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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荐赏文】倾泠月 文/倾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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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那是在侯府第一次弹奏的曲子,那一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秋意遥。想到秋意遥,不觉手一抖,曲竟弹不下去了。
忽然间似有某种感应一般,她抬头一看,便望入一湖温柔的秋水之中,缱绻缠绵,瞬间将她淹没。

秋意遥盘膝坐在桂林中,静坐养神。这桂林因地处侯府最末端,平日少有人来,因此他经常来这静坐练功。
只是今日静坐不到片刻,便听得一阵琴音。他知道,这肯定是倾泠在弹琴,她也在这林中?想到她,他便再也坐不住,循着琴音来到凉亭,她似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停下琴来抬头看他。
“五湖醉月……醉五湖……醉五湖……生在王家,嫁入侯门,这终不过是一场空梦。”秋意遥悠然道。
倾泠闻言一震,就好似心中最隐密的秘密,被人云淡风轻的一语道破,让她措手不及,却又兴奋莫名。
秋意遥走入凉亭,坐在倾泠面前,取过琴自己弹起来,竟也是《五湖醉月》。
倾泠看着眼前这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男子,心又隐隐作痛。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想到他心就会痛。
一曲完毕,倾泠幽幽道:“五湖醉月……醉月五湖……长在侯门,受其亲恩,这终不过是一场空想罢。”
秋意遥闻言抬头看着她,浅浅的笑开来,笑容似明月破云而出,温柔而明净。
倾泠看着他的笑容,心一瞬间不痛了,不自觉的回他一笑,笑若白莲盛开,清雅绝俗。
笑着笑着,忽然间同时敛笑暗暗叹息,然后秋意遥起身走到亭边,看着随风轻轻舞落的点点桂花。倾泠手指轻轻的抚弄着琴弦,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从,静静的,似要天长地久。

“唉我又输了!”白云寺中,一老一少正在对弈。年老的是一位须眉皆白,仙风道骨之和尚,刚才发言的就是他。
“大师心在佛法,自不比我等闲来无事便学这旁门杂艺了。”年少的是一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青年公子。
一名小和尚推门进来,奉与一人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
“自你十二岁后,我就没赢过你一次,想来这整个京城也无人能赢你。”白眉老僧道。
“有啊,我大哥就经常赢我。”白衣公子道。
“哈哈,原来大公子更胜一筹啊。”白眉僧人欢笑,似乎对有人能赢过自己的对手实为高兴。
“大哥自小就比我聪明百倍,赢我当然是轻而易举之事。”白衣公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感叹道:“还是大师这里的桂花茶最香!”
“难道侯府的茶竟比不上我这破庙的茶来得香?”白眉僧人道。
“侯府的茶太过匠心,如何比得大师这茶的天然淡雅。”
白衣公子赫然是秋意遥,那白眉的僧人自是白云寺主持昙云大师。
“那是,我这茶跟你们侯府的自是不同。”昙云大师颇为自豪的说道。
“这茶可是这树上采的?”秋意遥站起身来踱到窗前,窗前植有一株桂树,此时桂花灿漫,缕缕幽香。他不禁想到侯府后园的桂林,想到了桂林不禁就想到了倾泠。
他幽幽叹一口气。
“想不到超然物外的二公子竟然也会被俗事所困扰。”昙云大师看着他道。
“意遥本就是红尘俗人,自然也会有俗事缠身。”秋意遥看着那在风中舞动的桂枝淡淡的道。
“难道你师父说你出不了家。”昙云大师叹道。
“我师父最近可有来?”秋意遥回头问道。
“没来了,那臭道士说话还真算数,说你过了十八岁后就不来了,他还真的就不再来了。”昙云大师皱眉道。
秋意遥一笑,然后说:“大师,最近我学得一好曲子,吹与你听听可好?”
“好!你那枝箫也可说京城一绝,这你大哥可不上了。”昙云大师点头道。
秋意遥淡然一笑,启唇吹奏,正是那一夜倾泠所弹之曲子。
箫音一起,便似皎月登空,洒下万里清辉,绮丽似百花在月中翩然起舞,清逸似轻风徐来拂柳,温柔似泠水卷起绮绮清波……一时间,整个白云寺便沉浸在如诗如梦的幻境中。
一曲完毕。
“你这支箫是你师父采天池寒玉制成,果是不凡。”昙云大师不赞曲却赞箫。



