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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candy☆dream〗¤改编¤ <<彼岸.魇魔>>(改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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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按照计划,前去引诱炯完踏入了陷阱,将下了龙血之毒的茶水递到他手中,看着师傅喝下去。他最后还亲身参与了十长老联手发动的袭击,亲眼看着那个红衣的乐儿扼住了炯完的咽喉,恶狠狠地笑着,将祭司推下水底。 
  红莲幽狱轰然洞开,又瞬间关闭。 
  无数死灵在水下怒吼,兴奋地噬咬着一切坠入水中的东西。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幽暗水底关着的那个白衣女孩——那个多年未见的女孩正惊喜地抬起头,注视着顶上洞开的牢狱之门,以为自己将获得自由。 
  他呼喊着她的名字,想去拉她出来——然而在手指接触到圣湖水面时,他却惊怖于那些暴烈的恶灵,迟疑了……只是一瞬,随着炯完祭司的坠落,幽狱密室的门轰然关闭。 
  “我给了你机会,”杨乐儿看着发呆的他,讥诮地对着他冷笑,“是你临阵退缩,可别怪我……真没用啊。” 
  那个黑夜里,所有的血腥和杀戮都过去后,面对着空无一物的湖面和高空的冷月,十七岁的他颓然坐倒,看着染了师傅鲜血的双手,忽然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泪流满面——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心里的信条被践踏和粉碎,也为那些接二连三一个个离开他的人。 
  曾经心高气傲的他,在那个夜里,遭遇了人生里最黑暗的一刻,所有的自信和尊严被碾为粉碎。他已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第二天他被驱逐出了月宫,孑然一身离开了灵鹫山。 
  教众都诧异一贯手段严酷的乐儿教主为何对他网开一面,却不知在那个红衣女童眼里,这个懦弱无能的少年已然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废物——眼睁睁地看着在意的人身在炼狱,却不敢伸出手去,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呢? 
  何况,善浩还被扣留在月宫神殿里,他又敢如何。 
  三年前那一夜后,善浩再也没回来……而他,却还好好的活着。 
  心阳那样的一句问话,引发了心中的剧痛,让他几乎站不住地从树上坠落。 
  “那时候,我也一直对自己说,我之所以背叛师傅,只是为了救你……”忠载顿了顿,冷笑起来,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不,并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我自己。心阳,我很怕死……所以我屈服了。” 
  “就如我十岁那年看着你被关入红莲幽狱、却不敢跳出来反抗师傅一样。我一直对自己说那是为了救你……其实,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罢了。”站在桫椤树上,凝望着七月半的满月,扶南低声叹息:,“所以,到最后那一刻,我依然没有勇气,去将你从红莲幽狱中拉出来。” 
  他低下头,不敢看屋檐上那个佝偻着背站着的畸形女孩:“我……实在是一个懦夫。” 
  “好了……不说这些。”心阳没有说话,半晌忽然微笑起来,轻轻一跃,从屋檐上落到了桫椤树梢,望着扶南,“我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心阳被她的乍惊乍喜弄得有点胡涂——然而,他很快就被她再度震惊了。 
  “这、这是……!”望着心阳手里托起的东西,他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银色的额环,交织着曼珠沙华的花纹,刻着精细繁复的咒语,精美绝伦——在额环的正中,镶嵌着一枚火红色的宝石,在月光下光芒四射。 
  这,分明是教中三宝之一的“月魄”! 
  “最后那一刹,我从炯完身上扯下了这个——没有它,谁都当不了祭司!”心阳得意地笑了起来,在忠载失神的刹那踮起了脚,将额环轻轻戴上了他的额头,“你看,我回来当教主了——你就当我的祭司,好不好?” 
  宝石额环一戴上额头,强烈的灵力汹涌而来,瞬间让他的精神恍惚。


24楼2007-01-24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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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行。”忠载踉跄了一下,用剑支着身体,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推那道额环,反抗着,“不能要……戴了就会、就会……” 
      他的神智有些涣散,但竭尽全力,终于扯下那道额环,扔到地上。 
      “为什么不要!”仿佛受到了刺激,信仰眼神陡然尖锐起来,厉声尖叫,推搡着这个反抗自己的少年,“我已经不要你去杀人了,现在只要你当祭司,为什么还不听!你不听话,就是对我不好……对我不好,我就杀了你!” 
      忠载勉力抬头看着她,片刻前那种澄澈欢喜的目光已然消失,换上的是阴郁疯狂,宛如……他迟疑了一下,在记忆里搜寻着。而眼前浮现的,却是三年前炯完师傅坠入地牢那一瞬间,那个红衣女童杨乐儿疯狂的笑靥。 
      “我不当祭司。”他平静下来,靠在桫椤树上,闭目凝神,淡淡回答。 
      “为什么!”不用看,他也感觉出那支白骨之剑对准了他的咽喉。 
      “当了祭司,就会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我不要那种生活。”他嘴角浮出一个悲哀的微笑,摇了摇头,“何况,心阳,你还在额环上下了傀儡术!你、你居然想通过傀儡虫来操纵我么?” 
      他摊开手,手心赫然有一枚透明的东西在微微扭动。 
      话已然说到这份上,决裂,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心阳沉默了一下,忽地笑了,细声,“嘻,你倒是很聪明。我和你周旋了那么久,软硬你都不吃啊……可真是难对付呢。” 
      那样的语气,让闭目养神的忠载浑身一震,瞬地睁开眼来! 
      ——不,不对……完全不对!这不是心阳的语气!那是谁在说话? 
      睁开眼,立刻对上了白衣少女的视线。 
      而那一双眼睛也是完全陌生的,充满了轻蔑和怨毒,竟似沉积了数百年。 
      “你是谁?你不是心阳!”大吃一惊,他来不及多想便反手拔剑,却不知该刺向何处。 
      牙牙在一旁探头探脑已然看了许久,仿佛一直对这个不速之客怀有很深的敌意,一反常态没有上去对着心阳多嘴多舌。此刻,在两人剑拔弩张的刹那,忽然,传来嘎地一声尖叫,黑影闪电般飞来。 
      “该死!”心阳尖叫了一声,出手如电。只听嘎地惨叫,乌鸦从她背后飞了开去。 
      然而,她背后的衣服,却也被牙牙用尖利的喙子一下啄开! 
      “啊?!”忠载失声惊呼,看着心阳背上的东西。 
      暗夜里,大片衣衫被撕开后露出了背后雪白的肌肤,然而心阳那一头漆黑的发丝后,居然有一点幽然的碧光缓缓亮起,对着他桀桀冷笑—— 
      那里,心阳光洁的背上,赫然骑坐着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只有一尺多高,蜷曲着枯萎的身体,骑在心阳后背,鸡爪似地小手抓着心阳的颈椎和后脑,牢牢吸附在背上! 
      那样小的孩子,被盖在长发底下,看上去也不大凸显——难怪方才心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犯了佝偻病的畸形人。 
      “嘎——嘎——”牙牙吃痛,绕着树不停旋转,发出长短不一的惨叫。 
      乌鸦向来对着灾祸有着惊人的直觉,此刻已然认定了这个不祥的目标,对着狂叫起来。 
      那个骑在背上的女婴抬起头,对着他一笑,独眼里发出幽冷的光——那种眼光让忠载心底一阵阵发寒。这……这算是什么东西?翻遍了教中术法典籍,也未曾看过有这样吸附在人身上,通过脊椎和脑部来控制人的术法!


