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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7.13】又是再版的风雨半城(能发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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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半城
第一章
深夜,东瀛羽立府东山道。
夜的深沉浸透了整个孤岛,巨大的山庄在夜中也失去了颜色。只余下随着海风摇晃不定的灯笼。木质的栈道因潮气依旧湿润,发出腐朽的味道。
羽立府一如既往的铜墙铁壁,一个个守卫如同木偶一般笔直的挺立着,守护着这偌大的山庄。
黑色的身影在樱花树后一闪而过,没有带起一片落英。
即便是固若金汤的羽立府,他还是顺利的潜入了进去。
府中巡逻的家兵依旧很多,即便是深夜。摇摇晃晃的红色灯笼将这山庄渲染的有几分暧昧之意。他眯了眯眼睛,点足而入。
他是要取羽立府羽立牍性命的人。
他曾细细的调查过这羽立府,甚至羽立牍的个人生活习惯。而这个时间,羽立牍一定在东山道后园赏花。
这是他的个人习惯,深夜赏花。
于是他又确认了腰上缠绕的软剑,深吸了一口气,潜入了后园的假山后。
羽立府非常大,守卫也非常的多。但是这后园却是空无一人。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私人生活被打扰,羽立牍也不例外。
此时他正一个人拿着花锄松土。
杀手并没有立即出手,他迟疑了。
迟疑的原因是因为他太聪明,往往聪明的人不适合当杀手。因为聪明的人会思考,思考的人会害怕。
而此时他正在等待时机。他并不确定是否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后园,也不确定羽立牍是否携带着武器,更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等待他的巨大的陷阱。
但是他并没有胆怯,他依旧在等,等的心平气和。
他的眼光平静而淡定,仿佛他也在赏花,而不是来取人头。
他那么平静的原因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人,这次的任务并不是一个人执行的,有了另一个人配合,自然不会怕。他的手扣住了腰间的软剑,扣在最合适的位置,这样刺出的时候才越有力度。
直到他听得一声巨响,远处摇晃的灯笼突然聚集,朝相反方向疾奔而去。他点了点头,又靠近了几步。
羽立牍转头凝视着西山道那边透出红光,他皱了皱眉,将花锄小心的收好,然后替花浇上了水。
他是在等待,等待通报的人。
就是此时!
杀手一个跃步,手中软剑刺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站到了羽立牍身后,一剑封喉。
他没有一点迟疑,他的身法快,他的剑快,登时血花喷溅,他甩了甩剑,似乎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斑斑,然后准备取下羽立牍的人头。
但是他突然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蹲下身去细看。
在发现死者耳边的皮肤有异样的同时,他的剑又已经准备好刺出。
“你的身法很快。”后面传来雄浑的声音。
杀手没有回头,只是抹了抹剑上的血。
“可是你还是漏算一招,要是我的习惯这么容易被人摸透,也不知早已死了多少回。”走廊上一人负手走来,只见他脚步快捷,英气勃勃。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全身透着凛冽的气息,如武士刀一般凌厉。
“你的剑也很快。”羽立牍笑着看着那个黑衣杀手,他并没有带面罩,是个很年轻的少年,眼神清亮的不谙世事一般。
“而且没有半点犹豫。”少年看着他,竟没有一丝畏惧。
羽立牍走到他身边,笑道,“看你如此神情,难道落入陷阱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少年摇摇头,“不是,我来之前就想好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死,既然是预料到的结局,我怕什么。”
羽立牍大笑,他踱步着,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是谁派你来的?”
少年也笑了,笑的很明亮。“你明知道我不会说又为何要问。”
“这是道义?”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少年回答道。
“好一个收钱办事!可如今你没有拿到钱,却是要丢了性命。”羽立牍一字一句的说道。



1楼2012-07-14 02:00回复

    黑衣少年冷笑了一下,抬目看着羽立牍,“虽然被抓到了,可是这笔买卖不见得就做不成。”
    “哦?”羽立牍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你的勇气何来?”
    “你当然已经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少年对上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羽立牍又笑了,而且笑出了声音。“我自然知道,而且还知道,那位朋友如今就在这儿看着你。”语毕,他给后面的青年一个手势。
    那个如剑一般凌厉的青年手中刀已挥出,刀锋过,只见一个黑影闪过。那青年的身法也很快,使得也并不是东瀛的武术,倒是如同中原刀法那般快狠。
    “看来你的这位朋友的刀法很不错。”羽立牍看着不远处缠斗的两个身影。
    黑衣少年耸了耸肩,“我是打不过他。”
    “你也打不过他?”
    “可能你的那个人也打不过他。”少年的眼睛依旧明亮。
    “所以你觉得他一定会得手?”羽立牍继续问。
    “不,不会得手。”黑衣少年看了看周围,“所以我也没动手,因为我知道,我只要拔剑,就会被这周围的许多线人给当场杀死。”
    羽立牍表情先是一惊,又看了看这少年,“你知道这周围隐藏着我的人?你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但是却能感觉的到杀气。”
    “杀气?”
    “对,很重的杀气。”少年看着远处两个身影变化莫测,刀光交汇。
    羽立牍仿佛对这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甚至坐下来倒了杯茶递给了那个少年。“可是我感觉不到你有杀气。”
    “感觉不到杀气,才可以不知不觉的杀人。”少年的目光清亮如水,仿佛在说着自己信奉了很久的真理。
    此时远处刀声渐歇,只见与这少年一起的黑衣杀手一刀震断了那人手中的刀,在他一刀砍下的同时他停住了。因为身后有无数的人用剑抵着他。
    他的刀再快,武功再好,也不可能躲开身后已经指向他的剑。
    羽立牍点了点头,看着少年,“你不恨我,我没有做出让你嫉恨的事,所以你没有杀气。”
    “我从未见过你,又怎么会恨你。”
    “那你还想不想杀我?”
    “我本就不想杀你,只是在完成任务。”少年又笑了笑。
    羽立牍的眼中透着几分欣赏之意,“既然你不想杀我,那如果我出五倍的酬金,买我这条命,你愿不愿意?”
    “有好处,谁都会愿意。”少年看着羽立牍。“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在你这里做事?”
    羽立牍点了点头,“你们有能力,我有钱。”
    “杀手本就是拿钱来请的。”
    “你是聪明人,会做最聪明的选择。”
    少年看着他,“其实我毫无选择。比起死,当然活着好些。”
    羽立牍眼中满是赞许,他拍了拍少年的肩,“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少年躲了一下,表情很平淡,“你给我钱,我帮你杀人。别人给我的更多,我帮别人杀你。”他说的很平淡,也毫不掩饰。
    羽立牍再一次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是真话,我喜欢听真话。你放心,不会有人给的更多的。”他一个手势,所有的线人都撤了下去。那黑衣杀手收刀,走到了少年这边。这时候羽立牍才看清楚这个使刀的杀手的样子。他长得很斯斯文文,根本不像一个杀手。倒像是谁家只读诗书的少爷。可是他拿着那柄刀,眼光便冷冽的如同刀一般。
    他走到那少年前面,将刀收入腰间。“承蒙关照。”
    羽立牍点了点头。“还未问二位姓名。”
    “萧楚。”他淡淡答道。
    那少年看了萧楚一眼,对羽立牍点了点头。“叫我小洛。”
    羽立牍点了点头,“我问名字也只是有个称呼,我认识的是人,不是名字。”他看了看身后那如刀般凌厉的男子,“这是我的女婿,仓伎弦。”
    那名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仿佛根本不关心现下发生的事。
    萧楚走了过去,“你的刀很厉害。”
    仓伎弦这才抬头,“我输给了你。”
    萧楚皱了皱眉头,“你有伤?”
    仓伎弦猛然抬头,然后冲着萧楚笑了笑。“欢迎来羽立府,有空再比过。”
    萧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小洛,小洛也在看着这边。
    “为了杀你,这几天我都没合眼。”小洛看向羽立牍。“没事的话,我先去睡觉了。”语毕,他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了这后园。
    萧楚朝羽立牍和仓伎弦拱了拱手,也跟了上去。
    夜深的更沉了。
    羽立府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羽立牍负手站立,沉默了很久。
    仓伎弦站在他身后,没有表情。
    “这次做的很好,他们确实是有才能的人。不枉你这期间辛苦这么多。”羽立牍终于开口打破了冷漠的气氛。
    仓伎弦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着。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真的报出身份。”
    “您刚才不是说了,名字可能是假的,身份也可能是假的。重要的是结识的人是真实的。”他的语气很冷漠。
    “也是。我何必在意这么多。”他顿了顿,“仓伎,你可以回去了。”
    仓伎弦点了点头,提刀便快步离开。
    羽立牍看着仓伎弦的背影,神色复杂。
    这人是他的女婿,深爱着他的女儿,是他羽立牍的左膀右臂。
    可是,他姓仓伎。
    他眯了眯眼睛,叹了口气。
    风吹响了枯木,灯火已越来越稀微。
    孤岛上的山庄被海雾笼罩,看不清,迷雾重重。
    


