚言瞒报,否则,我杨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是!”阿次低了头,知道哥哥要问什么了。
            “狙击赤木亲之的这个人,是不是你?”
            “是。”
            “为了任务?”
            “是。”
            “什么任务?”
            “这个。。。。”阿次不知道怎么说。
            “还不方便说?”阿初的声音已经发抖了。“我代你说,为了救雅淑,也为了杀人灭口,是也不是?!”
            “是。”
            “策划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月。”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你就这么瞒着我!杨幕次,你好本事啊!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阿初一拳砸在桌子上。
            “大哥,别动气。你手上的伤。。。。”阿次心中一急,想站起来阻止大哥,腿上却一阵疼痛,没站住,向旁边一歪。
            “你受伤了?不许瞒我!”阿初的声音有些抖,甚至连阿次都听出了大哥的恐惧,更加惭愧:“真的没有。只是旧伤,阴雨天就会有点疼。”
            阿初知道从弟弟口中说出“有点”疼来,一定是疼得受不了了,刚才的雷霆之怒被担心取代,本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教训弟弟的决心也软了下来,阿初放缓了语气,过去扶起阿次:“现在地上潮,对你的关节不好,先起来吧。让我检查一下。”
            阿次笑了:“大哥,我真没事。”
            “闭嘴!有事没事,你说了不算!”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阿初手上不停,已经麻利地开始检查阿次的膝盖,好一会儿,阿初才松了口气,“算你小子走运,没什么大碍。可是这样的雨季,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了,大哥。”阿次感到死里逃生的幸囘运,心情无比舒畅。
            “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这事过去了吗?”阿初又板起脸,“你认不认错?”
            “是阿次的错,阿次不孝。”阿次想用良好的认错态度争取“减刑”。
            “对,你每次都知道,但每次都不记得。这次,就要让你长长记性。“阿初拿过书架上的孝经,“既然知道自己不孝,就好好学习如何尽孝。我要你一个字不漏地把它在父亲母亲的灵前背出来。背出来之前,不许吃饭,也不许睡觉。”
            “啊?”阿次觉得自己被点中了死穴,从小到大,自己最怕背古文,杨羽桦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想把他送到家塾去,结果,不到两天,毛笔和胡子都被剪得秃秃的老先生气得颤颤巍巍地把阿次赶了回去。让他背孝经,还不如打他一顿来得干脆。“大哥。。。”阿次委屈的想讨价还价,却惊讶地看到大哥自己跪到了父母的灵位前。
            “养不教,父之过。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你做错了事,自然是我这个兄长的责任。我就在这跪着等着你,等你会背了,真正认错了为止。”
            阿次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惩罚,大哥在用自己来惩罚弟弟,让自己记住这个教训,他心中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哥,这不是你的错,从头到尾,你一点错都没有,是阿次不孝。你罚我吧,怎么罚我都行。你的身体还没全好,为了我,不值得。”
            阿初的声音有些无奈和疲惫:“阿次,你的理想,你的事业,我都在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理解,甚至去支持。我知道,我不可能要求你永远都不再去冒险。我只希望,你下次再要去拼命的时候,好歹想一想,你大哥跪的这一天。“
            


            IP属地:美国72楼2012-07-30 05:37
            回复

              当兄弟俩关了房门处理“私事“的时候,门外的三个人已经如同百爪挠心了,尤其是雅淑,尽管夏跃春已经把当年的真相和阿初的近况向她解释了一番,从阿初出现在自己眼前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一秒钟舍得从阿初的身上移开,他好像瘦了,眼眸更加的深不见底 ,掩饰得天衣无缝的情绪却让雅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沉痛。一直以为,心既然已经死了,又怎么会痛?今天,憔悴疲惫的阿初却让雅淑再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晓江体贴地握住她的手,安慰着:“别担心,他们俩,每次吵架都雷声大雨点小。别管他们,咱们自己开饭。”说着便引着雅淑岳春向餐桌去。
              雅淑有些痴痴地望着晓江:“阿初,他好不好?”