    25楼2007-01-24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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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3 02: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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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寄生 
        七月半的月色是皎洁明亮的,水银般洒下来,笼罩着竹林精舍。 
        忠载握紧了手中银白色的剑,只觉那把剑在微微跳跃,发出低沉的鸣动——却邪一向冷定,今夜如此不安,是暗示着遇到了极为厉害的邪魔外道么? 
        那个婴儿坐在心阳的背上,细长的手指牢牢扣着她的后颈,手指末端已然没入了血肉——它居然只有一只手,半张脸。 
        暗夜里,婴儿的眼睛奕奕生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而在它的控制下,心阳的眼睛却是空洞茫然的。 
        忠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那个东西,只有一只眼睛,半边脸也已然毁去。但让他最震惊的、是它左颊残留的肌肤上,赫然有着拜月教主的金月标记! 
        “你是谁?”忠载动容,斥问那个附身的婴儿,“是教中人氏?” 
        “嘻……”那个小小的残破躯体骑在心阳背上,抬头对他一笑,手指扣紧。 
        在一抓之下,仿佛有无形的引线被牵动,心阳的手随即霍然抬起,白骨之剑直指而来! 
        “不当祭司,那留着你也没用。”心阳开口说了一句话,眼神却是茫然的。她的身手快如鬼魅,甚至都不需要蓄势,瞬间就从屋檐上平平掠到了桫椤树上,一剑刺来! 
        “叮”,却邪剑跃起,封住白骨之剑,忠载足尖一点树梢,急退。 
        两剑相击,发出了奇异的响声。 
        那一瞬间忠载只觉得邪气逼人而来,几乎无法呼吸。他迅速凝定心神,不再去看那个婴儿的独眼,专心应对着心阳手中发出的每一剑。然而,无论如何腾挪,他的足迹始终不出两颗桫椤树的范围,足尖点着枝叶飞掠。 
        ——拜月教传说中,桫椤树是圣树,可辟邪毒。 
        故此他在庭前植了两棵桫椤树,坟墓里的曼珠沙华便望而却步。 
        在七月半鬼节的夜里,面对着这样邪异的对手,已然是失了“天时”,他更要借助这个地利。白骨之剑片刻不离要害,忠载只觉得慢得一刻,便会被那种邪气吞噬。 
        看来,今夜,他是不得不出剑了! 
        他的足尖点过树梢,避让着每一剑,身形渐渐从一味的退守变成游刃有余,在白骨之剑刺来时,手上忽然掠出一道闪电! 
        那道剑气吞吐数尺,凌厉逼人。 
        白骨之剑猝及不防,被反弹开来,心阳的虎口都裂了开来,鲜血直流。然而她仿佛压根感觉不到疼痛,依然面无表情地掉转剑尖,步步抢攻,身手快得如同鬼魅。 
        忠载本拟一下将她手中的剑震脱手,不料心阳居然不畏疼痛,也是微微一惊。 
        心念电转,立时明白关键在于背上那个女婴身上——然而那个婴儿蜷缩在心阳背后,将头埋在寄主的后颈,全身根本不露出分毫,仿佛有了个天然的屏障。 
        只是一个换气的时间,忠载已然被逼得换了三次方位。 
        每次他从一枝桫椤木上退开,白骨之剑便毫不留情地削下,将他可以落脚的地方一步步的削减——今夜是七月半,天地间阴极阳衰,无数鬼气透过土地冒出,充溢于天地。此刻,桫椤树隔绝了大地的阴气,所以暂时他还能控制住局面,若是这个诡异的婴儿落回了地面,迅速汲取地下透出的阴气,就将变得极其可怕! 
        所以,他竭尽了全力,奋不顾身地抢攻,只为将其牵制在桫椤树上。 
        然而他身形虽快,可树梢的范围毕竟有限。随着白骨之剑附骨之蛆般的追杀,转瞬两棵茂盛的桫椤树已经零落,露出残缺的树干,所有的枝条都被凌迟般地砍断。 
        嗤地一声轻响,一只精巧的鸟巢从枝上倾覆坠落。 
        “嘎——!”眼看着自己的巢从高处坠落到地上,四分五裂,一边旋绕的牙牙陡然发出了一声惊怒交集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直向那个婴儿莹莹的独眼狠狠啄去。 
        显然没料到这只扁毛畜生忽然间发了威,那个婴儿脸上有了惊骇的表情,情急中回剑封挡。然而附身在心阳身上不过一日,显然操纵尚未熟练。这般通过别人的双手来施展,毕竟远不能随心所欲,攻势瞬间露出了破绽。 
        “去!”电光火石的刹那,忠载并指一点,长剑居然脱手飞出,化成一道白虹疾射而出,在半空中转了半圈,避开了心阳,直取背后那个婴儿的后脑! 
        “咯”地一声轻响,白光飞回,绕指而灭。 
        忠载点足在最后一枝桫椤树上,在收剑的瞬间身子也是微微一震,似是承受了相当力量的反击。然而心阳的身形终于停滞了,双臂被震得脱了臼,白骨之剑无力地下垂,剑尖上出现了一个缺口。 
        “驭剑术?”婴儿的身子一震,吐出一句话来,“你……沉沙谷白帝门下?” 
        银色的剑在半空回翔,没入指间,忠载硬生生封住了对方的攻击,脸色也是苍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微微点头,曼声低吟:“海天龙战血玄黄……” 
        一语未毕,那婴儿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和他多纠缠,瞬地跳落在地离去。