    2楼2012-07-14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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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5 05:4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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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已深。
      仓伎弦走的很快,木质的道路上有着雨后未干的水洼,泥点已经沾湿了他的衣角。他依旧没有表情,仿佛已经除去了这世间的喜怒哀乐。道路不远也不近,路上碰到的守卫都畏惧的向他行礼,他也不理,只是目无旁人的向前走,向家走。
      这世上能入他眼的人没几个。
      羽立牍是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此时正倚门而坐。
      而仓伎弦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竟浮现了笑容。
      她是个很典雅的东瀛女子,云鬓高束,容姿端华。
      “你还在等我回来。”仓伎弦的语气透着几分柔情。也许是不常笑的原因,他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僵硬。女子接过他手中的刀,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她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她的眼睛很好看,仿佛会说话。
      因为她不会说话。
      “刚和岳父大人处理了一些事情,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什么要紧的。”他脱下披风,抚了抚妻子的头发,“这么晚了,歇着吧。”
      女子咬了咬唇,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里透着几丝悲哀之意。“没事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了。”他看着妻子蹙起的眉,“之前不是说好了,陪你回家,然后好好过日子么。别担心了。”
      女子伸手比划了几下,然后低下了头。
      仓伎弦将她揽入怀中,幽幽的道,“我没有不开心。能和你在一起,本就是奢求。”
      女子往他怀中靠了靠,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女子是仓伎弦的妻子,也就是羽立牍的独生女,羽立榛泽。
      榛泽自小就是娴静温婉的女子,安静的可以让你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自幼失语,与仓伎弦的亲事也是仍在娘胎中时候定下的指腹婚。他们的故事也是如此发展下去,十几年后在羽立府,他遇到了她。
      那时候她没有现在这般明丽动人,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连看着窗外樱花的眼光都是黯淡的。她不会说话,也没有人和她说话。
      她从未见过这位日后的丈夫,她也毫不在意。所以在这样的日子里,她还是一个人坐在屋里,没有细心打扮,没有笑,一如既往的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象,过着她被既定的日子。
      仓伎弦眼中也没有惊喜,只是远远的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然后抱着武士刀转头便走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两个人不过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想必结成夫妻也会是相敬如宾,这样的生活,根本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只不过他们都错了。
      那夜他穿着夜行衣小心翼翼的潜入羽立家的藏书阁,却被一把碧绿的弯刀逼退。那时候她的眼中不是当初她时那样的空洞,而闪着凌冽的光。手中唤作“觅青”的弯刀过处,仿佛划出了碧色的光华。那个时候他知道,他的妻子绝不是等闲之辈。
      后来他们甚至私奔了,离开了羽立府,离开了东瀛,渡海到了中原。他们抛下了一切身家地位,只想两个人一起,不理会江湖恩怨纷争。他们在中原安了家,认识了新朋友,有了出生入死的伙伴,然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如今他们又回到了东瀛,回到了羽立府。
      是她将他再一次的拉回了这个世界,这个他很厌恶的世界,但只是因为有她。
      他们的孩子叫泽蕴,交给了在中原认识的生死之交代为抚养。
      此时他抱着她,他的心中不再是一片澄静。
      因为他刚才看到了一个人,他认识的人。
      看到那个人,他便知道了平静日子已是尽头。
      清晨,天空被一片海雾笼罩,灰蒙蒙的一片。
      羽立府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羽立家在武林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虽然身处岛国,但是羽立牍武功高超,府里更是训练了一批家兵,可以说,在这羽立府内,每一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羽立牍善于经商,江湖传言羽立府的财力富可敌国,所以很多人都对这里虎视眈眈。羽立牍自然不是什么正派之人,他做的买卖都是杀人买卖。所以一般人还是不敢接近这里的。
      但是昨夜,有两个杀手竟然闯入了羽立府,还杀了不少人。然而羽立牍没有死,杀手也没有死。他们却变成了盟友。
      此时的小洛在院中品茶。
      这已经是第三道茶,他仔细的挑拣着茶叶,用了半个时辰才把茶叶放好。水不温不沸,是他喜欢的温度。他喝的很慢很仔细,似乎把所有的兴趣都投入到了这杯茶上。
      “你昨天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还会坐在这里品茶。”来者黑衣长刀,正是仓伎弦。
      小洛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茶壶给来人倒了一杯茶,动作十分优雅娴熟,这并不是一个杀手应该会做的事。仓伎弦接过茶,呷了一口,微微一笑。“味道还真是久违了。”
      小洛看着他,摇了摇头,“这明明是你们羽立府的茶叶,你应该天天都能喝到,怎么会久违了。”
      “茶一样,沏茶的人却不一样。”仓伎弦在他面前竟露出了少有的友好和亲切。“看到你来了,就知道我过不安稳了。”
      “我是杀手,只是为了钱财。没人请我做事,我在这里高床软枕也挺不错。”小洛笑了笑,“仓伎先生也要请我做事么?”
      仓伎弦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小洛点了点头,“可是我帮不了你。我还想要高床软枕的生活。”
      “我不需要你帮助。此次前来便是要告知,请你勿要插足。”仓伎弦背对着他,紧了紧手中的刀。
      小洛叹了口气,“弦。”
      他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其实我本就是——”
      “师慎。”仓伎弦打断了他的话。“我想得很清楚。”
      小洛听到他称呼的名字愣了一下,师慎,那是他本来的名字。然后无奈的笑了笑。“当真清楚?”
      “再清楚不过。”他说的斩钉截铁。
      “嗯,好。”师慎点了点头,“我来之前见过泽蕴了。她很好,已经会说话了。”
      仓伎弦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苏离青很义气,他果然退出了江湖,和温细娈一起照看泽蕴和他们的孩子。”师慎如是说。“所以你应该放心了。”
      “我从未怀疑过离青。”仓伎弦道。
      “他是个侠义之人。”师慎笑了笑,“可是我不是。”
      仓伎弦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也不是。”
      “所以我们是朋友。”
      “我们当然是朋友。”仓伎弦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离去。