              晓江暗暗叹息:“情”之一字,理智如自己,尚且泥足深陷,无力自拔,何况是眼前这个水做的女子,她细细思索阿初这些年的经历,实在是难说出一个“好”字,只能强作欢颜:“他啊,每天都想你想得狠,怎么好得起来?现在你来了,阿初可算能盼着好了。”
              雅淑感激地望着晓江,心中阴云密布,随自己而来的任务,恐怕又要给阿初更多的压力和负担,怎么会是阿初盼着的“好”呢?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三人惊讶地看着互相搀扶的两人,阿次的腿伤复发可以理解,阿初也扶着腰,走路歪歪斜斜的是怎么回事?不过当事人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阿初的微笑依旧暖人心脾,看到雅淑红红的眼睛,他心里一紧:“怎么了?是谁委屈你了?”凌厉的眼神扫过夏岳春。
              “才不是我。是佳人盼着和良人小别胜新欢,却被良人晾在一边这么久,佳人自然是生气的。”跃春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带他那张刻薄的嘴,也正是他的毒舌,让阴郁的气氛缓解的一些。
              雅淑埋怨地撇了跃春一眼:“别听他瞎说,我只是担心你们。”
              夏跃春却表现出一百分的严肃:“阿初,你恢复得怎么样了?雅淑带来了重要的任务,非你不可。”
              阿次抗议了:“大哥明明还需要休养,又刚和,嫂子团聚,有任务的话,我也。。。。”
              “又来了,看来是书还没有背够?“阿初威胁的眼神丢过去,阿次立刻闭嘴。
              “阿次,我知道你能干,可是再能干,没读过医学院也不行。这件事,不要说你,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替代你大哥。雅淑带来的是共囘产国际的情报,日本人从来没有放弃雷霆计划。我们必须弄清日本人的计划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并且尽快制出雷霆细菌的疫囘苗。”
              “现在世事纷杂,千头万绪,哪怕急如星火,也不是这一夜都能解决得了的,还得从长计议,今天先让他们休息一下。”晓江担忧地看着眼神已经困得涣散的阿次,和不由自自主歪倒沙发一侧的阿初。
              


              IP属地:美国73楼2012-07-30 05:39
              回复
                影佐祯昭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如一团乱麻:刚为雷霆细菌出人意料的进展欢欣鼓舞没几天,就发生了变故。难道真是自己小看了中国这些不起眼的小老百姓吗?明明已经感染得这么严重,竟然也能利用看守的一点小疏忽,有组织的反抗逃脱。这种毫无征兆突然反抗的爆发力,到现在还让影佐祯昭毛囘骨囘悚囘然。更要命的是,一大半当天和病人接触过的哨兵,军医,都出现了被感染的症状,细菌变异后的传播速度和能力,已经完全超过了自己的掌控,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武器,不要说拿到太平洋战场去,就是现在,都已经让自己焦头烂额了。没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线索,部分逃跑的人在药水弄,派兵封囘锁,就被杨慕初逮了个正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庆幸还是恼怒。在上海能找得到的微生物专家,也只有这个杨慕初了,可偏偏这个人,自己摸不透,看不懂,控制不了,从军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进退维谷的烦躁。中国这个国家,这里的人,真的半点也低估不得。
                影佐祯昭硬着头皮来到药水弄的时候,阿初已经在“全副武装”的雅淑和阿四的帮助下,检查了几个相同症状的病人,把他们都集中在了小志的家里。影佐在翻译的引导下进屋的时候,正逢一个患者发病。病人抽囘搐着发出阵阵地怪叫,连在战场手刃他人从不眨眼的的影佐都不禁一阵发寒。阿初为病人注射了镇定剂,才回过身来,他满头的汗水,衣衫有些凌囘乱,看来是刚和病人纠缠过。“大佐先生终于有空大驾光临,我这里又几个患者比较特殊,正巧的是,他们与宪兵医院的几个特殊病例非常相似,先生一向爱兵如子,所以特意邀请先生前来和阿初共同参详参详。”说着便作势要拉着影佐祯昭往床边去,影佐祯昭心里一慌,急忙摆手,连着倒退几步:“不,不用了!”