      26楼2007-01-24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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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望着那个白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火红的曼珠沙华丛中,忠载只觉全身发冷,居然连从树上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方才那一击,实在是耗尽了他的全力。 
          幸亏凭了那一剑,加上那半句口诀,便惊退了这个邪鬼。 
          不然的话,凭他这种半吊子的驭剑术,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 
          ——毕竟,他不过是偶尔路过沉沙谷,学得了一招半式的皮毛而已。真正再打下去,大约不出二十招他就会被杀吧? 
          三年前,因为目睹了心阳被关入红莲幽狱,他发誓要成为最强者,于是开始不分昼夜地修炼术法。然而长久的练习却得不到丝毫进展、最终,他对拜月教的术法彻底绝望了,一度茫无目的地游荡在南疆各处。 
          某一日,他循着水流穿过了一片茂盛的竹林,无意发现了竹林深处被藤蔓缠绕覆盖的几座精舍,竹舍中有一具盘膝而坐的白骨,壁上悬挂着一把银色的佩剑,还乌压压地写着大段大段的文字。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闯入了传说中的沉沙谷。而那具遗骸,便是数百年前隐居南疆,终老于此的的白帝。 
          在三百年前的听雪楼时代里,这位老人曾和血魔、雪谷老人并称天下三大“陆地神仙”级人物。而不同于另外两者的是,白帝融中原武学和南疆幻术于一体,魔武双修,剑术和法术均达到了极高的造诣。 
          传说中,名震一代的听雪楼中靖姑娘,少年时也曾拜在其门下。 
          然而不知为何,白帝坐化后,身后并未留下一个弟子。在他容猝死后,沉沙谷一脉旋即告终,传说凝结了他毕生心血的“魔武六书”也未曾传世。 
          沉沙谷便成了一方为世人遗忘土地,被封印在南疆密林深处的废墟内。 
          直到三百多年后,机缘巧合,落魄的拜月教弃徒浪迹南疆,偶然间拨开了废墟上缠绕的藤蔓,看到了竹舍壁上留下的剑术和法术篇章。 
          那把剑,便是白帝生前的佩剑却邪——传说千年前,越王勾践以白牛白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剑。其中便有灭魂、转魄和却邪。 
          据说佩带此剑夜行,魑魅为之辟易。 
          而满屋密密麻麻的字,却正是凝结他一生心血的“魔武六书”! 
          六书被写在白帝坐化之地的六面墙上,一个个字都仿佛活了一样,灵动飘逸,笔锋逼人。三百年后,忠载一眼望去,依然能感觉满壁的字里透出的剑意和灵气。 
          于是,他坐在白帝遗骸旁,取下了壁上的佩剑,俯仰静坐。 
          然而,尚未学成,他就接到了教中的新月令,十万火急地命他立刻返回灵鹫山——但,等他匆匆赶回,等待着他和善浩的,却是一场血腥阴暗的阴谋。 
          在被擒后无法承受折磨,他背叛了师傅;而在红莲幽狱打开的瞬间,他却因为胆怯而错失了唯一能将心阳救出地狱的机会。 
          善浩永远地被扣留在了灵鹫山那个诡异的杨乐儿身边。


        27楼2007-01-24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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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猝及不妨地压顶而来,将他的心冲击得粉碎,瞬间将他的精神打垮了。 
            被逐出月宫后,他选择了自我放逐。他再也不修习拜月教术法,甚至也不想返回沉沙谷去学完魔武六书——学了又有何用。善浩被扣在了月宫,他又怎能对其拔剑呢? 
            他在灵鹫山下的坟地旁结庐而居,万念俱灰,心如止水。每日里只逗弄养的乌鸦牙牙,和看墓的虎东聊聊,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三年。这三年中,他从一个意气飞扬的少年骤然成为一个淡漠宁静的老人。如果不是若寒还经常来看他,他大约早已被这种厌世情绪压倒了。 
            一直到,今夜暮色初起时分,骤然响起的叩门声惊破命运的死寂。 
            那个白衣少女站在门外,赤脚上沾满了血红色的花汁,眼神却纯澈——身那一瞬间他却心猛然一跳,预感到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回来了。 
            ——然而,他没有料到,暮色中归来找他的并不是心阳本人,而是一具被邪魔操纵的傀儡身体。 
            那个邪魔,又是什么来头?……忠载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了那个婴儿左颊残留的金新月记号——那,分明就是拜月教主的表记! 
            据它所说,它曾经和心阳一起,从红莲幽狱里逃出,从山顶圣湖底沿着地底泉脉逆流而下,从山下坟地里破土而出——那么,它应该同样也应该是被关在那个圣湖水牢里的…… 
            忠载回忆着那个婴儿鬼魅般的身手,以及所操纵的白骨之剑,心下一凛:蝴蝶教主! 
            百年来,这白骨之剑已然失传。而他清楚地记得,在教中的记载里,最后一个身负这一绝技的,只有百年前的蝴蝶教主! 
             
            三百年前,先代的迦若祭司舍身饲魔,以永闭地底的代价放空了圣湖之水,将所有恶灵鬼降渡往彼岸——从此拜月教中再无役鬼之术。 
            然而一百五十年后,教中出了一个名为蝴蝶的术法天才。 
            一般来说,拜月教自从玲珑教主以降,历代祭司的力量都远远超过教主。 
            但蝴蝶却是个例外——她从襁褓时期开始学习各类术法,尚未学会走路的时候便学会了飞驭之术,刚满八岁便将神庙中所有术法典籍看完。 
            还是孩童的她,术法能力已然能和当时的浩京祭司抗衡! 
            但,她不但天资惊人,对力量的欲望也是极其疯狂的——在神庙里教中典籍再也不能提供给她更大的上升空间时,她开始研习苗疆民间的一些偏门巫术,从五仙教到百毒教,从占星到下毒,只要是有用的她都竭尽全力去学习。 
            然而,当她掌握了一切人间流传的术法后,又进入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按照典籍的记载来看,这是一切修习之人到了本身的极限后,必然会遇到的一种“知见障”,有些人从此后毕生再无法进一寸。她对于力量的追求永无止境。但俗世里,人的力量总有极限,经常难以得窥天道。 
            在闭门修炼十年尚未能破障后,她竟然按照上古流传的一种神秘血祭做法,用自己的躯体来换取更大的力量—— 
            月食之夜,她沐浴更衣,然后在月神像前举火烧面,举刀断肢,献出了自己的眼、耳、鼻、手、足,美丽的容貌和正在成长中的身体——用如此巨大的代价,终于突破了自身的“障”。 
            获得了那样惊人的力量后,蝴蝶的性格却也由此改变。


