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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曼珠沙华 沧月姐的又一篇好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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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曼珠沙华 
◎沧月 

-荒村- 

推开第十二扇门的时候,南宫陌终于确定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寨子里。 
没有上锁的门扇在暮色中吱呀地晃动,搅起带着奇怪腥甜的空气,南宫陌叫了几声,不见主人家答应,干脆就走了进去。不出所料,破落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点起桌上烧了一半的蜡烛四处查看,决定就地歇息一宿,到明日再上路。 
拿着烛台往后屋走去的时候,他蓦地站住了身子。烛光映出了照壁上黯淡的斑点,他皱了皱眉头,用指甲刮了一些下来放到鼻下嗅了嗅,脸色微微一变。 
又是血迹……这些陈旧的血迹显然是喷溅上去的,和前面十一户空屋里一样比比皆是。到处是刀砍剑削的痕迹,散落的生锈暗器——综合所有迹象,显而易见这个罗浮山脚的小寨子曾经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杀戮,所以导致了如今的荒无人烟。 
他小时候随着父亲拜访过罗浮山上的试剑山庄,记得山下这座寨子叫扶风寨,应该是试剑山庄设在山脚的前哨。除了当地的村民,一向还有两广的武林人士在此居住。 
然而此刻他走遍了整个村子,已经见不到一个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 
记得不到一年前,鼎剑阁里还有人从两广回来,对作为阁主的父亲说试剑山庄在少庄主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庄内高手如云,南方武盟的力量、如今足可以和中原鼎剑阁抗衡——难道才几个月,试剑山庄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不可能。连十年前拜月教大举进攻,都被试剑山庄击退,盘点如今武林,更不可能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在短短几个月内灭亡试剑山庄。而且如果试剑山庄有什么不测,那是何等大事,势必震动两广黑白道,作为天下武林执牛耳的鼎剑阁更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作为阁主的父亲在一个月前,还派人前去试剑山庄商量嫁娶之事。 
南宫陌皱着眉,执着烛台往后屋走去。一路上到处是黯淡的血斑,密密麻麻的喷溅,发出奇怪的味道——但是,血迹都已很陈旧,为何居然还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味道? 
而且,就算是这里遭到过袭击,有过血腥的灭顶杀戮——可尸体呢?总有尸体留下吧?可一路上他不但没看到一具尸体,就连坟冢都没有看到一个! 
种种疑问缠绕着他,但是脚步却一直往后面的卧室走去。南宫陌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这样古古怪怪的问题。他不过是路过这里,歇一宿,明日便要上路前往罗浮山上的试剑山庄,到时候向少庄主叶天征问个明白就是了。 
他拿着蜡烛一直走往后面卧室。这幢房子和村里其余房屋一样、显然已经多时没有人住了,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他把手搭在卧房的门上,摸了一手的灰。 
“吱呀呀”,轻轻一声响,门开了。烛光照亮方圆一丈的室内,破败的气息举目皆是。然而显然当日灭顶之灾来的太快,这里所有陈设都保持着井井有条的原貌,甚至床上的被子都折叠得整整齐齐。 
“叨扰了。”默默对这里原先的主人说了句,南宫陌拂开了桌子上蒙的厚厚灰尘,将烛台和褡裢放到了桌子上,准备去后院中打水洗漱——真是的,不知道先前阁里派去试剑山庄的人为何迟迟不返回复命,害得他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在了结了鄂中言家的事情后南下跑到了这里来。 
——其实那一门婚事五年前就该办了,偏偏罗浮叶家一拖再拖,眼看叶二小姐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却依旧用各种借口推脱,说什么两广武盟事务繁忙、叶二小姐是盟主的大臂助,暂时无法出阁等等…… 
种种借口。看来就是想赖了,而父亲南宫言其作为天下武林的盟主,居然是巴巴的把自己的热脸贴了上去。 
其实叶二小姐那般泼辣的丫头有什么好,不娶就不娶,还正和他的心意呢。……,不过,说起来他好歹也算是武林里有名的世家公子,这样被人赖婚…怎么说也是面目无光吧? 
南宫陌咕哝着将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的铜钵来,准备去盛水。然而转身之间,忽然听到房间里某处传来轻轻“嗒”的一声,仿佛有人用指节敲击着墙壁。 
“谁?”南宫陌霍然回头,手指按上了腰间,佩剑灭魂在鞘中应合出低低的长吟。 



1楼2005-05-06 10:00回复
    入夜的风吹进来,摇动桌上的残灯,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气息,只有门扉和窗户在风中吱呀呀的轻响。 
    南宫陌的眼睛里闪过雪亮的光,然而终自缓缓放下按剑的手,继续拉开门往后院走去。 