                屋里一阵静默,阿初的脸被口罩遮住了,看不清表情,但他目光灼灼,仿佛要直烧到影佐祯昭的心里去,影佐祯昭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暴露了他和此事脱不了关系,现在有求于人,只有叹了口气:“杨先生,能出去谈谈吗?”
                阿初跟着影佐祯昭来到屋外,摘掉了口罩:“看来大佐先生好像深知这病的内情?”
                “杨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我们的确是进行了一点科学实验,但是,发生了一点意外,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只是意外而已”
                现在还在欲盖弥彰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阿初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他强压怒火,态度谦虚地询问:“既然如此,大佐先生您一定已经有所安排,是阿初多心了。不过阿初还是多一句嘴,这病菌的确厉害,连我也生平未见,大佐先生自己,也要多加保重啊!
                “杨先生,其实,我们最需要的,是您的帮助。” 影佐祯昭语气急切,
                “这,”阿初踌躇着,“清明已近,阿初正计划回乡祭祖。“
                “拜托先生了!” 影佐祯昭深深地躬下囘身去,““我们可以提供一切先生所需要的条件,请先生帮我们度过难关。”
                “好!”阿初等的就是这句承诺,“现在当务之急,是建立隔离病房,将病人集中起来,这个地点,我要求在春和医院,他们有传染科,夏院长以及那里护士们和我的合作也比较默契。”
                “这个没问题。”
                “提供我所需的所有药物和器械,所有参与治疗或者隔离的人员要听我的指挥。”
                “我一定尽全力做到。”
                “这里要隔离没有问题,但不许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这里发病的患者,也必须送到医院进行救治。我会安排人定期来这里为他们检查。”
                “杨先生,提供医药的都是日本军费,这恐怕有点为难。。。” 影佐祯昭面露难色。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我是医生,只管救治病人。没有只救一部分,不管另一部分的说法。如果大佐先生有异囘议,尽可以另选他人。不过,上海的人口密度这么大,最适合疾病传播,如果不想这里变成一座死城的话,大佐先生可要抓紧时间了!”
                “我不能保证,但会尽力争取,这样行吗?”杀人灭口的事尽可以以后再说,影佐祯昭还是决定先稳住阿初。
                “大佐先生,看来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和这种细菌的较量,不是谁输谁赢,而是你死我活。您熟知战争史,应该知道军队中疾病流行会有什么后果。1812年俄法战争,法军声势何其浩大?可是因为伤寒流行后大量减员,最后也只有铩羽而归。到今天,仅仅是普通的破伤风杆菌感染,也已经导致德军超过两万人的非战斗减员!如果您还想这里的日本军人多几个留下性命回国的话,还是按我说的办比较好。若还心存侥幸,想对这里的病人放任不管,上海的每一个人,包括您自己都会在威胁之下,散布出去的细菌可不认得哪一个是日本人!”
                “好吧,我们一切按先生的安排做。” 影佐祯昭咬牙下了决心,心里却莫名的恐惧,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恐惧,是来自雷霆细菌的威慑,还是今天这个与往日迥异的杨慕初?
