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竹林小筑里睡了整整三天,绿袍来看过我一次,他没有问我什么,只是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而我也绝口不提我的昆仑之行。
我望着窗外的翠竹呆呆发愣,自从回来后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厌厌的,茶饭不思,只是每天站在窗边发呆。连绿袍开门也没有注意到。
“想死也不要死在这儿!”我皱眉,脑子渐渐清明。是了,我又回到阴山,又要面对绿袍。深吸一口气,我回头注视着他:“你没死之前我怎么会死?”他冷冷一笑:“想要看我死就得比我命长,可是我瞧着你这样子只怕活不过明天!”我扶着墙瞪着他,他只是冷笑:“余英男,阴山从不收留无用之人,希望你还记得你初上阴山时说的话!”我扬起头:“我的生死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说过的话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慢慢地踱到桌边,桌上放着一碗面,那是一碗清汤面,上面放一个荷包蛋和几片菜叶,我心里一动,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初到小筑时我为他做的那碗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状似无意地转过头,看向屋外。
我慢慢地吃着面条,多日未曾进食,哪怕这些面条也让我的胃有些发疼。
“从明天起,你就是阴山的大统领。”
我一愣,抬起头:“你说什么?”“我说,从明日起,你就是阴山的大统领。余英男,我等着和你过招!”他看着我,眼底一片平静,我瞧不出任何端倪。垂下头,我继续吃面,心里却震惊不已。他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让我做阴山的大统领?他是太过小看我还是太过自信?他当真认定我斗不过他,哪怕把阴山大权交给我我依然奈何不了他?“好!”我咽下最后一口面,抬眼一笑。
阴山议事厅里,绿袍的决定显然让众人大感意外。阴山大统领位高权重,如今竟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担任,而且这个女子不但不是阴山弟子还是一个阴山的宿敌,这显然太过耸人听闻。绿袍冷冷地注视着众人:“谁有意见么?”还真有一个人走出来抱拳道:“老祖,阴山大统领一职向来是由阴山弟子接任,而且一定是武功超群、德才兼备之人,她一个姑娘家只怕担不这重任。”下面一片附和声,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绿袍慢慢走下座椅,来到这人身边,淡淡地道:“你是对我的决定有异议么?”那人微一迟疑,仍低头道:“不敢。老祖,属下只是觉得……”他没来得及说完他的话,“啪“地一声,绿袍一掌拍在那人的天灵盖上,那个连叫也没叫一声,倒地而亡!众人哗然。绿袍淡淡地扫了一圈:“谁还有异议么?”下面有一瞬的静止,然后众人整齐划一的躬身行礼:“参见大统领!”我站在那儿,看着众人低下的头颅,冷冷一笑。
看着镜中的自己,脱去原有的白布衫,穿上华丽的绸缎,散开麻花辫扎起高高的发髻。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呆住了。那还是余英男么?那个女的陌生的连我自己也害怕。明天就是大统领登基大礼,明天我就要穿着这身衣裳在阴山之癫接受万人朝拜。我想笑,因为我离自己最初的目的又前进了一大步,可是却笑不起来,因为我似乎已经不知道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了。报仇么?烈火已经死了。要让整个阴山毁了么?那沾满他们鲜血的我又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眼角有些发涩,却流不出眼泪。我的眼泪好像越来越少了。
绿袍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看着镜中的我目光复杂。两人就这样在镜中相视。良久,他似乎叹了口气,走上前拥住了我:“恭喜你心愿得偿。”我淡淡地笑:“你真那么有信心?”他粗糙的拇指轻轻刮过我的脸庞:“许多人说我会死在你手上。”我心里一颤,下意识地道:“那你还……”“可是我不信。”抬起我的脸,他的唇压了上来。我闭上眼,搂住了他的脖子,很奇怪,原本一直乱糟糟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或许是这一段日子以来那股莫名的压抑急于发泄,我不再抗拒他的热情,甚至主动迎合他。他突得在我胸前狠狠咬了一口:“你快要把我逼疯了!”我吃痛,却只是更紧地缠住他。突然间我发现,我的身体似乎已经离不了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