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
【CP日番谷冬狮郎 X 雏森桃】
【清水】

人，只能表现出自己拥有的感情。——《空の境界》
日番谷冬狮郎放下手中的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蹙的眉似乎舒展开了一些，他抬眼看着窗外苍老的风景。大朵小朵的云，延伸向天空的枝桠，偶尔不发声响便掠过的飞鸟，所有的这些图案分割了原本整片的天空，变成了一副奇怪的构图。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是空中一粒分子的话，他可以在这构图上玩一回久违的走迷宫。
接下来，无论如何他都想不明白为何方才自己竟产生了这样一种莫名奇妙的想法。
松本乱菊还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小茶几上搁置着睡前未喝完的小酒瓶。日番谷冬狮郎看见她的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凌乱的发丝像纹路一般组合成与自己刚才所见相仿的奇异构图。
他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小酒瓶，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手一抖，失去了摩擦力，小酒瓶从手中滑落，“哐嘡”一声掉在地上，碎裂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图案。
裂缝是弯曲的细纹。
他皱起了眉，凝视着一地的瓷碎片。从门外隐约传来的是队员们喧闹的声音。
酒瓶中未喝完的液体在地上变成了一滩，聚合了短暂的一秒之后又各自绵延开来。向左游移的、向右游移的。透明的，而很是奇怪的线条。
古语三人成虎。
先后看见这样三幅图景的日番谷冬狮郎就这样没有理由地相信了，这样的构图着实可以具象化成一座迷宫。
「队长，不出去吗？」沙发中传来一声不是很分明的低语。
「啊。」听见应该是睡着的副队的话语，日番谷冬狮郎并未很惊讶，只是应了一声作为回答，这份不惊讶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为什么？」沙发中传来的声音愈发模糊，日番谷冬狮郎疑惑着，还不知是什么缘故。
「不想出去。」日番谷冬狮郎同样轻声地回答着。
「是不想出去，还是出不去？」松本乱菊支起上身，静静地注视着自家队长的双眸。平静到让日番谷冬狮郎都感到望尘莫及。
日番谷冬狮郎沉默不语，与松本乱菊对视一番后平静地合上祖母绿的眼睛。他看见那些线条与图案在黑暗中不断地分裂聚合。
或许他们会像布朗运动一样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他竟一时想不起来最初的线条与图案是什么模样，想不起来何时出现的这些线条与图案，更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被困在这些线条与图案之中了。

走在无人的街上，是因为自己想要独处。还是因为想让自己以为自己在独处呢.……无论哪一种都是没有意义的自问。明明无论怎么想我现在都是在独处。——《空の境界》
雏森桃转身一周，仍然被“未知”和“未解”包围。于是她决定试着去找出口。柔弱如她毕竟也知道坐以待毙的不可行性。
雏森桃慢慢移动着脚步。原本便被定义为“复杂”、“神秘”的迷宫此刻被重重雾霭笼罩，更显出一份难言的阴森。她一步三看地前进着，感觉到最初还勉强能感受到的温暖正在随着她的步伐而渐渐远离。
草木构成的迷宫中间通道狭隘，仅能容纳瘦小的她一人通过。她停下脚步向上看，看见的是与眼前一样的浓重迷雾。没有月亮和星光。连鸟雀的鸣叫都不曾听闻。脚下也没有响起想象中会有的，踩上落叶枯枝会发出的松脆的声音。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寂静到连她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都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并不意外地发现，她没有听见自己叹气的声音。一时间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左手，看见自己手腕上系着的一条冰花手链，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用这左手摸住了左边的一面墙。
「迷宫第一定律。我相信你教我的。」她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即使说了，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又何必让自己再度陷入“自己方才是否真的发声了”这样的疑惑之中。
雏森桃感觉到周遭的世界平静了下来，包括自己。她单手摸墙地向前走，行进在迷宫的中央。好在这些草木不曾突然生长突然死亡，让迷宫不断地变换成新的形象。
「迷宫第一定律是吗？」雏森桃一愣，原本无声的世界竟突然有了声音在回荡，声音让她感到如此熟悉。
「卯之花队长？」她疑惑为何会在此听见这个声音。她张口，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发声。
「但是，迷宫第一定律，不保证可以走捷径。」
「卯之花队长。」她张口，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发声。
「就算无法到达终点，也不可能困在迷宫里，总是会回到出发点。」寂静中出现的是另一个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子的声音。「这是迷宫第一定律最大的优点。」
「小白。」她张口，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发声。
「那么，是出不去呢，还是不想出去？」平静的声音，波澜不惊。
雏森桃没有第三次试图发出「卯之花队长」的唤声。
她不明白，卯之花烈的三句话，分别作用的对象是谁。