                


                IP属地:美国75楼2012-07-30 05:48
                回复
                  2025-12-29 10:16:1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给我一个解释。有什么理由让我们在病菌面前退缩,放任病人被疾病折磨?是你在失败面前脆弱的自尊心,还是恐惧死亡的懦弱?”在阿初眼中,夏跃春一直是斗志昂扬的战士,也许,激将法最能激起他的斗志。
                  “阿初,我不是一时心血来囘潮,是认真考虑的。就算你的疫囘苗生效了,那又怎么样?救得了这些人一时,还能护得了他们一世?他日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也不过转瞬间的事。更何况,我们救的也包括这些日本人,研制成功的疫囘苗更是在武装这些魔鬼。阿初,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疫囘苗研制成功,投入太平洋战场,战局又会如何?那里的气候温暖潮囘湿,最适宜细菌传播,到时又会有多少无辜的平民受害?阿初,我们的研究不能助纣为虐!”
                  阿初有些惊异地看着夏跃春,原来这些日子超负荷的工作从来没有让“战士”中断思考战局的思路,倒是自己单纯的拘泥于医生的角色了,他自嘲地摇摇头:“跃春,我是个医生。自始至终,我都是个医生。”
                  夏跃春看着他,明白了阿初拒绝的坚持:“阿初,我说过,如果有的选,我也愿意就做一个纯粹的医生。可是,国囘难当头,我们早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会有办法的。跃春,你也喜欢那些孩子。你再看看那些孩子。我们怎么可以因为魔鬼而放弃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孩子?”
                  夏跃春沉默着,烟抽的更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冷不防被一口烟呛到,一阵猛咳,甚至咳出了眼泪,“果然是临时找来的劣质烟,一股怪味!”
                  配合着夏跃春的掩饰,阿初为他拍着背顺气:“我们有办法做疫囘苗对付细菌,也一定有办法将它毁掉。即使这一辈子已经不可能,那就专注地做这几天的医生,做我们能做到的,怎么样?”
                  夏跃春沉默地点了点头,阿初甚至没来得及松口气,护士尖锐的叫声几乎穿透跃春和阿初的耳膜。
                  一间病房里,小志的父亲手握着玻璃的碎片挟持了一名护士,小志跟在他的身边,似乎吓得都哭不出声了,不太结实的肩膀上下抖动着。
                  “怎么回事?“循声赶来的阿初和夏跃春神色严峻,小志的父亲是最早感染的病人之一,这几天病情一直在恶化,哪里来的力气做出这么大动静的动作?阿初和跃春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词:“回光返照”?他们对望了一眼,忧虑地摇头。
                  旁边另一个护士哭着解释:“他,他突然打碎了药瓶,我们在看别的病人,没注意。。。”阿初安抚地摆摆手,“好了,别担心,你去做你的事去吧。”
                  “先生,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商量,何必这样呢?“阿初慢慢地靠近小志的父亲。
                  “我,小志,离开这里!”男子因为面部肌肉的抽囘搐,说话已经不清楚了。
                  阿初理解了他的意思,心里一沉,父亲对孩子的执着才是让他积蓄力量不顾一切的动力吧?只可惜即使自己尽了百分努力,恐怕也无法改变这对父子悲剧的结局:“你的病很严重,必须留在医院里治疗。而且,这种病已经传染给了小志。如果不治疗的话,小志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汉囘奸,骗子!帮日本人,害我们。”夏跃春听到这话心里一凛,担心地望着阿初:如果失去了病人的信任,医生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阿初的神色不变,只有夏跃春看到了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深藏在眼底的痛:“我没有骗你,你的病有多严重,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治疗,发病有多快,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把人放了吧。你都吓到孩子了。”阿初看了看小志,突然焦急地问:“小志,你怎么了?”