    后院也是一片狼藉,野草疯长得有一人高,湮没了原本就狭窄的通往井台的小径。青碧色的野草中,隐约有一点一点的红色跳跃——是不知名的野花。没有叶子,高挑的花茎上簇生着红色的花朵,一丛一丛,甚是美丽。 
    木质的轱辘年久失修,坍塌了一半,横斜在青石井台上,因为南疆湿热的气候、上面长满了灰白色的菌类。南宫陌试着摇了一下轱辘,触手处密密麻麻软而湿的蘑菇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觉——然而意外的是井绳居然尚未朽烂,连着底下的铁桶,撞击着井壁发出半满的空空声。 
    他把铜钵放在井台上,摇动轱辘,然而将铁桶拉离水面的时候,忽然觉得入手颇为沉重,竟不似一桶水该有的重量。他心中陡然有说不出的寒意,一边用手慢慢摇着轱辘将那一桶水提上来,另一只手却悄悄腾了出来,握紧了灭魂剑,不敢有丝毫松懈。 
    “哗啦”,那一桶沉得出奇的水终于提了上来,然而南宫陌在月光下一眼瞥见井中升起的苍白诡异的脸,脸色瞬间一变。闪电般退开,右手已经迅疾无比地拔出剑来,直指井台。 
    然而那样的震惊只是一瞬,剑在指住的刹那已经停住,南宫陌脸色青白,却是迅速定了神——只不过是一个死人。一个泡在井中铁桶里的苍白的死人。 
    被他用灭魂剑指住的咽喉早已经被人割断,伤口在水里泡得溃烂,眼睛毫无生气的半睁着,身上裸露的肌肤在水里泡得浮肿苍白,尸斑满身,散发出一阵阵奇怪的腥臭气息,尸体上隐隐长出了灰白色的菌类。 
    ——这是南宫陌在扶风寨里看到的第一个死人。 
    在这个显然有过激烈搏杀的地方看到尸体,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陌心里却有反常的紧张和寒意,他忍住了恶心,凑近井台边上细细端详那个尸体,想从尸体的伤口上看出这一场灭顶之灾的弥端。 
    然而他的眼睛再度起了变化——被泡得浮肿的尸体上下,只有咽喉处有一个伤口,位于颈部血脉处,仿佛被什么细小的尖利之物刺入,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小洞。让他感觉蹊跷的是那一处的血脉是流向心室的,并非一被刺伤就喷血至死的动脉。 
    外伤不会是致命伤,那么…… 
    南宫陌屏住呼吸仔细看着那个伤口,转动手腕、用灭魂剑迅捷地在尸体的颈部划开了一个十字,苍白的肌肤翻卷开来,露出了皮下血肉——已经变成完全漆黑的腐肉! 
    果然有毒么?那是什么样的毒,居然能让整个扶风寨在短时间内灭顶? 
    南宫陌忍住了恶心,将伤口更深地削开了一点,那个瞬间他眼神凝聚:那个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血肉里,有什么东西在拱着,似乎立刻就要钻出来——是虫子么?人一死,在南疆这种天气里,不到一个月就会出虫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有哪里一直不对呢……这个尸体——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他感觉到手中的灭魂剑发出了淡淡的冷光,一闪即逝。 
    想都来不及想,凭着直觉他立刻一剑平封,将面前所有空门都挡得滴水不漏,足尖一点地面向后用尽全力掠出——那样一封一掠,看似简单,却已经是他一身武学修为的极至。 
    “叮!”果然有什么东西被他的长剑拦截,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一击未中,立刻如同飞梭般折回,不知道灭于何处。 
    南宫陌只觉手腕被震得发疼,连退三步,骇然立足,满身冷汗。 
    他忽然间想到是哪里不对了——尸体! 
    从房内血迹来看,那一场杀戮至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在南疆这样湿热的天气里,人的尸体怎么可能半年后才朽烂到这种程度?应该不出两个月、就变成骨架了才对!可这个死人从腐烂的程度看,分明刚刚死去不到一月。 
    “呃……”就在他诧然提剑立足的时候,荒院里陡然响起了一声低哑模糊的叹息声。铁桶砰地一声掉回水井,沿着井壁反复磕碰了几次,发出空空的声音。等发出最后一声溅水的声音时,苍白的手支撑着井台,那个腐烂的“尸体”站了起来。 
    


    2楼2005-05-0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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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4 23: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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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捂着刚被划开十字的颈部,那个“死人”就摇摇晃晃带着一身水珠向怔在当地的南宫陌逼了过来。喉咙里似乎有痰堵着、发出嗑嗑的声音,身上带着浓烈的腐败气息。 
      南宫陌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到那种腐败的味道包围了他——他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这个空寨子里无所不在的腥甜味道是哪里来的。那是腐烂的血肉的味道。 
      手中的灭魂剑不停地震动,发出嗡嗡低吟。千年前,越王勾践以白牛白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剑。千年后流传于世的只剩下灭魂转魄两柄,据说佩带此剑夜行,魑魅为之辟——难道,今夜佩剑如此不安,是感觉到了邪魅逼近? 
      活死人的脚步是拖沓而缓慢的,凝滞地响起在荒废的空园中。 
      他握剑踉跄沿路后退,瞪着面前一步步走近的惨白尸体——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有喘息,有心口起伏,然而眼神却是凝滞的,灰白浑浊的一团、不辨眼白瞳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手脚僵直,被切开的颈部伤口里、流出奇怪的紫黑色的血。 
      南宫陌定了定神,嗤的冷笑一声:管他是鬼是人,人挡杀人,鬼挡杀鬼便是! 
      灭魂剑流出一道冷光,刺向那个踉跄而来活死人的右肋,在那一招发出的同时左手指间瞬地发出了弦月叶,打向左路。那一招实在刺探虚实——然而出乎意料地,那个拖着脚步过来的家伙居然似乎毫无避让的反应,反而迎着大步踏来——噗的一声,灭魂剑直直没入右肋,松软的肌肉如同败絮般不受力、一下子对穿而出。 
      南宫陌急速收力,但身子已经止不住去势地冲前三步。 
      打向左路的弦月叶落了空,在空中一个转折飞回他左手。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一臂。对方脸上居然毫无痛苦或恐惧的表情,更向前踏进一步。南宫陌只觉眼前一晃,心知不对,回剑急斩,闷闷一声响,一只苍白的断手飞了出去,黑血如同喷泉般射出。那样咫尺的距离,他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被溅了满面。血污了他的视线,他在那一刹那凭着记忆点足飞掠,倒退向房内,同时长剑倒挽、借着最后一刹视觉残留的影象,削向那个逼近的苍白的人。 
      “噗”,感觉长剑如削腐土,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了地面上。同一时间,他的后背撞上了虚掩的房门,破门而入。 
      落地的刹那,他立刻用脚尖踢上了门,退到房子死角,慢慢用衣襟擦去脸上眼里的黑血,感觉肌肤居然有热辣辣的疼痛。南宫陌心下暗惊,连忙从怀中摸出鼎剑阁密制的碧灵丹,含了一颗在嘴里。 
      门外没有任何声响。连那个活死人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和咳嗽声叶听不见了,他捅开窗纸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庭外月光如水、而长草被压倒了一片,石径上匍匐着一具被截成两段的尸体,已经毫无声息。 
      死了么?——这般容易。 
      南宫陌手指微微一动,指间的弦月叶再度飞出,薄薄的弯月形暗器在月光里微微闪了一道光,噗的一声没入死尸颈部,转了一圈。人头立刻骨碌碌地离开了身体,腔子里涌出大量黑血。弦月叶在空气中一个回旋,唰的飞回。 
      南宫陌舒了口气,却依然微微纳闷。真的死了?——然而人头都已经砍下,没有理由再疑问什么了。 
      看来果然是活人假扮的僵尸,不然如何能被杀死呢?他擦干净了弦月叶上面的血迹,重新推开门,想去拿回井台上遗落的铜钵。外面月色惨淡,风在空空的寨子里回旋,一人高的野草沙沙晃动,草间一丛丛红色的花儿开的分外茂密。 
      南宫陌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不自在,感觉手中的灭魂剑不停发出微微的鸣动。 
      他的脚步一踏出后门,陡然顿住了。 
      那个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黯淡、所以有点眼花,他仿佛看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断开的腔子里噗的挣出来,唰地一声钻入地面。 
      他提着一口真气、小心翼翼地提剑走过尸体边,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井台上拿回了铜钵,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去汲这口井里的水,他匆匆沿着石径返回。 
      灭魂剑忽然剧烈震了一下,他诧然止步,眼神陡然凝聚——花!在路的正中,刚才尸体倒下的血泊中,居然开出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又一阵风过,满院的长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簌簌作响。 
      