          28楼2007-01-24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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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变得阴枭而独断,不顾浩京祭司和长老们的反对,重新开启圣湖机关,畜养恶灵和鬼降,以求靠着此处的天地之阴气,来掌控更大的力量。 
              最后,她和祭司浩京之间,终于爆发了一场决战。 
              明知她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但一手将她带大的浩京终究还是出来阻止她了。 
              他的奋不顾身,反而激起了她心中最强烈的悲哀和愤怒。血战持续了一个月,那段时间内灵鹫山上空乌云密布,不见日光,所有月宫子弟争相避走。一个月后,教主蝴蝶重新打开山顶月宫的门,走下灵鹫山——手上,托着浩京的头颅。 
              那个一手将她从孩童教导成出色术法家的浩京,那个多年来一直是她唯一同伴的浩京,拜月教的第十九任祭司,最终死在了她的白骨之剑下,尸身被沉入圣湖水底。 
              那是拜月教历史上,第一个死在教主手中的祭司。 
              蝴蝶成为继玲珑教主之后,又一位集教主祭司大权于一身的人,她支配了南疆整整二十年,对这一方土地上的一切生死予夺。然而,这一切,又何以为继呢? 
              权与力的颠峰上,她的心灵开始迅速的枯竭了。 
              她无法控制内心黑暗面的蔓延,变得越来越暴躁残忍,到的后来,居然只能不停地用杀戮来换取内心的平静。在那二十年里,圣湖里迅速积满了尸骨和怨灵,南疆百姓怨声载道,连教中子民都敢怒不敢言。 
              然而,在黑暗侵蚀着内心的时候,蝴蝶却也清醒地明白自己面临的处境。 
              “我身体里栖息着巨大的魔物。”某一日,在失控的疯狂下,她终于将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贴身侍女杀死。怔怔地张着鲜血淋漓的十指,清醒过来的拜月教教主仿佛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脸色苍白:“我身体里栖息着魔物!……魇魔在我身体里长大了……就要出来了……怎么办啊?” 
              左右听到的教众无不失色—— 
              在拜月教的教义中,魇是和月神对立的魔,法力高强。它控制着黑暗的力量,一直在与月神争夺着大地上生灵的命运。传说中在一万年前,月神为了不让大地陷入黑暗,便用天心月轮从日神那里借来了光,洒落大地。魇魔的本体被消灭了,但不曾死去,所以千百年来,只能藉着占据别人的躯体来延续自己的存在。 
              一代又一代,它附身在人的身上,传承着自己的力量。 
              传说中魇魔会把蛋下在空气里,那些蛋比人的毛孔还小,随着风吹遍了九州,一旦遇到了天资和体质都合适的人,而那个人的心里又存在着阴影,魇魔便可乘虚而入了——那些蛋钻入人的身体,魇魔就在人心里出生了。它寄生在人身上,把人的内脏当成食物,一直到吃空了整个躯壳,才飞出来寻找下一个目标。 
              魇魔有着诸多追随者,它的力量来自人心的黑暗面,所以从来不曾被消灭。传说中每隔一百年,它的力量就会达到颠峰,开始疯狂地反扑,甚至会吞噬掉明月,让天地陷入完全的黑暗。 
              那一日,被称之为拜月教的“灭天之劫”。 
              那样的先例虽然寥寥可数,却清晰地存在着。在过去的一百多年前,听雪楼南渡澜沧江时,天象便呈现出了“灭天之劫”的预兆——那一夜,劫灰漫天,湮没了明月。天地只有恶灵在疯狂地舞动,向着魇魔欢呼。


            29楼2007-01-24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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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归来 
                五更后,天色渐亮,天地一片沉寂。 
                忽然间,竹舍门发出一声低响,残灯被衣袂带起的风猛地吹了一下,晃了晃,几乎灭掉。 
                牙牙警醒,蓦地睁开眼睛,嘎地叫了一声。然而在看到来人时,却立刻收敛了敌意,亲热地蹭过去咕哝起来。 
                忠载却顾不上多说,在竹榻上放下了怀里的东西,从匣中拿出一枚灵芝,想也不想地就立刻喂到了那人嘴里。 
                眼看着灵芝一接触到唇舌就化为甘露渗入,忠载一手抵着对方背心,将真力不徐不缓地传入,但是牙牙却惊醒了,绕着桌子乱走,黑豆也似的眼睛盯着忠载带回的那个人看,忽地大叫了一声,飞起来一口啄下去! 
                不错,这分明就是昨夜从坟里爬出的那个女鬼! 
                虽然此刻她气息奄奄,没了半夜前那种嚣张劲头,一身白衣也被血浸成了血红,但牙牙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敌意大起。 
                “住一边去!”忠载厉喝,将那只扁毛畜生赶开。 
                一连吃了三枚灵芝,总算挽回了一些生机,血从身上各处大穴里流出的速度也减缓了。她佝偻着背,无法正面躺在榻上,只能侧身弓着,急促而微弱地喘息。背上的衣衫碎裂,露出一个一尺高的“肉瘤”——那个婴儿应该也同样受了严重的内伤,此刻处于昏迷状态,但手指依旧紧紧地扣着她的后颈。 
                忠载是在山腰的曼珠沙华丛中发现心阳的。 
                那时候,他尚在上山的途中,而心阳显然是从月宫里冲出的。 
                不知在月宫里遇到了怎样的对手,心阳受了重伤,奔逃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脱力,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染红,倒在那里几乎和周围的红花融为一体。 
                忠载站在月下,望着昏迷的心阳和她背上的婴儿,感觉手中的却邪剑在不停跳跃。 
                杀!杀!杀! 
                面对着邪魔,百年前白帝的佩剑在鸣动,有着跃跃欲试的杀气。 
                他别过头去,不想再看那个婴儿丑陋诡异的脸,生怕按捺不住真的拔剑一挥而下。身边心阳的脸是这样的苍白而安宁,依然保持着十年前那种童贞的纯澈,静静地睡着。 
                如果要救心阳,就会将那个邪魔一起救回吧? 
                忠载有些犹豫,微微弯下腰,望着花丛里那个仿佛睡去的女孩。 
                他一直都是一个有点优柔寡断的人,在取舍的关头无法决断,经常因为模棱两可而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留下永久的遗憾。 
                就在他迟疑的刹那,月宫里的灯开始一盏盏的点燃,似乎里头已经被惊动了。心下一惊,也来不及想什么,他俯身便将那个失去知觉的少女连同她背后的魔物一起抱了起来,点足回身掠走。 
                无论如何,他不想让心阳再落到拜月教的手上,被再度关到不见天日的红莲幽狱去。


