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碗酒下肚,我就已经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并颤动。只得放好了瓷瓶和酒碟,坐了下来。也许是烧酒太烈,我竟然觉得肚子里有火在燎,感觉不到入夜的冷。天上只剩下白得刺眼的月亮,圆的像个盘子,空荡荡的什么都盛不下。
让鸣人那小子搞的,我连木叶进入了栗名月的庆祝都没发觉。刚刚看到卡卡西摆的那一堆月见团子,我才恍然今天是十五夜。这让我觉得很难受,有几次都是这样,在重要的日子我也只是拿着普通的酒就过来,蹲下之后才讪笑着忘记是什么日子。
……像是生生的将这帮老朋友排除在欢乐的节日之外,不管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看到慰灵碑在那里一杵,斑驳沉暗的投影和凹陷进去的刻痕都让我强烈的感到一种凄凉,甚至于哀伤。
我该庆幸今天卡卡西也把他们的份都带上,我心里也会稍微的好过一点。
……对不起了,红,阿斯玛,明年一定不会忘了的。我冲着那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在我眼前晃动着重合的名字轻声。我挪了一下酒碟,凑近了一点笑了出来。还有,你们两个在那边也在过着十五夜吧。月亮是不是很圆?嘛,肯定比我和卡卡西头上这只盘子好看。
“对了,昨天去看了手鞠,好像有了鹿丸的孩子呢。”
我摸着鼻梁,忽然想起昨晚特意绕道去了一趟奈良家看到的景象。
“心情怪复杂的,明明昨天还是没到我腰的小姑娘,怎么一下子就快成妈妈了。”我想到了鸣人的话,于是偷瞄一眼卡卡西。他还是那一副微微低头的样子,头发长了些盖着眼睛,只能看到漆黑的面罩。不禁微微叹气,他总这样,把自己掩饰得一点空隙都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真正走到他身边。我知道想陪他过下半辈子的女人多的是,可没人成功过。
身为老相识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毕竟从经历上来讲,我们差不了很多。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将鸣人的话转述给他。
……我理解他,并且我也没有资格这样说。
虽然能和他这么说的人,基本都变成了慰灵碑上的名字。
我和卡卡西一直在慰灵碑前待到半夜,一句交谈也没有,只有我时不时的的碎碎念,还是对着那些我们的故人。
我们的默契就体现在这里,不管怎样,都是陪着他们好好地过了一次十五夜。即便我觉得今晚赏的月亮丝毫美感都没有,沉默的空气冷的就像是冻起来的冰。但就如同我肚子里的烧酒酒还烫着,感情和思念的温度还在看不到的地方持续上升。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腿僵硬地打了个趔趄。我晃了几晃才直起身子站稳,伸手碰了碰像是没了气息的卡卡西:“回去吧。”
“啊。”
他站起来也有点晃,于是我找到了点安慰笑得很可耻。他瞟了我一眼就走到了前面,我小跑着跟了上去。
“去年……谢谢你了。”我看了看天空,黑得一点杂色都没有。树枝破碎的剪影从脸上掠过去,月光忽明忽暗的让我的眼睛不太舒服。这句话我一直都想说,但是实在找不到适合的时候。
“不客气。”我听得出他笑了,虽然他一直仰头看着月亮。“女人总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啊,回忆的时候喝起酒来就特别有感觉。要不我带你去试试?最近一家新开的店子实惠得很呐。”
“现在吗?”
“当然!他们家生意好得这时候都不打烊,下酒小菜和好吃的不得了。”我一想到那家酒馆便宜又精致的小菜就忍不住口水,真是的,完全忘记了我到现在还瘪着肚子。我看卡卡西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惊诧还有隐忍的笑意,白他一眼:“少在那磨磨蹭蹭,等会儿好酒都让人喝光了!我可还没吃饭呢。”看他还是那种散步的速度,我趁着酒劲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就往树枝上跳。
“别这么着急嘛火鹤,你都喝过酒了还是让给别人比较好哦。”他眨眨眼说得一本正经,任由我没轻没重的扯着他从树梢上掠过去。“你那哪门子歪理!我可是要让你尝尝酒的。”为了保持有些摇晃的身子不往下栽,我就没给他一下。
“啊呀我没关系的,让给别人就好了。”他弯起眸子,声音惯常的慵懒而不可靠,透着淡淡的嘶哑。我抿了抿嘴,借着一晃而过的月光隐隐看到他眼白上纵横的血丝。不知道是为了调节过于冷寂的沉默还是为了报复我一路不稳的脚步让他数次差点撞到树干,他又接话。“而且这时候的树枝很脆,以火鹤现在的步调,我们真的都会摔下去的。”
我把牙咬得“咯咯”直响,手上的力道松开又抓紧,还是没把他扔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