      3楼2012-07-16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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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慎看着他的背影,又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一个人从楼上飞身而下,坐在他身边,拿起杯子自己倒了杯茶。
        那个人自然是萧楚。
        他喝完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没有问一句话。
        当他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师慎一把按住了茶壶。
        “你很渴么。”
        “刚才仓伎弦说你的茶滋味不同,而我却没有喝出来差别,自然要多喝几杯。”萧楚的动作很文雅,他说完又给师慎添了一杯。
        “没有话问我?”师慎没有笑,他很少不笑。可是他看着萧楚的时候,从来都不笑。
        萧楚却笑了,“你有你自己的事,我不需要知道。”
        “做杀手很好玩么,你到底来干什么。”他的脸上有怒气。
        萧楚看着他,摇了摇头,“当然不好玩,但是我必须跟着你。”
        “因为你的刀法厉害,自以为天下无敌么。”师慎斜眼看着他。
        萧楚又笑了,而且笑了很久。“我真应该让你的朋友看看,你面对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只怕他们都会笑的。”
        “你不是我的朋友。”师慎语气很冷,他看着萧楚,“把你的自以为是都收起来,我不需要你跟着。”
        萧楚没有在笑了,他很认真的看着师慎,“你还恨我。”
        “不恨了。你凭什么让我恨。所以你也不用跟着我,你回去吧。”师慎眼中的光彩不在,“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
        萧楚皱起了眉头,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复杂神情,他伸手拍了拍师慎的肩,“小慎,有很多事并不是你想象的——”
        “够了!”师慎甩开了他的手。“我怎么想又如何。事实就是事实。”他又冷笑了一下,“我们已经十年未见,你也别把我想的和十年前一样。”
        “若是你不走,我会利用你。”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楚无奈的笑了笑,“利用又如何,能帮你就好。”
        师慎的神色沉了下来,“你刚才也听到我和仓伎弦的对话了。”
        “听得一字不差。”
        “仓伎弦想杀羽立牍很久了。”他说道,“他陪羽立榛泽从中原回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要杀人。”
        “他是个很坚韧的人,想必要做的事也一定会做到。”萧楚说道。
        “我这回来东瀛,本就没有想要真杀掉羽立牍的意思。”
        “你本潜伏在这里就好,只是你想舒舒服服光明正大的在羽立府出现。”
        “这也都是拜你所赐。”师慎的语气中有几分嘲讽。
        萧楚笑了笑,“既然要跟来,我也想舒舒服服过日子。”
        “你报了真名,羽立牍自然知道你是谁。料想他也会好生招待,免得得罪了宣梁。这样一来,我们反倒是成为了堂上客。”师慎道。
        萧楚摇了摇头,“若非你不情愿,我们本可以大大方方的进这羽立府,名正言顺的做这堂上客。”
        师慎摇了摇头,“不一样,杀手自然有杀手的用处,他也是看中这一点。”
        萧楚叹了口气,“羽立牍不是等闲之辈,这三十多年来驰骋江湖,也是一代大人物,并不好对付。”
        师慎突然笑了,“要扳倒他,用的不是手中的剑,而是心里的剑。”
        萧楚看着他,“所以你的目的绝不是杀他那么简单?”
        “没错,仓伎弦只是要他死。但如若他死了,这羽立府依旧是羽立家的人所掌控,江湖上指不定会冒出什么人来说是他的亲戚至交,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所以为了控制局面,夺取他的势力,他的命还必须要保住了?”
        “他的命是不是保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羽立府的权利支配者要为我所用。”师慎看着他的眼睛。
        萧楚的脸上的神情又复杂了起来,他看着师慎,“他们竟让你做这么难的事?”
        师慎怔了一下,“羽立牍老谋深算,料想他也从未深信过他人,所以打探的情报是真是假还要从长计议。”
        “这十年来你都是这么过的么。”萧楚好像刻意避开了他的话题,只是把刚才的问题继续问下去。“若是任务失败了,会如何?”
        师慎想了一下,“我不会失败。”
        萧楚脸上的表情非常阴沉,“这十年你的确变了很多。我和师傅,都欠你太多。”
        师慎也垂下了眸,“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还没死,所以你们没有欠我什么。”他突然站起身,“在这里呆了一天了,闷死了,我去转转。”
        萧楚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萧楚不仅叹气。
        小慎,这么多年来师傅和我心中对你只有满满的愧疚。
        但是、没有后悔。
        若是再一次碰到那样的情况,想必我们也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萧楚闭上了眼睛。他能做到的只有在旁边保护他。
        也仅仅如此。
        东瀛海岛四面环海,比中原湿润了不少,夏天却也是闷热不堪。
        水汽自天上压下,一片迷蒙。
        是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沉重。


        4楼2012-07-1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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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木盘错,交杂的空隙中透露着点点光华。叶影层层点点摇摇曳曳的散落了一地,仿佛昼夜相隔。落红一地,鲜红的花汁渗入了木板路,红绿交错。
          师慎一个人走到中山道,只见这海岛朝向不同,景色倒也是大不一样。东山道明媚鲜亮,西山道雅致清幽,而这中山道的景物竟有分界美。
          而他走在中山道,看到的不止是美景,还有美人。
          他看到了羽立榛泽,仓伎弦的妻子。
          榛泽此时也看到了他,便驻了足。
          “回来可还适应?”师慎冲她笑了笑。
          榛泽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小步,对着师慎微微鞠躬行礼。
          “你一定知道了昨天仓伎来找过我。”师慎看着面前腼腆的女子,语气也多了几分温柔。
          女子温婉的笑了笑,用手比划。她的手指细而长,眼神清亮而迫切。无论怎么看都值得人去欣赏。
          “不用比划啦,除了他谁还看得懂。”师慎看着她的眼睛,这女子单纯透彻,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你一定是想问我关于泽蕴的事,还有苏离青和温细娈,对吗?”
          榛泽点了点头,然后又略微羞涩的低下了头。
          “放心,他们很好。苏离青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不管是老婆还是孩子他都能照顾的很好。”师慎看着她的眼睛,“你既然选择了回来面对,就要抛下那些。”
          榛泽的眼神有点暗淡,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或许我不该这么说,可是你为什么要再次把仓伎弦牵扯进来呢?”
          榛泽没有说话,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也许你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师慎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但是你选择的路可能会让你们变得再也回不到以前,你都不在乎么?”
          榛泽猛地抬头,看着他的脸,她的神色有些许错愕。然后她的眼神转为坚定。
          “你的眼神很不错。”他此时没有笑,而是很严肃的看着她的眼。“要想清楚。”
          榛泽点了点头。
          师慎拍了拍她的肩,“那我先走了,我们不该是相识的人。”
          榛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着。
          潮湿的草木沾湿了她的裙摆,有谁知她的内心比海潮还要汹涌。
          岛上的日子总是平静的。
          羽立牍此时站在**的花园里。看着他亲自栽种的花。他手中拿着花洒,一盆一盆的给花浇水。他的身后站着他的女婿,仓伎弦也没有说话,只是端正的站着,看着岳父浇花。
          “自从他们来了,也过了两个月了吧。”羽立牍问道。
          仓伎弦点了点头,“这两个月来,岛上诸事顺利,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羽立牍笑了笑,“他们确实帮我杀了不少人,动手又快又干净,是好杀手。”
          仓伎弦没有表情,“您让他们除去的都是自己人。”
          “呵。”羽立牍突然笑了,“你终于开口了,我以为你会一直就这么听我的去做,不会问一句为什么。”
          “问了有何用。”仓伎弦的眼神很冷。
          “自己人。”羽立牍一字一句的说道,仿佛在品读这三个字的含义。“你知道什么叫自己人?”
          “我只知道您杀的都是为您出生入死卖命的人。”
          “说得好,你也说了,为我卖命的人。”羽立牍转过头看着仓伎弦的眼睛,“既然是为我卖命便是工具,有什么资格说是自己人。”
          仓伎弦躲开了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女婿啊,你还不懂。”羽立牍负手,“这个江湖,自己就是自己,除了自己别人都是不能信任的。”
          “我想我确实不懂。”仓伎弦没有看他,他的语气很冷。
          羽立牍略带笑意的看着他,“你当然不是自己人。”
          “我从来都不是。”仓伎弦与他目光相对。
          “你有没有想过,死在萧楚刀下的下一个人,可能就是你。”羽立牍收起了笑容,看着面前依旧淡然的女婿。
          仓伎弦突然笑了,他看着羽立牍的脸,“我想我对您还有利用价值。”
          “哈哈哈哈——”羽立牍拍了拍仓伎弦的肩膀,“我怎么会杀你,你可是我的好女婿。”
          仓伎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没有再说话。
          羽立牍继续摆弄手中的花,“你去给小洛说,又有新的任务了。”
          仓伎弦点了点头。
          羽立牍将一个纸条递到了仓伎弦手中,又笑了笑,“你不看一下?”
          “就算是看到我自己的名字我也不会奇怪。”仓伎弦拿着纸条转身便走。
          羽立牍摇了摇头,“你是个人才,可是太年轻。如果你顺从我的话,这纸条上自然不会写上你的名字。”
          仓伎弦没有停下脚步,越走越远。
          羽立牍继续在浇花。
          仿佛刚才的对话根本就没有发生。
          孤岛依旧烟雾缭绕,而内部更是诡谲。没有人知道每个人都在盘算着什么,每一个人都淡然的做着自己的事,却又露出了阴谋的气息。因此共同编织了平和的假象。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是谁先揭开这一层面纱,将巨大的风暴迎来。


