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花姑子】【原创】水墨青花（醉秋）

“对不起！”
沉默了好久之后，陶醉终于听到身后的钟素秋带着愧疚说道。但是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离开了。
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当初她要随他走的时候，是他自己说的，她可以永远记住他。现在她只是没有按自己说的做，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看着陶醉离开的身影，兰枫觉得心里很难过。
她之所以会对他道歉，是因为她看见了她抬头看他时，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她知道他期盼看见的是那个崂山的钟素秋。可是陶醉，兰枫已经告诉过你了，自己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执意的把希望寄托在兰枫身上呢？为什么你明知是失望，却还是骗自己呢？
这个时候，兰枫的表情突然变得冷漠。
“出来！”
只见花奴慢慢的出现在竹屋内，其实她已经来一会了，只是刚才陶醉在，所以才没有现身。但是没想到却被公主发现了。
“公主，娘娘在后山等你。”
“王母？”
“是！”
兰枫听到花奴的话起身随她离开。
王母来了？也好，正有些事情需要王母告诉自己。
而屋外的颠道人却着急的看着陶醉。
“陶老弟，钟丫头和她走了。你不去看看吗？”
原来陶醉早就发现了花奴，所以才会离开。
“不必了。只要知道那个人对她无害，我就放心了。”
“你啊！说你是愣竹子，真是一点没有错！”
除了这句话，颠道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而陶醉却对颠道人说的话没有一点反应。此刻陶醉的心里只有钟素秋刚才的那句道歉。
素秋，她果然和你是不同的。你只知道奋不顾身的向我陶醉走来，全然不顾自己。而她，却有着你所不愿要得冷静。这曾经是我最希望在你身上看到的，可是为什么今日终于看到了，却让我觉得这么的心痛？
今天，我才真正的明白，原来我一直是这样我行我素的残忍的对待你的。
可是，素秋，此时此刻，你的陶公子很想你，你可知道？

这是干什么的人？

后山空地。
当兰枫随花奴到达的时候，发现王母正微笑着看着她。那个笑容兰枫很熟悉却又觉得很陌生。熟悉是因为王母以前总是露出这样的微笑。陌生是因为真的是好久以前了。王母最后对自己露出这样的微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像是沉睡前的事情了。
兰枫马上向王母行礼。
“王母，兰枫让您担心了。”
但是等了好久，面前的王母也没有说话。兰枫奇怪的抬起头，发现王母还是维持这刚才的动作。好像并没有看到她。
兰枫想了想，走到王母面前又轻声唤了一声。
“王母？”
听到这一声，王母从自己的回忆中醒来。看着面前的兰枫，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像兰枫伸出手。但是兰枫还是发现，这个笑容里似乎少了刚才的温度。
“来，让王母抱抱你。”
听到王母的话，兰枫一愣，随即走过去抱着王母，头靠在王母的肩膀上。兰枫记得小时候王母总是这样的抱着自己。
“王母，您刚才在想什么？兰枫见你笑的好开心。”
站在一旁的花奴听到兰枫的话，身子一颤。她知道兰枫问道了娘娘的禁忌，花奴忙看向娘娘。但是却发现娘娘的神情并没有任何改变。这样的娘娘，就好像自己心底的那个娘娘一样，好像从不曾改变。这样想着，花奴的嘴边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只是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不提这个，兰枫，王母有多久没有这样抱着你了？”
“从兰枫醒来就再也没有过了。兰枫记得，最后一次是王母让兰枫回寝宫乖乖回寝宫睡觉，说只要兰枫醒来，就会看到您。”
兰枫的声音最后竟有一丝委屈。王母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兰枫的后背。
记得那一年，王母即将下凡替皇父体验人间疾苦，自己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王母当时就是蹲下来抱着自己，然后为自己擦干眼泪，告诉自己，她只是要出去一下，让她自己乖乖的回去睡觉，说只要自己睡醒了就可以看到她了。
“兰枫乖，王母向你保证，等你睡醒了，王母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
“嗯！王母什么时候骗过小兰枫啊？”
“那王母不要忘记了。”
兰枫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天她真的乖乖的去睡觉，可是当她醒来，就看到面前的王母。

