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的年代,分散着的城邦。维系着城与城的,是河。
不是一条,而是有很多。但总有那条,看不见尽头,也绵绵不绝。
有人说,水能游多远,永远就有多远。
在那个时代,贫乏的是工具,丰裕的也是工具。陆上有马有车,水中就会有船。
船,弛闯在水面上。不是一只,而是有许多。
有多少人追寻梦想,就会有多少只船。
是说,有两只船,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行驶着,一只朝南,一只向北,而每一年都恰巧会在同一地方相逢。
那是座桥,桥拱很窄,窄到只能容得下两只船同时过桥。
那年下大雨,河面变得很高,船们又在那座桥下恰逢。若是平时,一前一后,两船交错着或许能过,可谁都想快些离开这鬼地方,谁都不愿让步,于是,船擦着船,勉强地度过了桥。
却不知,船碰撞到了船,冲击使得船上的孩子掉入了水中。
扑通……雨声将落水声完全淹没了过去。
当孩子抓着水手的手爬上甲板时,发现自己上错的船,那不是他的家。
他冲着自家的船驶走的方向大叫着,“哎,我在这呢……”
船开走了,越开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雨夜。
孩子很是失落与难过。
落水的孩子叫耀燮,救他的,是俊亨。
落水的孩子不情愿住在另只船上,而船不可能为了他而停驶,更不会为了他背道而行。大家知道的只是,只一年,这两只船会再遇见。
第一日。
俊亨带他进了他的房,睡了他的床。俊亨睡地板。
第十日。
耀燮吃不惯北方菜口味浓郁,俊亨跳入水中为他捕鱼,亲手熬上一锅鱼肉粥,粥面上没有蒜酱,而是稀有的小葱花。耀燮喝粥,暖的却是心。
第一百日。
天气转凉,北方人大口地喝着烈酒得以驱寒,习惯南方气候的耀燮一不喝酒二不吃辣。俊亨含着他冻得发紫的唇,一口一口呵着气,呵得耀燮口里只有他的味道。
第两百日。
天初暖,沿岸的花都开了,俊亨推搡着耀燮出舱赏花。他越夸花美,耀燮越不待见。花美,甚于他?
花美?
花美啊。
多美?
冬去,花初开,当然美,不过,最美还是这一朵。
俊亨抓着耀燮的手不让他躲,低头就是一吻。岸边的花初开,我的耀儿却是常年不败的,当然最美!
第三百日。
今日起,俊亨与之同床而卧。
第三百六十五日。
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否为我,不走?
船上有我的家人,我舍不得。
他离开,俊亨不强留他,他跳上自家的甲板。船向南开,那才是他的家。
一年在外,也习惯了北方菜的口味,习惯了寒冬俊亨为他取暖,甚至习惯了俊亨的床,这些,他真的改得回来?
明年春天,花初开,你可会忆起我来?
耀燮正伤感,只听船外,“扑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
下一秒,跳上甲板的那一人……
“耀燮可愿让出你的房腾出你的床让朴某寄住一年呢?“浑身湿透了的俊亨对着他笑。
“不行!当然不行!短期的不借!除非永久……”幸福的倒影浮现在水面上。
后来,又有人说,那座桥叫鹊桥,相爱的人在那桥下会过两次,除非河水断流,否则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