          5楼2012-07-17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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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洛阳城郊的植被郁郁葱葱,远望去层层片片,绿的染上了墨色。
            钟秀典站在宣梁后面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地上泥土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怎么这么黑,连月光都看不到。”
            宣梁笑了笑,“洛阳城外这片树林可是出了名的黑,在这里发生的命案也是出了奇的多。”
            钟秀典嘟起了嘴,抱怨道,“早知道和你一道这么辛苦,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宣梁反问道。
            钟秀典摆弄着衣裙,“我当然不需要知道他在哪儿,我只要派了人去跟踪你,我自己走官道不就好了。”
            “可是你怕那些人根本跟不上我?”
            “我是觉得你根本就不会去找他。”钟秀典加快了脚步,“快走快走,这鬼林子好叫人生厌。”
            宣梁笑了笑,刚准备迈步,却感到身后有异样。
            他一把拉住钟秀典衣袖,点足便飞身而起。即便是带了一个人,动作也快的没有痕迹。
            “干什么——”钟秀典还没问完就被宣梁堵住了嘴。
            宣梁把食指竖于唇前,摆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用手指了指下面。
            足足等了一刻钟,他们才终于看到有人走过来。
            那是一个身着碧衣的女子,她看起来十分慌张,脚步不稳。想来是被人追赶至此,她伏在树干上微微喘息。
            好重的杀气。就连在树上的宣梁和钟秀典也感到了附近杀气的咄咄逼人。
            刀光闪过,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他手中的刀很大,几乎是拦腰而过的一个横劈,本该丧命刀下的女子却十分灵巧的避开了他的刀。那人并没有给那女子喘息的机会,反手又是一劈。那女子以几乎不可能的姿势逃脱了他的刀尖,足下一点,跃出了丈余远。
            好俊的轻功!
            钟秀典眼中有惊讶之意,她见过的高手很多,轻功好的也很多,但是快到让她没有看清动作的,除了师慎,这女子是第一个。
            只见那女子手中倏忽出现了无数丝线,她一个转身,来人的刀被紧紧的缠住。
            丝线虽柔,但很有韧性。
            那人冷笑了一下,手中发力,只见那丝线突然抖动的厉害,女子脸上神情一变,手中丝线脱手,与此同时,刀上的丝线尽数崩裂。
            “你不是官府的人!”女子的声音有几分惊慌,但她的动作没有迟疑。
            男子冷笑了一下,横刀而上。刀虽大,但这男子似乎气力无穷,挥洒起来倒是如同木剑一般自如。那女子的身法虽快,但毕竟是女子,气力不足,时间一久便处于下风。
            “你到底是谁!”那女子叫道,稍微迟疑,她的肩膀已中一记。女子捂着伤处摔倒在地,看着提着刀渐渐逼近的男子,她的眼中竟没有恐惧。
            那男子手中刀抵着她的喉咙,“柳姑娘杀人无数,死前倒是一片淡然。”
            “哼,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女子眼中没有畏惧,“还有,死的也不会是我。”
            那男子又笑了笑,“姑娘得罪了太多人,要姑娘性命的人不计其数,朝不保夕。”他手中刀举起,“就由在下送姑娘最后一程。”
            那女子突然笑了,笑的有几分妖异。她本是十分清丽秀雅的女子,此时全身却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质。
            刀斩下。
            


            7楼2012-07-18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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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瀛羽立府。
              有人正在书房整理账目。桌上放着一杯一口都没有动过的参茶。
              他看得很投入,几乎把自己埋入了账目里。
              他是羽立府的总管内田扇,是羽立牍的表兄弟,也是羽立牍最信任的人。
              当一个人把整个基业的账目给你管,你无疑是他信任的人。
              他做事都是恪守本分,所以从没想过会有人在自己的地盘用剑抵着他的喉咙。
              而此时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杀手,他手中的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内田扇并没有慌张,他很平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杀手,“你本可以一击毙命,因为我根本预料不到会遭袭。”
              杀手没有说话,依旧抵着他的咽喉。
              “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略微迟疑,就再也没有机会杀我。”内田扇笑了笑,合上了手中的账本。
              “你可知是谁要杀你。”少年冷漠的问。
              内田扇又一次的笑了,“你当真是个杀手?”
              “是很好的杀手。”杀手答道。
              “说了这么多话你的剑也没有穿透我的喉咙,也就是说你并不想要我的命。”内田扇看着眼前的杀手,“那么我要等的人又是谁。”
              “你要等的人是我。”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蓝衣青年走了进来,他眼神冷漠棱角分明,正是仓伎弦。
              “是贤侄啊。”内田扇点了点头,“我可是什么做的有纰漏,贤侄都叫人拿剑指着我了。”
              仓伎弦看了一眼杀手,杀手自然是师慎。
              他并没有叫师慎把剑从内田扇的喉咙处放下来。
              仓伎弦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内田扇。
              内田扇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是一定会背叛我大哥的。”他的脸上有着几分捉摸不定的神色,“当年确实是羽立欠你良多。”
              “你明明知道,却还帮着羽立府继续做黑心事。”仓伎弦的语气像冰。
              内田扇摇了摇头,“这只是你的立场,试问谁在名利面前可以清高的起来?”
              “我不听无聊的言语,你们没有辩解的权利。”仓伎弦看着他,“我只问你,你当真一心一意衷心于羽立牍吗?”
              内田扇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靠他生存的。”
              “如果你帮我——”
              “仓伎弦!你的意思是要我顺从你反而去背叛大哥吗?”内田扇厉声道。
              仓伎弦沉默,但是他笑了,笑的很明朗。
              师慎也笑了。
              这确实不是一个好笑的事,但也的确好笑!
              内田扇脸色一变,他略惶恐的问道,“莫非是……”
              “你也看到了,你那么相信他,他是如何对你。”仓伎弦脸上有几分嘲讽。“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最近府上的很多人都被派遣到中原是怎么回事么?”
              “都是你们杀的……”内田扇有点恍惚。“可是没有理由,我们都是羽立府的家臣,他这么做岂不是削弱自己的势力——”
              “你们看来自是如此!”仓伎弦接着他的话,“所以就算是知道有人丧命也从不会怀疑他。”
              “我不信。再者说,这里面动机最大的人应该是你,你顶着我大哥的命令来杀人,让他众叛亲离,最后好阴谋得逞!你又怎么解释你的动机?”
              仓伎弦再一次的没有说话。
              他走到了内田扇的旁边,面无表情。“你这么想,我无话可说。那就请你做他剑下亡魂吧。”
              师慎也没有说话,手中剑直送出去。
              “慢着——!”内田扇手掌夹住了师慎的剑尖,“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仓伎弦冷笑了一声,“还是怕死,看在你大哥的情谊和你的生死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内田扇道,“我等本就是求个生路,才在这里。”
              “那如今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求生路。”内田扇说道。“我是这里的财务总管,我如果为你办事,想必对你有很大的价值。”
              “你自是有价值。”仓伎弦点了点头。
              内田扇看着仓伎弦,“我也就当你给我敲了一记警钟。若是大哥真有意害我,我自然不会再跟着他。”
              “你之后会庆幸你的选择是对的。”仓伎弦突然变了眼神。“所以你不用死——”
              “要死的是他!”内田扇一掌拍出,师慎见此惊变毫无准备,手中剑向前送,却被身边的仓伎弦紧紧握住。内田扇掌风已出,师慎手中剑脱手,被他一掌震飞,重重的撞击在墙上。他到此时脸上的表情都是错愕,他看着仓伎弦,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变故。
              仓伎弦蹲下身去拾起他的剑,缓步走了过来。
              “你杀不了内田扇,反正也是死路一条。死在我手里,或许会好受一些。”他的眼中依旧没有表情,“对不起了朋友。”
              他手中的剑没有半分迟疑,直刺师慎心脏。
              师慎依旧看着他,眼中只有错愕。
              仓伎弦把剑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他是你杀的,因为他杀不了你。”
              “仓伎弦,你确实心狠手辣,能做大事。”内田扇叹了口气,“你不惜这样于我示警,
              我便先信了你。”
              仓伎弦转过身来,“你本就该信我。”
              内田扇看着地上惨死的杀手,血染了一地。他摇了摇头,“这孩子倒是可惜了。”
              “你还真是悲天悯人。”仓伎弦看着他。
              “如今我没死,他死了,想必大哥也不会放过我,我也只能跟着你。”内田扇笑了笑,“年轻人手段很熟练。”
              “这本就是事实,你若活着就必须跟着我,因为这躺在地上的本该是你。”仓伎弦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少年。“他是我朋友,请你把他葬在庄外。”
              “这孩子替我而死,我自会厚葬他。”内田扇摇了摇头,推开了房门。“如今再出来,看到的却不是以前的天了。”