因为天空，是没有边际的。我想如果去到任何地方，向着任何地方飞行的话，总会找到我所不讨厌的世界吧。——《空の境界》
刚才的声音在提出最后的疑问句之后便消失的没有了踪影。与来时一样的了无痕迹。
雏森桃依旧用左手抚着左边的植物墙面，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她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语句。让她不知如何作答的语句。或者说，她从未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是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毕竟从一开始，她一直被自己困在「这里是哪里？」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的起始问题上，以至于她没有精力去思考结果问题。
「迷宫第一定律是吗？」再次响起了同样的语句，雏森桃没有之前那样的惊讶，她一面继续向前走着，一面侧耳听着这声音。惯有的柔和和平静。
「但是，迷宫第一定律并不适用终点在迷宫中央的迷宫。」
雏森桃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自己刚才走过的路，可惜看到的是一团迷雾，于眼前一样的迷雾。
然后她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雏森桃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没有缺陷的。但是有缺陷的东西就一定有优势。如同有阴影的地方，就一定有光一样——广义的相对论。
于是雏森桃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和出发时一样的地方。她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有缺陷就一定有优势，那反过来，有优势就一定有缺陷。
「就算无法到达终点，也不可能困在迷宫里，总是会回到出发点。」
如果迷宫的出发点便是在迷宫的中央的话……不是最终仍然被困在迷宫中么？
「坏小白。」雏森桃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这样一句。抬起头45°角仰望着上方。如同预料之中一样，她没有看到所谓苍穹的无穷远处，也没有感受到所谓明媚的忧伤。雏森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右手抚上了右面的墙，又向前迈开了步子。
「如果一直向前走的话，总能够走出去的吧？」她这样自我安慰着，在心中哼唱起儿时的歌谣慰藉着自己。
「她需要的是你带她走出迷宫。」第二次有声音响起时，雏森桃认出那是松本乱菊的声音。
「我自己都被困住，哪有资格和能力带她走出迷宫？」第二次听见了熟悉的男声，雏森桃弯起了嘴角，却在听到这样一句颓唐的话语时又把嘴角放了下来。
「原来你知道你也被困在迷宫中么。」雏森桃眨了眨眼，竟听不明白二人构成的对话。


终究得回归永远，重现那个叹息。——《空の境界》
松本乱菊回到十番队舍时看见仍在办公桌前写字的自家队长，动作和神情与她从队舍中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时间未曾流逝过。
「队长？」松本乱菊一边摇晃着手中的小酒瓶，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出声。
「嗯？」用鼻音作为回答，日番谷冬狮郎继续写着，连眼睑不曾抬起。
察觉到自家队长没有发火的迹象，松本乱菊安然地放下了心，在沙发上坐下后又灌下了一口酒。「队长，您该不会，这么多天，都没有从这办公室里出去过吧？」
日番谷冬狮郎在听到疑问句后写字的右手稍稍顿了顿，又继续像之前一样地动作。
「嗯。」仍然用鼻音作为回答。
「所以我才问您，是不想出去，还是出不去？」松本乱菊将喝完的小酒瓶搁在茶几上，“咯噔”一声发出了轻微声响。
日番谷冬狮郎没有作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写着。
“哐嘡”。日番谷冬狮郎不曾预料的，松本乱菊突然从沙发上起身，高高举起自己才放在茶几上的酒瓶，然后用力掷向了地上。碎裂如玉。
松本乱菊转过头，观察着日番谷冬狮郎的反应，而后者却是一如往常的冷静。一言不发地继续着批改公文的工作。
「不说些什么么？」松本乱菊挑起了眉。
「没什么好说的。」丝毫没有感觉到房内此时此刻的尴尬气氛，他淡漠的一如往常。
「为什么？」松本乱菊不依不挠地发出步步紧逼的疑问。
日番谷冬狮郎抬起头看向地上的碎片，和前些天他打碎酒瓶时一样，和前些天文件散乱时一样。裂缝是弯曲的细纹。酒瓶中留存的些许未喝完的液体在地上变成了一滩，聚合了短暂的一秒之后又各自绵延开来。向左游移的、向右游移的。透明的，而很是奇怪的线条。
「记得收拾干净。」日番谷冬狮郎给出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语句，又低下头回归于之前的工作。
松本乱菊垂下眼看着地上的残局，轻微地抖了抖身子，厌恶地皱起了眉。
像迷宫一样的几何体，让她感到一阵胆战心寒。
松本乱菊向残局弯下了腰，用有些低沉的音调开始了另一番的对话。
「连去看看雏森都不么？」
「她需要静养。」
「她需要的是你带她走出迷宫。」
「我自己都被困住，哪有资格和能力带她走出迷宫？」
「原来你知道你也被困在迷宫中么。」
对话在松本乱菊最后一句嘲讽的话语中宣告结束。