      3楼2005-05-0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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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老是拖着拖着,莫非是因为那个丫头除了哥哥还是不肯嫁别人?” 
        他在半夜里坐起,忍不住苦笑起来:“呃……不可能。十年里那丫头脑子总会长进一些吧?”忽然为自己这样的心神不定感到沮丧,他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翻身重新躺下。 
        “哒”,寂静中,房间某处陡然传来轻轻一声响,在深夜时候比白日更为清晰。这一次南宫陌准确地听出了声音传来的方位,想也不想、立刻抽剑向着旁边的壁橱内刺去! 
        噗的一声,灭魂剑没入了朽木,壁橱里传来沉闷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轰然失去了平衡,压得橱门整扇向外倒下。木屑纷飞中南宫陌立刻点足跳回到了桌边,借着奄奄一息的残灯,看着壁橱里爬出来的东西——又是一个惨白的僵尸。 
        那一剑在僵尸身上刺出一个透明的窟窿,血如同从破裂的皮囊里倾泻般流了出来,满地都是。血泊中那个僵尸倒地抽搐,挣扎着,一寸一寸地爬过来,灰白色的眼球往上翻着,紧紧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声音。 
        南宫陌看着那个诡异的僵尸拖着一身的血爬过来,只觉全身发冷。在那只惨白的手抓住自己足踝前、一脚踢在僵尸太阳穴上,因为紧张用力过猛,竟一下子将那颗头颅从腐烂的身体上踢飞出去。 
        “咕咚”一声,人头在墙壁上溅出一朵血红色的花,滚落在地。尸身抽搐了几下,也不再动弹。 
        南宫陌长长出了口气,不自禁地一阵恶心。看着地上那个没有了头的尸体,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浓了:已经见到了两个同样的“僵尸”,但是每一个似乎都僵硬而笨拙、没有太大的伤害力。在被他惊动之前,似乎那些僵尸都是安静地呆着,没有主动伤害人的打算。 
        但这些僵尸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南疆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多,桃花瘴,苗人的巫术,幻花宫的司花女史,拜月教的鬼降……这些东西他行走江湖之时早有耳闻。然而却从未听说过有眼前这样的行尸走肉。或者,这里是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瘟疫? 
        他盯着墙上那一滩血迹出神,心里却已经闪电般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然而等眼神凝聚的刹那,他忽然不自禁地脱口低呼——花! 
        墙壁上,在方才人头溅上去的那滩血里,居然又快速地开出了一朵鲜红色的花!抽芽,长叶,开花于一瞬之间,快得让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太奇怪的花……和后院到丛生着的红色野花一模一样。 
        南宫陌心知蹊跷,不敢去触碰那已经结出花籽的奇异植物,想了想,弦月叶默不作声地滑落到手心,微微一扬,薄薄的弯刃向着那脆弱的花茎割了过去。 
        “叮!”那个瞬间,花籽忽然裂开,一个细小尖利的东西弹了出来、打在弦月叶上。那样细微的东西,居然能将他发出的飞刀打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弦月叶呼啸着转入空气,他却在同时拔剑,立刻急封面前空门——又是一声“叮”的剧响,手腕被震得发疼,黑暗中,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再度被他拦截住,转了个头,没入黑暗。 
        那个不是花籽……那个东西绝对不是花籽。在后院那个僵尸的颈部血肉里,蠕动着的也是同样的东西:那是有生命、会自己活动的事物,有着奇特而强大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这个黑暗的空寨里! 
        南宫陌盯着墙上那朵枯萎了的花,心中陡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悄然降临了,浓重的邪异气息扑面而来。 
        “哒哒哒”,一连串的敲击声,从各处传出,不徐不缓,仿佛房子内外面有无数人用指节敲击着这座房子的墙壁。 
        南宫陌不敢再呆在这个空房内,干脆拿起了褡裢,提着鸣动不已的灭魂剑跳了出去。 
        跳出去的刹那他倒抽了一口冷气:都是人! 
        这个白日里还是空无一人的寨子,半夜里居然满街悄无声息地游荡着面色惨白的人。这些僵尸一样的人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个个表情呆滞,眼球灰白,手脚僵硬,四处走动,似乎在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 
        他跳出去的时候,撞到了窗下一个正游荡到这里的人。 
        那个“人”面无表情地用灰白色的眼球看了他一眼,在南宫陌准备拔出灭魂剑之前,他却径自转过了头,不再理睬,自顾自从窗口探身而入,仿佛伸手去抓什么东西。 
        


