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未打扫的战场。午后。
米罗带着一身的血从尸体堆里爬出来，那些还在往下滴落的血滴中，有他自己身上的，也有在别人的尸身上染上的。
他粗暴地踢开一个挡住了他站脚地方的德国兵，看上去这个倒霉的家伙冒失地挨上了一颗手榴弹，那张脸上的肉全被弹片拉成了条状，头发还在几点火星的威力下暗暗燃烧。
他拭开眼睑上的血泽，在黯淡的阳光中扫视着大片空地，到处都堆积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德国人的，也有英国人的。其间还夹杂着各种蒙上沙尘的武器。
米罗感到弹片镶嵌在体内的不适。他掏出指南针看了看。
现在有两种可能，也许是英国人已经打退了德国的进攻，前沿阵地正在向前移动，也有可能是，德国人赢了，米罗所在的部队已经撤往后方。
不管情况如何，米罗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军队所在的位置。
他用步枪支撑着身体，在地上的尸堆中艰难的走着。
泥浆一样的阳光照射着战场的惨状，一路上，米罗不断看到熟悉的面孔。
那个子弹正穿过眉心的，叫斯科特的利物浦小伙子，和米罗曾是很好的战友。和米罗不一样，他很热爱自己的祖国，相对于米罗对战事的漠不关心，他更像个称职的军人，真是可怜的家伙，米罗瞥过尸体肩上崭新的上尉勋章，他带上这玩意还不到一个星期呢。
在一挺炮筒被炸成香蕉皮一样的迫击炮后面，有一具脑袋已经爆碎的尸体，米罗之所以能认出他来，不过是因为插在军装皮带上的那把匕首。这个威尔士人曾很自豪地宣称那是他参加过一战的父亲留给他的战利品，似乎是在著名的玛恩河战役中从某个德国中校的尸身上得来的，他一直坚信这能带给自己好运气，可事实证明任何东西都救不了他，这个米罗不记得名字的英兵已经成为了没人收尸的战死者。
米罗呼吸着腐灼焦臭的空气，感觉到失血在使身体加速变冷。
他已经没心情继续去看那些形貌各异的死者了。对这一切，他并没感到恐惧和同情。
只是厌烦，一种不见天日的，无法忍受的感觉迅速席卷了他每一根仍有知觉的神经。烧蚀的焦躁让他很难受，他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可是眼下他连自己可以去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都是毫无头绪。
踉跄了一下，他停了下来。
“不许动。”
身后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太久没听到人声，米罗几乎有些失措。
让他恼火的是，他甚至没注意到，这个人是从哪儿走出来的。
他暗骂自己迟钝的感官。
“丢下武器转过身，手举起来。”那个声音继续简洁地命令到。
米罗没有辩驳的余地，对方的枪紧紧顶着自己背上心脏的位置。
他做出了相应的举动。
转过身后，他不出意料的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德国人，身上的军官制服和勋章说明他是个少校，他和米罗一样，有及腰的长发，只不过他的发色是奇异的深蓝，在灰败的光照下，泛着些微水纹样的光。
对方的识别牌上写着一个名字。加隆·吉尼米。隶属德步兵15团。
“一个掉队的英国人？”加隆了然的打量米罗脸上几道伤痕和身上不止一处渗透衣料的出血口，“你的运气不怎样。免费告诉你，英军已经被打退到十英里以外的后方去了。”他皱了皱高傲的眉毛，“放下手吧，看上去这样你掌握不了平衡。”
米罗放下带着几块弹片的手臂，眼睛盯着加隆的脸，估量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如你所见，我的处境和你一样。”加隆随性的笑了笑，那脸色和他身上撕破的衣服凑在一起很讽刺，“不过我比你好一点，不仅因为我没受伤，并且面前还有个可以利用的战俘。”
米罗灰蓝色的眼闪过促狭的光，他嘲讽的说：“确实。如果你就这样毫发无损的回到军营，等待你的只会是一个难听的逃兵罪和督战队的审判。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少校先生，或许在战斗一开始你就不在你该在的地方？”
加隆仍旧是不为所动的冷醒：“你说的很对，所以现在，你走前面，我和我的枪会跟在你的后面。至于方向，你必须得掉头了。”
米罗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迈开不很稳的脚步，想来路走去。
“还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所属部队。”身后加隆没有热情的说。
“米罗·斯考皮翁。”米罗没有停下，在尸堆中择路走着，心中闪过一些可能，他平静的声音接下去，“属于英12炮兵团。”
不再有人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在没有生气的战场上。
