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距离-
我们是甚麼关系?
兄妹。
仅仅兄妹。
原来,就因为我们是兄妹所以也只能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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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而言,我是站在甚麼地方。
恍惚中,初二那年浑浑噩噩的结束了。
指尖曾经摩擦过的书本页面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彷佛未曾被开启未曾被碰触般,没有摺痕、没有笔记。
只剩突兀的涂鸦五颜六色遍布在印刷的字句间,迳自存留一点意义,存在的意义。 风吹起的窗帘扬起巨大的圆弧,午后放学的教室一片静谧。
风吹骤的脚步太难预料,浮起的纸张厚度也不过零点零多,其实根本不会注意的,不会注意,那隐藏在涂鸦中的字迹,清秀的,浅淡的。彷佛刻意压抑著著笔,小心翼翼地用笔尖滑过纸张,希望能看见,同时矛盾著不希望被发现。
学生会的工作很多很繁杂,尤其落在苛求完美的人身上。 那页写上清秀字迹的参考书页码必须翻的很后面,后面到不属於初二的课程,后面到虽然被阅读却总忽略的地步。
收拾书桌的双手动作俐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刚站起的身子腰杆弯曲著动作,小山一般叠起的资料上头压著厚重参考书,那些资料属於学生会属於下学期的开学报告,反正一堆杂七杂八的,细细琐琐令人厌烦的,一个暑假全挤在一起了。
收拾的动作力所却缓慢进行著,沉沉压在纸山上的参考书封皮是浅浅的咖啡色,静静沉沉地一动也不动。
男孩,微风,教室,咖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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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微风,微风,透明色。
有一种习惯想改也改不掉,无法抗拒的铭刻在反应深处。
染上青春的情愫澎湃兴起又狠狠压下。
养成一种习惯大致需要七天,七天,一星期。
初二那年在微风吹抚下拖著脑袋结束了,晃著蜜色的发,丝丝摆荡在空中。
由上往下看去的校园熟悉也陌生,记忆的左边有悠长的道路,记忆的右边有涨满青苔的池塘。
好像有甚麼变了又说不清楚,也或许其实没变,甚麼都没变。
斜身支撑的身板晃著栗色脑袋,笑弯的眼轻数仅只记忆的记忆,有太多东西胡乱摆放在脑袋尚未整理的区域,记忆中的一切早已出错,只是还未来得及翻新就找不著了。所以再次翻起才诧异於迥异的光景。
斜角那栋崭新的建筑在看不见的范围中圈起了好多人,分不清是校长还是处长的声音,模模糊糊穿越一百公尺的空间,细碎成微风刮去的点点尘埃。
天台的石柱在片刻间保留一顷清凉,影子延伸斜斜长长地对比烈阳。
兄妹。
仅仅兄妹。
结果,最亲密的是血缘,最疏远的也是血缘。
结业那天空气闷的令人呼吸困难,站在学校新建的礼堂中,汗水从笑弯的眉眼滑过半张精致的脸。
晃著樱色脑袋的女孩胀红了双颊,小声抱怨校长无情,新建的礼堂甚麼都好,就是少了空调。
结业典礼一如初入中学时的演讲无趣,在别人看不清的双眼下,游荡的思绪胡乱流转。
敞开的玻璃大门被学生擦拭的几乎透明,从阳光的角度看就快伴随礼堂化成一片蒙胧。
树梢绿叶互相交叠,矩型不规则的空洞透入光线,落在乾燥的土壤上便通成斑点的圆,时而散成片状金黄,时而聚成致密的网。
在双眼无法触及的透明空气流动中,撞击发出的声响碎裂成零散的枝枒,或许树梢曾经听闻的骚动不是新生枝芽,而是炸裂的青春。
炸裂成数不清的粉末,伴随时光长河融成稠腻的泥流。
敞开的门透进阵阵微风,却不足以吹进他们班,栗色脑袋找寻张望,丝缕飞腾的发细碎的透明。
阳光直直照射在向外推开的玻璃门上,在乾燥龟裂的地方批下扭曲的布疋。
脚上白色的布鞋早已沾染上不少脏污,究竟习惯一双缓慢推进改变的布鞋,不完全洁白,不完美的曾经,花了多长时间。
是不是也是一星期。
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很细微,细微到在寂静的空间也只轻轻骚过耳际,小声到无法用来敲醒一个人的梦境。
谎言是种俯拾即是,随手可得的东西,充斥空间。
一种习惯要七天。
一种幻灭要瞬间。
平行时空下的时间是种距离。
我们的距离。
无法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