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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evinsyinsi
  • 与子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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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一十七
自一月底离京,至今八月有余,再见到孩子们,每一个都有了不少变化。十二岁的元瑛已然婷婷玉立,那双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明眸中,忽闪着少女的矜持和憧憬。将近十岁的巽瑛,不再和弟弟打闹,粉嫩的脸蛋上也有了羞怯的红晕。弘晅又长高了一些,已经在马背上拿着弓箭跃跃欲试,难抑初见雪山的兴奋。最小的弘暊也会说话了,脸上总挂着灿烂的笑容,是个开朗的小家伙。
八阿哥坐在椅中,抱着弘暊,被另外三个环绕着,幸福的笑容背后,泪花却隐在眼中。我心里竟是无比地不忍,不由伸出双臂,加入了孩子们的簇拥...
太医们也没有半点耽搁,早就等着替他诊视,而两位洋大夫里也有个熟人,就是当年给他动刀的罗怀中。四位大夫诊断的结果,却出了麻烦。太医主张静养,而西医则要求康复锻炼,不然以后就真的不能走路了。我听得脊背发凉,西医给出的理由更让我信服,但这意味着他要受多大的苦啊!
当晚就寝的时候,他坐在床边,默默注视着我。
过了一会,他问道:“你觉着太医西医哪个更有道理?”
我低下头沉默了。
他拉住我的手,柔声道:“你心里明白,与我想的是一样。”
我点点头,却含了泪。他将我搂进怀里,悄声在我耳边说:“若曦,你助我,好么?”
是啊,我要帮他,我要硬起心肠来帮他,我,我能够做到吗?此刻我心中真的没数。不过,我总不能老在他身边哭哭啼啼,那样岂不加重他的痛苦?静养虽然少受很多罪,可我又怎忍让他正当壮年就落下残疾?思前想后,我只有狠下心来了。
“我帮你。” 我咽下泪,抬起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笑容。
“我就知你会答应,” 他满意地微笑着。“小仙子究竟是通情达理的。”
我摇着头,心中却被扯得难受。明天大夫来的时候,不知会怎么折磨他,而那时我必须镇定地配合,绝不能流泪失态。
夜深了,我躺在他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心中再也压抑不住。想哭就哭吧,今晚哭个够,明日我就不用哭了。我背过身去,任泪水横流,一时间,眼前竟是闪过无数回忆。从他当年最初的箭伤开始,到他救驾再次受伤,直到那年重病... 多少次我都在无比的担心和揪心中走了过来,这次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而且是为了让他完全恢复,应该高兴才对。
我苦笑了一下,抹去泪花,翻过身来,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你怎么醒了?” 我轻贴上他的肩。
他伸手轻轻抚摸我的眼,摸了许久也不停下。
“睡吧,” 我微笑着柔声说。“明儿还要干不少活儿呢。”
他无声地拥住了我,一阵阵地将我紧拥,似乎要将他明日的所有安慰,在此刻提前全都给我...
第二天,两位西洋大夫来了,他们先替他换了药,让他歇了一会,便要开始折磨。之前他行动都由人扶,此时大夫竟不许我扶他,要他独自站起来,完全凭自己迈开步伐。
他对我点点头,我乖乖地退到一边,看着他吃力地挪开第一步,慢慢地,第二步,第三步... 他脸上却并无痛苦表情,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我的心却直往下沉。我太了解他了,他这是在硬挺!生生地忍住了剧痛,他现在的状况,别说挪开步子,就是稍稍用力一下都会疼得钻心,可他竟表现得这样若无其事。
我向大夫看去,却见他们面露喜色,满怀信心地鼓励他继续往前走。我突然醒悟,这两个洋大夫,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真实情况,大概以为他真的没有问题。可他再这样硬挺下去,这个岁数,只怕连心脏都要吃不消,眼看着非晕过去不可。
恰好这时候离他不远处有把藤椅,我灵机一动,连忙上前拦住了大夫。我故作认真地询问起他们的康复计划,具体怎样的步骤,每一步要达到怎样的标准等等。一边问着,一边偷眼看他,见他缓缓在藤椅上坐下,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大夫听了我的问题,倒是很认真地开始回答,我到桌前拿了纸笔,认真地记录起来,大夫们便讲得更为细致。我也不时提问,不断给些建议,将大夫原先的计划减慢了许多。末了,我画了一张表格,每日完成什么,都一目了然。大夫们一看,也觉非常合理。我趁机自告奋勇,希望以后这些具体操作,由我来帮八阿哥完成,他们每日来查看一下即可。我竭力装出的一丝不苟,似乎博得了他们的信任。二人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又对八阿哥说了许多乐观的话之后方才告退。
待大夫们一出屋门,我便向他扑去。他躺坐在藤椅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我一把抱住了他,痛心地嗔道:“你何必这样强忍?洋大夫又没有读过三国演义,哪里懂什么刮骨疗毒?”
话音刚落,他竟是微微一笑,然而嘴角边的笑容尚未收回,痛苦的呻吟已从齿间溢出。
“你也... 也不早说... 可疼... 疼死我了... ”他在喘息中断断续续地抱怨着。
我只是紧抱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上却仍是说:“谁叫你摆王爷的架子,逞什么英雄?”
“小仙子,不疼我了?” 他一边低声呼痛,一边却是无辜的样子。
“我就是太疼你了。” 我心疼至极。
“疼我,还不扶我... 去床上... ” 他边喘边嗔。“倒在这里... 骂我?”
我哭笑不得,小心扶他起来。可我臂力太弱,他不忍让我太费力,自己艰难地撑着藤椅扶手,慢慢站起身,又耗去了许多力气,轻靠在我身上喘息许久,才慢慢往床边挨去。不过这会在我的扶抱下,倒是半点英雄都不逞了,听他一步一哼的,我又抑不住地揪心。想起刚才他在人前的强忍,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着实让人心疼死。
服侍他躺好,抱着他的腿轻轻抚摩着,好一会儿他才止住呻吟,闭上眼睡了过去。我这才仔细看他,额上满是汗珠,衣衫也湿透了... 我默默望着他,心中早已不知了心疼的感觉,吩咐人去取衣来换,又拿过汗巾,轻轻替他擦着...
......
恍惚中感到了一片淡淡的恬静... 狂风暴雨之后,原野上一小片草叶上躺着的水珠,便是这般地柔美娇艳。细细地呵护着,那剔透的晶莹,是吹弹可破的光滑,又是折射出璀璨阳光的耀眼。
微风轻轻拂过,水珠颤动着,飘摇而下... 万物在它圆润的晶莹中,拉长了身影,闪闪烁烁,仿佛着上了镶了钻石的宝裳...
滴落... 睫毛挡不住,眼眶盛不下,那滴泪,终于坠落,撞碎在温暖的掌心...
那是他宽厚温暖的掌心...
“若曦... ” 他苍白的唇轻轻歙动着,而那双明眸,却闪耀着动人心腑的光芒...


  • kevinsyinsi
  • 与子谐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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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二十一
爱的热烈总能给心底带来明媚,和随之而来的无限振奋。每当他灵魂深处的激情突破他温润的外表,在紧紧的拥抱和亲吻中淋漓尽致的时候,我便会感到一种无畏的豪气自心中直冲而起。在他面前,我一无所有,除了这份彻头彻尾的爱,我什么都给不了他,然而,他却爱我至此!我胸中充满着感激之情,感激上天,感激命运,感激眼前这个我最爱的人。
寂静的深夜,摇曳的烛影,帐幔下爱在悄声细语。说不尽,便化成了吻,看不够,便只有紧紧相依,感觉着彼此。相守的时刻,曾经的分离,缕缕回忆在眼前浮现...