“是啊！那个时候兰枫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少女了。”
“王母你看！”
兰枫突然兴奋的从自己的怀里离开，惊喜的看着天空。王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片下落的雪花。
“下雪了！”
听着兰枫的声音，王母慢慢的走道她身旁。
“我的小兰枫，以前不是最讨厌下雪吗？”
王母的话，让兰枫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变成迷惘。
对啊。自己以前不是最讨厌下雪的吗？因为她是木兰，不是梅花，总觉得冬天太过寒冷，残忍。每次一下雪，她就会跑到屋子里直到雪消失了，才会再出来。那现在，她是怎么了？
“兰枫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听到王母的话，兰枫急忙回答。可是却显得不打自招。
“他？”
王母重复着兰枫的话。但是兰枫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除却妖这个身份，陶醉的确是个令人心醉的翩翩男子。我的兰枫若是真的喜欢他，王母也不会感到意外。”
“王母？我……”
兰枫看着王母，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但是，兰枫，先不说你此行的目的，但是他的身份就是你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啊！”
“我知道，兰枫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兰枫声音极低的回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古往今来，仙凡之恋的都没有好下场，何况是他们。他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兰枫，王母今天来，不是来阻止你。王母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些事。这段日子，王母想了很多。觉得很愧对你。实在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你牵涉其中。毕竟你皇父的事情实在不该由你来承担。”
“王母？”
兰枫疑惑的看着眼前表情既痛苦又显得及其危难的王母。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王母的吗？”
“我……”
兰枫的确有很多事情想知道答案，可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王母看出兰枫的犹豫。
“那你就先听王母说吧。也许我说完了，你就都明白了。兰枫，其实王母隐瞒了你，你其实……”

……
“王母不想你以后后悔。所以，兰枫无论你怎么决定，王母只希望你幸福。”
“在兰枫心里，王母和皇父的地位谁都替代不了。兰枫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
说完便转身离开。花奴看着兰枫的背影，她知道兰枫其实很难过。
“娘娘，您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她要是不动情，这故事就没有意思了！”
竹院。
钟素秋已经除去很久了，颠道人和陶醉有点担心。刚要出去找她，远远的，就看见钟素秋正向竹院走来。她的步子很慢，表情看起来也向失了神一样。
“素秋？”
陶醉叫住走到自己身边的钟素秋。钟素秋看到陶醉的声音，转过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说完，便越过陶醉慢慢的走进了屋。看着钟素秋关上门，颠道人走到陶醉身边。
“我说陶老弟，你说这钟丫头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陶醉第一次在面对钟素秋的时候，猜不出她悲伤的原因。
关上门，钟素秋终于抑制不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王母的话又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兰枫，王母隐瞒了你，其实你就是钟素秋！”
“你想不起来，是因为在你苏醒的那一刻，人间的记忆就随之消失了。”
“兰枫，王母不想你以后痛苦。才决定在你还没杀陶醉之前，赶来告诉你。”
“兰枫无论你怎么决定，王母只希望你幸福。”
“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兰枫抱住自己的双腿，坐在角落里。眼神是那么的空洞。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为什么不一直瞒着她？现在要她怎么办？
尽管她对王母承诺会杀了陶醉，可是现在要她怎么下的去手？但是，她如果不做，又怎么对得起一直疼爱她的王母和皇父？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陶醉，我该用什么身份面对你？
夜晚，吃过晚饭后，陶醉陪着钟素秋一起散步。连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走了好久。
“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倒是陶醉先开了口。记得以前他和钟素秋，总是素秋找话题和他说。
钟素秋听到陶醉的话，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陶醉。
“我在想，我究竟该用什么身份面对你？”
这的确是她的心里话。此刻的她真的希望有人可以告诉她。而自始至终，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陶醉。
也许王母说的是对的，她没有了记忆，可是心底却还留着感情。
陶醉看着钟素秋迷茫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她此刻是真的需要自己给她一个方向。告诉她这接下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下去。
钟素秋看着陶醉露出微笑，她发现她竟然那么迷恋他的笑容。
她以前一定很爱他吧？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法力恢复前，你就是钟素秋。等你法力恢复的时候，你就是司花之神，兰枫仙子，天宫的公主。”
“那么现在，我可以拥有钟素秋的一切？”
“嗯！”
看到陶醉点头。兰枫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够。
“那么也包括你吗？”
听到钟素秋的话，陶醉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只要你想。”
他的话一时间卸掉了兰枫所有的防备，她走上前紧紧地抱着面前的男人。
“要是我可以一直是钟素秋，那该多好？”
陶醉没想到她会抱住自己，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抱着她。
而听到怀中人的话，陶醉突然觉得钟素秋回来了，他的素秋，那个巧笑依然的素秋回到了他的身边。
“素秋，是你吗？”
陶醉轻声的问，可是任谁都可以听出那声音里的颤抖与害怕。
“陶醉，是我，我回来了！”
“素秋！”
听到她的回应，陶醉兴奋的抱紧了怀中的钟素秋。就算是梦，只要她回来就足够了。