纵然一直、一直凝视着远方，却什么也看不到。
纵然一直、一直等待着什么，却什么也等不到。——《空の境界》
雏森桃放弃般地放下了一直摸着右边的墙的右手，她已经无暇去数自己究竟是第几次回到了这个出发点。怕是数也数不过来了吧。
她在原地坐下，凝视着前方。自然的，除了浓重的雾气，她什么也看不到。
雏森桃终于确信了，这是一座复迷宫，甚至她清楚地认识到这座复迷宫还是不单纯地由若干个单迷宫组合而成的。
她怔怔地看着远方，直到感到眼睛发酸发涩才收回目光，用力地揉揉了眼睛。然后想起了什么一般。
「试试吧。」第不知道多少次，雏森桃从起点向前跨出一步，她试着去考虑新的路径。在走过的每个岔路口，她折下植物墙上的大堆枝叶铺在地上作为标记，在遇到曾经经过的岔路，她立刻回头。
「迷宫第二定律。我相信你教我的。」雏森桃晃了晃左手手腕上的冰花手链，弯起了嘴角和眉梢。
「问题在于，这是一座复迷宫，迷宫定律不适用啊。」少年笑了笑，缓步走向雏森桃。
「试试总比不试好。」雏森桃用不置可否的语气说着，唇角边的笑意演变成了无奈的苦笑。
没有声音的对话。却能够明白彼此在说着什么。
日番谷冬狮郎没有再多动嘴，转身迈步走在了雏森桃的前面。雏森桃呼出一口气跟上了少年的步子。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如同很多年前的一样。
只是，雏森桃已经记不起来，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三十年？五十年？
雏森桃停下了脚步，伸出右手在自己的左手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果不其然的，没有应该有的疼痛。于是她露出了很安然的笑容。
毕竟梦境是虚假的，不是吗？她向前跑了两步，追上了日番谷冬狮郎，两个人并排走着。
「小白小白。」雏森桃这么叫日番谷冬狮郎，而后者也显然是看懂了前者的口型，并给予了疑惑的眼神作为回应。
「谢谢你来迷宫里找我，但是，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走出去了哟。就在刚才突然想明白的。」看着雏森桃一如往常温暖而明媚的笑容，日番谷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并试探性地挑了挑眉毛。
「飞梅。」刀出鞘，火球绽放出明亮的光华，周遭交错盘庚的迷宫植物墙悉数全被破坏，变为一片荒芜。
雏森桃看着眼前开阔的视野，终于轻松地笑了。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这结果，仅限是你一个人的结局。
因为被害者是你，我认为只有你有悲伤的权利。——《空の境界》
日番谷冬狮郎看着不再说话的副队长默默弯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是吗？」
松本乱菊没有给答复，拾起地上的碎片然后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地上的水渍还没有擦干，蜿蜒成一条条阡陌交错的线条。日番谷冬狮郎起身走到水渍边，用手指比划着。
优先考虑新路径；遇到曾经经过的岔路，立刻回头；任何一条路径最多只走两遍。
「迷宫第二定律是吗？」卯之花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日番谷没有抬头，点了点头。
「但是」与之前相仿的对话格式，日番谷等待着对方再次揭露缺陷。
「造成岔路的计算次数会增多，冤枉路会走得更多。」卯之花烈的声音还是惯有的柔和和平静。
日番谷冬狮郎直起身子走到了窗户边，望向窗外和地上水渍相似的蓝天。
「但是，它依然可以让人从哪里来从哪里回去。」
卯之花烈品着日番谷冬狮郎的语句，也品着他说话时的语气，最后扬了扬嘴角，留给日番谷冬狮郎去品她的那一抹笑意。
「我两次来都是想告诉你，雏森副队长还没有醒，她需要你陪在她身边。」柔和平静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响起，而后便消失的没有了踪影。与来时一样的了无痕迹。
日番谷冬狮郎没有对卯之花烈的离去示意，依旧站在窗边看着不知名的风景。大朵小朵的云，延伸向天空的枝桠，偶尔不发声响便掠过的飞鸟，所有的这些图案分割了原本整片的天空，变成了一副奇怪的构图。
平稳的呼吸一如往常，绵延不尽。
他向办公室的门迈出了一步。
处理完碎片垃圾的松本乱菊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看见了走出办公室门的日番谷冬狮郎，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然后进了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终于。」松本乱菊倚在门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吐出了这样两个字。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也不知道隐含意是什么。
日番谷冬狮郎穿过走廊走出了十番队队舍的大门，看着自己多日未曾亲身经历过的风景。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感受到一种走出迷境后的轻松与释然。
「去见她吧。」这么对自己说着，日番谷冬狮郎踏出了一步，却又在一愣后收了回来。