我凝望着他的眼眸,这双眼眸,曾经在月下的相思中,饱含了多少的无奈,又曾经在雪山的辉映下,闪烁着多少的期盼。而此时此刻,这双眼眸里,已没有了傍晚时的感伤,他的目光,时而如火一般炽热,时而又如水一般柔和。
“若曦,” 他动情地说。“等着我,我终会与你一起,同享自在人生。”
我微笑了,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眉,柔声道:“我等得,不论多久都等得,只是你千万不要再委屈自己。你若原谅我,就别再瞒我,心里不舒服,千万要告诉我,你不说我也看得出,你不说我看得更难过。”
他点点头,触着了我的手,握在掌心,不住地揉捏着。
我俯下身,开始一点点吻着他,慢慢地吻,柔柔地吻,直到将他吻遍...
......
在这个草原盛夏的早晨,我们踏上了彼得堡之行。随着车轮转动,送行的队伍慢慢远去,而全副武装的护卫们,紧密地守在马车左右。马蹄声伴着兵器的金属碰撞声,有节奏地送入帘窗。
“如此重兵,是防刺客么?” 我望着他问。
“总是小心些好,不过你不要担心。” 他温和地答道。
“我也有准备。” 我摸出他给我的那把短刀,还有那把令人惊魂的手枪。
他不由笑了,说:“好一个巾帼英豪。”
“又取笑我,” 我嗔道。“人家就不能也小心些?”
“自然能。” 他搂过我,柔声说:“不是取笑,这样我也更放心了,不过,你还是不许乱跑。”
我脸上不由泛起一阵红晕,像巧遇策零那种事,怎么还可能发生第二次?只是他始终还记得,一向宽厚的他,难道心里也会有什么醋意?
想到这里, 我依偎在他胸口,娇嗔道:“你不会跟策零一般见识吧。”
“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 他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遇到策零是你好运,换了别人,你这条命还能有么?”
我心里一甜,赖在他怀里撒娇道:“不是还有你来救我么?哪里会性命不保?”
“鬼灵精,” 他没法再否定我的话,只好叹口气说:“我派人去救你,弄不好有人就会为此丢掉性命,生死攸关,岂可儿戏?”
到底是心怀仁慈的八贤王,每个手下的生命,他原来都是这样珍惜,难怪他们对他如此忠心耿耿。
“我懂了。” 我望着他的眼,点了点头。
......
翻过乌拉尔山脉,横穿欧亚大草原,漫长的六千里路途,近月余的旅程之后,终于来到了这座举世闻名的城市--圣彼得堡。
不过此时的彼得堡,与我知道的相去甚远,冬宫也远不如后来的那样宏大辉煌。这里的生活完全没有莫斯科的舒适,整个城市建在一片沼泽之上,缺乏阳光,只能种植白菜和萝卜。燃料缺乏,热水的供应只有每周一次,幸亏是夏天,寒冷的冬天里,据说只有彼得的妻子假装享受这座新城,难怪等到彼得去世后,整个宫廷就搬回莫斯科去了。
但是即便这座原始的冬宫,也已经颇具规模。高大轩昂的希腊神庙式三角门楣下,巨大的立柱,气势磅礴。宫内的巴罗克式装饰,更是彼得的最爱。
入城之后,换上华服,乘上华丽的敞篷马车,鲜艳整齐的皇家卫队,引领着前往冬宫,盛大的欢迎仪式即将在那里举行。


2025-12-31 05: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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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evinsyinsi
  • 与子谐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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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二十三
面向波罗的海,这里已是欧亚大陆西端,从彼得堡一直向东,横贯这块地球上最大的陆地,到达欧亚大陆的另一端,那就是满洲里。欧亚大陆两端这两个雄心勃勃的民族,在同一个时期崛起,同时向大陆中心发展,同样争取着广阔草原上的蒙古帝国后裔。两个皇室,不约而同地带有蒙古血统,只是西边的罗曼诺夫家,已经把目光投向西方,开始逐渐淡化自己的草原色彩,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融入欧洲。
廉亲王站在涅瓦河畔的时候,想起的是祖先的白山黑水,也许有一天,乌苏里江畔,也会有彼得堡这样一座城池。沙皇从不嫌自己的国土过于辽阔,即使人口稀少,也不能阻止他开拓疆土的决心,满清拥有更优越的地利人和,更加没有理由懈怠,更加不应该安于现状。
尽管沙皇的野心极大,本不甘于和清廷分享西伯利亚。然而,廉亲王目光深远,宽厚睿智,沙皇暂时放弃了东扩的打算,转而寄望于通商互惠。同时,彼得好学的劲头,让一向努力的八阿哥,也自愧弗如,连日来针锋相对的谈判,慢慢变成了二人的惺惺相惜。
廉亲王成功打消了沙皇的一切疑虑,双方最终签下以乌玛尔江为界之约,同时开放关口,以便东西通商。这样从欧洲到亚洲,从罗马到北京,除了过去由葡萄牙出发的海路,现在又多了一条经由俄国的陆路。
此番西行,更坚定了八阿哥对西学的信心。在彼得堡期间,他派人从欧洲又招募了不少学有专攻的教士,并准备回去派遣年轻好学者去欧洲长驻,以真正学到人之所长。
八阿哥所为,让我看到了历史的根本改变,所有那些不幸都可以避免,我们站在了一个美好的起点,一切机会,都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他虽还不知自己这样做的结果,但我却已经知道,他拯救的是多少万条性命,挽回的是多少中华的瑰宝...
那夜他回到房中,我凝视着他,眼却湿润了。三百年前后的一切,在我脑海中翻腾起来,心中涌起强烈的冲动。我呼唤着他,深深跪倒在他足边,抱住了他的双腿。
他吃了一惊,忙弯下腰扶住我说:“若曦,你这是怎么了?”
“我替许许多多的人感谢你。” 我仰望着他,含泪微笑着。
他轻轻将我抱起,搂在怀里心疼地说:“谢我什么?小仙子怎么又哭又笑的?”
“谢你所做的一切,避免了后面那两百年的灾难。” 我流泪了。
“两百年的灾难?”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开始给他讲述那一段段悲惨历史,他的眼神从讶异变成茫然,又从茫然变成痛苦。他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去,不再看我的眼,只是盯着房间不知哪个角落。
直到我讲完最后一句,他也没有说一个字。我贴着他身边蹲下,抱住他的腿,趴在他膝头,他慢慢将手放在我脸颊上,我感到了他掌心的温暖。
房里静静的,悄无声息,我听着自己的心跳,数着自己的呼吸,等待着...
他久久沉默之后,才缓缓地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些就不会发生,我死之后,我的子孙也不会允许这些发生。”
我立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此时此刻,我感到了过去的所有付出都是那么值得,他是一个特殊时代特殊的人,如果我将他限在卿卿我我的小天地里,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有多少次,我几乎要劝他为我放弃,又有多少次,他也想要为我而放弃,庆幸的是,我毕竟守住了,没有让他那样做。
“我需做的还有许多,” 他站起身,将我抱在胸前,看着我微微叹息。“还要让你等许久... ”
“胤禩。” 我抬头对他微笑。
他的眼里一亮,欣喜,盼望,爱怜...
“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等一辈子... ” 这一刻,我最终下了决心,放弃了那个梦想...
“不,我不能让你等一辈子,” 他一把将我抱紧在怀里,不住地吻着我。“若曦,我会尽力早些做到,我不想让你等太久。”
“其实,我已经等到了,” 我快乐地说。“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不都是我真正想要的么?又何需等到最后?”
他身子微震了一下,仍是紧抱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每日都和你在一起,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我抚摸着他的背,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他的呼吸有些重,将我紧抱在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脸,只有吻着他的心跳。他什么都感觉到了,我那一刻的变化,我心中所想,他一分一毫都清清楚楚,丝丝缕缕都牵在了心上,只是此刻,他的心,却被扯得疼...