        6楼2005-05-0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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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南宫家的“补天剑法”发挥到了极处,如同水银泄地,护住全身上下每一处空门。 
          月光惨淡,相传具有辟邪作用的灭魂剑织起了银白色的光幕,将他周身裹住。光幕边缘激起了一层淡淡的血光,不停地有僵尸的手足被绞断,带着一蓬血光嗤然向外飞出。 
          那奇怪的笛音还在夜幕下传过来,宛如一个婴儿的哭泣。曲声中,满寨子的僵尸都向着他所在的位置集中过来,几个受伤倒下,更多的僵尸立刻围了上来。 
          南宫陌看着刚至中天的月色,心下却有了焦急恐惧之意——这般打法极为消耗体力,他无论如何支撑不到日出时分。如果不赶快想办法脱身,那…… 
          心中念头急速转动着,然而手中的剑却是片刻不敢停,瞬间又将一个逼过来的僵尸的左手连肩削断。那个僵尸张大了嘴嗬嗬而呼,脸色惨白,舌头却是诡异的鲜红色,居然丝毫不感觉痛苦、反而继续向着他剑上扑过来。 
          在灭魂剑刺穿那个僵尸心脏的刹那,南宫陌陡然认出了眼前这张扭曲的脸,脱口惊呼:“邹护法!” 
          只不过微微一怔,僵尸残留的右手已经直直伸了过来,在南宫陌左肩抓出了一道血痕。南宫挥剑急挡,噗的一声穿心而过。 
          僵尸仆倒,颈部忽然有个极其细小的东西离开尸体、激飞而出。 
          南宫陌下意识抬剑格挡,叮地一声,手被震得生疼。然而他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惊骇,怔怔看着地上躺倒的尸体,那张熟悉的脸浸在血泊中,宛如一场噩梦。 
          那是鼎剑阁六护法之一邹世龙,深的父亲倚重,两个月前、便委托他带了礼金侍从,前往罗浮山试剑山庄,向少庄主再度提出迎娶二小姐过门——邹护法一去再也没有消息,父亲以为叶少庄主又准备老调重弹,留住来人多盘桓了几日,便种种借口再度延迟婚期。南疆路途遥远、消息不便,鼎剑阁主虽然称霸中原,却也只能坐等消息。 
          不想,却在这里看到了邹护法……已经成为僵尸的邹护法。他居然亲手杀了他。 
          南宫陌惊在当地,直直看着地上的尸体,抬起头来,便依稀认出那些死白的脸中、有几张是熟悉的:不是试剑山庄的人、便是和邹护法一起来南疆的鼎剑阁的人。 
          那些人拖着脚步,面无表情地向他逼来。南宫陌提着灭魂剑怔怔地看着那些失神的熟悉的脸,恍然如同梦寐。 
          笛声在夜色中继续传来,飘散在风中,凄惨如哀泣,调子渐渐转为急促。那些僵尸陡然一惊,仿佛受到了什么指令,立刻加快了拖拉的脚步,迅捷地从各方扑过来。 
          左肩上被邹护法抓伤的地方已经隐约发麻,蔓延开来,南宫陌提剑贴着墙倒退,看着四方密密麻麻涌来的僵尸,忽然足尖一点、迅疾拔地掠起,跳上了房顶,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用尽全力急奔。 
          必须要在毒发前制住那个藏在暗夜里的吹笛者,那群僵尸的放牧人。 
          ―――――――――――――――― 
          -血婴- 

          笛声是从寨子正中的木楼里传出的。 
          那座破败的木楼、曾是扶风寨兴盛时期的聚义厅。然而此刻已然坍塌了大半,南疆特有的浓密绿意吞噬了它,杂草丛生,藤蔓攀爬,重重叠叠围绕了木楼的。 
          南宫陌却在楼前止步——木楼的周围,居然大片大片盛放着那种诡异的红色花朵! 
          月光惨淡,僵尸在远处低吼,眼前仿佛有火焰跳跃,那些花开得如此恣意疯狂。那已经开败结出的果实里,隐约有什么在扭动,仿佛想要挣脱果壳。 
          “哪个妖人在这里装神弄鬼?”不想轻易冒险,他停步在小径上,想用言语激里面那个吹笛者出来,虽然知道对方未必买帐,“有本事出来,让南宫少爷的灭魂剑见识一下!” 
          然而出乎意料,话音一落,那个幽怨的笛声蓦然停止了。 
          “灭魂剑?……南宫?”沉默许久,直到夜风都冷了,楼里有个声音轻轻重复了一句,居然是个稚嫩的孩子声音,语调却是老成得诡异,陡然低低冷笑起来,“怪不得能伤了我的黑羊们,原来用的是灭魂剑……嘿嘿,鼎剑阁南宫世家?又来迎娶新娘了么?你不可能再迎娶到叶家二小姐回去——她迟早要变成我的黑羊儿。” 
          “黑羊?你是说那些人?”南宫陌听得那样的语声,不知为何心里蓦然一跳,寒意透到了心底去,却忍不住杀气涌起,“你这个妖女、你用妖术把那些人怎么了?” 
          


          10楼2005-05-0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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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又有好文看咯!~


            15楼2005-05-06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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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眼花````````


              16楼2005-05-13 23:53
              回复
                呵呵。。。。。。。。。。。。。。。。。。。。。。。


                17楼2005-05-15 23:09
                回复
                  2025-09-04 23:4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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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的!!!!


                  整人用好`!~`````


                  18楼2005-05-28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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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驯羊- 

