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吴世勋很快就来了。
躺在床上的金钟仁和陪在医院的鹿晗,都是他很亲近的人,也就没打什么形式上的过场。恰好护士过来通知鹿晗去影像科取拍好的片子,吴世勋把衣服放下,就拽着鹿晗往走廊上去了。
两个人低声咬了一会儿耳朵,吴世勋只说俊绵哥还没出来,公司让所有封闭集训的trainee都在公司老实呆着。鹿晗担心他出来太久,以免被人背后阴上一刀,便赶他回去了。
送了世勋坐上计程车,鹿晗就心不在焉地往电梯口去了。
已经是夜半时分,等电梯的人只有他一个,电梯却让他一阵好等。鹿晗好不容易等来电梯,结果门一打开,就见着地板上的一角糊着一滩没干透的血,也不晓得是哪个重症病人沾上的。
鹿晗捂着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想冲上街揪着随便谁的领子,问问他,还能更糟么?今天发生的事儿简直是坏透了,但是,又有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更糟糕的事儿呢。
放弃电梯,鹿晗干脆爬了五层楼梯去取CT片和X光片,又把它们交到值夜的骨科大夫那儿。可能这是今天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儿,这个骨科医生的主诊范围也恰好包含了运动创伤,马上就能读片子。
“急性的腰部韧带拉伤,倒是不太严重,休养两周就能好的七七八八。”医生看着片子摇摇头,“但是他年纪不大,肌肉慢性劳损就已经显现出来了,这个问题可不能小觑。”
鹿晗韩语再好,也很难把这种过分专业的医嘱听透,好在他听懂了‘急性’,心里才算是一定。
“不会影响跳舞吧?”鹿晗还是坚持确认了一遍。
“不会。”大夫又摇摇头,“我还是劝你们,休养时间长一点。筋骨没好透,以后的麻烦才大呢。”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再确认一些,就可以走了。只是他就算能站得起来,最好还是卧床静养一阵……”
“我明白了,谢谢大夫。”鹿晗对这个话题感到了厌倦,毕竟每一个接近出道的trainee都为此付出了身体和情感上的牺牲。
金钟仁懂的,鹿晗也懂,又怎么可能劝他放弃用三年苦捱才换来的机会,把自己养得身强体健,只为了再熬得过又一次的等待呢?
医生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鹿晗苦笑着打断了。
鹿晗用食指比了比楼下,示意大夫嘱咐错人了:“您得跟他说去。”
形象地用感官来比喻筋脉剥茧抽丝,再慢慢愈合;大概就是轻蘸江水,绿柳吐芽的感觉。说人话,那就是一个疼字;说的形象些,就是当你以为马上就能不疼的时候,又有人在你的痛点上使力掐。
“嗷——”金钟仁一声惨叫,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打死也不肯再嚎一声了。
鹿晗的双腿分跪在他股侧,专注而庄重地垂着头;金钟仁背朝上地趴着,肩胛骨被当成书棱,搭着鹿晗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图纸。
“……胞肓脊骨第十九……去脊三寸在两旁……”鹿晗一边看着图纸一边念念有声,手指使上了整个身子的力气,往金钟仁的脊椎附近按了下去。
金钟仁身子抽动了一下,整个人都软在床上;他本来就爱出汗,这会儿几乎是连身下的床单都要湿透了。
半响过后,金钟仁还是埋着脸,声音闷闷地隔着枕头传出来:“……鹿晗哥,你一定是很讨厌我。”
“是啊,我真是讨厌死你了……”鹿晗累的也要头重脚轻,往金钟仁肩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一记,“我是得多讨厌你,才为去拜托张艺兴啊。”
“……拜托什么?”
“教我推拿啊,笨!”
金钟仁的肩头又挨了一下,这傻孩子倒是笑的挺开心,从枕头堆里抬起头,看着鹿晗从床上下去,忍不住要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你干嘛……?”鹿晗拍开他的手。
金钟仁执意摸了上去,只是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鹿晗的眼周,“你睡的不好?”
鹿晗揉了揉眼睛,问他,“很明显啊?昨晚大家都被召回公司,根本没睡。”
金钟仁没说话,只是看着鹿晗点了点头。
“明天出院,你早点睡。”鹿晗一边说话,已经一边穿外套了,“我先回去了。”
“鹿晗哥,”金钟仁突然攥住他的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鹿晗反应了好半响,最后笑了出来,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我对谁都很好呀。”鹿晗说。
金钟仁没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目送鹿晗消失在门外,脚步声渐隐。
我想我知道。你对谁都温柔,也就是说,你对谁都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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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LZ一直加班加到两个小时前,所以没能如约昨天补更,结束工作就马上来了。
再PS。接下来几周,LZ的工作会很忙,更新时间没有规律,所以接下来也不做预告了。
最后向大家鞠躬,其实我写这小文之前完全没什么条理,也疏懒于语言上的韵律与通顺,却受到了他人喜欢,已是一桩意外幸事。留言我都有看,会在比较得闲的时候挑着回复的。
最后的最后,放心,不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