                  小志的父亲一听果然紧张地回头,阿初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上前紧逼一步,把小志挡在身后,一手死死钳住男人的胳膊,一手把玻璃碎片夺了下来。
                  “你,你,会遭报应!”男子恨恨地挤出这句话,呼吸愈发困难,完全脱力,靠在身后的墙上,慢慢地倒了下来,夏跃春一步上前,检查男子的状况。阿初也拉过小志:“你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阿初,你照顾小志,把他交给我。”夏跃春迅速做了安排。
                  小志的眼泪让阿初一阵心慌,仔仔细细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新的伤口,再次确认之后,才松了口气:“别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着便把小小的还在颤抖的身躯拥入自己的怀里,用右手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如果,自己和雅淑也有一个这样的孩子的话。。。。阿初的眸子一冷,恐怕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如果了。
                  “叔叔,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会死在这里,是不是?”小志怯怯的声音让阿初一愣。
                  阿初把孩子扶上了床,缓缓地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健康地长大,沐浴每一天明媚的阳光,欣赏每一天灿烂的繁星。你会有一个比我们更美好的将来。有机会追求自己的梦想,爱自己爱的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上天不会这么残忍,放弃你这么可爱的孩子。你自己也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们拉钩,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健康地走出去为止。”阿初的声音温柔而笃定,小志不安定的心渐渐沉淀下来,在阿初的温暖的怀里进入了梦想。阿初小心地为他盖上被子,轻轻地擦去他眼角的泪痕,从不相信神佛宿命的他想起跃春的话:如果说所有的苦难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宿命的话,就请到我们为止吧。这些孩子,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啊。
                  阿初转身走出病房,正看到从抢救室出来正摘掉口罩的跃春:“他怎么样?“阿初问,尽管已经知道答案,却总还存着一丝侥幸。夏跃春垂下眼摇摇头,也问道:“小志呢?没事吧?”
                  “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事。可是,有一件事,我要先告诉你一下。”阿初摊开自己从刚刚就一直握紧的左手,“跃春,答应我,你一个人,一定要冷静,不要放弃。”
                  阿初鲜红的血液在乳白色的橡胶手套下晕染开来,直刺得夏跃春的眼睛发疼。


                  IP属地:美国77楼2012-07-30 05:54
                  回复
                    阿初并没有马上出现感染的症状,两个人都知道,潜伏期总还是有几天的。夏跃春每天提心吊胆,恨不能把体温计绑在阿初身上实时监控他的体温。当事人自己却淡定得很,索性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专心写实验计划和操作规程。看他整夜不睡觉,天天跟交待后事似的架势,夏跃春更是心惊胆战。
                    “跃春,我头晕了。”阿初抬起头看了一眼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悠的夏跃春。
                    “是发烧了吗?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夏跃春拿着温度计和听诊器就要冲上来了
                    阿初叹了口气:“是你每天在我身边绕的我头晕!”
                    夏跃春摇摇头,刚想靠近阿初,就被阿初拦住:“没防护好就离我远点。你可不能再感染上。而且我现在好的很,有什么症状一定一早通知你,行了吧?”
                    “阿初,我想是时候让阿次进来了,你当时也是这么考虑的,对吧?”夏跃春认真地看着阿初。
                    阿初无奈的点点头,日本人内部的争执的态度从影佐的言语之中也听出一些,如果自己真的倒下。放弃所有的患者包括自己的士兵这种事,日本人不是做不出来。隔离病房里的气氛本来也已经格外的紧张,主治医生临阵生病,恐怕患者的不安情绪真会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尽管千方百计地不想让阿次卷进来,不得已,也只有让他进来代替自己了,可是这一次,要是真出了事,自己也没有抢救他的能力了。阿初不敢再想下去,只有再次拜托跃春:“阿次他有的时候,容易冲动,你代我看着他点。若是有什么顶撞你的地方,你多包涵。”
