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气预报广播里说的一样,今天的确是这个季节内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蔚蓝色的天空,飘飞着朵朵白云,一尘不染,比以往使人觉得更加宽广也更加明亮。
身边有很多趁着这个好天气出来散步的人。而我,独自一人倚在海堤的围栏上,用手托住下巴正凝视远方。清爽的海风夹杂着海水特有的气息拂过我脸庞,缭乱的刘海随之飘荡。
留下?还是继续离开?身为一名仅二五岁便当上了一名职业深潜星空音乐家的我来说,正为而苦恼。
离开?也就意味着将要再次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但我却也再也不想重新让过去的事情重演。留下?好的也未必到那里去,对我而言有违职业准则。
我想对着无边的海面大喊但又喊不出来。因为我清楚,这与梦境中不同,这样能发泄出的唯有怨言,却赶不走真实的现实。此时此刻,我头一次迷失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切实体会到了“迷茫”二字的感受。
我自嘲的叹了口气……
突然,一阵轻柔的音乐传过了我的耳边。出于对音乐职业性的反应,我转过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可是,我却愣在了哪里,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种意料之外的特殊情况。
灿烂的阳光下,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正在海堤的环形观赏台上专心的拉着一把看似老旧的小提琴。
不少海堤上散步的路人,包括我,都不约而同的被这旋律所吸引住了。
下意识之中,我静静的来到她的附近,然后停下脚步以防打扰到对方。我强行锁闭了除听觉以外的所有感知器官,全神贯注的去开始体会她的乐曲中那迷人的又独一无二的“精魂”。
无数的音符好似一群不停盘旋于低空中的海燕,时而远飞高歌,又时而低飞呻吟。渺小的身躯却又勇敢的穿梭于汹涌的海浪之间,身后被划破的空气留下了一道鲜明的痕迹。当曲子达到高潮的时候,它们又轰然的直冲云霄飞向那虚无海天之间的地平线。
顿时我被这虚无的洪流交错所淹没,可在它们的断层的中间,我清晰的感觉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心声——一种强烈的悲伤和不灭的希望互相融合所诞生出来的心声……
我突然觉得——这首曲子,好像在那里似曾相识。
徘徊在那无尽的虚空中,奋力而又无用的一直挣扎着……
曲目终了,早已围满了观众的现场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少女虽然坐在轮椅上未免行动不便,但仍旧不慌不忙的向人群十分优雅的鞠躬致谢。
不久,人群散去,恢复了原来空旷了的感觉的海堤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勇气主动上前搭讪,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我叫华纱!”还好她没有拒绝我,反而很热情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你呢?”她问我。
“叫我舞仁就可以了。”我伸出手和她的手握到了一起。名叫华纱的少女直视我的双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她棕黄的瞳孔是那么的平静而又波澜壮阔,无意中我险些靠了过去。
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我还是又接着说“你拉的曲子很好听,但我从前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我只是想问……能不能给我一下介绍它的名字?”我好像撒了一个谎言。
“那个……”华纱垂下头不停的把玩着手指犹豫了半天,然后才红着脸抬起头对我说“……它至今还没有名字……”声音太小,以至于我差点没有听清。
“还没有名字吗?”我重复了一遍。
“嗯……因为我祖母在去世前交给我这首乐谱的时候,她曾亲口说过,它的名字不能我来取。”
“为什么?”我更加好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她只是让我每周都到这里来演奏这曲子。祖母还说‘可能有那么一天,你将会等到一个能够真正理解它的‘精魂’的人的出现。到时请告诉那个人,我依然铭记着他,我永远守候直到他的归来,那怕我已经躺进了泥土里。可我会给他留下这首包含了我们过去所有的一切的乐谱,拜托他给它起一个合适的名字,也好让我在天堂知道他回来了。’我已经在这里演奏了四年,不知道祖母她究竟等的是谁……喂!舞仁!你怎么哭啦!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哭了吗?我触碰了一下眼角,发现一滴液体顺过指尖滑落到了地上……真的,我真的又哭了。还记的上一次,是在宇宙时间——三年,地球时间———六十年前。
“抱歉,我眼睛不小心眯上沙子了……”我赶忙擦去脸颊两边的泪水,然后重新弯下身子微笑着问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能否告诉我你祖母的名字?”
“没问题!”华纱点点头“祖母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