              8楼2012-07-18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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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伎弦直接回了他和榛泽的住所。
                夜已深。
                他走到门前,便看到窗内红色的灯火。
                她在等他。仓伎弦突然舒了口气,当一个身心疲惫的人回到家,还有一个人在等他,那他此时一定会觉得自己的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推开了门,榛泽正在做针线。她看到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上来。
                仓伎弦看着妻子的脸,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了微笑。他脱下了外套,递给榛泽。榛泽接过他的外套,正准备挂起来,却被仓伎弦从背后抱住。
                他抱得很紧很紧,似乎想把她揉碎在怀里。
                榛泽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抚摸婴儿一样的温柔。
                仓伎弦没有放手,只是抱住自己的妻子。
                两个人都静默了。
                “榛泽,我是你丈夫,你听不听我的。”他轻轻靠着榛泽的头顶。
                榛泽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离开东瀛。”他小心翼翼的说着。
                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又抱紧了她,“这里终究是是非之地,我不想让你卷入不必要的事情中。”
                榛泽沉默着,转过身来环住他的腰,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仓伎弦的眼中有一丝落寞,“你是不想和我分开,所以不愿意。”
                榛泽钻入他的怀中,又摇了摇头。
                “是我的错,早就说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我竟然想让你离开。”仓伎弦抚摸着她的发。“对不起。”
                榛泽在他的怀里第三次摇头,然后她看着他,她的眼里有泪,嘴角却漾起了微笑。
                仓伎弦伸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傻瓜。”
                榛泽脸上的笑容灿烂无瑕,似乎可以温暖他早已冷漠的心。
                “我累了,先去睡了。”仓伎弦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径直走向了床铺。
                他甚至没有除去衣袜,整个人已经躺入了床中。
                这些日子,他确实太累了。
                他躺在床上,就再也不想动。
                榛泽见状微微一叹,走过来帮他除去鞋袜,然后帮他盖上被子。
                仓伎弦猛地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腕。榛泽一惊,已经被他一把拉入了怀中。
                她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微笑,她贴着他的胸口,却又流下了泪。
                仓伎弦抱着她的头,两人渐渐拉进,两唇相接。
                他深吻了她。
                他感到她的吻很湿润,睁开眼却见她眼中有泪。
                他再一次吻了她的眼泪。
                她的眼泪是那么的悲伤。
                红烛依旧摇晃着微弱的火光,滴下的蜡已经凝固。
                一阵风晃过,熄了这灯火。
                


                9楼2012-07-19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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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5 05: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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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红烛软帐,山庄外却是夜风阵阵。
                  萧楚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看着羽立府的家兵挖开了坑,又看着他们埋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等到他们走了,已过了一个时辰。
                  萧楚黑着脸一掌震开了坟,把里面的人拉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没有人看到这样的一具尸体脸色会好的。
                  师慎的脸色已经灰败,仓伎弦那一剑穿胸而过,已是致命伤。
                  但他还是把他挖了出来,挖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师慎还活着。
                  师慎当然还活着。
                  萧楚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他蹲下身来,拿出了袖中的药瓶,交给了萧楚。“把这个给他吃了,绝对死不了。”
                  萧楚一把接过药瓶,没有说话。
                  “你现在看清仓伎弦的真面目了?”那人看着萧楚。
                  萧楚依旧没有说话,他把师慎的手拉起,背在了自己身上。
                  “你在怪我让他受这么重的伤?”那人又问道。“但是他不会死的,因为这本就是一场戏。”
                  萧楚手下一翻,刀光一闪,他的刀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无论是谁,伤害他,都不能原谅。”
                  那人又笑了,“你放心吧,没有人知道你们还活着,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住所,让他好好养伤。”
                  萧楚没有答话,只是背着身上的人离开。
                  身后的人依旧站在那里,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
                  “仓、伎、弦!”
                  他突然说出这个名字,他念的很小声,却字字咬牙切齿。
                  萧楚把师慎放在床上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他的脸色苍白无比,眼睛却很清亮,没有一丝重伤后的混沌。
                  “你清醒了?”萧楚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
                  师慎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话还是根本说不出来。
                  “看来羽立牍给的药还是有用的,你伤得很重,要好好休息。”萧楚的神色复杂。
                  师慎依旧看着他,他的目光很沉静。
                  萧楚也看着他的眼睛,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眼睛根本没有动过一下。
                  “……小慎?”他叫了叫他。
                  师慎没有反应,还是看着他。萧楚心中一沉。这样的情况,他不是没见过。
                  那个时候师慎也是这样看着他,却叫不醒。
                  年少的他以为师弟就这样死了,哭的天昏地暗,直到宣梁发现他们。
                  当时他怀中抱着师慎小小的身体,一脸泪痕的抓着宣梁的衣摆,“师傅,小慎是不是死掉了!”
                  当时宣梁也是一脸严肃,他从小萧楚手中接过师慎,然后摸摸萧楚的头,“没事,慎儿睡着了,过几天就醒了让你玩,乖。”
                  萧楚红着眼圈看着师傅抱走了师弟,果然过了几天师弟又活蹦乱跳的了。
                  后来他发现,师慎这个人很奇怪,应该说,他绝不是个正常人。
                  而这些事在他长大以后都从师傅那里得到了答案。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在床上依旧睁着眼的师弟,叹了口气,只好先给他包扎外伤。
                  师慎整整昏睡了五天。
                  这五天内,萧楚都没有离开他一步。
                  他不敢走,因为他知道,师慎在这种状况下,身体会自己无意识的行动。
                  于是他就在旁边守了五天。
                  师慎醒了之后,并没有和萧楚说话,只是淡淡的转向另一边。
                  萧楚素知师弟脾气,也没有开口,等到了正午,萧楚去端来了一碗白粥。
                  “你没有力气。”萧楚直接说道。
                  师慎依旧没有说话,萧楚说的没错,他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萧楚右手托着碗,左手将他的身体撑起来,让他靠在床板上。
                  然后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师慎偏过头想要避开,萧楚的动作停了一下,“你能拿得动碗就自己吃,不然就一直没力气吧。”
                  师慎白了他一眼,只好张嘴吃他送的饭。
                  萧楚只喂了他小半碗,就把碗放回了桌上。“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一次不能多吃,对胃不好。”
                  师慎再一次的转过头去。
                  萧楚看着他,“还是躺下吧,你伤势不轻。”
                  师慎没有看他,自己躺下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羽立牍做这一场戏。”萧楚坐到他床边,“你以为你不会死么?”
                  “我是不会死。”师慎闷闷的说。“我试过了,怎么都不会死,真奇怪,明明心都被刺穿了,我居然还活着。”
                  萧楚脸上神色一变,“别胡说,只不过是他没有刺中要害。”
                  “我没有胡说,明明有死的感觉,可是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活着……”他淡淡的说着,也没有转过来,萧楚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同样沉默了的师慎。
                  “……师兄。”他突然开口。
                  萧楚愣了一下,他已经十年没听过这个称呼。“……嗯。”
                  “那次。”师慎停顿了一下,“十年前,为什么会扔下我。”
                  萧楚不知如何回答他。
                  师慎转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你从小就很照顾我,可是,为什么会扔下我。”
                  萧楚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帮他掖了掖被子,“别说话了,也别想了,好好休息。”
                  师慎的眼光发怔,他笑了笑,“算了。”然后他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萧楚还是看着他发愣。
                  十年前,十年前!
                  他脑中突然闪过还是小孩的师慎抓着他的手求救,他哭的很厉害,仿佛自己的手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后,然后他还是甩开了他的手。
                  师慎当时那种错愕而绝望的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也成为了他这辈子都不能解开的枷锁。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萧楚睁开眼,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师弟。
                  “……对不起。”
                  他默默的说道,只是身前的人已经睡熟,也不会有回应。
                  从来都不会有回应。