                    “你这口气,跟阿次的爹似的。其实你们俩都差不多,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你热血的时候,比阿次更昏头。”夏跃春故作轻松地教训着阿初。
                    夏跃春迅速以病人增多人手不足的名义安排了一批新的医生和护士进了隔离区,阿次便也混迹其中顺利地进了病房。当他守在阿初的身边时,阿初出现了感染最初的症状,烧得面颊通红:“大哥一向很谨慎,对传染病又这么有经验,怎么会感染呢?”阿次焦虑的眼睛一秒钟也舍不得离开大哥,但语气里满是对夏跃春“当初我要进来不让我进,现在出事了吧”的责备和埋怨。
                    夏跃春看着担心的阿次也格外郁闷,心中禁不住吐槽:到头来又都是他的错,自己是上辈子欠了这俩兄弟的债了吗?不对,一定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积累了几辈子的债了!但终究是正事要紧:“我要继续阿初的实验,你乖乖帮我抄记录。”自从阿初出现感染的症状之后,就留宿在以前阿次染病时住的地下室,既隐蔽又靠近春和医院的实验室,有什么事方便就近处理咨询。
                    阿次望着眼前厚厚的实验记录本,眼前已经蹦出一个个金星:“都研究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实验了,你怎么都没有什么进展?“
                    “哪有那么容易?要尝试不同的办法减轻这些细菌的活性,再注射囘到兔子的体内,看能不能产生抗毒素。免疫系统要识别这些病原是需要时间的,产生应答和记忆更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作为一个专业特工,这点耐心都没有,难怪你大哥老说你毛躁。”
                    “免疫系统也有记忆?和我们的大脑一样吗?我以前学过的东西要重新记起来就快一点,那是不是感染过细菌的人对细菌的反应就快点?”阿次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
                    看不出,这小子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啊,不愧是阿初的弟弟,只是,生在乱世,俩兄弟的才能恐怕都只有被埋没了,可惜了:“理论上是,不过实际情况比较复杂。。。。。”惊觉自己讲起专业来就滔滔不绝的夏跃春苦笑了,纯粹的医生,阿初,果然我也是对这些纯粹的医学知识更感兴趣呢,“好了,今天不讨论这个,跟我出去看病人去。”说着便要拉着阿次出去
                    “啊?我不懂看病啊?”阿次懵了。
                    “看病有我,让你去看人的。”跃春不容阿次拒绝,拖着他就往病房走。
                    陪夏跃春转了一大圈病房巡视完所有的病人之后天色已晚,阿次虽然只是跟着夏跃春后面不用做什么,但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没事的。放轻松。”他第一次体会到大哥的工作需要多少的耐心和多大的忍耐力。回到办公室的他终于可以摘下口罩手套,防护服,一头钻进了厕所。出来后又端起一缸水,咕咕咕的猛灌。夏跃春看着都有些好笑:“慢点喝,要是被呛死了,我跟阿初也不好交代。”
                    “今晚我去守着大哥吧,你快去做你的实验。你这个速度,再没结果病人都撑不住了。”阿次嫌弃地望着夏跃春。
                    


                    IP属地:美国78楼2012-07-30 05:57
                    回复
                      “尽力?尽力之后的结果呢?”阿次的眼睛爬满了血丝,每挤出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阿次,对不起,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夏跃春的声音在阿次的耳朵里变的很阴森,丝毫没有真实感。
                      “是你告诉我,你正在研制对抗细菌的疫囘苗,有了上次的经验,会尽快成功。也是你告诉我,大哥发病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还有时间。可是,为什么,现在,大哥发病这么快,你又跟我说,你只能听天命?”
                      夏跃春沉默,其实一直以来,在感染类疾病第一线工作的医生们一旦染病,总是发病最快也最严重的。因为超负荷的工作量和长期的压力让他们防御疾病的能力比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差,“医人不能自医“的怪圈让很多医学生对微生物学一直敬而远之。当初的阿初为什么会选微生物呢?