  • kevinsyinsi
  • 与子谐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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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二十五
冬去春来,在没有冰封的半年里,廉亲王巡遍西域各地。多处需要设置新的州府,朝廷需要派遣官员到任,而驻军仍需大量留守。
我一路陪着他,只是他自上次战争以来,身体虽大致恢复,但比之前差了许多,长途巡视回来,他病倒了。幸好有将近半年的冬季,给了他足够的休养时间,而第二年开春,他必将再次出巡,这点上他和父亲太相像,许多事都要亲历亲为才放心。
他还躺在病榻上,彼得去世的消息就传来了。有人说彼得巡视芬兰湾的时候,跳进冰冷的海水里,去救溺水的士兵,回来旧疾发作,一代大帝,就这样带着未完成的雄心壮志,离开了这个世界,终年五十二岁。
“彼得走得太早了。” 他无比惋惜。
“彼得若不出巡,本也无事。都是出巡,身子不好也要出巡... ” 我不由生出一丝担心。
“若曦,” 他微笑了。“别胡思乱想,我不过偶感风寒,就是不出去,也未必不会病啊。”
我叹了口气,不想去驳他,明明是劳累所致。这病一次,旧伤好彻底的希望就少几分,都这岁数了,慢慢拖下去,只怕要折磨他一辈子。
他见我不言语,便拉了拉我的手,让我靠他更近一些。我依在他身边坐着,仍是无话可说。
他伸出臂膀将我揽进怀里,柔声道:“叫小仙子心疼了,我快些好起来就是。”
“哪里能说好就好?” 我没好气地说。
“小仙子多疼我些,就自然好得快了。” 他低声恳求着。
我又心疼又好笑,抱了他说:“我疼你有何用?你可要疼自个儿才是。”
“鬼灵精,” 他嗔道。“只怕你不肯多疼我些,倒先说无用。”
我又被他噎住,趴在他怀里,不自觉流下泪来。过了一会,他觉出有异,用手往我脸上一摸,湿漉漉的,倒是后悔起来,连声赔罪说:“瞧我又惹了你,是我不好,小仙子捶我解恨罢。”
“人家怎舍得捶你?” 我差点破涕为笑。“你这还病着,倒要我捶你,旁人岂不当我是悍妇恶妻?”
“悍妇恶妻?” 他坏坏地笑。“我看倒也差不多。” 他虽这么说,眼里却是十二分的温柔爱怜。
我听他这话,本要发作,怎奈他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疼,只好忍气吞声地问:“我如何地悍?如何地恶了?”
“每次我伤病,你都会骂我,还不够悍么? 我想要你多疼些,你却偏偏不肯,还不够恶么?” 他竟是振振有词。
“你要我怎样多疼些?” 我彻底没了脾气。
他摇头叹气道:“平日里灵气的小仙子,今儿怎地成了呆头鹅?”
我突地红了脸,嗔道:“今儿你虽病着,欺负我倒是比平日强百倍。” 说罢低下头,小声问:“这会又哪里不舒服了,可别瞒我。”
他照例伸手轻轻托起我的下巴,望着我笑,却又是眼波流转,情意无限。他柔声反问道:“你说呢?”
我感觉耳根发热,心也跟着跳得快了起来。不敢再接触他灼热的目光,只是将身子柔柔地贴着他,让心中的柔软缓缓透出,环着他,拥着他,守着他...


  • kevinsyinsi
  • 与子谐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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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二十九
廉亲王此番出巡,先向西至伊里,再向西南,越过天山,沿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西缘,直达昆仑脚下。虽值盛夏,昆仑雪峰却直上云霄,缥茫却又磅礴。八阿哥勒住缰绳,昂首眺望,目光凝向那凌云之巅。
共工撞倒不周山,巍峨昆仑入云端,这充满着最早传说的山脉,似乎和中原文化有着奇妙的渊源。有人说诺亚方舟搁浅在了昆仑山顶,而周人说他们来自昆仑,穆天子从这里西去,见到了豹尾虎齿、蓬发戴胜的西王母...
“想去瑶池开怀痛饮?” 我冲他一笑。
他微微摇头,依旧注视着峰顶,若有所思地说:“高山背后,自是另一番风景。”
“当然,” 我突然来了兴致。“西王母其实不在昆仑,而是越过此山一直向西八千里,她是一位埃及女法老。”
“有此等说法?” 他转过头看我,眼里倒有了些讶异之色。
“我也是听来的,” 我接着说。“周人或许与西王母是远亲,穆天子是衣锦还乡。”
他不以为然,反问道:“中原之繁荣,岂是西人东移而为?”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是满人,算起来或许是商纣之后,周人是他们的死对头。难怪他不想去瑶池,这三千年的仇他们难道还没忘记?
我不由笑起来,便说:“三千年前,纣王主力尚在东边大战,周人趁虚而入,偷袭都城得天下。三千年后,却是异曲同工,人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三千年,可是三百倍于君子?”
“鬼灵精。” 他轻声嗔道,并没有驳我。
“世事亦是轮回,只是人生太短,三千年才转一轮,多少英雄已成梦!” 我自顾自感叹着。
“你可知... ” 我心里突然一亮,回身望着他,却见他默默含笑,柔情无限地注视着我。
可此刻我却顾不得与他眉目传情,心里有一个巨大的发现要跟他说。
“你可知三千多年是造人的人的一年?他们上次离开就是三千多年前,如今他们其实回来了,所以你们又回了中原,而世上不久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急着说,有些语无伦次。
“造人的人?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被我搞糊涂了。
“是啊,人都是他们造的,他们比我们发达很多,他们会变成我们的样子,可也会变成别的东西。” 我胡乱解释着。
“你是说伏羲女娲?” 他笑问。
“对,对,他们两个人身蛇尾,其实那是DNA双螺旋的象征,他们是兄妹,他们还有一个哥哥... ”我想各国对造物主的称呼虽不同,但他们肯定是同类。
这下他的神色彻底迷惑了,我意识到我说得实在太现代,不过也顾不上多解释,只说:“很快,世上就会有很多新发明,人们会一下子掌握很多前所未有的技能,人们会有火车、汽车,还会用电... ”
说到这里,我愣住了,蒸汽机,最早在康熙的宫里。如果真的是造物主来临,那他们原本是看中了这些殷商后裔,所以让他们还了三千年的愿,然而... 难道我原先世界那个历史,是因为这些殷商后裔做了让他们大失所望之事,才丢掉了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电如何可以用?” 他好奇地问。
我回过神来,觉得难以向他解释清楚,只好说:“电的用途太多了,可是我不会做,再等些年,自会有人做的。”
他却并不怀疑我的说法,点头道:“世上奇妙之事层出不穷,我们逢上好时候了。” 憧憬之情,油然而生。
但他是否知道?这好时候,好时机,却是有德之人才抓得住的。历史的改变,留住了他这位贤德的未来君主,也留住了上天的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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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三十二
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也并非一无是处,最大的便捷就是出门可以坐雪橇。从暖暖的屋里出来,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戴上厚厚的皮帽,坐上雪橇,再盖上厚厚的毛皮,一路滑到目的地,又可以进到暖暖的屋里。八阿哥说得对,冷天有冷天的过法,我那傻傻的担心是多余了,孩子们对这里的雪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马拉雪橇载着一路笑声,让银白色的世界活泼了起来。
阿西姆不再能常跟他们一起嬉戏,从现在开始,廉亲王每次商谈政事都带着他,就是在府中,也常叫他去书房。八阿哥对他尽心尽力,有时我也恍然觉得,他就是我们孩子中的一个。元瑛开始时常找借口到书房来,我不好对她说破,只是每次都暗暗给她便利,看着她从心底冒出的那种喜悦,似乎自己也回到了当年。
庭院里堆满了积雪,在这里滑雪比走路更易,每个人的靴底都套上了特制的雪板,拄着雪杖在雪地里飞快滑行。正午的阳光下,孩子们快活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他们或在堆雪人,或在打雪仗,忙得不亦乐乎,看他们开心地在蓬松的雪堆里打滚,我不禁开始爱上这片柔和的洁白。
......
