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背对背走终可以相见,那停在半路会怎样呢?
One
吴世勋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卞白贤了。
三年前,卞白贤什么话都没说,消失在了一个起着雾的早晨。
电话注销成了空号,房东太太说他租住的房子也在一个月以前就结清了房费,昨天晚上连夜搬走的。
吴世勋愣愣的盯住有些生锈的门把手对房东太太说:“麻烦你,可以让我进去看看么?”
“行,你去看看他有没有落下东西也好,我看他走得太匆忙了。”
推开沉重的房门,里面不算太空,家具都在,卞白贤只是收拾走了自己简易的行李。
阳光在薄雾中显得有些迷离,再透过房间里拉得严密的窗帘,把整个空间的悲凉感无限放大,昏昏沉沉,没有生气。
吴世勋伸出手抚过桌子,柜子,窗台,床沿,走走停停,屋子一如往常干干净净的。白贤是个很擅长整理的人,总是可以把自己家整理得井井有条,每隔一两个星期也会去帮世勋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你换下来的衣服就不能直接洗了么?真是服了你了,可以把自己逼得没衣服穿。还有,东西从哪里拿的用完就放回去,免得下次用的时候找不到,这些你都要记住。”他总是一边做事一边数落着吴世勋。
而吴世勋这个时候就会叼着可乐的吸管笑眯眯的坐在一旁看着卞白贤,听他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这样的日子过了那么那么久。
两个人是发小,上大学之前几乎形影不离。
本也说好要考同一所大学,无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前一天卞白贤突然高烧,带病上阵也只不过考到了同一个城市的某二流学校,跟吴世勋一个城南一个城北。
大学期间吴世勋会骑三个半小时的自行车跑去城南,只为给卞白贤送去他爱吃的城北一家小吃。
有一年大雪,整整下了一星期,雪停之后积雪几乎没到膝盖,卞白贤的室友打电话给吴世勋说他病了,两天没吃饭,吴世勋二话不说翘了系主任的课跑去小吃店,买了一份馄饨一份小笼包,装进保温桶揣在怀里蹬上自行车就往城南跑。
平时三个小时的路程那一天吴世勋整整骑了六个小时。
推开卞白贤宿舍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屋里没开灯,吴世勋借着月光摸索到卞白贤床边,后者蜷在床上蒙住被子,看起来格外可怜。
“白贤啊,起来吃点东西吧。”吴世勋轻轻拍拍被子里的人。
“恩?世勋?外面积雪那么深你怎么过来了?”从被子里探出头,伸手打开床头灯,看见吴世勋刘海贴在脑门上,还微微的冒着热气。
帮卞白贤垫了个枕头扶他坐起来,边拧保温桶的盖子边对卞白贤笑:“听你室友说你病了没吃东西,我买了馄饨,看在我风尘仆仆的份上你好歹吃一点。”
接过保温桶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居然还有温温的热度,本来就病着的卞白贤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进了馄饨汤里:“雪那么大,外面路不好走吧。”
吴世勋一看卞白贤突然哭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慰他:“你怎么哭了?很不舒服吗?我,外面,还好啊我骑车子过来还挺快的,你不要哭啊。”
“还麻烦你跑过来。”卞白贤抹抹眼泪,一只手紧紧抱住那只保温桶,另一只手伸过去帮吴世勋擦了一把顺着鬓角流下来的汗。
吴世勋笑成眯眯眼,拿过勺子又盛起一个馄饨喂到白贤嘴边:“唠叨死了,你这样说也太见外了吧。”
过了两天,吴世勋在下课回去的路上看见了穿得单薄的卞白贤站在宿舍楼下,赶紧跑过去:“白贤!你怎么来了?病好了么你就穿这么点到处跑!怎么过来的?到了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站在这里吹风呢?”
“你下次再骑六个小时的车去给我送饭的话,我就绝食给你看。”卞白贤仰起脸,认认真真的盯着吴世勋的眼睛说。
吴世勋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伸手解下自己的围巾,环过卞白贤的脖子帮他围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系了个扣,又帮他把线帽往下拉拉护住耳朵,捧着他的脸也认真的回道:“知道了,那你也得好好的让我放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