                    一梦过十年,到最后,那个毛丫头凶霸霸的脸都在记忆中模糊起来,唯一清晰的、是那一日她扑上来在他手腕上恶狠狠咬下的那一口。 
                    那深得见骨的牙齿印,宛如烙铁般留在他手上。 
                    真是凶啊……昏昏沉沉中,他叹了口气,嘴角却流出一丝笑意来,尤自记得那个刹那水蜜桃般红扑扑的脸颊,虚幻中忍不住伸出手去,这次不是想揪住那个丫头,只是想轻轻地摸一下她的发丝——就在那个瞬间,幽咽的笛声从不知何处响起来,小叶子抬起头来对着他诡异地笑了笑,脸色陡然惨白,嘴角却是沾满了鲜血,狰狞可怖。 
                    他下意识惊呼一声,倒退了几步,猛然间看见小叶子白皙的颈部居然有个细小的破洞,皮肤下,隐约有什么东西翻涌着蠕动。她古怪地笑了笑,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表情呆滞地向着他蹒跚地走过来,伸出苍白僵冷的双手,卡住他的脖子。 
                    “小叶子!小叶子!”在那双冰冷的小手抚摩上他肌肤的刹那,惊骇的大叫从昏迷人的嘴里溢出。 
                    在他醒来的刹那,那只冰冷的手却是按在他咽喉上,切切实实地。 
                    身体仿佛死去一样无法动弹,然而神智却比平日更加敏捷。所以在一睁开眼睛、看到匍匐在他胸口的这个红衣女童的时候,他立刻想起自己目下落到了什么样的绝境里——就是这个妖女,居然用不知什么妖术结出了小叶子的幻象,困住了自己。 
                    颈中有血慢慢渗出,流入他衣领。细小的牙齿咬着他的血脉,他隐约听到有咕嘟的吞咽声,让他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这个妖女在做什么?她在喝他的血?她在喝他的血! 
                    他想大喊,想拔剑坐起,然而身体完全木然了,根本无法完成任何一个动作。那一瞬间,他想起那些游荡在空寨里的僵尸们,难道…难道自己目下也要……? 
                    “醒了么?”仿佛终于喝足了血,伏在他胸口的小小身子动了一下,一张脸从他颈间抬起,开合着腥艳的双唇,问他。 
                    “小叶子!”那个瞬间,他再度震惊。那样的震惊,居然冲破了身体里的麻木,让他脱口惊呼出来——还是那张脸!居然还是那张脸!……还是昨夜他一剑刺出时候的那张脸,那张十年前小叶子的脸。 
                    这一次分明不是幻象,而是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地对着他莫测微笑着。 
                    晨曦透进来,照在女童白玉般的脸上,上面有一层细小的茸毛,宛如娇嫩的桃子。一模一样的脸,分毫不差。甚至咀唇上一样染着他的血,噙着奇怪的笑意。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底下,用金粉淡淡勾了一弯新月。 
                    ——苗疆拜月教教主的身份表记。 
                    “妖女!”神思只是恍惚了刹那,他立刻明白过来,脱口厉喝,“不许用邪术化成小叶子的样子!你这个龌龊的妖女,不许化成小叶子的样子!” 
                    “哦?你不忿么?”那个小孩子坐在他胸口,却是奇怪地笑起来,用小手绕着他的头发,“你这么宝贝她?刚才还口口声声念着她呢。听说她小时候又凶又霸道,有什么好——就是让她来做我的黑羊儿,我都不要呢。一定不听话,还不如杀了。” 
                    “你把小叶子怎么了?”看到那个诡异的孩子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南宫陌只觉的全身发冷,一急之下居然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体的麻木感开始慢慢消失,只是肢体依然酸软无力。 
                    “哎呀,怎么就乱动了?”他一动,那个小孩子便坐不稳了,随着他的坐起,一下子滑到了他膝上,皱眉,“我刚给你吸完身上的尸毒,乱动的话,还没有散尽的毒气可是会侵入心脉的哦。到时候自动变成我的黑羊儿了,可别怪我。” 
                    一惊之下坐起,南宫陌下意识想抬手去摸自己的剑,瞬间发现手指半分力气都没有。勉强移动了一下身体,心口便是一阵绞痛,肩上被僵尸抓伤的地方又麻木起来,只好不再乱动,瞪着怀里坐着的女童:“妖女,你给我的不是解药是毒药!是不是?” 
                    “当然不是解药,嘻嘻,你以为我的解药那么好拿呀?”坦然承认了自己昨夜的欺诈,女童仰起稚气的脸,眼神却是成年女子的娇媚,“尔虞我诈,反正你也不是个君子,早就没想你会守约——南宫家的大公子,灭魂剑下杀人无数,成就新一代武林第一的名声。但是,似乎从来不曾听说你是个诚信君子哦。” 
                    


                    19楼2005-06-03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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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出神的时候,僵尸们已经打得血肉横飞,却依旧在主人的指令下不要命地相互搏杀,罗白癸和史解本是试剑山庄四大名剑,平日也是交情极好的兄弟,然而此刻两人都是苍白着脸,木无表情地相互对砍,史解武功稍微高一些,一剑就削掉了罗百回四根手指。 
                      “住手!住手!”看到昔日山庄故人如此,南宫陌忍不住叫出声来,“你当人命是猪狗么?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驱遣他们,算是什么?” 
                      “我就当他们是猪狗……不,猪狗都不如!”女童咬着牙,忽然冷笑。 
                      指令显然还没有撤销,那群僵尸如同疯了的狼群一样撕咬在一起,相互攻击。被削断手指的罗百回仿佛丝毫不觉得痛楚,将剑换到了另一只手上,拼命还手,寻了个空档,登时也将昔日兄弟的左臂卸了下来。 
                      “住手。”不忍再看下去,南宫陌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求你了,你干脆杀了他们吧!” 
                      “你倒是有闲心为别人担心,”女童忽地一下从他膝上跳了下去,转过头看他,诡异地笑,“怕不怕自己也变成这样?” 
                      苍白的小手抱起了那个陶罐,掀开盖子,里面忽然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呼啸飞出,根本来不及看清就从木楼的窗口飞了出去,消失在日光里——外面,曼珠沙华开的正盛,如同火焰般跳跃着围绕了这座颓败的高楼。 
                      伤痕累累的可怖身体上,却有一张漂亮稚气的完美的脸,女童转过头看着南宫陌,手指间蠕动着一枚白色的线头大小的虫子,笑:“这就是幻蛊哦!如果我一放手,它就会在你脖子上伤口里钻进去,钻进去……一直钻到你的头颅里,吃掉你的脑子。” 
                      然而对着这样的威吓,南宫陌却是眼皮都懒得抬:“你要下蛊就下吧,我现在也没办法,只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女童眉头一跳,那些僵尸仿佛感觉到了主人内心的杀气,更加卖力的砍杀起来,红衣女童气得在屋子里连连走了几步,才恨恨,“好呀,你不怕死是不是?那么我偏不杀你,也不对你下蛊——等我捉到了叶家那一对贱人,让你看我对付他们的手段!” 
                      这把利剑准确命中了目标,她得意地看着南宫陌眉头一挑,脸色陡然苍白:“你这个妖女!你若是敢动天征和小叶子一下,我……” 
                      “你又能怎样?”女童诡异的笑着,眨眨眼睛看他,“看你急成那样子!你有又能——” 
                      话音嘎然而止。 
                      在方才的对答中,南宫陌已暗自调动真气,此刻瞬间出手,以指为剑,指尖已经点在她眉心,眼神冷厉。 
                      怔了怔,女童却是脱口低呼:“别动!尸毒未散就乱用真气,再动一下你就完了!” 
                      “你吓不了我。”南宫陌脸色苍白,隐隐浮起了死气,然而眼睛却是冷定而不顾一切的,“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不会让你这妖女过去害小叶子——给我把所有的蛊都收回来,立刻回到灵鹫山月宫去!不然我现下就杀了你!” 
                      “呀,算你厉害——”女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歪了歪头,却是弯起了嘴角,不知为何显得很是高兴,“你果然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我很喜欢呢。” 
                      顿了顿,看到南宫陌的手指更加逼近一分,女童仰起头,嘴角绽出一个笑容:“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赶快放下手,我就暂且放你上罗浮山去,如何?” 
                      “把那些中了蛊毒的人都放了!”他却不肯退让,心知即使自己上了试剑山庄,恐怕整个庄里的人还是难逃被僵尸围歼的厄运,他必须要逼这个妖女撤掉所有幻蛊,不然如果曼珠沙华蔓延开去,只怕整个南疆、甚至中原都难逃大劫! 
                      “哎,你还跟我谈条件?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就快——”女童看他急遽苍白下去的脸,撇了撇嘴角,然而神色微微震动,似乎有些担忧。 
                      她话音未落,南宫陌只觉得心口绞痛,眼前又是一黑。 
                      “去了试剑山庄,替我问问叶天征:七日之期就要到了,我上次提出的条件他到底是答不答应?”体内残余的尸毒猛烈地发作起来,失去知觉前的刹那,南宫陌只听到那个孩子娇嫩的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他若不亲手提着那贱人的人头来见我,那么整个山庄、明日便要变成我放牧黑羊的牧场!” 
                      “休、休想!”听到那样恶毒的话语,用尽全力回答了一句,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21楼2005-06-03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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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盏从南宫陌手中砰然落地,在接触到冷硬地面的瞬间迸裂成无数片。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多年的挚友,手指慢慢松开,一步一步倒退,仿佛忽然间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子。 
                        “叶天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出这个门。”灭魂剑铮然从剑鞘中跳出,拦在前方,南宫陌看着试剑山庄庄主,眼神里隐隐有了煞气,“你们叶家到底瞒了多少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玉箫成了二小姐?真的小叶子又怎么会成了拜月教主?十年来,你从不肯跟我好好说过一次真心话,亏我还当你是刎颈之交!” 
                        ―――――――――――――――――――――― 
                        -真像- 