入夜,我吩咐书寻她们将房中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又用手炉将床褥细细暖遍。事实上他比我更受不得冻,虽然他尽量不让我察觉,我还是感觉到他的不适。这房里炭火炉,始终不如暖阁,只得叫书寻又去觅了个汤婆子,灌了热水,塞入布套,放在被里好给他暖腿。
他这夜回来得很晚,坐在案几边稍稍用了点心茶水,太监们服侍停当,便都退到外屋去了。
“累了么?” 我见他神色甚是憔悴,不由过去轻轻拥住了他。
他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轻声说:“倒是有些累了。” 说罢便要起身,却甚是吃力,我忙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我关切地问。
“没事。” 他又对我微笑了一下,轻叹了口气,说:“老了。”
我不由心中一疼,嗔道:“还不是那两年的战事给闹的,只怕好起来也得要几年。”
“怕是难好了。” 他扶着我的肩膀,慢慢往床边走去。
我吃了一惊,不由愣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说这样的丧气话。
他并没看我,我扶他到了床沿坐下,帮他慢慢进被里躺好,便笑着说:“今夜可是冻不着了。”
他“哦”了一声,我忙问:“烫着了?” 他笑了笑,说:“隔着布,烫不着,着实暖和了,小仙子想得周到。”
“你若肯听我的,好生将养,怎么会好不了?” 我及时劝慰道。
“好,听你的,小仙子终会医好我的。” 他不会忘了拿我说笑。
“这还真不一定,兴许我真能治好你。” 我认真了。
他轻轻拉住我,眼眸烁动。
我挨着他躺下,心疼地说:“昨夜我没事,你倒冻着了。”
他侧过身,抱住了我,柔声道:“昨夜哪里冻着了?只是今日在书房坐久了,血脉有些不畅,小仙子替我揉揉罢。”
我默默抱过他的腿,贴在怀中,慢慢揉着... 他闭上了眼,呼吸逐渐深了起来,不一会儿,睡着了。
望着他梦中恬静的脸,我不由笑了,心想:这下你真的舒服了,这么快就进入了梦乡。我又在偷偷看你了,你可知道?还跟我说装睡,瞧你累成这样子,如何还能装得了?不知你梦到了什么,会不会有我?还是你的公务?还是你忘不掉的疆场?你虽还没老,可身心已累,往后还是不要再打仗了,要打也别再亲征了。
“我自是不会再亲征。” 他竟然回答了,我唬了一跳,难道他又在装睡?但他双目闭着,并未醒来,仍是在梦中。
我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他在梦中可以听到我脑中所想?果真如此的话,难怪我所有的心思都瞒不过他。回想过去,似乎无论我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惊讶,好像原本就知道似的。
此刻,他睡得很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眉。真想把他吻遍,可是又怎舍得把他弄醒?难得见他睡得这么香,我就慢慢欣赏,一饱眼福也是好的。
我的目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来回徜徉着,岁月的痕迹在他少年时的俊秀里,镌上了深深的魅力,发散出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
痴痴的注视,静静的聆听,甜甜的心泉,淡淡的云曦...
采一匹最美的云霞,为我最爱的人轻轻盖上。用滴滴清泉,滋润着你饥渴的心房。我的温柔环抱着你,我的疼爱抚摩着你,滚烫的吻将你裹住,炽烈的心与你相连,就这样紧紧拥抱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 kevinsyinsi
  • 与子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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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四十八
赶到苏州织造府,已是傍晚,并未声张,只是悄悄进了府内。他让人送我去后边安顿,叫我不要等他,今夜要晚些回,不过明日照旧去书院。
我独自用过晚膳,将人打发出去,坐在屋里发呆。吹灭灯烛,外面月色正好,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把巽瑛她们留在金陵了。
不知何事打断了他原本的私访,但明日仍回书院,应该还是微服。江南几十年前就平定了,难道如今还能生什么事?虽然我知道历史上人心一直未真正屈服,即便我自己,也并不完全认同。可如今阴差阳错到了他身边,我的想法起了很大变化,女人啊,什么也比不过爱情,为了爱情,其余再伟大的也都抛一边了。
......
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开了,几盏灯笼照了进来。
“怎么趴在桌上睡了?” 是他的声音。
我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灯烛已经点上,眼前是他温柔的微笑。再看四周,屋里除了我们,并无他人。
突然间,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他轻轻抚摩着我的头,柔声说:“去睡吧。” 说完要将我抱上床去。
我腾地站了起来,一下清醒了,挽住他笑道:“我可舍不得让你累着。”
他微微一笑,我们相拥着来到床沿坐下,他在我唇上轻吻了一下,低声说:“教你久等了。”
“等着了就好。” 我心里只想着甜。
“小仙子又瞎担心了?” 他抱着我躺下。
我摇摇头,说:“不担心,如今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就好。” 他轻拍了拍我,便不再作声。
灯烛渐渐暗去,黑暗中,我依旧大睁着双眼,身边他的呼吸平静轻缓,似乎并不像已沉入梦乡。
“你如何也不睡?” 我小声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 他转过头,我可以感到他嘴角的微笑。
我静静无语,只好凝视着黑夜出神。
“若曦,” 他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你到底是担心的。”
夜深了,我的脑子里就不那么有条理,他说我担心,我便想我为何担心,我在担心什么?一时竟是什么答案都有,我担心刺客,担心大侠来行刺我的外族皇帝,可是大侠又是我从小敬仰之人,我到底该向着谁?当然,如今还有什么大侠,历史上也不知是否有过真正的大侠,或许只是书中所写的子虚乌有,既是子虚乌有,我的担心自然是瞎的。
于是我说:“我不担心,真的。”
“可我担心... ” 他叹了口气,将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你担心?” 我吃惊地问。
“你说汉人能真正臣服么?” 他的语气里崇满了怀疑。“相比之下,赢得草原上的人们,要容易得多。”
我没有马上回答,心中却想,他自己不就是草原上的人?自然容易多了。虽然他从小就受江南文人的教诲,到底后天不如先天,骨子里的东西又如何言传?
“日子久了就好了。” 我对着空茫的夜,给了个空茫的回答。
“要多久呢?” 他握紧了我的手。
“其实,” 我在黑暗中甜甜地笑了。“一切仇恨,在情爱中都会烟消云散。最好的办法就是族间通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没法分了。”
“但是满人人数太少。” 他否决了。
“那你就怨不得人家了,” 我笑出了声。“又要做人家的皇帝,又不把人家百姓当成自家人,这难处可是自找的。”
“鬼灵精,” 他侧过身来抱住了我。“你说得容易,即便我自己愿意,但八旗这许多人,又如何能都愿意?”
我贴紧了他的胸膛,他自然是愿意的。我虽冒了若曦这个名,但我的真实来历,他也从未嫌弃过,相反,却让他更是欣喜爱恋。可惜,像他这样的胸怀,他的族人却大多不具备,未来他要做的难事,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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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五十
他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眸光的深邃里却透出无限柔和。他将我的手轻握了握,便站起身,走上前去,朗声说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诸位与其悲过去而虚度光阴,不如思将来而各尽其才?”
惠先生抹去了眼泪,抬头正视这他,摇头叹道:“艾先生此言差矣,心死者无将来,有才无用。”
“心死亦可复活,天生我材必有用,先生何必如此悲观?” 他眼里现出温和的笑容。
“如何复活?” 惠先生虽仍是摇头,可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艾先生,心里却感到了莫名的希望。
“若宋太祖碑誓再现,先生之心,也不肯复活?”艾先生这话一出,惠栋心中大为震动,一时语塞,只感到那平易的目光中,却有着非凡魄力,那和煦的笑容中,竟是含着无限信心。
艾先生说罢,便告辞而去,我们紧随着在他身后。临出门时,我回首向惠先生和绍衣作揖告别,心中竟是十分难舍,今生只怕再难见着他们了。
离了书院,回到船上,到了舱内坐定,我这才悄悄问他:“你不会生惠先生的气吧?”