                      “中国传统的医学把病因归为风寒暑湿燥火这六淫之说,却完全没有涉及细菌病毒感染的作用,我们这代学医的人,有责任把这个体囘系补充完整。“彼时的阿初神采奕奕,意气风发,仿佛天下无不可为之事。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该把他拉进这个火坑。
                      夏跃春只有拍了拍阿次的肩:“医学是没有绝对的。只有我们不放弃,才可能给他们争来希望。”
                      夜深人静,阿次守候在兄长的身边,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阿初。即使睡着的时候,大哥的眉头还是紧锁着的。这样的场景阿次很熟悉,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只不过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大哥,而坐在床边的是自己。不同的是,大哥总是找到救治自己的办法,而自己呢?只能束手无策地干坐着。“自己这点能耐,还能干点什么?这几年,除了杀人,看别人被杀,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埋怨自己无能的阿次开始胡思乱想,”上次染病,若不是大哥救了自己,恐怕就。。。。对啊,自己染过病啊,夏跃春说过,感染过这种细菌的人对抗细菌的速度会更快!“一个疯狂的主意在阿次的脑子里迅速成型。
                      夏跃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他诊视了一天病人回到实验室的时候,阿次给他的消息不亚于平地惊雷。“夏院长,我自己尝试了你们的疫囘苗,现在好像有点发烧,肌肉发酸。这正常吗?”
                      夏跃春已经连责备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疯了吗?你完全不了解这些细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不要命了?!胡闹!简直瞎胡闹!”
                      “大哥救我的时候也从来是不要命的的!”阿次答得理直气壮.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该注射哪只疫囘苗,怎么注射的?”夏跃春好不容易回神。
                      “我不是抄了那么久的实验记录吗?再说,看你做了那么多实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高烧让阿次少了几分隐忍,多了几分直率,倒有些像闯了祸还不承认的大男孩。
                      “疯子,你们俩都是疯子!”夏跃春瞬时觉得,真是败给这俩兄弟了,一边抱怨着,一边也只有认命地开始为阿次检查各项指标,“现在你发烧,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是,说明我们的疫囘苗灭活的并不完全,还是让你有了感染的症状。好事是,说明你的免疫系统很快地识别了这种抗原,正在做出反应。这两天别自作主张,好好休息。明天如果你的症状缓解,我会将你的血清注射给你大哥。”望着默默点头的阿次,夏跃春依然不放心:“阿次,听我一句,不要再冒险了。我们是时刻准备牺牲,但不是这样没有理智,无谓的牺牲!你大哥也会不希望你这么做。”
                      “如果大哥不想我这样,怎么会让自己感染?我要他自己对我说!”阿次有些气鼓鼓的,不知道是在对自己发脾气还是对阿初,猛然间体会到几分阿初以往的忧心与怒气,一报还一报,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一早,阿次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夏跃春的面前:“我没事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以用我的血清了吧?”夏跃春看着兴奋的阿次,侧过脸去,甚至不敢告诉他血清实验并不理想的结果。
                      阿次注视着夏跃春将自己的血清注射囘进阿初的体内,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没有料到,大哥输给自己的血液又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阿初的身体里,现在的我们,是真的血脉相连了吧。
                      “阿次,有件事我想让你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其实之前的实验,血清的效果并不。。。。”
                      “我知道,效果不理想。”阿次帮努力措辞的夏跃春完成了他的话。
                      夏跃春一愣,所有准备好的安慰的话都忘到了脑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次望着昏迷的大哥,不知道是在对夏跃春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现在才知道,大哥给我输血时的心情。全身都是力气却无处可使,满心都是要救他的渴望却无从发泄。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害怕他就这么撒手而去,我害怕他连一句话都不留给我,我害怕从此之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今天我才知道,以前大哥经历的,是这样的煎熬。我其实很庆幸,好在这个时候,还有一点点自己能做的事情。但凡有一点能做的事,就是一点希望,就算再渺茫,也要去争。”
                      


                      IP属地:美国80楼2012-07-30 06:10
                      回复
                        出乎夏跃春意料的是,阿次的血清效果好得让人不敢相信,,不到两天的时间,阿初不仅已经退烧,面部肌肉痉囘挛的症状也已经完全缓解,可以自然地和人交谈了。
                        “阿初,我们的疫囘苗和血清在人的身上是有效的,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动物实验却都失败了?”夏跃春一直对这个结果耿耿于怀,动物血清的作用不能确保,外面大量的病人还是命悬一线。
                        “我大哥才刚好转一点。“阿次抗议了。看着阿初因为难以进食而凹陷下去的脸颊,苍白的面色,他就一阵阵的后怕。
                        阿初则心无旁骛的陷入了沉思:“你检查过小鼠的死因吗?”