              32楼2007-01-2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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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这是哪里?”醒来的人茫然四顾,睁开眼睛,但被白昼的光线刺到,又立刻闭上了眼睛,许久才再度睁开,小心翼翼地张望,看到身侧提剑而立的白衣少年,诧然,“你是谁?我……我怎么到了这里?” 
                  忠载手里的剑铮然落地。乍醒时那一眼流转的眼波,如此明亮无邪,宛如清泉。 
                  那是心阳……那才是真的心阳! 
                  “我是忠载啊……”他叹息了一声,感觉胸臆中有些哽咽,“心阳,记得我么?” 
                  “啊,忠载哥哥?”没有丝毫迟疑,她迅速认出了他,明亮的眼睛里闪出了喜悦的光,欢喜地伸出手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从水牢里出来了?!” 
                  外面已然是白昼,明亮的光线穿过帘子,射落在少女身上。 
                  心阳的眼睛宛如八岁的幼童,黑白分明。也许在黑暗的水底成长着,她的心,却停留在最初的地方。这十年的光阴似乎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就像是刚刚睡了长长的觉,醒来后对着幼年最好的玩伴伸出了手。 
                  然而忠载却站在了那里,睫毛微微一颤,随即冷定不动。 
                  她的手! 
                  那只伸过来的手是血红的,狰狞可怖。有一朵曼珠沙华在晶莹雪白的掌心开放,宛如从血肉中开出来,蔓延了少女的整个手掌。 
                  然而她浑然不觉,只是张开手,欢喜地叫着他的名字。 
                  那是融雪术……是教中最深奥的术法之一。和中原武学里的吸星大法类似,施法者凭着这种符咒可以将接触到的另一位术士的全部修为吸入体内,收为己用。这是极为阴毒的术法,在收走对方的修为时也冒着极大的风险,有时候会因反噬而入魔。 
                  忠载想起天亮前的挣扎中蝴蝶曾费了最后一丝力气,想来扣住自己的手腕,不由微微打了个寒颤——直至现在,他才明白那时候它想要做什么。 
                  幸亏自己早已不再修习术法,只闲来练剑养身,所以才没有被其所趁。 
                  他望着那双伸过来的血红色双手,眼里神光流转了一刹,却是微微一笑,默默俯下身,抱了抱榻上那个重伤的白衣少女。 
                  心阳揽住了他的颈子,眼里满是惊喜,不知说什么好,竟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了。”忠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然而他的手却触到了一团冰冷的肉,那个沉睡中的东西蠕动了一下,那种诡异的触感让他的身体猛然一震,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在碰到蝴蝶的瞬间将心阳推开。 
                  这十年来,他一直期待着心阳的归来,然而却没有想到、在拥抱归来的她的同时,却要附带着接受另一个魔物。 
                  然而,心阳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后背上多了一个东西,只是懵懂而欢喜地笑着,望着室内淡淡的阳光,和眼前已然成长为英俊少年的童年朋友。 
                  她似乎尚未明白自己忽然间为什么就来到了这里,只是一味地觉得欢喜。 
                  “好了,不哭。”忠载轻轻拍着她,语气温和,“你受了伤,让我来帮你敷药。” 
                  “咦,我受了伤?”心阳这时才从狂喜中发觉了四肢的剧痛,低头望着自己肩上臂上的血痕,诧然脱口,“我怎么会受伤的?对了!……我又是怎么忽然到了你家里?” 
                  “……”忠载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她,怎么会失去记忆? 
                  然而心阳一低头,已然看见了自己血红的手心,发出了一声惊叫:“这,这是什么!哪里来的这朵花?这是什么!” 
                  她惊叫着,拼命地在衣襟上揉搓自己的手,想把那朵诡异的红花擦去。然而那朵花仿佛渗入血肉一样无法消除,她在衣襟上擦破了自己的肌肤,血流了出来,只染得那朵花更加的妖异。 
                  “好了,好了,别动。”忠载上来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躁动,“没事的。” 
                  心阳喘着气,拼命摇着头,仿佛想把脑海里缺失的那一段记忆摇晃出来。 
                  “我……我怎么会到了这里?忠载哥哥,是你救我出来的么?” 
                  忠载默然,许久,缓缓摇了摇头。 
                  “那么到底是谁救我出来的……啊,我记得、我记得有个人……他说……”她努力地回想,然而记忆里只有暗无天日的幽蓝,她的手下意识地按上了左颊,喃喃:“他说……从此以后……” 
                  头痛欲裂。她慌乱地摇着头,清澈的眼神浑浊起来。 
                  忠载轻轻叹了口气,按住了她的肩膀:“心阳,别想了……都过去了。” 
                  应该是被消除了记忆吧……归来的她,颊上已然没有了那个金月的表记,能做到这样的人,必然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看来,是那个替她消除了拜月教烙印的人,一并消除了她在水底幽狱里的记忆。 
                  那一段记忆,想必并不是快乐的。


                34楼2007-01-24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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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3 02: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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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阳终于安静下来了,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任凭他小心地包扎着她手臂和肩上的伤口,眼神闪烁。忠载截断了一条白纱,将肩上的伤口包好,迟疑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药碗:“呃……药放在这里,等下你自己敷一下左胸上的伤。” 
                    “嗯?”心阳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你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啦,不是八岁的娃娃了。”忠载笑了笑,背过身去走出房间,掩上了门,“心阳,你长大了,真漂亮啊。” 
                    “啊……是么?”那样的赞许让她忘记了去继续想刚才的事情,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襟,高兴地笑了起来。 
                    她解开衣襟,把药涂在胸口上。左胸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伤口不深,却流了很多血。她仔细地涂着药,白昼的光透过竹帘,投射在她的肌肤上。那肌肤因为多年的不见天日,有着雪一样晶莹的光泽。 
                    十年后,她才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真的不再是那个八岁的孩子。 
                    身体有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么,容貌呢? 
                    是不是也已经不一样了?会如八岁时希望的那样,变成一个无可挑剔的美人么? 
                    不顾得去继续包扎胸口上的伤,心阳从榻上跳了起来,直奔房间角落那一面铜镜。 
                    镜中出现了一个苗条美丽的少女,带着诧然和欢喜的眼神审视着她——雪一样的肌肤,墨一样的长发,眼睛又大又明亮,嘴唇是曼珠沙华一样的嫣红,还有着花苞一样饱满的胸脯和杨柳一样纤细的腰肢。 
                    心阳看得呆了,不相信那竟然是自己。 
                    十年了,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成长,她已然出落成镜子里这般的模样么? 
                    她又是诧异又是欢喜地凝视着那个美丽的少女,转动着身体,带着几分骄傲和几分羞涩,忽然,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背上!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转过身子,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覆盖了高高隆起的背部—— 
                    怎么回事?她、她变成了一个驼背么? 
                    心阳骇然地探出一只手去,一寸寸去触摸着背上那个“肉瘤”,越摸越是奇怪;同时另一只手拨开了自己背部披散的长发,侧过身子,想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乌黑如水藻的长发掠开,露出了一张极其丑陋的小脸! 
                    不,只有半张脸。那个怪胎蜷缩在她背上,仿佛一只肉瘤。 
                    天哪……她张了张嘴,却因为惊骇说不出一个字。 
                    心阳对着镜子伸出手去,仿佛想更确切地触摸到吸附在背部的那个东西。恍惚中,她看到镜子里的少女也对着她伸出手来,身体无瑕如玉,而手心里却是血一样可怖的殷红。 
                    “啊……啊啊!”那一瞬间,她抱着双肩跪了下去,终于因为惊骇而叫出了声。