                        叶天征的眼睛一直望着外面的天空,仰起头,不说话,仿佛挚友的责问半字未曾入耳。那样恍惚的表情让一边的玉箫心中发冷,不由暗自拉了拉他的袖子,叶天征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许久许久,他缓缓抬起右手,举到眼前,眼睛黯淡了一下:“就是这只手,十年前,将天籁留在了那个火窟里。” 
                        “十年前?”南宫陌脱口惊呼,“就是……拜月教攻入山庄的时候?” 
                        “是的,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没能将天籁带出来。”叶天征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脸色苍白,“我拉出了玉箫,却将她留在了火场里……她落入了拜月教手里。” 
                        “可为什么你们叶家要掩饰?为什么不跟我们南宫家说?”不可思议的,南宫陌问。 
                        “让玉箫代替天籁,那是家父的意思,没有人敢反对。”叶天征笑了一下,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苍白而修长,能握住世上最犀利的剑,却错失了最重要的人,“而且,我们并没有瞒着你们南宫家,令尊应该在事发当年、就知道了真像。” 
                        “怎么可能?”南宫陌这一次的震惊不下于看到玉箫真容的刹那,“怎么可能?我爹……我爹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一直催促这门婚事早点完成!” 
                        “令尊当然不能跟你说,你若知道了,哪里肯依?”叶天征微笑起来,看着挚友震惊的脸,“那样,南宫家和叶家的联姻也就完了……你爹是多么希望能联合南方的武林势力,来稳固他中原霸主的地位、阻挡拜月教的扩张,你知道么?至于娶的媳妇是不是天籁,有什么区别?只要是名义上的叶家二小姐就可以了。”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南宫陌连连倒退,踢倒了一张椅子,厉声,“怎么可能没有区别!这个女人又不是小叶子,凭什么要我娶她?!” 
                        “令尊担心的就是你这般暴烈的脾气,”叶天征苦笑,看着怒气勃发的挚友,摇头,“要知道我们这样的世家子女的婚姻、并不是男女两人之间的私事,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南宫,你向来率性而为,从不肯为家族和大局考虑半分——令尊为你担了多少心,你可曾知道?十年来,你为何不长进一些呢?” 
                        “去他妈的家族大局!长进?”南宫陌忽然冷笑起来,看陌生人般看着面前的叶天征,“长进到像你那样扔掉小叶子,然后玩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 
                        叶天征苍白的脸陡然变成惨白,仿佛被刺了一刀般弯下腰、微微咳嗽起来。然而回头瞥见南宫陌扬头转身而出,立刻喝止:“南宫,你去哪里?” 
                        “我去找小叶子,”南宫陌长长吸了一口气,冷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挚友,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玉箫,点头,“好,你不要小叶子,可我还是要的。” 
                        “再也没有小叶子了!没有!”雪亮的剑光在他踏出试剑阁前掠起,拦住他的去路,那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试剑阁叶家剑法,叶天征忽然出手,将他拦截在大门前,脸色苍白如死,“小叶子,在八年前就死了……死在火窟里了。你回头去,找到的只有拜月教主!” 
                        “滚开!”南宫陌毫不退让地拔剑,铮然交击,瞪着面前的挚友,眼里涌动着复杂的表情:愤怒,失望,痛惜和鄙视,“叶天征,你还好意思拦我?!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当年为了这个丫鬟、将小叶子扔在火里,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问你……我问你,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她那样倚赖你这个哥哥,你却——”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当面毫不留情地责问,叶天征颓然垂下了剑,踉跄着后退,脸色苍白,“那时候所有山庄里的人都分头厮杀去了,试剑阁里只有我和天籁……火烧起来了,魔教两位长老截击我……好容易才摆脱,我冒着烟雾冲到天籁房里,拉起她就跑。一直跑,一直跑,半步都不敢停,着火的房子在倒塌下来……终于,我拉着她跑出来了,可是——!” 
                        


