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亲自驾车带她去吃饭,店铺很清幽别致,是非常典型的和式风格,跪坐在一边的女子盘着发髻,身着华丽的和服,神情很恭敬,她好奇地看了那个女子几眼,然后翻开餐单一行一行看下去,她的日文说得不算好,但是菜单上都是汉字,她看起来并不吃力。
结果看了半天,她一摊手,道:“都不大了解。”
宇智波鼬轻声笑了起来,也不为难她,低声点了菜,那女子躬身应了,退了下去,不消多时,又迈着小碎步端着盘子走过来,上头端着一瓶清酒和一杯果汁。
果汁自然是她的,拿吸管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颇为清爽可口,而那女子为宇智波鼬斟了酒,便膝行又退下了。
房中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瑟瑟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活泼,但若是安静下来,却也能够十分沉静,而且因为气氛虽然安静,却不尴尬,她也乐得闭嘴。
不稍多时,又有几个和服女子进来上菜,她看着她们典型的日本妆容,又把目光移到周围的装饰上去,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咦。”
宇智波鼬挥手示意她们不必服侍,一边问道:“怎了。”
“那个。”她指了指墙上的一副书法作品,有些疑惑道,“琴诗酒友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君……怎么处处可见白居易的诗?”她显然很不解。
宇智波鼬哑然失笑,道:“在奈良平安时代,几乎人人都吟诵《白氏文集》。”他为瑟瑟夹了一筷子菜,略略一沉吟,道,“知道句题和歌么?”
瑟瑟的功课也不是白做的,答道:“知道,是以唐诗佳句为题,然后化句意为和歌吧。”
“是的,譬如‘莺声诱引来花下’,和歌就会是‘莺鸟啼叫声,邀我到花前’。”宇智波鼬举了一个例子。
瑟瑟想了想,又吐吐舌头,道:“又是白居易的诗。”
宇智波鼬微微笑了笑,那个笑容同平时的略有不同,叫瑟瑟一时难以琢磨透,他道:“是,因此瑟瑟这个名字,再好也没有了。”
瑟瑟想起他问她名字的事情,不由问道:“既然你对白居易的诗那么了解,为什么还要问我名字的来历?”
“因为我不知道是‘枫叶荻花秋瑟瑟’的瑟瑟,还是‘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瑟瑟。”他如此道。
的确如此,前者的瑟瑟是轻微风声的意思,而后者则是碧绿色。
不过,怎么又是白居易的诗……瑟瑟头一回觉得白居易好忙……
她岔开了话题:“这菜很好吃。”
宇智波鼬轻啜清酒,浅浅一笑道:“你喜欢就好。”
之后的话题,瑟瑟坚决不扯到关于和歌俳句唐诗上去,尤其不说白居易,但是后来她发现,无论她扯什么话题,宇智波鼬都能说出中肯的意见来,而且绝无夸夸其谈之意,不过是寻常说起,云清风淡,在她不明白的地方,就说详细一些,好叫她明白,循循善诱,就仿佛刚刚教她和歌一般。
饭毕,她对宇智波鼬笑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彼时他们站在门口,有不知名的花瓣被风吹过来,落了她一肩,宇智波鼬轻轻替她拂去鬓边的花瓣,淡淡道:“那有什么难的。”
瑟瑟做了个鬼脸,没有回答。
宇智波鼬替她打开车门,她刚刚坐下,便好似听见什么,一回头,却没有瞧见人,宇智波鼬问道:“怎么了?”
瑟瑟支着头,疑惑道:“大约是听错了,刚刚有人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