                  10楼2012-07-19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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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夜半,有客来。
                    东瀛羽立府依旧防守严密。这几日更是加大了家兵的数量,似乎是府内出了什么事。
                    一个青衣人站在府旁的小山丘上,他微微抬了抬斗笠,看着黑暗中的点点灯火,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他想起了他的老朋友。
                    这鬼地方和那个人真像。一股死气。
                    然后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布制的地图,草草看了两眼便塞回了衣兜里。他绕到了山庄的后面,果然看到了地图上所画的河道。
                    该不会是让我从这里游进去?
                    青衣人拍了拍衣服,蹲下来看着流入府中的小河道。然后他突然笑了,他压低了帽檐,足下一点,跃进了山庄的外墙。
                    只见外墙上全是银粉,只要有人踏足过,银粉被抹掉,庄内的人便会发现。他拔出短匕,一下插在了外墙上,借助匕首翻了进去。
                    他落地后突然定住,当有人用剑指着你的后背的时候,没有人会乱动。
                    身后的剑也没有再向前送,只是指着他。
                    那青衣人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用手整了整头上的斗笠,“你定是在这里等着看我从那河道游进来,对吧?”
                    身后的人也笑了,只听他收了剑,那青衣人才转过身来,一脸埋怨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以为这羽立府没有守卫么,还跳墙。”他看着那青衣人。
                    那青衣人无奈的摊了摊手,“反正都有你在这儿接应,就算是跳墙,那些守卫也被你清干净了吧。区别无非就是,我游进来,看戏的是你。我跃墙进来,看你这臭表情的是我。”
                    “刚才真该一剑杀了你,开心的是仓伎弦。”师慎看着他,“唠唠叨叨受不了。”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了。”那青衣人朝山庄深处看了看,“榛泽家原来这么有钱。”
                    师慎白了他一眼,“果然是个财迷心窍的。”
                    “小师慎不给我钱,我也不会跑来这东瀛的。”他看了眼四周,“先去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这儿很方便啊。”师慎看着他,表情却很认真。“羽立牍的人捉了你,你就可以直接见到仓伎弦了。”
                    青衣人眯起了眼睛,拍了拍拳头。“才几个月没见,你小子出息了想来找大哥的茬儿了是吧。”
                    “幼稚。”师慎再次白了他一眼。
                    两人走到了师慎现在住的地方。
                    这是府内很隐蔽的一处地方,连巡逻的家兵也没有。
                    “苏离青,你要见仓伎弦,应该走那边。”师慎推开门,桌上还放着他的药碗。他看着碗里已经放凉了的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我是来和你叙旧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坐了下来,举起师慎刚用过的药碗闻了闻,“好冲的药味,你怎么了?”
                    “我头痛,一想到要见你我就头痛。”
                    “原来是这样,小师慎竟然天天都想着我!”苏离青一脸惊讶的表情,“所以我抛下了老婆孩子还是来找你了。”
                    师慎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你都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
                    “对,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苏离青也很认真的说。
                    “你的孩子一定很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师慎给他倒了杯茶。“你还是应该学的成熟一些。”
                    “我当然成熟,不然怎么会是孩子的父亲。”苏离青看着师慎,“所以说怎么样了?这里的事情。”
                    “还算顺利。至少羽立牍现在是孤立无援状态。”师慎想了想,“但不保证他没有在筹划着别的什么。”
                    “弦要他的命?”苏离青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已经褪去,此时的他神态十分严肃。
                    “我本也是这么以为的,但看仓伎的行动,应该是想要彻底扳倒这羽立府。”
                    苏离青神色很凝重,“他只有一个人,太异想天开。”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师慎顿了顿,“他想做的事情,从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
                    “不会。”苏离青摇了摇头,“我这次来,便是要他放弃。”
                    “你认为他会为了你放弃?”师慎问道。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苏离青的语气很坚定。
                    “所以说,”师慎笑了笑,“你是想让我安排你们见面?”
                    “有问题?”
                    师慎点了点头。“问题很大。因为我已不能和他见面。”
                    “只有死人才不能见面。”
                    “我已是个死人。”师慎答道。
                    苏离青眼中有光在流动,他喝了一口茶。“杀你的人想必是仓伎弦了。”
                    “必须是他。”
                    “你还住在这里,也就是说你现在是羽立牍的人。”苏离青看着他,“还活着真是万幸,小叛徒。”
                    “多谢关心,你明知道我死不了。”师慎思忖了一会儿,“我知道你去找一个人一定不会有问题。”
                    “绝对没问题。”苏离青当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师慎点了点头,“每天午时三刻她都会在中山道那里。你一定找得到她。”
                    苏离青饶有兴趣的看着师慎,“你真的把自己当做杀手了,连她你都调查。”
                    “我白天闲的无事,总要装装样子吧。”师慎答道。
                    苏离青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回答,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师慎的肩膀,“老弟啊,还真是你的风格,做什么都滴水不漏。真不知道说你傻还是聪明了。”
                    “该傻的时候傻,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师慎看了看外面,“你也该走了,再过一会儿羽立牍可能会派人来巡查。”
                    苏离青点了点头,脸上有着感激之色。
                    “等等。”师慎叫住了苏离青。“我有更好的办法。”
                    