“自然不会,” 他拉住了我的手,柔声笑着说。“没有他,就没有你,我谢他还来不及呢。”
我脸一红,靠到他肩上,娇嗔道:“人家正经问你,你倒拿说笑来搪塞。”
“惠栋怀旧,是人之常情,那一屋子人,不都是如此么?” 他搂住我,慢慢道来。
“正是那一屋子人都如此,你那侍卫差点坐不住了,若不是你按着,只怕满屋子的人都已成了逆贼。” 我心有余悸。
“我不会那般心胸狭窄,” 他呵呵笑道。“记得你也曾说过,要让文人说话。”
“你真要学宋太祖,不杀一个文人?” 我不由坐直了身子,愣愣地盯着他的眼。
“不行么?” 他含笑反问。
我心中的震动,不亚于刚才书院里的惠栋。原来他真的会这样去做,那么,他就会超过他的父亲,超过他的一切祖先,成为女真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王,这块土地,就会再现八百年前的辉煌。
“小仙子,如何发呆了?” 他伸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脸颊。
谢谢你... 我在心里对他这样说,胸中竟是一阵激荡,猛然跪了下去,抱住了他的双腿,伏在他膝上啜泣起来... 历史真的改变了,最糟糕的变成了最美好的,这是怎样的幸运?这是上天怎样的恩赐?
他温暖的手掌,不住地摩挲着我的发,每一下爱抚,都明明白白地诉说了他的相知和心意。或许,和我同享血缘的惠先生也会明白他的心意,连同这里的许许多多江南士人,都会明白他的心意。当人人都会尽其才,个个愿出力效劳之时,他的理想也就不远了。
“起来罢,” 他柔声呼唤着,用力将我拉起抱进怀里。“今晚我们回湖中山庄里去。”他边说边掏出帕子替我拭去泪痕。我想着今夜的美妙,竟忍不住破涕为笑,自然又要被他嘲弄一番,我也顾不得了,守着他的每分每秒都如此幸福,我心中只有感激。
......
夜色沉沉的时候,我们再次来到湖心山庄。等一切都妥当之后,进到我们自己的小院里,掩上门,在只有我们两个的世界里,我又变得活蹦乱跳,飞来舞去了。
他坐在一旁只是笑,一边还说:“难怪惠栋讲学会跃到桌案上,你们果然是一家的。”
我奔回他身边,一跃而起将他压倒,笑嘻嘻地说:“可不是么?他跃上桌子,我却跃上你的身子。”
“鬼灵精,竟敢如此无礼!” 他故意沉下脸来。
我俯下身,不依不饶地去吻他的嘴角,口中乱嚷:“笑一笑么,板着脸会吓着我的。”
他闭上了眼,嘴角慢慢翘了上去,我便是一呆,只将两片发烫的唇,柔柔按了下去...


2025-12-31 05: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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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五十二
天一亮,来了许多船只,接应的人马到了。曾经魂萦梦牵的湖中桃源,自此不复存在,不过我却没有多少伤感。草原上的生死与共,永远地留住了我的心,而故乡,终究只成为故乡,我到底是嫁出去了。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虽然他一直安安静静的,我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此刻起来,见他醒着,却仍是侧躺,脸色不大好,心中便一清二楚,只能暗自叹息。
我扶他起床,查看他的伤情,肩背处肿得厉害,只能暂时上些药,等回到苏州再请太医诊视了。
“若不是因我之故,你也不会伤着了。” 我欲哭无泪。
他用力笑了一下,说:“我伤着总比你伤着好,再说不过是些皮肉小伤,没几天就好了。”
“你也不必如此安慰我,即使无大碍,我也见不得你受苦。” 我只是低着头。
“小仙子,” 他压低了声音说。“那就替我揉揉罢。” 他眼里像是哀求,却又带着一丝怜悯,还有一点隐隐的笑意。
这个样子倒让我哭笑不得,便轻轻拥住他,柔声嗔道:“这伤处如何揉得?”
“不会寻个揉得的地方?” 他眼里在笑,若不是他此时动作艰难,一定会伸手拍我脑袋或者刮我鼻子。
我又心疼又好笑,只好在他肩头胸口轻揉了几下,说:“什么时候你都不会忘了取笑我。”
“昨夜我救了你,今日你给我说笑几句算作报答。” 他脸上绽开了笑容。
“这报答也太便宜了。” 我被他逗笑了,脸上也有些发烫。
“哪里便宜了?这可是灵丹妙药。” 他边说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试着抬起左臂,却又蹙紧了眉头。
我连忙上前扶住他,劝道:“疼得厉害,还是不要动了,等回去看了太医再说。”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岁月不饶人啊。”
我抚摸着他的左肩,昔日为十四爷挡箭留下的那处伤疤,依旧清晰可见。二十年过去了,他仍然是那样不惜自身,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先皇对他的担心,却越来越变得真切,这同样的忧虑,也正在一点点侵蚀我的心。
接应的太监们进来,将他扶上软轿,我们先上小船,划到外面再换大船。到了舱中,他在榻上躺下,我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他的神色却不似刚才那样轻松,闭上眼侧躺着,我想他夜里没睡好,此刻大概放心睡去了。我坐在他身边,眼望窗外蒙蒙远山,湖天白茫茫一片,这时,舱顶上响起了雨点声。
“雨天还是来了。” 他突然说话,倒吓了我一跳。
“睡不着么?” 我心疼地抱住他。
他枕在我怀里,微微笑着说:“总这么侧躺着,身子都麻了。”
我帮他慢慢翻过身,他不能仰躺,只能俯卧了。我不敢触碰他的肩背,只能轻轻抚摩着他的头颈,和腰背上完好之处。
他似乎很是受用,微闭着眼,嘴角微微翘着。过了一会,他睁开眼说:“小仙子歇会罢,别累着了。”
“你好些了么?” 我俯下身吻着他。
他用手指轻触着我的脸颊,微笑着说:“好多了。” 停了一会,又说:“这倒也奇,如今腿倒是不酸疼了。”
我心里一痛,只嗔道:“可见背上疼得厉害,腿上的都不觉得了。”
“哪有这道理?” 他不以为然。
“自然有,肿痛厉害之处,拿刀割脓都不觉疼,反觉得轻松了。” 我认真起来。
“你若是大夫,我再疼也不敢对你说,免得你拿刀割我。” 他又打趣上了。
可我却笑不出来,抱着他,眼里又泪汪汪的。
他轻叹了一声,说道:“不如你给我讲个笑话罢。”
我回想起当年他伤重之时,我也曾给他讲过笑话。只是此刻的心情,不知为何,竟不如当年,想讲也讲不出来。
“不成,不要讲了,” 他又说。“我这会,不能大笑。”
我的泪珠还是落了下来,虽然他伤得不算重,但这份疼痛却着实不轻。而我心里,除了心疼,更有一种难释的担心,这柔美的烟雨江南,究竟藏了多深的杀机?
“若曦,” 他的声音沉稳起来。“将来你就知,我如今所做,并不枉然。”
我使劲点头,却不能驱走心痛。抹去了泪水,我强作笑颜道:“你不能听笑话,那我给你念宋词?”
“你不如唱给我听。” 他笑道。
“我... ” 我又犯难了。“我不会唱。”
“白听了这许多年的戏,总记得几个曲子罢。” 他笑着嗔怪。
“可词牌曲牌我也对不上。” 我还是犹豫着。
“你是仙子,不是戏子,随你唱罢。” 他倒是不讲究。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笑了起来,索性说:“我原本就不爱这些曲牌词牌,西人一种心情一只曲,咱这同一只曲子,换套词就成了另一种,岂不是亵渎音律?”