天地间静默的恍若另一个世界。
米罗带着一身的血从尸体堆里爬出来，那些还在往下滴落的血滴中，有他自己身上的，也有在别人的尸身上染上的。
他粗暴地踢开一个挡住了他站脚地方的德国兵，看上去这个倒霉的家伙冒失地挨上了一颗手榴弹，那张脸上的肉全被弹片拉成了条状，头发还在几点火星的威力下暗暗燃烧。
他拭开眼睑上的血泽，在黯淡的阳光中扫视着大片空地，到处都堆积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德国人的，也有英国人的。其间还夹杂着各种蒙上沙尘的武器。
米罗感到弹片镶嵌在体内的不适。他掏出指南针看了看。
现在有两种可能，也许是英国人已经打退了德国的进攻，前沿阵地正在向前移动，也有可能是，德国人赢了，米罗所在的部队已经撤往后方。
不管情况如何，米罗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军队所在的位置。
他用步枪支撑着身体，在地上的尸堆中艰难的走着。
泥浆一样的阳光照射着战场的惨状，一路上，米罗不断看到熟悉的面孔。
那个子弹正穿过眉心的，叫斯科特的利物浦小伙子，和米罗曾是很好的战友。和米罗不一样，他很热爱自己的祖国，相对于米罗对战事的漠不关心，他更像个称职的军人，真是可怜的家伙，米罗瞥过尸体肩上崭新的上尉勋章，他带上这玩意还不到一个星期呢。
在一挺炮筒被炸成香蕉皮一样的迫击炮后面，有一具脑袋已经爆碎的尸体，米罗之所以能认出他来，不过是因为插在军装皮带上的那把匕首。这个威尔士人曾很自豪地宣称那是他参加过一战的父亲留给他的战利品，似乎是在著名的玛恩河战役中从某个德国中校的尸身上得来的，他一直坚信这能带给自己好运气，可事实证明任何东西都救不了他，这个米罗不记得名字的英兵已经成为了没人收尸的战死者。
米罗呼吸着腐灼焦臭的空气，感觉到失血在使身体加速变冷。
他已经没心情继续去看那些形貌各异的死者了。对这一切，他并没感到恐惧和同情。
只是厌烦，一种不见天日的，无法忍受的感觉迅速席卷了他每一根仍有知觉的神经。烧蚀的焦躁让他很难受，他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可是眼下他连自己可以去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都是毫无头绪。
踉跄了一下，他停了下来。
“不许动。”
身后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太久没听到人声，米罗几乎有些失措。
让他恼火的是，他甚至没注意到，这个人是从哪儿走出来的。
他暗骂自己迟钝的感官。
“丢下武器转过身，手举起来。”那个声音继续简洁地命令到。
米罗没有辩驳的余地，对方的枪紧紧顶着自己背上心脏的位置。
他做出了相应的举动。
转过身后，他不出意料的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德国人，身上的军官制服和勋章说明他是个少校，他和米罗一样，有及腰的长发，只不过他的发色是奇异的深蓝，在灰败的光照下，泛着些微水纹样的光。
对方的识别牌上写着一个名字。加隆·吉尼米。隶属德步兵15团。
“一个掉队的英国人？”加隆了然的打量米罗脸上几道伤痕和身上不止一处渗透衣料的出血口，“你的运气不怎样。免费告诉你，英军已经被打退到十英里以外的后方去了。”他皱了皱高傲的眉毛，“放下手吧，看上去这样你掌握不了平衡。”
米罗放下带着几块弹片的手臂，眼睛盯着加隆的脸，估量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如你所见，我的处境和你一样。”加隆随性的笑了笑，那脸色和他身上撕破的衣服凑在一起很讽刺，“不过我比你好一点，不仅因为我没受伤，并且面前还有个可以利用的战俘。”
米罗灰蓝色的眼闪过促狭的光，他嘲讽的说：“确实。如果你就这样毫发无损的回到军营，等待你的只会是一个难听的逃兵罪和督战队的审判。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少校先生，或许在战斗一开始你就不在你该在的地方？”
加隆仍旧是不为所动的冷醒：“你说的很对，所以现在，你走前面，我和我的枪会跟在你的后面。至于方向，你必须得掉头了。”
米罗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迈开不很稳的脚步，想来路走去。
“还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所属部队。”身后加隆没有热情的说。
“米罗·斯考皮翁。”米罗没有停下，在尸堆中择路走着，心中闪过一些可能，他平静的声音接下去，“属于英12炮兵团。”
不再有人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在没有生气的战场上。
天地间静默的恍若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