                  35楼2007-01-24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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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载安顿好了心阳,转身出门,去旁边的竹舍里寻找一些吃的给她果腹。 
                      一边走,他一边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向心阳说明目下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然而一路想着,刚走到竹舍的门口,他就想起了一件被忽略的事情,神色猛然大变。 
                      糟糕!卧房里还留着一面铜镜!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回身掠去。 
                      然而,在没有踏入房门之前,他听到了室内发出了尖叫声和碎裂声。 
                      “心阳!心阳!”他一掌震断了门拴,抢身入内,一把夺去了她手里那一片染血的铜镜碎片,失声怒斥,“你要做什么!” 
                      “不……不要!”心阳却在激烈地挣扎,手推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殷红的血印。 
                      左手的整片皮肤,居然被她自己用锋利的碎片活生生切了下来! 
                      “我不要……我不要!”她挣开忠载,发疯一样的用碎片割向背后那个附身的婴儿,眼神狂乱,“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鬼……鬼!我不要!” 
                      然而,婴儿在锋利的碎片刺割下居然纹丝不动,仿佛有着金刚不坏之身。心阳眼里充满了厌恶和疯狂,看到无法割下那个怪物,居然转手便往自己的背上割了下去!无论如何,就算剜掉了自己的肉,也不愿让这样的东西附在她背上! 
                      “住手!”眼看她发狂一样割向自己的颈部,忠载惊呼,扑过去一掌将她打倒在地,“别乱来!” 
                      那一掌他用了真力,瞬间将心阳击倒,终于让她安静下来。 
                      心阳怔了怔,丢掉了手里染血的碎片,茫然望着愤怒掴了自己一掌的人,忽然间抱着肩膀缩在地上,崩溃一样地哭了起来。 
                      “我变成怪物了……忠载哥哥,我变成怪物了!”


                    36楼2007-01-24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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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昼夜 
                        虎东倒在竹榻上吞云吐雾,冷不丁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吓得他一哆嗦。 
                        “谁?”他憋出了一个字,身子往墙上靠了靠,死死盯着门口——山脚下这片坟场向来偏僻,除了几个守墓人罕见人迹,如今天刚放亮,哪里来的敲门声? 
                        “虎东大哥,怎么啦?”被他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门外传来了女子脆生生地回答,“是我,若寒啊!” 
                        一边说,一边绕到了窗旁探头看进来,诧异:“怎么啦?” 
                        “若寒啊?”看到窗间乌溜溜的眼睛,虎东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里的药粉,挣扎着下榻来开门,“大清早的就来了?” 
                        “嗯,昨夜是七月半,我守着北片。不知怎地,感觉这一片好像有点不对劲,所以天一亮就过来看看。”满头银饰晃着,若寒一步跨了进来,手里的一枝青竹上尚自滴着露水,显然是刚折下来的。 
                        “虎东大哥,没什么事吧?”若寒在房内看了看,问。 
                        “我没事。”虎东松了口气,想了想昨夜反常的事,不知如何说起,只问,“你觉得哪里不对?” 
                        “说不出来。”若寒手里的竹枝轻轻晃着,摇落一滴露水,她的眼神有些凝重,望着棚外坟地上妖艳的红花,“昨夜日落的时候,我在那边望过来,似乎觉得你这一片地上的曼珠沙华开得分外……奇怪。” 
                        “奇怪?”虎东喃喃反问了一句。 
                        “嗯。特别的红,一眼望去——就像地底下有什么要出来一样。”若寒低声道,手指握紧了那枝青竹,眼色有点异样,“我一夜都不放心,所以大清早过来。” 
                        虎东松了口气。有若寒在,他就不怕什么了——要知道,这位十八岁的少女可不是普通教民,而是前任侍月神女! 
                        若寒姑娘在年幼时便和信仰一起,被炯完祭司收入月宫封为神女。后来祭司在两人中选了信仰当新任教主,于是,若寒依然当着有名无实的神女。幸亏她天性开朗,也未因此伤心多久,只是寄情于术法修习,干脆不再过问教中事务。 
                        十年前,乐儿教主登上玉座,炯完祭司失踪,新教主大权独揽。 
                        信仰被废黜,打入水底幽狱。而一直被闲置的若寒也被殃及,被褫夺了神女的头衔逐出月宫,贬斥到灵鹫山脚下做了看墓人。虽然历经波折,但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她照样随遇而安,在墓地旁结庐而居,和同样被放逐的忠载做了邻居——在一群白发老朽的看墓人里,十几岁的若寒是如此的年轻鲜活,充满了朝气,令所有人都喜爱。 
                        在她的影响下,连本来孤僻桀骜的忠载公子都渐渐变得平易,不再自暴自弃。 
                        虽然两人居住在坟场的两端,但每日清早,若寒都从东片跑过来,和他一起在桫椤树下练习剑法和术法,久而久之,在外人看来倒是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38楼2007-01-24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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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寒沿着足迹前行。 
                          那足印,是从地底一座墓里冒出来的,一直向着忠载的竹林精舍过去——然后,又从精舍里折返,直奔月宫。 
                          忠载居住的精舍附近的竹林里,笼罩着淡淡的邪气! 
                          若寒在竹林外放缓了脚步,手中竹枝轻轻下垂点着地面,侧头细细审视——这里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宁静而又美丽,虽然紧邻着坟场,却宛如世外桃源。清晨,竹舍里升起一股袅袅炊烟,是扶南如往日一般开始弄每日的早餐了。 
                          然而再细细一看,便知不对:凌乱的足印从坟场直奔而来,绕树一匝入门而去。那两棵枝繁叶茂的神木桫椤,原本是她和忠载对练剑术的所在,一夜之间居然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清晨的竹枝上凝聚着晶莹的露水,然而她沾了一颗放入口中一尝,瞬间便变了脸色。 
                          这降自昨夜的露水上,赫然染了浓烈的邪气! 
                          若寒看着精舍,里头寂无人声。试探地唤了两声牙牙,只听“嘎”的一声,一道黑影从房内飞出,踉跄落到她肩上,亲热地蹭着她的腮,显然已和她熟稔非常。 
                          “牙牙,你的翅膀怎么了?”看到乌鸦拖着的左翅,若寒惊问。 
                          牙牙闻声扑扇了一下翅膀,黑豆似的眼睛一转,滴溜溜望向竹舍内,爪子一收,露出了警戒的意味——那邪魔在屋里?那么忠载岂不是…… 
                          那一瞬间若寒脸色苍白,心腾地一跳,来不及多想,点足一掠,直扑精舍而去。青影晃动,竹枝如利剑般地将竹门洞穿,轰然响声中她已然站在了室内。一进门,她就看到门边的铜镜碎了一地,血色横溢,映照出支离破碎的影子。 
                          碎镜之上,赫然飘着一片人皮! 
                          那是被整张割下的人的手掌肌肤,雪白纤细的手心里绘着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在满地碎裂的镜片中狰狞怒放。 
                          “啊!”在她破门而入的瞬间,一个细细的声音尖叫起来。 
                          满地的铜镜碎片中,她瞥见了一张陌生的惨白的脸,躲在墙角对着她尖叫。 
                          好浓的邪气! 
                          “谁?”想也不想,全身都处于极度戒备状态的她霍然回身,手指一弹,青竹唰的一声刺向声音来处——那是拜月教残月半像手法。虽然被逐出教派,但这十年来她每日和忠载一起修习,融合了教中术法和沉沙谷的剑法,早已练出了另一种绝技。 
                          竹枝瞬间弹出,带着刺破一切魔障的凌厉杀意。 
                          “住手!”忽然有人厉喝一声,白影闪动,于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一手拉过墙角那个少女,随即一剑刺出。迫人剑气袭来,竟硬生生逼得她退了三步。 
                          “夺”,那支竹枝被剑气一逼,失了准头,擦着那个少女颊边掠过,钉在壁上,末梢尤自颤抖不已。 
                          “若寒,住手。”白衣人一剑逼开了她,低喝,“没事的,别乱来。”