“鬼灵精,说这么多话儿,也没听你唱一句,罢了,先扶我坐起来。” 他笑着命令道。
我将他扶起坐好,退到屋中央,想了想,便和着满庭芳的调子,轻轻吟唱:“ 觥船初棹,烟绕博山青。最喜清和天气,绿阴静、梅雨初晴... ”
“前面那句‘玉雪梨涡’呢?” 他倚着靠枕,含笑问道。
我回到他身边坐下,柔声嗔道:“你倒记得清楚。”
“雨还没停呢,你就唱梅雨初晴了,却忘了我的玉雪梨涡... ” 他眼里的笑意烁动起来。
我不由轻轻贴近他的唇,他温柔的吻,便印上了我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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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六十一
月色入园来,几枝修竹织暗明,清风掠檐过,半壁月影画澹清。每夜与他携手漫步,便是最快活的时刻,掌心相合处,传来阵阵他的暖,默默走着,静静感觉着,心里已经是无比的甜...
一声轻轻的叹息,自那边花坛秀林之间传来,我们都不由止住了脚步,侧耳细听。
“你为何就这么走了... ” 那声叹息之后,是幽幽的一句哀怨。
我们彼此相望,这声音,明明就是我们的宝贝女儿,难道...
他对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拉着我调转头,悄悄往回走。到了房里,他在椅上坐下,却默不作声,我有些焦急,轻推了推他,小声问:“巽瑛这几日遇着什么人了?”
“我还要问你呢。” 他抬起头微笑道。
“你也不知么?” 我有些失望,心里也十分纳闷,更是添了一份担心。
“女儿终究要长大的。” 他柔声劝道。
“可不知她遇着了谁,早知如此,还不如前些年就替她定个放心的人家。” 我懊恼地说。
“前些年的话,就只好把她定给达尔札了。” 他笑呵呵地说。
“达尔札?策零的儿子,倒是放心的,不过巽瑛和他玩了那么久,也没见她动过半点心思,如今人家学佛去了。” 我惋惜地说。
“要和策零成亲家,还得指着你肚里的。” 他坏笑起来。
“你... ” 我真想捶他,又舍不得,只好啐道:“陈年旧事,你还忘不了?说得好像我非要和策零结亲似的。”
“不是你想结亲,是我想啊,” 他还在笑。“什么陈年旧事?倒说来听听。”
他竟然装糊涂,我再也忍不住,便一口往他肩上咬去,还没碰到他,他倒已经连声“哎哟”。我下意识松了口,他捂着肩膀忙说:“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我几乎欠你一条命。”
我不禁悲从中来,怨道:“策零拿假毒药骗我,你定是知道的,也不救我,都想看我笑话哩。”
“你可是冤枉我了,” 他叫起屈来。“当时我并不知,手下人见策零无害你之心,才未出手。若不是后来策零自己说出来,我哪里会知道这假毒药之事?”
“你... ” 我捧起他的脸,见他却是满眼爱怜,心里又软了。再想起策零说过,那夜突围前,对他说起此事,他那强抑的激动,让策零也感动不已。
“你,也一直为我担心的。” 我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为我担的心,从我入宫开始,那六年他为我费尽心思,夜夜思念伤透了神,好不容易到了一起,我还是让他操不完的心,如今,又要为女儿操心了。
“巽瑛像你,叫人担心也放心。” 他的话也让我既担心又放心。
“但愿这丫头不要遇人不淑,枉费了一片心意。” 我慨叹着。
“她会找对人的。” 他站起身,将我搂进怀里,却仰起头,似乎在望向遥远未来。
“但愿... ” 我贴紧他的胸怀,他有信心,我就不慌...
......
没过几日,有人上门送了一件东西,说是给府上公子。我把巽瑛叫来一看,是一幅精湛的踏雪红梅图,但这幅画却不同一般,因为图中红梅,却是先画在一方锦帕之上,再裱到画里的。
“我的帕子!” 巽瑛失声喊道,惊喜从她眼里溢出。“送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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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六十三
他歇了一会儿,坐起来,却若有所思地说:“这个方夙,确实不一般... ”
“那就等着金榜提名时吧。” 我也起来依在他身边。
“不怕他考不上,却怕他不打算考。” 他似乎有些忧心。
“这也不稀奇,我们家就不少人不考呢。” 我说起来心里倒有一丝自豪。
“这会你怎么想不起女儿了?” 他侧过脸微笑着看我。
“人家要做闲云野鹤,巽瑛若是非他不嫁,那就让她也跟着隐姓埋名好了。” 我此刻心情大好,说得很畅快。
“谈何容易?” 他叹了口气。
我抱着他肩膀笑道:“你又不肯点他做状元,又不能让巽瑛跟他去做平民,那还是趁早拆散他俩吧。”
“如何这般没心没肺起来?” 他一把将我横抱在怀里,嗔道:“你就不要瞎出主意了。”
我将两手在他胸腹乱挠,娇笑道:“我的心肺都在你这里面,自然就没心没肺了。”
他几乎被我挠倒,连声告饶,无可奈何叹着气说:“你不要闹了,小心自己身子。”
“好,” 我立即似绵羊般贴进他怀里,却悄悄去偷袭...
“留着到夜里好么?”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见我还要赖着,又说:“客人还没走呢。”
我一听好似酒醒,不由脸发红,赶紧站起来,替他穿上外面的丝袍。他拿起桌上的折扇,假装要敲我的头顶,一边笑着说:“鬼灵精,一会一个样,回头我饶不了你。” 说罢,便转身跨出房门,到前院去了。
我回到床边坐下,幻想着有朝一日,天天能如此甜蜜,时时有这般闲暇,就这样和他在一起...
“额娘!” 门外巽瑛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思。
“什么事?” 我望着眼前的女儿,她满脸都是幸福的光芒。
“额娘,方公子约我明日去茶楼,你准我去好么?”
“阿玛怎么说?” 我忙问。
“阿玛叫我来问额娘。”
我心中暗笑,这家伙自己要做好人,却把难题推给我,好吧,今日我也宠女儿一回。
“巽瑛,额娘若准你去,你依旧不能独自前往,还有,要准点回来... ” 我嘱咐道。
“谢额娘。” 巽瑛等不及我说完,早已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跨出房门,到前面回话去了。
......
夜里他回来得很晚,想必下午客人占去了不少时间,他只好晚上再补。见我未睡,便问我是否想去散步,我有些心疼他的身子,问他累否。他笑着摇摇头,不再多说,只管拉了我就往园里去。
沐着清凉夜风,踏着月色碎影,挽着他慢慢地走,静谧中不用一词一句。每一夜最美好的时光,都是这么开始的...
我开始爱上微服巡访的生活,开始习惯比京城里更多的自由,心中甚至默默地开始希望旅程更长一点,好在外面更久一点。
这样的心思逃不过他的眼,回到房里,他坐在茶几边,端起杯来正要喝,却突然悟到什么似地说:“从前,先皇很少待在京中,一年倒有大半年在外边。”
“可不是么?先皇停不下来的,大半辈子都住在帐篷里。” 我想起康熙的生活,不由笑了,心中多少生出些羡慕,康熙爷怎么都算个有趣的人物。
“你可愿跟我天天住帐篷么?” 他微笑着问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果然是游牧惯了,入关三代还是不喜定居。不过,在我心底里,却也隐隐有着同样的梦想,我不是也不喜欢老待在一个地方么?莫非我祖上真是元代迁来的?上千年了,竟还保留着那么一丝本性?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伏到他的膝上。
“跟着你,住啥都行,不过... ”
“不过什么?” 他抚摩着我的发。
我抬起头,望着他笑。“不过你的人,最好离帐篷稍微远一点。”
快乐的光芒忽然从他的明眸中射出,他俯下身来抱起我,将我紧拥在怀里,柔声道:“最好只有我们彼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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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六十四
我仰望着他,那灿灿眼眸,似夏夜星辰烁动,纯净宁谧,幽远深邃...