                    11楼2012-07-20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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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三刻,羽立榛泽果如师慎所说在中山道。
                      她站在中山道最大的花树前,微微抬头,看着树上飞旋而下的花瓣。
                      又静又香。
                      感觉到身后有人,她回过头来,却见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她不想和陌生人搭话,转身欲走,却被那人拉住。榛泽回头看那人,只见那人从衣袖中拿出一方手帕,上面却是绣了什么字。榛泽见到那手帕后先是一惊,但立即恢复了平淡的神色。只是转身往回走。
                      榛泽走去的是自己住处的方向,那人也在后面小心的跟着。
                      他们一路走着,来往的守兵也没有敢多看一眼。
                      直到走到小楼下,榛泽推开了房门,那人也跟了进去。刚一进门,榛泽一把握住那人的手,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你别哭,我们都很好。”
                      榛泽点了点头。她伸手比划着。
                      “你说弦要晚上才能回来?没关系,我可以等他。”苏离青看着榛泽,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确实没想到他们还会再见。
                      “你放心吧,泽蕴在家里,细娈照顾着她,她长得很像你,人也机灵。”苏离青拉着榛泽坐下,“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你别急,我都会说与你听。”
                      榛泽点了点头,她有太多太多要问这个人。
                      于是苏离青把这三年来遭遇的事情都告诉了榛泽。
                      他说的兴高采烈,喜多于忧。榛泽听着也是笑容满面。
                      不觉已到夜晚。
                      仓伎弦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榛泽。
                      但是他的屋子里有一个奇怪的人,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在这里出现。
                      “萧楚……你怎会在此。”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人脸上的表情。
                      他突然笑了笑,“你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么。”
                      苏离青没有说话,还是站在那里。
                      “我没想过你会来。”仓伎弦走了过去。“那次我和榛泽留书离开,就未想过还会再见。”
                      苏离青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怎么,你不是一直很多话么,现在怎么一声不吭。”
                      苏离青突然一拳打出,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仓伎弦左脸。“一声不吭当然是在生气了!”
                      仓伎弦被他打的一个踉跄,然后他笑了,笑的很大声。
                      苏离青也笑了。
                      “混蛋,一声不吭的带着老婆跑掉,留下一封信和一个孩子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年头钱很好赚么,我自己也有女儿诶,你要知道我为你多养一个女儿要费多少时间和金钱,这简直就是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苏离青白了他一眼。
                      仓伎弦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你笑也没用,我告诉你,这三年来你家泽蕴所花费的所有,以及我本人要求补偿的金额我全部都记下来了,”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卷纸,“白纸黑字全都清清楚楚的写着,你最好干脆利落的还给我。”
                      仓伎弦依旧在笑。
                      “你干嘛不说话。”苏离青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心情再说下去了。偏过头去没有再理他。
                      “你千里迢迢渡海过来,就是为了要钱。”仓伎弦问道。
                      “怎么不是,我是为了出一口气!”苏离青白了他一眼。
                      “这三年来你过得挺好,一点也没变。”仓伎弦笑道。
                      “怎么,你是在夸我越来越年轻?”
                      “多话又浮躁。一样招人烦。”仓伎弦道。
                      苏离青给自己倒了杯茶,“能笑能闹是好事,不像你,苦大仇深的。”
                      “是师慎帮着你过来的?”仓伎弦也倒了杯茶。“他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到。”
                      “你还敢说,你把他伤成那样就扔那儿不管,有没有道德啊。”苏离青一脸的愤愤不平。
                      仓伎弦看着昔日老友,“看来你都知道了,你和他关系不错?”
                      苏离青笑了笑,“你别说,那孩子机灵的很,做事又老练,性子也沉稳。我就姑且收了当小弟了。你欺负我小弟,当大哥的当然要计较!”
                      仓伎弦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浮躁的性子改一改,我想温姑娘会轻松很多。”
                      “弦。”他突然叫他的名字。“好久都没有这样说话了。三年了,音讯全无。我和细娈都很担心。”
                      “嗯。”仓伎弦沉下了脸。“我和榛泽也是。”
                      “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妻女,有朋友,很多人都把你的命看的很重要。所以你也应该、应该想着他们。”苏离青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他连笑都没有笑。
                      “我自然知道。”
                      “我看你不知道。”苏离青突然厉声道。
                      仓伎弦偏过头没有看他。
                      “你知不知道榛泽有多么悲伤,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树下发呆,对,她应该每天都在树下发呆。她在想什么你知道么?”苏离青的神色很冷,“我陪着她在这里等你,从早到晚,你都在干什么。”
                      “离青——”
                      “你闭嘴!”苏离青厉声道。“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天天不情愿的呆在羽立牍身边就是为了算计他杀了他,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杀了他,你怎么面对榛泽?又或者是你死了,你是打算连你的老婆女儿全部打包踢给我吗?!”
                      “苏离青!”仓伎弦怒道。“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苏离青冷笑了一声。“这本就不是我的事,当然轮不到我说话。”他没有看仓伎弦,“也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把你的女儿领走,你想怎样便怎样。”
                      仓伎弦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悲哀。
                      “离青。”他搭住了他的肩。“三年没见了,你不是来和我吵架的吧。”
                      苏离青偏过头去,“我本不想这样。”
                      “你说的我自然明白,也考虑过。”仓伎弦道。“绝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苏离青摇了摇头,“真是,看来想做的事也做不成了。”
                      “你想做什么?”仓伎弦问。
                      “我本来打算直接敲晕你然后拐榛泽一起回中原的。”苏离青说道。
                      仓伎弦摇摇头,“不是吵架就是犯傻。”
                      苏离青挑了挑眉,“我保证你这三年没有哪一天说了这么多话,我看你也开心了,任务完成,找榛泽讨赏去。”
                      “离青。”仓伎弦突然叫道。“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
                      


                      12楼2012-07-20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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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楚,你没事吧,你今晚好不对劲。”师慎完全不知道他的师兄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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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慎看了一眼桌上还未动一口的菜,“秀典说我做得很难吃。”
                        萧楚又愣了一下。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没有,挺好的,我喜欢。”
                        果然很难吃。
                        是他多想了,他的师弟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少爷,不管是和他与师傅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后来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终于相信这晚师慎突然拉他来厨房,真的只是想吃点好的。虽然他自己烧的菜他根本没吃一口。
                        师慎把那盘菜朝他这里推了推,“那你吃完。”
                        萧楚的表情僵了,他抬眼看着师慎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是这样么。
                        其实这孩子也只是想和自己搞好关系吧,但是他那性格必然是不会开口的,所以用这样的方式。不管怎么说,这是师弟亲手为自己烧的菜,不管好不好吃,都是他的心意。
                        看来师弟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当他是师兄的。
                        于是他这样想着,就把那盘菜迅速的吃完了。
                        “喂你别急,慢点吃。”
                        “真的挺好吃的。”
                        后来他们就在喝酒。菜虽然难吃,但是酒确是好酒。
                        师慎喝的很慢,他做事一向很细致,就算是喝酒也是如此。他不喜欢举坛而饮,也不喜欢酩酊大醉。
                        他只是想宣泄。人憋久了总是想要宣泄一下的。
                        “这些日子在东瀛,每天都活在算计之中,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喝酒也真是难得。”萧楚喝的很高兴,虽然对面的师慎一直没有说话。
                        他知道师弟本就是一个很沉静的人,这些年来他已经变得很多,但依旧很安静。
                        “小慎。我知道你不想说也不想提当年的事,只是我很想知道,这些年来你到底过得如何。”萧楚看着他,他只是在细细的品酒。
                        师慎喝下一口,看了萧楚一眼,“饿了有吃,困了能睡。”
                        萧楚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师慎又倒了一杯酒,他已经足足喝了一坛。萧楚也没阻止他,若是他想醉,为何又要阻止。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喝着。
                        “我……”师慎突然开口,“你知道我有怪毛病,有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做事情。”
                        萧楚点了点头。
                        “后来有一次,被一群江湖人擒住。然后,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钟秀典他们家了。”师慎说的很平淡。“他们家人都对我很好,秀典也是陪了我这么多年。”
                        “钟姑娘确实是个好女孩。”萧楚听着他说。
                        “后来也是经常有任务,就带着秀典一起,也遇到了很多朋友。”师慎淡淡的说。
                        萧楚笑了笑,“你自然是会结交很多好朋友的。”
                        “说是朋友,其实也只是利益关系罢了,很多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还要冠以朋友的名号。”师慎举起了酒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说白了,结交朋友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也只是谋生。”
                        萧楚看着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哀伤。“人的本能本就是谋生的。”
                        “所以有的时候会觉得很可笑。明明都是为了自己,却还要装出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他的眼中有几分混沌,看来已有几分醉意。
                        “是你分的太过于清楚。”萧楚终于拿开他手中的杯子。“别想这么多了,这些事情,本就不能想的那么清楚。”
                        “我谁都不相信。”师慎好像喝醉了,但眼睛依旧清亮。“我不相信你萧楚。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因为我不了解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真是可笑。”
                        萧楚皱着眉头拿开了桌上的酒坛,以防他碰倒引起大动静。
                        “我没醉。”师慎突然开口。“我们回去吧。”
                        他站了起来,走路有点不稳,但意识很清楚。
                        萧楚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想要去扶他一把,却没有伸出手。
                        他知道他从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
                        但他还是走快了一步,一把抓住师慎的手。师慎想要甩开,却被他紧紧的抓住。
                        “你喝醉了,脚步沉,容易被发现。”
                        师慎没有再甩开他,他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我走。”
                        “嗯。”
                        萧楚拉着他,点足便离开了这里。
                        夜风阵阵,厨房的门还开着,里面是刚才两人造成的一片狼藉。((¯『¯)喂!)
                        只是这冷漠的孤岛上,却好似多了几丝温暖的柔情。