                        25楼2005-06-03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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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剑从年轻的庄主手中坠落地面,叶天征颓然坐倒,用手捂住了脸:“可是我一回头,才看到拉出来的人不是天籁!不是天籁!……刚要回头冲进去,试剑阁轰然一声,全部塌了。” 
                          玉箫连忙上去扶住了他,手指也是微微发抖。 
                          “那之后我大病一场,一连昏迷了几天。肺部的伤没好,一直吐血。我想起冲进去的时候,在火里听到天籁在哭,我急昏了头,根本没注意到拉起人就走的时候、那个哭声还在原地,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南宫陌看到叶天征惨白的脸,修长的手指痉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个从来不曾愈合的伤口再度迸裂,“我就一夜一夜地睡不着……我想着那时候天籁该有多害怕——她那样小,还只会倚赖我这个哥哥。四面都是火,而我却拉着别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天征……”南宫陌听得呆住,不由自主放下了手里的灭魂剑,喃喃。 
                          “我以为天籁就那样死了……后来大劫过去,父亲不知为何隐瞒了天籁的死讯,反而将错就错、让被我从火里拉出的玉箫假冒了叶家二小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叶天征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玉箫,眼神深邃而复杂,忽地苦笑了一下,“我想,大约是父亲和南宫家商量过,觉得即使发生了这种事,两家的联姻还是需要完成,干脆就来个李代桃僵。” 
                          “那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南宫陌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假冒的叶二小姐,想起原来在那么多年前小叶子便落入了魔教手里,不由心痛如绞,“我父亲瞒着我,你也瞒着我?你们、你们都当我是什么?” 
                          叶天征嘴角有苦涩的笑意,抬头看着一起长大的朋友,忽然抬手握住了南宫陌的手:“南宫,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你其实很喜欢天籁吧?如果知道天籁死在拜月教手里,你一定不顾一切也要为她报仇——而我和你父亲商量后,觉得时机未到之前,绝不可再和拜月教开战。而叶家和南宫家的联姻,也必须完成。你若知道了,一定会搅乱我们竭力维持的局面。” 
                          “天征?”南宫陌听得出神,怔怔看着面前白衣如雪的友人,得居然是完全的陌生,他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原来你们都把我当傻子,是不是?那么你为什么不把这个该死的冒牌货嫁过来?是怕我识穿真面目么?” 
                          “呵,事隔多年,你又非心思细密之人,倒也不是怕你识穿——其实识穿了又如何?有你父亲和叶家的认可,谁敢说她不是真的天籁?”微微冷笑,然而看到对方眸中的愤怒,叶天征的瞳孔忽然凝聚,抬手打开了南宫陌直指玉箫的手,站了起来,“是玉箫不肯嫁……我也不忍心逼她,因为我心里也不想她离开。” 
                          南宫陌看着面前这一对假兄妹,唇角忽然忍不住泛起了苦笑——原来是这样…原来外面那些谣传,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多年相依为命支撑着山庄,共同守着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本该是主仆的两个人、反而建立起了不能为外人言的感情吧? 
                          “你不能怪她——这件事里面,你可以怪所有人,却不该怪玉箫。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八年来,她为了我们叶家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你以为是她愿意的么?”仿佛生怕南宫陌盛怒之下对玉箫下手,叶天征轻轻将她拉到了身后,“她听了我父亲的遗命,去扮演这个二小姐的角色,这么多年来为了山庄尽心尽力,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玉箫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神色复杂地变幻着。 
                          “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南宫陌看到叶天征下意识地维护那个女子,忽然觉得心头愤怒的火直烧上来,大笑,“她什么都没做错,就安安稳稳地取代天籁当上了叶家二小姐!——天籁本该有的一切,包括你这个哥哥,全部被人取而代之地占有。她没做错,难道是小叶子做错了?!” 
                          那样的直斥,让叶天征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仿佛有火烫着,他松开了拉着玉箫的手,嘴角浮起了苦笑,将手中那幅断裂的衣襟展开:“是的,她们都没错——唯一错的人,是我。所以当我看到这个信物,知道是天籁要回家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必然恨我。” 
                          那幅展开的衣襟上,小小的血手印赫然在目,看得南宫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衣襟……是从哪里撕下来的?你怎么一看就知道是小叶子?” 
                          


                          26楼2005-06-03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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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童眼睛里陡然涌起说不出的阴郁,一挥笛将一个跪在脚前的僵尸打得满口吐血,冷笑着站起来:好,那么,叶天征,你就等着看我如何在你面前折磨那个贱人吧! 
                            大红色的肩舆已经停在了木楼外,黄金做的星星串成了珠帘,在火把的光下发出璀璨的光——那是她从灵鹫山月宫带出来的座架,拜月教主的肩舆。抬轿的,除了试剑山庄的两名名剑罗百回和史解,还有南疆另一个大门派青龙会的两位正副帮主。 
                            真是豪华的阵容啊……她放牧的黑羊儿,今夜后将会更加庞大吧? 
                            僵尸们跪成两列,匍匐在她面前,从她座位前直通木楼外石径上停着的肩舆。孩子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抬起脚,踩踏在面前一个僵尸的头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踩着那些头颅,走向停在门外的肩舆。 
                            暗夜如铁,那些红花在夜幕下绽放的反常的浓烈,宛如暗示着即将流满罗浮山的鲜血。 
                            走到肩舆旁,脚底踩踏着史解白发苍苍的头颅——忽然间,听到寨子外围的僵尸群中传出一阵混乱,似乎有什么在拼命往这边奔过来。 
                            是试剑山庄的人想提前发动这一场决战么?真是急着找死啊……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坐上了肩舆,微微一抬手,示意僵尸们抬轿。短笛声起,大群面目惨白的僵尸,就这样簇拥着这个穿着大红百褶裙的女童,缓缓在黑夜里向着试剑山庄走去。 
                            骚乱越来越接近肩舆,感觉不像是有大队人马来袭,女童眼里反而有些诧异,挥手止住了前进的队伍,僵尸向两边退开、退开露出的甬道里,血红色的衣服向这边飘过来,那个女子一边用尽全力挥开那些僵尸们抓过来的手,一边向前狂奔。 
                            “哦?”忽然认出了来人是谁,女童漂亮的瞳孔忽然凝聚了,一个手势就让所有僵尸顿住了手脚,任凭来人跌跌撞撞跑过来,跪倒在她的肩舆下,踉跄着抓住她的裙角:“教主……教主,求求您,求求您收手吧!” 
                            “贱人。”女童嘴角露出一丝嫌恶的笑,脚忽然用力踩在对方脸上,“怎么,没有带着叶天征人头,就敢回来见我?我不是说过了,除非你割下他人头给我,我才会免你万蛇噬身的罪?你以为我是昀息祭司,会顾惜你那么久不处罚么?” 
                            “教主,你收手吧!”女子无法抬起头看她,手却不肯松开,声音因为心神交瘁而恍惚,“你把我扔去喂蛇也好,喂蝎子也好……那是罪有应得。但是求你收手吧!再下去,天征就要被你逼疯了!他已经狠下心来要杀你了!他离疯也不远了……你不要再逼他了!” 
                            “要杀我了?是么?”女童用力踩踏着对方脸孔的脚忽然顿了一下,漂亮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忽然冷笑起来,一脚将女子踢开去:“很好,很好……我就等着看他怎么杀我!” 
                            “你们好!一个是宁可斗到最后鱼死网破都不肯交出你来,一个是宁可万蛇噬身也不听教主的命令!真是……真是情深意重。”肩舆垂帘上的金色星星被她握在手里,细索洒下金色的粉末,女童用力咬着嘴角,忽然无声无息地笑起来,眼神冷厉,“你这个贱人,十一年前按昀息祭司的命令混进试剑山庄,现在又敢背弃拜月教!教唆我哥哥扔掉我,哄骗我父亲收你为义女,还想李代桃僵代替我嫁入南宫家——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拜月教派往试剑山庄的一颗棋子,和我争?不嫌自己命长么?” 
                            “属下怎么敢跟二小姐争……”那样恶毒的语气,让来人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属下本是二小姐收留在庄里的,却为听从祭司大人密令谋夺山庄;本为教中子民,却为试剑山庄违抗教主命令——无论…无论哪边来说,都死有余辜,不敢争辩半句。” 
                            “不要叫我二小姐!”那样话反而让肩舆上的女童更加暴怒起来,“二小姐早死了!你不用装可怜——我哥不在这里,你再装可怜也没有用!” 
                            然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盛怒之下脱口说出“我哥”这两个字,女童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是。请教主赐我一死。”玉箫低下头去,“但愿教主息怒,放试剑山庄一条生路,莫让手足相残——属下即使万死,也会感激教主。” 
                            “嘻,”沉默许久,女童没有说话,只是用冷锐的眼睛打量着跪在一边的下属,唇角露出一丝刺骨的笑意,“倒真是会说话……以前昀息派你来试剑山庄卧底,也就是看重你这花言巧语的本事吧?——我倒要看看你的舌头到底长的是什么样?” 
                            