                        夏跃春答道:“我都做过解剖,基本可以确定是窒息而亡的,是动物血清活性不够,不足以抵抗感染,还是阿次曾经感染过,所以他的血清特殊?”
                        “窒息而亡?”阿次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讨论,“夏院长您每次给小鼠打针的时候都恶狠狠地使那么大的劲儿,不会小鼠都是被您掐死的吧?”
                        一句外行的戏言却让阿初和夏跃春同时一震,阿初沉吟着:“死于细菌感染只是一种假定,会不会反而是这种假定误导了我们。造成小鼠死亡的其实不是感染,而是其他的原因!”
                        “Do not let the hypothesis guide your conclusion.”夏跃春与阿初互相对视了一眼,求学时相互信赖合作的默契早已深入骨髓,阿次的提醒让他们几乎同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我重新去做解剖!”
                        “最好用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的小鼠,否则尸僵可能会干扰我们的判断。”阿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夏跃春,“我还是去守着比较放心。”
                        “我守着就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夏跃春不容阿初分辨,已经分配好了任务,“病人那边,就让阿次负责了,你这个弟弟性格真不错,这几天和医生护士病人们都聊得火热呢!”夏跃春望着阿次,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没错没错,小张家还有个漂亮的小妹妹,王医生家的儿子今年上学,小志说以后要像初哥哥一样做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大哥,您就放心休息吧。”阿次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后面的戏还要大哥去唱呢!”
                        实验室里,夏跃春无奈地看着正在对着老鼠动刀子的阿初:“死亡时间一小时,确定是缺氧而亡,我全程观察了小鼠注射血清后的体征,注射后不久就呼吸急促,随后窒息而死。剂量越大死得越快,倒好像我们的血清加重了病情似的。”
                        阿初手上不停:“也不一定,四肢肌肉的僵直已经缓解了,血清的效果是很明显的。”
                        “没错,以前我们总是注射后隔夜才来观察,死亡时间太长,已经僵硬的老鼠影响了我们对药效的判断。可是为什么血清缓解了外周肌肉的僵直,却加剧了呼吸肌肉的痉囘挛?”夏跃春眉头纠结在一起,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阿初一直熟练操作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你看,小鼠的气管!”阿初打开的气管理全是粘囘稠的液体。
                        “这样的水肿?是过敏性休克吗?”凑过身来的夏跃春暗自责备自己的大意,为什么会忽略气管内部的变化!
                        “有文献报道说,血清里的某些物质会导致生物的过敏性反应,甚至死亡。我们的血清要再经过蛋白酶的笑话和盐析的纯化。”
                        挂在嘴上理论总是说起来最容易的,但当真正把提纯过的血清拿在手上的时候,阿初犹豫了:究竟会不会有效?会不会引发过敏反应,反而加速病人的死亡?会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用还是不用?治病救人,和杀生害命,其实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作为一个外科医生,阿初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缺乏临事而决的魄力.
                        


                        IP属地:美国81楼2012-07-30 06:13
                        收起回复

                          Yeah!!


                          82楼2012-07-30 06:15
                          回复
                            呼呼呼,终于搬完了,谢谢JILL姐姐,那啥,有其他实质性的奖励不?


                            IP属地:美国83楼2012-07-30 06:16
                            回复
                              2025-12-29 10:10:1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奖励!!


                              84楼2012-07-30 06:2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