                        39楼2007-01-24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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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载进到后头厨房里时,水还是干的,米也尚未下锅的。 
                            若寒怔怔的坐在灶前,看着塘里跳动的火苗,手里的竹枝顿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连水烧干了都没有续上。 
                            忠载看得奇怪,轻轻问了一声,“怎么了?” 
                            “我在想,那个蝴蝶如今只怕是成了魇魔的化身了……”许久许久,若寒回过神,喃喃,“那可怎么办……只怕炯完祭司回来都未必对付得了啊!” 
                            “炯完师傅已经死了。”忠载没有将这个无望的话题接下去,只是摇了摇头,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来吧,先别想那么多——来,我们赶快做饭,心阳定然饿坏了。” 
                            若寒听话地坐回到了火塘前,拨弄着柴禾生火。忠载挽起袖子在灶前忙碌,将白米和水放到锅里,然后又从园子里拔回了一把碧绿的菜。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忙碌着,配合默契。在这荒芜的坟地里相处了五年,虽然彼此之间不是恋人般的亲密,但也已然培养起了知交之间的心照不宣。 
                            “忠载。”生着火,若寒仿佛想起什么,忽然间问,“你发现了么?心阳原来手掌上那个印记,其实是一个极厉害的符咒!——那是融雪术。” 
                            忠载半晌才会意过来,讷讷:“你的意思是说……心阳汲取了蝴蝶的修为,所以魇魔才趁机附到了她身上?” 
                            “没有别的解释。”若寒叹了口气,“不然百年后,蝴蝶好端端的为何忽然失控出关?” 
                            忠载想了想,却只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心阳她心地纯良,从不害人,怎会无端端的使出这等恶毒手法来汲取蝴蝶修为?” 
                            若寒眉梢一挑,淡淡:“或许,只为了逃出水牢来?” 
                            “胡说。”忠载忽地怒了,将铲子扔到灶上,低喝,“心阳不会为了自己逃生去害人!” 
                            “谁知道呢?”若寒云淡风清地分析着,冷冷道,“不过你也知道,魇魔是不会无缘无故附身于人的!只要心里邪念一动,魇魔就随心而入,根植于此——如果心阳真的如一张白纸,心里没有仇恨没有阴暗,魇魔又如何寄生?” 
                            “……”忠载被问住,定定望着若寒,忽地冷笑,“若寒,怎么光顾着揣测她的过去如何如何,就不想想怎样替她驱除邪魔?” 
                            “我……”若寒张了张口,想分辩。 
                            要怎么说呢?这并不是纯粹猜疑,而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不祥预感和寒意!在第一眼看到那个畸形少女的刹那,她心里就浮起了一片阴云,仿佛从心阳背上那个扭曲的婴儿脸上,看到了某种逼来的灾难。 
                            她在灵鹫山下五年来刀耕火种、论剑品茶的平静日子,就要完全、完全的碎裂了。 
                            那个刹那,她想的只是如何远离这个祸患,而不是如何拯救。 
                            “你的心里才有心魔!”忠载扔下了一句话,愤然转身而出。 
                            她怔怔地坐回了灶前,捧住了自己苍白的脸,望着塘里跳跃的火苗,出神。 
                            是否,她的心里真有了魔?


