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慢慢地前行着,轿边几匹骏马亦缓缓相随。青山山脚,小轿停了下来,扶轿之人小心翼翼地将小轿放下。为首的黑衣侍从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青山,翻身下马,挑帘扶出轿中的少年。少年抱着一个勾画了暗纹的琴盒,轻纱遮面,一身白衣似是故意显出他的瘦弱。少年看了一眼半山上若隐若现的宅子,轻轻向后一挥手:“你们回了吧。”声音细弱游丝,却不像垂危之人版病弱,而是透着一分坚定。
为首的黑衣侍从闻言单膝跪在少年脚边,垂首道:“请少主许属下三里外候命,以防不测。”其实他知道,不测的,绝不会是他的少主。
“随你吧,接到暗令之前别靠近这座山。”少年并未回头,只是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
此时已是凌晨,山上的雾气渐浓,些许雾珠渐渐将少年的衣物沾得有些潮了。秋已至,山上的寒气不免有些重,但少年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俞重的寒气,一步一步沿着石阶慢慢走着。天色微亮之时,他已站在那半山的宅子前。
沈梒崇以琴叩门的规矩让无数人痛恨,也让无数向往的人对这座神秘的宅子望而却步。自七年前沈梒崇定了这规矩以来,能以这方式从宅子的正门光明正大地进去的人,屈指可数。或者说,几不可数。
这白衣的少年,终是熬不住三年来对某个人的恨,抱着爱琴来找沈梒崇,他知道,那个人,定是在沈梒崇这儿的。说是因了对他的恨,少年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这个原因是不是欺骗自己的。真正的原因,许是少年不愿面对的,三年前那次逃离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是自己。
而三年来这一次一次的犹豫,一次一次的动摇,终是让三年前那份决心赴了春水。
将琴盒放在门前刻意为叩门人准备的石桌上,取琴,调弦,试音。如葱细指轻轻抚过琴弦,慢慢按住,挑起,琴音清越。音色是没有问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