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弘武十年————————
（亓紎亓伊回府那么久了，我一直不敢到他们屋子。我该如何面对他们呢？当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养母而是亲生母亲的时候，心底到底如何想，我半点也猜不透。所以，只有偶尔，我才偷偷在暗处看着他们，知道他们过得很好，便好了。只是今日听闻亓紎得了风寒，卧病在床，我便整整一日都坐立不安，问了大夫确定了没有大碍才稍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等待入夜了，估摸着亓紎已经睡下了，才敢赶到匪石，让底下的人都退下内屋，轻抬柔荑，抚上亓紎额头，却发现仍有些烫手，便将毛巾浸湿拧干，敷在亓紎额头上。）


近日风大，出了趟家门，回时不幸改了风寒，闭了门窗，待小厮端药来，方从床榻坐起一饮而尽，此外一概人等皆不得进屋内。一觉将醒，只觉一人在自个身旁，待其人伸过手来，一把抓住，“出去。”别的话不再多说，挥开她的手。

（‘出去’二字，让我顿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讪道：）
我，我听说你病了，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是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半途醒来，甚至都还来不及惊讶，手便被挥开，那一瞬，便像是跌进冰窖一般，冷彻心扉。要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眼前的，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却怕也是，这辈子最恨我的人了。）

待来人一番话，再熟悉不过，别过头目光探向来人，紧锁眉头约莫瞧了来人大概轮廓，“是你。”双手支着床，借着力坐了起来，靠在床榻上，闭目紧锁眉头，只道一字，“坐”顿了顿又道，“茶水有，桌上。”多余的话不想说，也没那个精力。

（见他想起身，本想上前扶他一把，手都伸出去了，却又在触碰到他衣服的前一刻顿住了动作，我怕，他不愿意让我碰他，看着他自己坐起了身子，才收回了手。拿过一张椅子，在床榻旁坐下，看着他病怏怏的样子，心里头一阵酸楚，明明有很多话想问他，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良久，才咬咬唇，问道：）
为什么……
（话刚一说出口，又微微顿住，见他神色有些不豫，才鼓起勇气继续道：）
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你会说话？

她端了把凳子坐于一旁，碍不着我事，爱怎么怎么随她。没有问她，不过一句陈述，意味明了。“有事。”会说话，嘴角不由上扬，爷不张嘴就哑巴？天方夜谭。这话还是放心里说说，有心说也没那个力啊，且不说亓官大叔说的种种，我多少明白些，与她一妇人争，无意，道，“你没问过。”

（我没问过，所以便没想过要告诉我？我终究是你母亲啊！看着他唇畔那抹笑意更是不是滋味，竭力敛下眼中流露出来的酸楚，却连勉强一笑都做不到，只道：）
那么，衣衣也是？
（轻咬着下唇，心底一阵寒意，别人都说母子连心，可我们呢？直直望着他眼眸最深处，问道：）
你恨我吗？

衣衣也是？这个自己倒没问过，芝麻大点事问个啥，不知则不知，直说道，“我不打算骗你，我不知道。”一句明了，费不着说其余话。“不恨，这么多年，我不是铁做的，你不欠我。” 干脆就说个明白，省的日后她又瞎想三天两头跑自个来问个究竟，她有心爷也没功夫陪。

（我该感到庆幸么？起码，他不会编造谎言来骗我，他只是，他只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对他而言，我只是把他生下来的无关紧要的人么？不爱，不恨，不怨，不念。因为我无关紧要。不恨？现如今，我倒宁可你恨我了。）
不，我欠你们太多。一个快乐的童年，一对见得光的父母，一个完整的家。这些，我给不了。
（说到后端，都有些许哽咽，只是强行忍了下去，良久，才继续道：）
你还愿意，认我做额娘吗？

欠很多？挑了挑眉，笑道，“自认为，童年不差。”顿了顿又道，“你给了我无疾病的身体足够。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安慰人我不在行。”这会脑袋也没烧开水那么烫，扯了置于头顶的毛巾扔到一旁的盆里。“哭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从小到大，亓紎的心思都更为成熟，他的心思，我从来都没摸透猜透过，他说童年不差，我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童年是在亓官府里度过的，还是因为他真的不介意这样的生活。但是，他的一番话让我起码有些安慰，因为他有想要安慰我的想法，垂下羽睫，掩下了眼中的湿润，轻声道了声：）
谢谢你，谢谢你不恨我。我知道我这个额娘做的很失败，我从来不懂你们心中所想，你们也不愿意与我亲近。而你们的身世，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得光，那时候我明知，你们为此染上一辈子的污点，但是我那时候真的没办法将你们……
（说至此，又是一顿，扬起羽睫，凝视着亓紎，又道：）
但是，我能保证，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为你们做，我会尽我可能去尽一个做额娘的责任的。

乱入抱怨碗哥一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会不会说话！

“好。”沉默许久从嘴里挤出一个字，从小到大，不幸，这个名词可以说一次没出现过，现在还能要什么，爷不缺啊，顿了顿又道，“我想除过你亲口说的真相，我什么都不缺”。

（我口中说的真相……我和他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我和他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我也不知道，我该从何说起？亓官大哥早就和我说了，不可能瞒着孩子一辈子的，可是我就是想能瞒着一时就是一时，如今方知，这对两个孩子是不公平的，他们有权利知道，他们自己的身世，即便我是他们额娘，也没有那个权力剥夺他们的权力。便启唇道：）
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