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擅舞小姑姑――记忆中的营城人物

一
 也许您要问，既然是姑姑，怎么会待我“如”亲人呢？的确，姑姑和我并无血缘关系，要了解这种特殊的关系，不能不从前文《木匠爷爷》说起。
 我的父母都是六十年代院校毕业后分配到营城煤矿工作的，所有的亲人都远在千里之外。成家后先是借住木匠爷爷家，直到我三岁左右才在六街临吉长铁路北侧分到了属于他们的第一处住房。按理说，三、四岁的孩子的记忆是不会保留到成年以后的，也许是自己五、六岁已经搬家到新胜利区后残存的记忆吧，一提到六街，自然会想到那道矿医院和变电所之间小路南摇摇欲坠的木质横过铁路的天桥和母亲牵手我从窄窄的桥上走过的场景。平静安谧的生活似乎应该在有了属于自己的住房后开始。可就在这时，可能是受到“文革”中姥爷被打致死、姥姥急病故去变故的刺激，原本疾病缠身，刚刚结束长期病休的母亲病情急剧加重，一天夜里大量咯血，命在旦夕，不得不住进医院紧急抢救。在这之前，为了避免矿托儿所那种放羊式的看护，父母经木匠爷爷介绍，每天上班时把我送到同住六街的木匠爷爷的师弟刘爷爷家。小姑姑就是刘爷爷、刘奶奶第五个，也是最小的女儿。母亲的突然病重，一下子打乱了家中的生活节奏，父亲无法预知下一步会怎样，只能寸步不离抢救室内的母亲。万般无奈，不得不将我托付给刘爷爷、刘奶奶一家。不知是突然间离开了母亲的管护，还是受到母亲大咯血惊悚一幕的刺激，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夜里睡觉，我都要躲在刘奶奶的怀里，紧抓住奶奶的手不放，只要一离开奶奶就大哭不止。看着焦虑的无所适从的父亲，盼望着上苍能将一只脚已经迈入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再拉回来，奶奶决计绝不让我这个可怜巴巴的孩子再受半点委屈，几个姑姑也是对我疼爱有加。上学后听几个姑姑笑话我说，奶奶为了不让我哭，夜里起夜只好让家人把尿盆拿到屋里，然后抱着我方便。真是难为了老人家。就是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命运将我和小姑姑一家紧紧连在了一起。

二

 六街的生活是短暂的，一年多以后父母有机会将住房调整到新胜利区一栋七户。同时过了三周岁也不必再上幼儿园的托班了，所以刘奶奶照顾我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大病初愈，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的母亲不久也上班了，工作地点恰好被单位派到六街，我也得机会常在母亲的带领下去看望刘爷爷、刘奶奶一家。每次都会受到两位老人和三位姑姑的款待（大姑姑、二姑姑已经出嫁）。一直到两三年后母亲工作地点变更后，去看他们的次数才少了些。不过即使这样，还是常常能看到他们。有一回，大概是在上小学的前一年，记不请是在三中还是九台十五中，幼儿园老师带我们去看运动会，刘奶奶和小姑姑不知怎么知道了，用手绢包了些水果着急忙慌地来看我，已经上了小学三、四年级的小姑姑还特意和幼儿园老师为我请了假，带着我玩了小半天。稍后不久，小姑姑家也从六街搬到胜利区，具体栋数记不请了，位置就在变电所路北，和老招待所隔了一栋房的东数第一家，距离我在新胜利区的家只有一百多米。快乐的日子又到来了。

三

 胜利区的住房和其他街区的房子稍有区别，大多数都是向北开门，而且家家室内都有卫生间，寒冷的冬季省却了跑厕所的麻烦。小姑姑家后院（南）纵深很长，院内长着几棵杏树、樱桃树，还有一棵我们叫不出名字的果实象花椒一样介于灌木和乔木间的树木。她们搬家不久，在外地工作的二姑将她比我小一二岁的儿子送到姥姥家照管。两个正是“讨狗嫌”年龄的男孩凑到一起，可以说是爬墙上树、揭瓦掏鸟无所不做其极。加上刘爷爷、刘奶奶五个女儿没有儿子，对男孩自然更加娇纵，我们俩也就干脆无所顾忌。本来和后院有过道联通，可上学前的两年下来，出了冬天外，我们走过道不超过五次，全都是蹿上炕去、打开南窗，直接蹦到后院。秋冬季节，去小姑姑家玩的时间相对少了些，不过周日是必去的——刘爷爷有打猎的爱好，到了周日，肯定要交叉背上两支猎枪，扎上那付锃亮的牛皮弹带，早早外出，不到天黑不会回来。山鸡、野兔、水鸭子，还有些我们叫不出名字的野鸟，每每定有猎获。偶尔空手而归，装猎物的工具袋内还能倒出几只麻雀之类的小猎物。这时老爷子肯定要找出若干充分理由为自己开脱。有了收获我们大快朵颐，空手而归我们至少还能吃上几只烤麻雀。不过有一回，一颗嵌入麻雀身体内的猎枪霰弹把我的牙硌了够呛！每当此时，好酒的老爷子就会就着猎物美美地喝上几杯。

刘爷爷人很好，不过手艺照师兄赵爷爷差的多了，虽然是七级工匠，可手艺实在是不能让人恭维。我家最早的两屉桌就是老爷子的大作，其精细程度、油漆水平和木匠爷爷打制的木箱都没法比。不过父母一直没舍得丢弃，八十年代初有了写字台后，求人将其改制为上面两个抽屉、下面对开门的碗橱，调离营城时又不远千里托运到新家，十年前搬家时才不得不将这个碗橱送给亲属。老爷子还好喝上两口，有时甚至是嗜酒。七四年我家盖煤棚，老爷子帮着打人字架，晚上喝了个酩酊大醉，爸爸送他回的家。可爸爸前脚到家，老爷子后脚又追了回来，非要继续喝，是随后赶到的刘奶奶强拉硬拽才把他“请”回了家……

到机场送机刚刚回到家，浏览了一下贴吧，发现街石老师、改河兄诸网友都给我提出了问题，真的考住了我，只好一点点回忆，慢慢作答吧。小姑姑中学在一中，应该比改河兄高一年级。至于经常登台放歌的，年龄上大多是我的长辈，实在是有些记不太清，只好请街石、原煤老师，肥子、改河老兄等来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