“素秋，你真的吃饱了吗？”
“嗯！”
路上陶醉还不忘关心钟素秋。
“素秋，你是不是有心事？”
“为什么这么问？”
听到陶醉的话，钟素秋停下来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做事情好像总是很着急，仿佛时间要不够了一样。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的。”
时间本来就不多了，陶醉。
钟素秋在自己的心里说到。但是听到陶醉最后说的话，钟素秋突然觉得有点生气，虽然她知道他说的以前的钟素秋也是自己，但她就是不开心，毕竟现在的她和以前是不一样的。兰枫和钟素秋是完全不同的。
“陶醉，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钟素秋的话，陶醉先是一愣，随即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以前的你就是一朵娇柔的木兰，让人总想要好好的保护。可其实你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坚强。而现在的你，却是一层带着寒冷外壳的木兰。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但是内心却总是希望别人可以好好的呵护你。”
“那你更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陶醉的话，钟素秋就是想知道他现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她没有犹豫，就这样直接问出了口。
但是陶醉，听到她的话却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我……我……”
他吞吞吐吐了很久，可是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倒是钟素秋不耐烦了。
“哎呀，你到底知不知道偕老湖在哪里啊？怎么半天也说不出来？”
说完，就先往前走去。可是她的脸上却满是失望。
其实在她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刚刚，就在他说现在的钟素秋和以前的钟素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当他想起以前的钟素秋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甜蜜的幸福，而在他说到现在的她时，却漏露出无尽的哀伤。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吧。
可是即使知道，兰枫还是在心里留着一丝奢望，希望他爱的是这段时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而不是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钟素秋。
可是，最后她还是输了，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她始终是那个使得他和钟素秋永远分开的人。
陶醉看着走在前面的白色身影，心里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兰枫。纵使你是素秋的前世，和她是一个人。但是，陶醉心里只装的下那个等着自己许她一世欢颜的钟素秋。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素秋！
素秋，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你难道一点也不想你的陶公子吗？
虽然事后两个人都不提起路上的事情，但是最后这偕老湖终归是没去上。
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相爱的人才会得到祝福。
就留着给他和他的钟素秋吧！我才不稀罕呢！
兰枫心里想。
素秋，到时候你愿意陪我去吗？
陶醉心里不断的问着。
“陶公子，我愿意！你知道素秋一直是愿意的！”
这个声音也一直在陶醉的心理回荡着。
他知道，如果素秋在，她一定会这样对自己说。

等文

日子就在两个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中慢慢的向前迈进着。离王母告诉兰枫的期限越来越接近，兰枫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迷惘。
这段日子里，兰枫经常会做那个梦，梦里她仍然是在竹林，仍然是站在远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仍然是无法移动半步。然后是越来越大的雪，不断的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因为那种悲伤不再只是由那三个人身上散发出来，而是由她的内心不断的溢出。
每次只要一梦到这个情景，兰枫的心口就充满了绝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到那个白衣女子的心甘情愿却仍是忍不住深深的绝望？但是，兰枫却敢肯定，那是一种连死亡都无法结束的绝望。世界上，居然会有一种感情，连死亡都无法让其释怀，而这种感情却不是大家说的爱，而是绝望！
再后来，兰枫发现她居然可以听到他们之间断断续续的谈话。
白衣女子：“你不能走，你必须带我一起走！”
白衣男子：“我会一直记着你，你也可以一直记得我！”
橙衣女子：“你不能走，你必须留下来。”
白衣女子；“好，我答应你！”
只是断续的语句，对兰枫来说好像是另一种折磨。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的是什么，想要看清他们的样子。可是，竹林间的浓雾阻隔了她的视线。
渐渐的，兰枫开始期盼夜晚的降临，只是她再也没有梦到他们。仿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最后，兰枫也就慢慢的淡忘了。只是偶尔她会想，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但是她马上就是那个理智的兰枫仙子，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并坚守着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这段日子和陶醉的相处，她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当初钟素秋会对他一见钟情，然后义无反顾的想倾身相随。
兰枫突然想去看看他们以前相处的时光。她真的很想知道她们曾经相处的点滴。想好好的认识一下钟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