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小喜欢墙。虽然连她自己都认为这是个奇怪的嗜好。
洛小她还一直固执地认为,墙是一种柔软的东西,虽然洛小妈一直努力试图改变这个意象的错误。
她喜欢在一个潮湿的下午,太阳落下的光刚好可以把她的脸染成金黄,面对着墙坐着或者站着或者是躺着,手指轻轻地放在墙面,有些粗糙和冰凉,说不出的微妙感觉渗透到心底。
这时候她就会觉得,墙也是柔软的。
而且,墙对于她来说,还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比如,她面前的这面墙。
墙的左边是洛小,墙的右面,是楚安哲。
洛小去过一次楚安哲的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凌乱,就像普通的家一样。
整洁而干净。
干净而明亮。
“你一个人住?”洛小睁大了眼睛,看着楚安哲好像看着UFO。
“对啊。我爸妈出国去了,三年后才回来。”楚安哲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真了不起。”洛小几乎是崇拜地看着楚安哲15岁的充满了年少轻狂的脸。
15岁的男孩一个人住,而且家里还这么像样。
她带着虔诚又重复了一遍,“你真他妈的了不起。”
楚安哲转过身把洛小的嘴捂住:“别说脏话。”
星期日。
洛小从来不喜欢星期日,感觉像黏腻的棉花糖,让人变得懒散起来。
“我总是会以为在星期日可以做好多事情,可是每个星期天我都像失魂的小妖精,晃来晃去不知道干什么。”
洛小曾经对楚安哲这么说,她肯定楚安哲一定没想到她把自己比喻成小妖精,否则当时怎么会像看UFO一样看着自己呢——就像洛小曾经对他做过的一样。
夏天的空气总是滚烫得让人窒息,洛小站起身来把家里所有能吹风的东西都打开,然后心满意足地听着爸爸的叹息声还有妈妈大声的抱怨:“洛小你丫的疯啦?这个月电费你交来啊?”然后是对着洛小她爸说的:“老洛,你怎么不管管你女儿?就让她这么作践下去?不节俭点怎么行!哎,现在的孩子啊……”
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洛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被子蒙在自己头上。
凌晨1点多。
她突然就醒了过来,奇怪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她披了件衣服坐起来,开电脑上QQ。
洛小不是一个很多话的人,在网上也是一样。她没有与别人主动说话的习惯,除了楚安哲。
她在他面前会莫名其妙地变得多话。
她在他面前总是会想表现什么。
她在他面前变得笨拙。
她在他面前总是与平常大不一样。
1点03分。
最近自己总喜欢在凌晨醒来。
然后看着寂寞如潮水般把自己淹没。
突然她一怔。
QQ上楚安哲的头像也亮着。
他也睡不着么。
“这么晚你都不睡呀。”洛小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你不也一样么。”楚安哲式的灰色字体。洛小甚至可以听到隔壁的楚安哲手指飞快地敲打在键盘的声音。
“我只是喜欢凌晨的感觉。”
“什么感觉?”
“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你没体会到这感觉么?”
“也许吧。”
然后楚安哲特非主流的头像就暗了下来。洛小忽然有些心慌。
“楚安哲你还在么?”大红的字体在无边的黑暗里显得莫名空旷。
他没有回应,想必是下了。
洛小莫名其妙地开始惆怅。
过了一会,她听到隔壁楚安哲家里电脑关机的声音。
她笑了笑。
然后继续回去睡觉。
这一夜。
洛小睡得特别安稳。
洛小是极其讨厌星期一的。
对她来说,星期一是个无限循环的标志。
周末结束,黏腻的一周就要开始,然后期待周末,然后周末结束,然后黏腻的一周又要开始。
反反复复,永无终止。
可奇怪的是每个星期一她总是醒的特别早,才5点多就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起床穿衣服洗漱。
“小小,这么早就起来啦?”爸妈房里传出来妈妈明显困意未消的声音。
“嗯。你们别管我继续睡吧。”洛小一边说一边挤牙膏。她总是喜欢把牙膏挤得多多的,直到覆盖了牙刷得满满一层才算安心。
然后妈妈就不说话,继续睡死下去。
洛小一家人,除了洛小以外,都是嗜睡的。
这是洛小精确无比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