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芦苇】【转载】<<真水无香的故事>>



“真水无香”里的故事
男： “真水无香”是一个很小的越剧网络论坛。当初主人给它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借用了清代篆刻家蒋仁的一个典故：一次，蒋仁和朋友们相聚饮酒，尽兴之时天空中飘 起了雪花，于是他信手而题“真水无香”四个字来咏叹雪的高洁，比喻君子之交应该像淡水一样真挚无私，其后，“真水无香”也便成了他的篆刻佳作。 “真水无香，真爱如水”是如今这个小小的越剧论坛一直信奉的准则。朋友不多，但都真诚，家很小，但有真爱。正象这个朴素的名字一样，这里的姑娘们说，她们只想静静地汇聚起一股力量，默默地关注着舞台。她们还说自己真的很幸运，幸运于生活在这个越剧舞台上拥有茅威涛的时代。

女1：“真水无香”里好多朋友都是河南人，版主遥远是信阳人，是她开 办的论坛，青衫依依、小丸子、兔八哥、水清浅、阿珂和我都是那里的家庭成员。在常人眼中，地地道道的河南人似乎应该是豪迈、粗犷的，就是喜欢戏，哼的也应 该是一口梆子腔。而我们的骨子里却流淌了太多的细腻，喜欢江南，说不清是因为那里有烟雾蒙蒙的水乡，还是因为有越剧，但这两者带给人的心灵感受却都是柔软 的、潮湿的，和我们生活的城市有着很大的差别。记得一位作家在文章中曾经说，旅美画家陈逸飞笔下的江南是无数人心中的故乡，小桥流水人家的静谧是众多文人 墨客乞盼的心境，所以，我想我们对江南的偏爱或多或少也有点对吴越文化的崇尚吧。 江南的水乡中有一个叫做“桐乡”的地方，那儿胜产杭白菊，诞生过一位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很有影响力的作家——茅盾，后来又孕育出一个越剧的精灵——茅威 涛。有时候我想，山水的确是有灵性的，那飘荡的白菊花，那运河边的石板桥，那咿呀的的乌蓬船，是不是都在储蓄着力量，当一个时代需要迸发精华的时候，就会 寻找一个人，然后把积攒多年的能量一股脑地传递给他，再由他通过更加鲜明的方式传递出去，一方文化也就有了香火。那么，茅威涛又算不算一个继承者和传递者 呢？

女1：知道茅威涛是因为看了她的《西厢记》。至今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 在电视上看到她扮演的张生傻呆呆地望着莺莺翩纤而至的那幕场景：一个踢袍，一个旋转，再加上顾盼流连的眼神，让我如实地感受了王实甫笔下那对“风流业冤” 的忘情，我不知道是谁发明了“冤家”一词，它不像“缘分”一词给人的生涩，却让多少解释不清的情感有了依据。 [《西厢记·月色融融夜》《西厢记·有美人兮》]
女1：茅威涛的流派属于以“甜、圆、糯”为主要特色的越剧尹派，可是听她的戏总有种独特的感受，她的唱腔保留了原有尹派的醇厚隽永，更具有了大气豪迈，所以即便是“才子佳人”戏，在她演来也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历史感。

女2：“看茅茅的戏，在于一个‘品’字，也许她的唱腔脱离了尹派的风韵，被 极重传统的戏曲界视为‘大逆不道’；也许她的革新使她单丝不线孤掌难鸣……可是，如果没有茅茅，谁能料如此急功近利的社会中会有一群年轻人被她那渗透真情 实性的表演唤醒？不能说茅茅唤醒了我们的这一时代，却能说茅茅唤醒了这一时代的我们。在这里我们与古典不期而遇；在这里我们看清了五千年文明后那渐渐失落 了的美；在这里我们参透了一个民族沉重的呐喊。一百个人唱‘桑园访妻’，会有一百个何文秀。而一千个人唱‘浪迹天涯’，只能有一个陆游，因为那里藏着茅茅 的灵魂。

女1：青衫依依在论坛里帖了好多茅茅的照片，有剧照也有生活照，她说这些都 是她的宝贝。我最喜欢的是她扮演荆柯的那几张，就象我喜欢《寒情》这出戏一样，小生褶子被鲜红的侠客披风代替了，传统折扇被寓意为了寒光凛凛的长剑，满台 鼓声敲击出咄咄逼人的燕国天乐，一刹时我看到了荆柯的苦涩与无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茅威涛一直力图在自己的作品中阐释“人性”，并 为之付出了巨大的艰辛，这种艰辛不仅仅是在体力上，更是在思想上。迈出改革步伐的她，是否也是一个一去不复还的“荆柯”呢？在困难面前我们没有看到过她的 退缩。尽管只是一个尝试，但是越剧荆柯的形象如同以往的唐伯虎、陆游、张生一样仍然被活生生地树立起来。
日落回家，美酒空洒，一地寂静，一天飞霞……
[《寒情·日落回家》]