                        14楼2012-07-20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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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到底是个啥呢~


                          15楼2012-07-20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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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岛上都颇为安宁。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仓伎弦依旧站在羽立牍的身后,侍奉他的早茶。
                            羽立牍并没有开口问他任何事情,自从上次事情之后他绝口不提。仓伎弦也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羽立牍拿起茶杯,突然笑了笑,“仓伎,最近我们的生意如何?”
                            “去年虽然经历了一场经济亏空,但是后来您与中原合作,也是保足了羽立家的地位。”
                            “嗯。”羽立牍放下了茶杯,抬眼看了站在身边的女婿。“我和中原合作,你有何看法。”
                            仓伎弦闻言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神情很复杂。“……互赢互利,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哦?”羽立牍突然笑了,“可是我记得,你爹当年,绝不是这样的想法。”
                            仓伎弦冷了冷神色,“不过我的想法如何,也绝不会影响您的想法。”
                            “没错。”羽立牍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岛国终究是岛国。就算我实力再大,也只是这一山霸王。”他说话的语气很坚定。“去年那次亏空来的突然,但也让我见识了中原财阀的真正实力。他们有能耐让我们复活,也就有能耐让我们死。”
                            “那您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合作,甘心服从?”
                            羽立牍又一次的笑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心里总是有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冲动。而你该考虑的是现实,我们所处的现实,并不是你们冲动的民族情怀能够解决的。”
                            “那现实又是什么。”仓伎弦问道。
                            “现实就是,”羽立牍顿了顿,“在这样弱肉强食的现实中,只有强强联合才能双赢。然后在适当的时机,砍断这层关系,你也知道,王者从来都是一个人。”
                            仓伎弦冷眼看着他,“您以为真的可以赢过中原人?”
                            “为何不可。”羽立牍反问回去。“合作只是暂时的,等到关系深入,一脚踹开,获利的还是我们。”
                            “背信弃义?”仓伎弦这句话几乎带着嘲讽的语气。
                            羽立牍看了他一眼,“说了你们年轻人总是会被这些表面上的信义所迷惑,既然是做生意,又有谁会顾及到信义这种虚无的东西。”羽立牍突然严肃了下来,“你以为我又是怎么把羽立家的生意做到这么大。”
                            仓伎弦冷笑了一下,“我自然知道。”
                            羽立牍看着他,“所以说,想要和我羽立府抗衡,也需要拿出对等的财力和胆识,你懂么?”
                            仓伎弦咬住牙,没有接话。
                            “你有么?”羽立牍的语气很舒缓,却透着一种威胁。
                            仓伎弦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羽立牍又一次的笑了,“你当然没有,也不需要有,因为你是我羽立牍的女婿,只要你好好的当我女婿,我这家族基业早晚都是你的。”他拍了拍仓伎弦的肩膀,“只是你别太冲动,让我不认你做女婿了。这绝对是得不偿失啊。”
                            仓伎弦的手在发抖,可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基业,自然都是由我一个人掌控的。”羽立牍看着他,“我从不会相信别的人,我应该和你说过,只有自己,是自己人。”
                            仓伎弦点了点头。
                            “所以,就算我身边那些所谓的兄弟家臣有一天都背叛我跟着别人走了,这对我并无太大影响。”他顿了顿,看着仓伎弦发白的脸色,“你懂吗?”
                            “我明白了。”仓伎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羽立牍点了点头,“这几天中原的朋友会派使者过来商谈,我希望你好好打点一下,准备招待客人。”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茶,“这对我羽立府来说是一件大事,你最近若是没有别的事,好好准备迎宾就好。”
                            “我明白了。”仓伎弦垂着眸,“若无事,我先回去。”
                            “走吧。”羽立牍并没有看他,只是继续品着茶。
                            仓伎弦几乎是把房门踹开的。
                            坐在里面悠闲的吃着早餐的苏离青吓了一跳,然后一脸埋怨的走过来,“你就是知道榛泽现在不在这儿就把怒气耍给我看啊!”
                            


                            16楼2012-07-25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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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5 05:3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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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伎弦没有理他,自己解下披风挂起来,然后向屋内走去。
                              “榛泽呢?”他冷言问道。
                              苏离青手中还拿着半个馒头,“早上她老爹叫她出去了,说是什么有客人要来交代一些事。”
                              仓伎弦握紧了拳头,眼神也变得格外凶狠。
                              “喂,”苏离青拍了一下他的肩,“没事吧你,一回来脸色这么难看。”
                              仓伎弦摇了摇头,也没有回话。
                              苏离青沉默了一下,突然又笑的没心没肺。“先吃早点吧,生气也不能填饱肚子。”他走到餐桌旁,开始摆弄那些菜。
                              仓伎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走过来坐了下来。
                              “羽立府就是羽立府,连早餐都这么奢华,不吃白不吃。”苏离青动作很快的乱拨了一通,把一个餐盘摆在了仓伎弦面前。
                              仓伎弦有点出神,也没有理会他。
                              苏离青继续吃他的菜,也没有再出声。
                              两人沉默了很久。
                              等到苏离青把他的早餐享用完了,仓伎弦才终于开口。
                              “他警告我。”仓伎弦的表情还是很凝重。
                              苏离青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下,然后应道,“是谁都会警告你。”
                              “他说我至今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苏离青笑了笑,“那也未必,既然他点明说出来,也就是说明他还是在意了这件事。”
                              仓伎弦摇摇头,“看来最近他和中原一个大卖家做了生意,这对羽立府应该很重要。这些日子他让我准备迎宾,想来也是不想我过问这事分毫。”
                              苏离青点了点头。“还真是老谋深算。”
                              仓伎弦突然问道,“你知道这事?”
                              苏离青赶忙摇了摇头,“怎么会知道,我一直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别的事情我也不想过问。”
                              仓伎弦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其实也挺好的,反正你最近也累了,趁着时间好好休息休息。”苏离青赔着笑脸,“快吃快吃,我都吃完了。”
                              仓伎弦一晃神,突然问道,“师慎呢,最近怎么样?”
                              “啊?”苏离青愣了一下,“哦,没什么,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昨晚还和我去喝酒然后被他师兄给捉回去了。”
                              “我不是问这个。”
                              “关于羽立牍的事,他并没有说什么。”苏离青斜眼看着他。
                              “还好当初把他安插到了羽立牍那里,至少还有机会。”仓伎弦道。
                              苏离青笑了笑,“你也别太指望他,大家不过是普通朋友,没理由谁就一定要帮着谁。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倒戈到羽立牍那边。”
                              仓伎弦摇了摇头,“我和羽立牍不同,相信朋友。”
                              苏离青突然特别开心的样子,“还算你明智,我也很放心那小子。”
                              “你很喜欢他?”仓伎弦突然问道。
                              “啊?”苏离青反应了一下,“他帮你嘛,我当然喜欢他。”
                              “嗯,我也很喜欢他。”
                              “好啦好啦,你不是还要准备迎接我们中原的大人物么,快点吃完饭好好准备吧~”苏离青笑了笑,把筷子塞进了他手里。
                              “又开始犯傻了。”


                              17楼2012-07-25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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