轻轻相拥,彼此对望,夜是这样静,灯烛已然暗去,只剩下满地月光... 我们相拥着,轻靠在他的肩膀,心中的音符在夜色里起舞,慢慢旋转着的是爱的精灵...
相拥,凝眸,唇最柔软的轻触... 长长的岁月之河上,飘荡着我们一叶小舟,最温暖的相拥,护着我们穿过风浪,挺过激流,直到那平和温煦的彼岸,依旧凝眸相视,牵手相依,永远相守。
触摸,他的面庞... 第一次相见,年轻的笑颜,温煦如春,灿烂明亮。六年后,盖头掀开的那瞬间,是苦尽甘来的愉悦,苦涩之后的笑意,藏在眼角微微皱缬... 多少悲欢,多少喜忧,压抑和盼望,驰骋和坚守,心力交瘁地迎来最终的辉煌... 再俊美的少年也会老去,再英武的勇力也会衰竭,唯有彼此的这份温柔,却如最初一般和煦,更比最初甜蜜醇厚。
“若曦,” 他抱着我躺下的时候,低低地感叹道。“到那时,我会不会抱不动你了?”
“那我抱你。” 我微笑着吻上他的眼睑。
“你哪里抱得动?” 他微微摇头。
“那我们就这样抱。” 我躺在他身边,侧身抱住他。
他闭上眼无声地笑了。
月升得高了,床前的月光慢慢消失,我望着窗外银白一片,耳边他的呼吸渐深。轻轻贴着他,心连着心,随着梦魂飞向无尽的穹宇...
......
次日巽瑛的茶楼会,并没有让我太担心,她回来得很快。然而她回来后,却没来见我,反倒是她的皇阿玛,早早地到了我的房里,让我大为惊讶。
“今儿无事了?” 我奇怪地问。
他却催促我准备家宴,笑道:“你家的人来了,还有绍衣和几个这里的朋友。”
“巽瑛呢?她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家?”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巽瑛还在扮你的儿子呢,这些人是我请回来的。” 他笑着说。
“你请的?那巽瑛到茶楼去做什么?” 我更糊涂了。
“她自是有些失望,” 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不过在茶楼,正好碰上这些人,就一同请回来了。”
“你也派人跟去了?” 我开始觉得他小题大作。“我本已让人跟着巽瑛去的。”
他停下脚步,看了我一小会,才说:“方夙也不是一个人去茶楼的。”
我笑了起来,摇头道:“看来巽瑛有些自作多情,人家不过是平常会友,自会多带些朋友去。”
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又走了几步,说:“你去准备吧,我先到前边去了。”
我目送他出了屋,背影消失在园门外,这才叫来书寻他们开始备宴。
临到开宴时,想起要面对绍衣,即使人家认不出我,还是回避为好,免得说漏了嘴。于是只推说身子不适,他得知了,也没再勉强我,只传话过来,叫我好生歇着,晚上早些睡,不要等他。
席间巽瑛跑到后边来了好几次,我奇道:“前面不好玩么?都坐不住了?”
“额娘,” 她撅起嘴,埋怨开了。“他们都在说男人的事,我插不上话。”
“什么男人的事?阿玛不让你说话么?” 我也觉得今儿他请客的事实在有些怪。
“阿玛哪里顾得上我? 都是他在那里提话头,说着说着就全是政事了。” 巽瑛一肚子不满。
“政事?” 我心中疑惑,他请这些人来说这个做什么?便说:“绍衣他们好像并不喜欢谈论这些。”
“全先生只是一个人,其余都是方夙的朋友,”巽瑛回答说。“真是巧了,今日我到茶楼,开始也只看到方夙,可我们没说上两句,全先生就恰好到了,方夙和他熟识,只好叫他过来一起坐。本来方夙想一会打发了他,谁知阿玛的侍卫扮作家人突然出现,说要邀大家一起回来热闹,方夙却很勉强,还是我求他来的。”
“你的侍卫呢?难道你没让他跟着一起见方夙?” 我越听越觉蹊跷。
巽瑛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让他在外面等着的。”
我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也不再深究,只问:“方夙以为你一人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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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脸上又微微泛红。
“原来他那些朋友没和他一起去茶楼?” 我微笑着问,心想方夙或许还未识破她的女儿身,但起码是已把她当知己了。
巽瑛甜甜一笑,答道:“那些人是在路上遇着的,我们下了茶楼,在街上没走多远,就遇到这好几个,方夙的朋友可真多。”
我心里一顿,只对她笑说:“他在此地长大,自然朋友多。”
巽瑛满脸羡慕。“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比他少多了。”
“你是金枝玉叶,哪能和平常人家比?” 我旁敲侧击。
她却略略叹息,看她还赖着不走,我便催她回席,勉得失了礼数。
待到散席之后,巽瑛过来问了安,自回屋去睡了。他却仍未回来,只又派人过来叫我不要等,我独自坐在房中,心竟渐渐放不下去...
外面的月又高了,慢慢走到窗前,面对这一山满满的月辉,天穹里繁星隐约,似是被这月辉掩去了光芒。
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我猛回头... 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我投进了他的怀里。
“若曦,这是怎么了?” 他揽住我柔声问道。“叫你早睡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不安地问。
他温柔地微笑道:“小仙子又胡乱担心,今日旧友新朋相聚,是高兴的事,散席后我自要看些折子的。”
“你如何会去请他们回来?” 我还是不放弃。
“让他们在外面,不如请回家放心,你说是不?”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无法否认,只能点头称是,但仍是问道:“你当真弄清楚方夙这个人的来历么?”
“我清楚的。” 他的目光无比肯定,再不容许我任何怀疑。
躺到床上的时候,我突然有所意识,便转过头对他笑道:“你不觉今夜我们少了些什么?”
“是么?” 他笑了笑,却等着我的回答。
“园中赏月。” 我在空中划了个圆圈。
“怕你不舒服,这会好些了?” 他侧过身来,拥我入怀。
“人家只是怕见人么... ” 我枕着他肩膀,懒懒地说。
“我知道。” 他轻轻笑出声来,臂膊将我楼紧了些,说:“今夜我有些累,园里就不去了吧。”
我抚摸着他胸口,不由稍稍心疼起来。过了一会,却又忍不住说:“方夙那些人,倒是喜谈国事。”
他略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巽瑛太年轻,我会为她加倍小心的。”
“你是好阿玛,” 我贴紧了他的身子。“有你在意着,我就放心了。”
他却转过头去,低低自语:“我果真是好阿玛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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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六十六
巽瑛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敢再违皇阿玛的旨意。回京前的那天,方夙又来过,算作告别,我们只说京城那边缺人手,她要去长兄那里帮忙。这个长兄,自然就是之前我扮的艾连了,那日全绍衣来,免不了要问起,于是只好打发“长兄”去京城做生意,等到巽瑛回京,这个幌子又拿来用了一遍。
次日一早,人马齐备,巽瑛该出发了,为了路上方便,她仍是着男装。巽瑛先到书房拜别皇阿玛,再来与我作别,我心中不舍,直送到门口,临到上车时,她却又在迟疑,东张西望。
我看透了她的心思,便笑着催她动身:“人家昨日来话过别了,上车吧。”
巽瑛无奈,洒泪而别,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晨曦里的满山青翠中。我回到院内,下意识地走到了他书房门口,正要敲门,却见他已出现在眼前。
“走了?” 他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他拉起我的手,迈进房内,走到茶几边,二人坐下,我却有些愣愣的。
“但愿这丫头一路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我不无担心。
“我嘱咐过底下了,叫他们看紧些。” 他温和地微笑着,将茶杯递到我手里。
我托着温热的茶,眼却呆呆地盯着前方,越过这些墙,越过那些山林,我的巽瑛现在到哪里了?
......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 马车里的巽瑛,依旧贴着窗口张望着。面对着满目青山绿水,巽瑛的眼里湿润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 店门外相别之时,那个原本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突然在一刹间,充满了豪迈英气...