                            30楼2005-06-03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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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4 23: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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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魄剑在夜色中流出一道冷光,将一个刚攀上墙头的僵尸砍翻下去,叶天征脸色铁青,揽衣跳到了僵尸群中:“你不帮我,我一个人也要阻止她!” 
                              然而,话音未落,当他看到自己转身面对的那张惨白的脸、居然是片刻前还见过面的孙冯时,即使叶天征也忍不住怔在当地!——就在那个瞬间,另一道闪电掠过,将那只僵尸伸向叶天征面门的手拦开。 
                              南宫陌从墙上跳下,一剑将那些逼上来的僵尸拦开,迅速和叶天征背向而立。 
                              “我答应过要和你联手阻止她……你是我兄弟,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灭魂剑下,那些僵尸嘶叫着退开,叶天征同时也逼开了几名僵尸,听得这句话,精神便是一震:“好!那么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来,如何?” 
                              “原先的计划?”南宫陌脸色凝重,嘴角忽然露出琢磨不透的笑意,一剑逼退周围的僵尸,提起了一口真气,将声音远远传送出去,“小叶子!小叶子!我们认输啦,不打了……我们打不过你,认输啦!” 

                              “小叶子”三个字响起来时,短笛的声音嘎然而止。 
                              那些僵尸忽然间失去了指令,个个木然呆在了原地,眼神呆滞地盯着地上盛开的曼珠沙华,嘴角流出唾液,然而没有主人的命令,即使美食近在咫尺也不敢乱动。忽然间,又仿佛接到了什么命令,个个向着肩舆方向移动回去,安安静静地沿着通往山庄的石径排成两列。 
                              偌大的试剑山庄内外,忽然间安静的可怕。 
                              “嘻,嘻嘻……”许久许久,一个银铃般的童声忽然响起在夜风里,伴随着拍手的声音,“臭南宫,怎么样?你们认输了么?还敢欺负我么?” 
                              “认输了认输了……小叶子饶命。”南宫陌将剑提在手里,一扯叶天征的衣角转身并立,却扬声说话,远远传了出去,“要是再敢欺负小叶子,叫山上的老虎吃了我,蛇窟里的蛇咬死我,毒瘴毒死我!” 
                              那样熟悉的赌咒,是多少年前他们三人之间说过无数遍的。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南宫陌和叶天征仿佛心有灵犀般并肩提防着左右,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向着肩舆方向走去。南宫陌手心里都是冷汗,听着风里传回来的每一句话,不知道下一句那个女童会不会立刻就发出让所有僵尸扑上来的命令。 
                              小小的手从空了的陶罐上放下,抚摸着身边的短笛,女童的脸在金色的帘子后闪烁不定,忽然间掩口咯咯笑了起来:“臭南宫,那么多年你死到哪里去啦?都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一直被人欺负啊?” 
                              那个细细的童声,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微微顿了顿,那样些微的停顿在南宫陌听来却仿佛是巨锤敲击,让他身子一颤,只觉胸口热血上涌,无穷无尽的疼惜、怜爱、自责和苦痛一下子将他湮没,脱口:“谁欺负你了?谁敢欺负小叶子?我绕不了他!” 
                              “我哥哥欺负我!我爹欺负我!那些叔叔伯伯……山庄里所有的人都欺负我!”女童唇角吐出了这样的字句,手指微微发抖,忽然一抬,指着暗夜里那些变成僵尸的人,“他们统统的都欺负我了!臭南宫,你替我把他们都杀了!” 
                              那样陡然涌现杀气的回答,让南宫陌和叶天征齐齐一惊,立刻提剑护身。 
                              “小叶子别赌气了……你哥哥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他一直很疼你的啊,是不是?”惊讶于女童心里的煞气,然而南宫陌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还有你爹,山庄里那些叔叔伯伯,他们多疼你啊,怎么会欺负你?快别淘气了,我是来娶你回家的呢。” 
                              “娶我……娶我回家?”女童猛然怔住,手指定定指着黑夜,喃喃自语,陡然间扬头大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声宛如夜枭般刺耳,划破寂静的长夜,惊得人一颤。 
                              那些僵尸仿佛感觉到了主人内心猛然涌动的浓烈杀气,齐齐发出了可怖嘶叫。 
                              “哈哈哈哈……好了,戏演完了!”女童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手指忽然一划,大群僵尸蓦然转身,团团围住了两人,女童拂了拂大红的百褶裙,在金壁辉煌的肩舆上施施然坐定,冷笑,“叶天征,南宫陌,你们只能走到那里为止了,别想再趁机靠近过来!怎么?要投降?——好啊,玉箫那贱人的人头呢?” 
                              在僵尸的簇拥下,红衣女童施施然摊开小手,脸上的微笑冷酷而恶毒。 
                              


                              33楼2005-06-03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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