——FIN——

【后记】
首先非常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们，能够忍受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剧情一路到这里，真的是辛苦你们，为难你们了。鞠躬。
先做一下文中几个名词的注解。
1、迷宫：一种充满复杂通道的建筑物,很难找到从其内部到达入口或从入口到达中心的道路。
2、单迷宫：只有一种走法的迷宫。
3、复迷宫：有多种走法的迷宫。由于有多种走法，复迷宫中必然有一些地方可以不回头地走回原点，这条可以走回原点的通道就在迷宫中表现出了一个闭合的回路，以这个回路为界，迷宫可以被分为若干个部分。所以，复迷宫从本质上说是由若干个单迷宫组成的。
4、迷宫第一定律：一般而言，只要在出发点单手摸住一面墙出发，手始终不离开墙面，总可以找到迷宫的出口。
5、迷宫第二定律：存在未走过的路径时先走未走过的，不存在时只走只走过一次路径的。-->先考虑走过0次的，再考虑走过1次的，不考虑走过2次的。
关于文章的设定，是在蓝染一战之后。雏森在4番队接受治疗【请不要与我纠结原作是12番队这一问题，因为卯之花队长通常是白桃文中推动剧情发展的不二人选，大家都懂的。】日番谷在10番队忙于公务。
题目是迷宫，不用解释什么。文中的人物都处于迷宫之中。雏森在梦境中处于自己建造的迷宫里，日番谷在现实中处在10番队办公室这个迷宫里【在办公室里望天空，在办公室里散乱的纸张铺开成了迷宫似的图景，松本散乱的头发构成了迷宫似的线条，碎裂的酒瓶与水渍组成了迷宫式的几何体】。松本在现实中处在酒的迷宫里，卯之花在雏森的梦境与日番谷的现实中处于两难的迷宫里。
雏森将自己锁在自己的迷宫中，走不出一段纠葛与未知。日番谷用工作将自己锁在十番队办公室这样一个具象化的迷宫中，走不出去面对雏森。而关于那个重复出现的疑问句，这便是回答：日番谷是走不出去，雏森是不想出去。
会在倒数段落中在雏森的迷宫中出现的日番谷，自然是梦境中的产物。而在新的迷宫中日番谷消失不见，是命运注定的茕茕孑立，郁郁独行。
依稀记得有人在《十年花》后留言说我的文字很安静，很干净。我想是的。文字从来都与性格有关。但我不知道的是，是否有人从文字背后看到了什么。从《月白》，到《十年花》，到《迷宫》，从局部看可以看出的是一份安静和干净，但如果从整体看，我相信能够看出我寄托在其中的个人的哲学思想。
《月白》是事物的离合、得失、始终的必然性；《十年花》是承诺与被承诺，付出与被付出，遗忘与被遗忘的必然性，其中都是宿命论思想。
而这篇《迷宫》，我更是将这宿命论思想发挥得更为浓重。「二百个不间断的重复，只是让我看到了人的命运无法改变这一事实而已。」
所以当雏森终于决定强行破坏迷宫走出去，当日番谷终于决定走出相比其出雏森的，那更易于走出的迷宫时，雏森会发现自己眼前是另一片迷宫，日番谷找不到了路。
而松本那一句“终于”是什么意思，留给各位自行想象。
以上。
@兰妍幽雪
@小米大晴
此文申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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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文废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