那一刻,巽瑛的心动了,不是因为他的豪气,不是他目光犀利。她看到的,是在他那份豪迈后面,隐着一缕温婉,他那道犀利之下,藏着一丝不安。他好像在回避她,却又不肯放过每一个正视她的机会,他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在丢下一个似乎酝酿已久的笑容之后,就转身离去...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随从跑过来,掀开车帘,巽瑛往外一看,呆住了。
前面路上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刚才回忆中的主角,方夙。清晨林中阳光从枝叶间透下来,点点金色洒上他的白衣,如玉的面庞上,如星的眸子里,都是胜利的微笑...
她冲下车去,奔到他面前,愣了一下,便扑进他怀里。他轻轻摘去她的帽子,露出她女儿的秀发。
“我知道,” 他柔声说。“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 ”
她热泪盈眶,他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的泪。“瑛儿,等着我,我不会让你白等。”
“惟生,叫我巽瑛... ” 她在爱的热浪里彻底融化,只是傻傻看着他笑...
......
后山上的月色依旧,蜡烛燃尽之后的屋里,月辉格外明亮。窗前,他紧紧搂住我,凝望着那轮山巅的月,低声在我耳边说道:“若曦,或许我不该连累你跟着我奔波。”
“连累?” 我娇嗔道。“不跟着你我才累,日日想夜夜想,会累死的。”
“鬼灵精,”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须得将你好好送到马尔泰将军那里。”
“你也得好好的,到了那里,可不许病秧秧的,惹人家伤心。” 我本是说笑,可说完自己却觉着一丝莫名的心疼。
“小仙子... ” 他低下头吻着我的发,轻轻叹息道:“这辈子,我惹了你多少伤心了,只怕还要... ”
我用力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他后半句话。
月光如水... 碧纱帐里,锦漪衾波,一涟涟,一阵阵,涌入最深处...
“守着你,我偏要守着你... ” 我紧紧拥住了他,吻遍他每一个喘息。
“我要保护好你们。” 他倒向枕上,仰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房顶,没入了深不可测的天空。
我不由摸了摸小腹,觉得自己或许太任性。轻轻躺在他身边,抚摩着他的肩膀,温柔地说:“别太费神了,我会照顾好我们... ”
他突然将脸贴进我怀里,掌心按着我的小腹,颤声道:“我,我最放不下,你们... ”
“我会尽力让你放心。” 我抚摸着他的背,微笑着安慰道。
“若曦,” 他抬起头,眼里似在恳求。“你,不要跟我上战船,好么?我会另派人送你去漳州。”
我怔住了,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我不知他这回要做什么,但一想起当年在准噶尔与他的分离,心中便如刀绞一般。可是我这身孕,说什么也不能再拖累他了。
我强忍泪水,对他使劲点了点头。出乎我的意料,他竟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良久,他突然摇头道:“错了,若曦,我对不住你,是我想错了。”
“什么错了?”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怎么了?刚才伤心的是我,可我还没崩溃,他却...
他苦笑了一下,抱着我缓缓说道:“我若是真明白你,又怎能再次丢下你?方才是我怯懦了,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好你们。”
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哽咽着说:“没事的,可不?我这都过四个月了,不怕了,我身子一向都很强壮,就跟没事人一样... ” 说着说着,我不由笑了起来,好像看到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在爬山越岭,在纵马驰骋...
“若曦... ” 他眼里烁动着泪光,捧起我的脸,痴痴地凝望着...
“胤禩... ” 我柔声呼唤着他,幸福的微笑吻着了他,抚慰着他,掸去他心中每一粒痛苦之尘,洒上无数滴愉悦之泉,让他快乐,让他舒心,让他幸福...


2025-12-31 05: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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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evinsyinsi
  • 与子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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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之八爷美好版一百七十二
风浪越来越大,船身上下起伏越来越剧,密集的雨点打湿了我的衣衫,脸上雨水泪水混在了一起...
此刻,我多想能紧依在他身旁!哪怕涛天的恶浪,哪怕敌人的炮火... 几丈的距离,也许就是生死之别,炮火无情...
“我有把握。” 他的话语又在我耳边响起,我要相信他,是的,我必须相信他,他一定会赢得胜利...
战船猛然调头,船身重重斜向一侧,我紧紧抓住身边栏杆,才不至于跌倒。太监急忙劝我进舱躲避,我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守在雨中紧紧盯着舵楼之上那顶金盔。
船速明显快了许多,不停左右急转,在风雨中颠簸于浪尖波谷之间。渐渐地,皇上的主舰与副舰形成了对第一艘敌舰的夹击态势。
船身不再倾向一侧,船头却慢慢高了起来,我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战船在加速,全力向前冲去。我往船侧看去,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现在眼前...
“皇后小心!” 几个侍卫快步冲到我跟前,一旁的太监们拥上来,生拖死拽将我弄回舱里,紧紧关上了舱门。随着船身猛烈抖动,一阵巨响震耳欲聋,我们的船开炮了。
与敌船交错之时,双方便都开了炮。到处是炸响,夹杂着重物落地之声。交错之后,船身又开始猛烈倾斜,急转再行第二轮攻击。
我扒着窗口,尽力向外望去,这间舱房就在舵楼二层,看不到舵楼顶上的他,天空被火光照亮,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怎么样了?哪里着火了?我的心悬了起来。然而,船速依旧很快,我心下稍慰,也许着火的是敌船。
船身起起伏伏,左右剧晃,舱内未及固定的物品,到处乱飞,太监们忙着收捡,我需要抓住床栏,才能不被甩倒。外面一阵轰鸣传来,又是一阵船身的剧烈抖动...
门开了,侍卫们冲了进来。
“皇后,这里不能待了。” 他们不由分说,拉了我往外走。踩着摇晃的地板,跌跌撞撞到了的外边,刺鼻的焦味扑面而来。
“皇上可好?” 我焦急地问。
“皇上没事,请皇后放心。” 侍卫边答,边带我到了另一侧的船舷。这里一只舢板悬在大船之沿,正待放下。
“皇后,您快上来。” 舢板上的侍卫对我招手,这边侍卫拉着我就往通向舢板的木桥上走。
“什么?你们要弃船?” 我的心猛缩了一下。“皇上呢?你们不等皇上了?”
“不是弃船,是皇上命我们先带皇后去暂避炮火。” 侍卫答道。
“不!我不能离开皇上。” 我的回答更决绝。他怎么会想到让我走?若是大船无事,他决不会让我走的,一阵莫名的恐惧揪紧了我的心... 若是大船有事,他也会守到最后一刻,那他... 可是,他说他有把握的,难道,他那么说是为了宽慰我?
“皇后!” 侍卫们跪了下来。“您不上去,我们就是抗旨不遵,皇上定斩不饶啊。”
“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你们的事。” 我仍然坚持。
“皇上给我们下了死命!” 侍卫们苦苦哀求,我无法再抗拒,慢慢挪向了木桥...
这一步好似万斤沉重,踏过去,我就离开了危难中的他... 默默抬起头,望着天空,上苍啊,保佑我最亲爱的他吧,只要他平安,我什么都可以献出...
东边天际,透出一线光亮,黎明已经悄悄来临...
“是总舵主!总舵主来了!” 一群人边跑边喊,往我们这边奔过来。
我朝他们望去,正是方夙留下的天地会弟兄,我一眼便看到了赵明德。连忙抽回了即将踏上木桥的脚,转身跟着他们跑过去,侍卫赶忙紧随在后。
曙光里,海天相接之处,出现了一艘白帆战船,正急速向我们驶来...
方夙回来了,他终于还是回来了!是上苍听到我的祈求?还是巽瑛的深爱救了她的父亲?我无法再多想,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占满,方夙回来了!我们即将胜利,更让我欣喜的是,寻到解药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我们有救了!” 我回头对身边侍卫说。“快去报知皇上,是方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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