                          41楼2007-01-24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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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魇魔 
                              “啊!呀!”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心阳都会难以控制的尖叫,躲到了墙角里拼命晃着自己的脖子,想把背后那个东西甩下来。然而,她越是动,背后那个婴儿就越紧地吸附着她。 
                              她不顾一切地尖叫着,抓着自己的后背,直至筋疲力尽。 
                              每当这个时候,忠载只能用悲哀的眼神看着这个苍白的少女,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心阳还是一个孩子啊……黑暗里她的身体长大了,但性格和神智一直停留在十年前被关入水底幽狱的时候,出落成少女的她依然有着一颗孩子的心。 
                              她像过去一样依赖着他,把他当成世上最亲近的人,像一个孩子独占玩具一样霸占着他所有的时间。很多时候若寒过来看他,她就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敌意和愤怒,小兽一样露出锋利的爪牙,以至于他们俩人无法说一句话。 
                              然而如果若寒不在,心阳便会变得很聪明乖巧,缠着他不停地问这问那,像多年前一样撒娇和发嗔——其实,心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为时光还停留在十年前。 
                              ——那段她可以独霸忠载的时间。 
                              然而对忠载来说,这却不是一段轻松的日子。多年前月宫里动荡黑暗的生活一夜之间重新降临,噩梦重新笼罩,令他在每个黑夜来临的时候,都如临大敌,无法入睡。 
                              为了镇住心阳身上夜晚复苏的邪魔,他翻出久已不看的术法篇章,在卧室内布置了强大的结界,一到晚上就牢牢将心阳反锁在房内。他还在每天晚饭中,暗自下了足够份量的迷迭香——这样,那个复苏的怪物也不能再凭借她的身体移动。 
                              于是,每夜每夜,他都守在布满了符咒结界的房间内,膝上横着却邪剑,枕戈待旦。 
                              那个畸形的邪魔时常睁开眼睛看他,露出诡异的笑,却没有过多的挣扎。 
                              心阳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每晚早早的香甜入睡,第二日茫茫然的醒来。然而,她的神气却在一天天衰竭下去,有时候白天和他说着话,就会忽然晕倒过去。 
                              忠载知道,那是附身其上的邪魔在一分分汲取着她体内的精气。 
                              那只魔物从水底下逃出后,在竹舍中和月宫内两度被打伤,已然是元气大伤。此刻它蛰伏不动并不是示弱,而只是在借机恢复。等到它将心阳的所有精神气都吸干,便会重新出来。 
                              然而即便他心焦,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将那个邪魔从心阳身体上分开。 
                              夜里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和那个邪魔说话,比如问它的来历和意图。 
                              “放出我的,是她。”那个逐渐恢复元气的魔物面对着他的询问,单手插入了心阳的颈椎,摇了摇她的脑袋,露出诡异的笑,发音也慢慢连贯,“我在蝴蝶那个女人体内,困了上百年……她在水下,与世隔绝,断了一切恶念……我找不到机会复苏。困了一百多年。”魔物盘踞在心阳背上,睁开一线眼睛,扯着嘴角冷笑,“幸亏这个家伙被关到了水牢里……才给了我逃脱的机会。” 
                              忠载霍然抬头,望着那只诡异的眼睛。 
                              这,就是心阳记忆里消失的那一段么?


                            44楼2007-01-24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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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3 02: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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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过了几日,外面的曼珠沙华已经开始枯萎了 
                                一座座坟茔之间,仿佛是红潮退去,留下狼藉的满地残红。 
                                忠载穿过那些正在凋零的红花,往灵鹫山上走去,衣襟拂着一朵朵小小的火焰。在走到坟场边缘的时候,他回头忘了一下北方——那里,坟场的尽头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屋,是若寒的居所。 
                                这几日因了心阳的忽然出现,他们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张,她已然连着三天没出现了,不知是在赌气还是什么。他站在墓地边缘,望了那边许久,能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如果说神澈是一块未经雕琢的水晶,晶莹璀璨;那么若寒就是一粒黑色珍珠,坚忍而沉默。 
                                很早以前他就认识她,但是两人却并不熟悉。 
                                如果不是内乱,如果不是一同被驱逐,他们可能终其一生也只是淡漠。但在出了月宫那个地方之后,生活回到了起点。他们重新认识了彼此,在一起五年,从生疏渐渐变成熟稔,最后建立起了这样默而不言的患难知交之情。 
                                然而,这样的平静,被那个从地底归来的少女彻底的打破了。 
                                如果……如果他能撇了心阳不管,彻底的置身事外,那么这样的生活大约也可以继续吧?如果不是在看到昔年那个水晶娃娃痛哭时,内心乍然绽出一丝极深极切的刺痛,他,大约也可以这样漠然的过下去吧。 
                                但是,在看到心阳坐在一地镜子碎片中,摊开流血的手掌哭泣时,他的内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复苏过来了,那个声音在低低的喊着,仿佛有热血一点一点的从平静了多时的心底涌出。是的,是那个声音——那是十年前那个少年,在无力阻拦师傅决定时的绝望;是五年前水底洞开的时候,刹那间的退缩和犹豫在心底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 
                                第三度,她出现在他面前,寻求帮助和庇护,他又怎能弃之不顾?! 
                                明知危险重重,但这一次,他也不可再退一步。 
                                他决定上月宫去。然而,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告诉若寒——如果她知道了,既便不能极力阻拦下他,只怕也会不顾一切的跟着他一起闯去月宫吧? 
                                秋日的午后,斜阳淡淡照着如血的曼珠沙华,他站在坟地的尽头望着远处的小屋,心里却在刹那间转过了不知多少念头。 
                                “忠载公子,你站在这里干吗?”忽然间,耳畔听到了一句问话。还没转头,就闻到了烟草的气味,忠载恍然回过神来,看到虎东在一旁提着锄头擦汗。 
                                “你看北边乌云密布,今晚看来要下大雨啦。”虎东的鞋上还沾着黄土,站着抽了几口烟解乏,“得趁着下雨前,把那几座破了的坟补一补——不然那些地下睡着的今晚也怕是要不安稳咯!” 
                                忠载心思恍惚,没有听清虎东到底再说什么,只是对他笑了笑,转身握剑上路。 
                                “啊?公子也要去月宫?”看到他踏上了东侧通往月宫的辇道,虎东吃了一惊,“去不得呀——教里不是说了,不许公子再踏入月宫一步么?” 
                                忠载摇摇头,却没有留意到虎东用的是“也”这个字,只是漠然:“不管那些了……” 
                                顿了顿,他望着坟地那一头,忽地叹了口气,对虎东低声道:“如果…如果握天亮前还回不来,那么,麻烦你去北边和若寒说一句,请她替我照顾心阳。” 
                                虎东愣了一愣,忽地扔了水烟筒,叫起来了:“什么?忠载公子你不知道么?若寒她、她昨天一早就上灵鹫山去了啊!” 
                                “什么?!”如遇雷击,忠载霍然回身。 
                                “公子你真的不知道?前两天我就看到若寒姑娘沿着路上去了!”虎东吃惊地望着脸色煞白的忠载,喃喃,“我以为你知道的……公子这次上去,难道不是去找若寒回来么?” 
                                “……”忠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这几天,他全副心思都放在安抚心阳的情绪上,从没想过在第一次和他争执闹僵后,以若寒那样的性格,又会如何。她去月宫干什么?难道是…难道是要去告密,把心阳逃离的消息告诉乐儿教主? 
                                那一瞬间冷电从脊背上贯穿而下,忠载来不及多想,立刻夺路急奔而去!


                              46楼2007-01-24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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