女1：嗯，又听醉了！每次都会听醉掉！说来好笑，当初最迷恋茅威涛的时候连 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发抖，更别说看完整整一出戏。我妈说我看戏的样子特别吓人，头部僵直，目光呆滞，一会哭一会笑，象丢了魂似的。有一次在课堂上，老师挑出 我写的一篇随笔让我念给大家，本来挺高兴，傻呼呼的说着我多么喜欢越剧，多么喜欢杭州，可是念着念着我就哭了，因为文章中有一句“如果这辈子不能生活在越 乡，那就把尸骨埋在越乡的泥土中，让我的魂魄倾听熟悉的越音，来世好托生在江南”。当我哭的泣不成声时，抬头一看，全班的女生竟有一半在陪我流眼泪。呵 呵，遥远姐姐更夸张，她听我唱茅茅的戏都会激动。

女2：“我坐在深夜12点的灯光下，听着妹妹的声音缓缓的从录音机中传出， 默默地发呆。几天来，我反复听着你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录音带，每一遍都使我汗颜与羞惭。我不会唱，不，也许根本没有唱的勇气！在这一刻本该为妹妹欢 呼，但我却有种想哭的冲动。你的声音一声声撼入我的灵魂，久违的感动悄然而至。想到我们苦苦寻觅的人生在一种文化中彰显；想到我们痴痴向往的文化在一个名 叫茅威涛的人身上造影；想到我们年轻的生命被卷入千年的风霜----那是怎样一种惊悸的情怀！我丈量着前人的足迹，却猛然发现过尽千帆。唐寅举起杯，陆游 挥着剑，最后颤巍巍走来了孔乙已，至死不悔地看着一领长衫。这一切，使我潸然。解读了历史的人，落泪已不是泪，是春风化雨的怡然。”

女1：我知道遥远迷恋的不是我的声音，而是我的声音又一次的带她回到 了茅威涛的戏曲中。我们都会在下意识当中不自觉的去捕捉每一个与茅威涛有关的符号。为了陆游的爱情绝唱，我们会走进绍兴的沈园饮一杯离别的黄藤酒，为了孔 乙己的酸涩清高，我们也同样会坐在咸亨酒店的长板凳上，一边咀嚼着茴香豆，一边咂摸着那个小小的“茴”字是否真的会有四种写法…… [《孔乙己·孔门至贤数颜回》]

女2：“孔乙己用自己的方式挽留着那仅存的一点封建旧文人的斯文。他 所炫耀的不是金钱、地位，而是文化，或许他向往的仍然是要由文化铺就的的仕途，但是在时局动荡、家国危难的时候，那些代表中国文化的经史子集仍然是如此牢 固地牵引着他的思维，他所能做的只是把那颗浸泡在千古文章中沉醉地头颅慢慢地昂起来，然后轻蔑地看一眼周围同样沉醉地人们，告诉他们“尔小生，欠知理”， 我本孔门后儒。 他的做法固然生硬可笑，但是在精神家园逐渐远去的时候这种执着却比几声呐喊更让人痛彻心骨。而我们，不是文人却也热爱文化，热爱中国的传统文化，或许我们 和孔乙己一样很渺小，但是我们的每一次欣喜与落泪都是想用那微不足道的力量默默地去支持与奉献，茅威涛让我们的爱有了依托。” [《孔乙己·大道不行桴于海》]

女1、茅茅的新戏《藏》已经上演好长一段时间了，可是因为“真水无 香”里的成员都无缘亲自坐在舞台下欣赏，所以有关此剧的评论很少，论坛里也一时冷清了许多。我只是在一些零碎的信息中得知，有人评论说茅威涛饰演的范容其 实就是她本人的写照，只不过范容要艰难守住的是天一阁那些饱经沧桑的书本，而茅威涛要守住的则是中国的美丽越剧。后来电视上播出过一些片段，对那个被设计 成大书盒子似的舞台和一首“天一生水”的主题曲记忆深刻，而从沉重的藏书楼走出的茅威涛，也再次让我动容。 [《藏·天一生水》]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宝籍拥万卷，高阁束经典
空煎满腹字，烂熟方寸间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命定藏书人，岁岁复年年 女1：茅威涛总是在超越，有时会超越到一个常人无法比及的高度，所以有关她的各种争论也一直在继续着 茅威涛曾经说过在她扮演的角色中，最满意的就是陆游，我想大概是因为 在这个诗人身上凝聚了太多由责任引发的深沉思考和矛盾吧。当一个人背负了责任之后，他所考虑的必定是更广泛意义上的的成就，所以茅威涛想要的成就已经不仅 仅是她自己的越剧，更是中国的越剧，中国的戏曲。但是，能从这个意义上理解她的人又有几个呢？ [ 陆游与唐琬·咏梅 ]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真水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