33楼2006-11-28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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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忽然抬头,眼神竟如天边的明月,“我们再合奏一曲可好?”
    他点头,“奏那晚的那一曲吗?”
    “对!”
    “那叫什么?”
    “倾泠月!’
    “倾泠月?”
    “对,倾泠月!和我同名,和琴同名!”
    琴和箫同时响起,于是整个侯府又沉醉于梦中的仙境。
    只有他和她,在明月之下,倾尽所有不能说不能道的、全心全意的合奏这一曲!
    曲终。
    “倾泠月……倾泠月……倾尽泠水接天月。”秋意遥喃喃叹道。
    倾泠闻言心头一动,这一句,心中藏了许久许久的这一句,他如何知晓?难道真有所谓的“心有灵犀”?然后脱口而出:“镜花如幻空意遥。”她终于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了!
    秋意遥闻言也是心头一动,为何她知晓这句?这是师父对他的批语,除却昙云大师知晓外,他从未与任何人道及。她为何会知道呢?难道真是“心有灵犀”?
    倾泠抱琴起身,看着天上的明月,轻轻吟道:“镜花如幻空意遥……意遥!”说完心口一阵剧痛。
    “倾尽泠月接天月……倾泠!”秋意遥看着背身而立的倾泠,心口一阵剧痛,一滴泪落在箫上。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倾泠快步离去,泪落一路!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九月十五日,倾泠要求回安王府看望父母。威远侯派十名护卫相随。
    一到安王府,倾泠直奔集雪园,看到母亲,她投入其怀中。
    安王妃看着女儿,看着那一双眼睛,她便明白了,女儿在痛,因爱着人而痛着!她支开巧儿她们,然后轻轻拥抱女儿,给她送去属于母亲温馨的关怀。
    良久,倾泠自安王妃怀中抬头,眼中有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娘,若女儿失踪,于你有何影响?”她相信母亲可以听懂。
    “没有任何影响!”安王妃同样坚定的看着女儿。泠儿,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娘,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会安然无恙!”倾泠眷恋着。
    “好。”安王妃点点头,“你等我一下。”然后进内室,片刻后手中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泠儿,你所有疑问的答案我全写在这里面,你回侯府后再看,你会明白所有的一切的。”
    “好的,娘。”倾泠接过信封,沉沉的。
    安王妃又进去捧出四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然后把巧、铃、琴、书四人全叫进来,“泠儿,这是娘送你的礼物,你要好好保管。”然后又吩咐四人,“你们一人抱一个送公主回侯府,安全到达后方可回来。”
    “是。”四人领命。
    倾泠坐在轿中,实在忍不住等到回府再看,便开启信封看起来。
    “泠儿,娘很久以前就承诺你,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事都一一向你说个清楚,只是娘这些年来都忘了如何向人倾诉了。这么长长的故事,当着你的面娘怕无法说得畅快,所以写了这封信,所有的因与果全在里面。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娘相信你定会明智的看待这些前尘往事,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绊缚。”


    35楼2006-11-28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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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02 13: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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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即算世间无檀郎,我也不喜欢安王子,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
      自那一日后,我整日呆在房中,连最爱的花园也不去了,只为不想有任何遇到安王子的可能。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一日父亲忽然派人前来让我上前厅去。到那后只见厅中摆着酒席,三位王子皆在座。
      原来边城古卢国国王竟率大军侵境,大有铁骑踏平中原之意。而安王子已向皇帝请命,明日将率大军前往镇敌,特来向父亲辞行,更想见我最后一次。父亲见他即往战场,凶险非常,不好婉拒,因此让我前来。
      我坐在宓王子与宜王子之间,这两位王子不似安王子一般让我总感觉一种不安。宜王子总是有一脸温和的笑容。而宓王子,我欣赏那一双智慧的眼睛,似能看透任何事、人。只有安王子,那一双眼睛太过锐利,盯着我时,总觉背脊一阵寒意。那一双眼睛侵略性太强!
      我勉强敬了一杯酒即想离席,安王子却忽然道:小姐能否为我最后弹奏一曲?
      我无法拒绝,因他即将上战场。我弹了一曲悲壮的《金缕曲》,想不到他竟然拔剑而歌,歌声雄厚悲怆!剑光如雪!
      “绿树听鹈鹕,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嘀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当他唱到此句时,我不禁想到我的檀郎,他可安好?想着不觉心口一痛,一滴泪忍不住滴在琴弦上。
      他继续高歌,那剑舞得似一团银龙环绕。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兵、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最后一句时他注目于我,目光中有一种东西是我一直回避的。
      当一曲歌尽时,宓王子道:琴好歌也好!只是三弟即将赴战场,不宜如此悲怆之曲,令人肝肠寸断,还是弹高昂激进之曲为佳,以壮行色。
      说完看着我:请小姐另弹一曲如何?我点头,只是手指发抖,试拔几次竟全不成调!我好担心!我的檀郎!他可有受伤?他可会安然归来?惨烈的战场随时都有危险发生,我放心不下!我忽然间害怕他不能回来!
      宓王子见我如此,便从我面前将琴取走,然后坐下自己弹起来,想不到他竟然也会弹琴,琴艺虽然比不上我,但一曲《将军令》在他的指下,雄壮浑厚,气势万千!
      在他的琴音中我慢慢平复心情,曲终,我走到安王子面前斟下一杯酒说:绝华刚才无状,敬王子一杯,愿王子凯旋而归!
      安王子眼睛雪一般明亮,接过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斟一杯,递与我,说:谢小姐刚才赐曲!我定会得胜归来!
      我也一饮而尽,然后告退。临行前看一眼宓王子,以谢刚才解围。他点头致意,只是那双一直明亮智慧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安王子走后半年,檀郎来信了,道及他已升为左将军,并多次提到安王子,与他一见如故。说他不但通兵法,精战术,且察纳良言,善用人才,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皇室有此英王,是为皇朝之福。并说古卢国不日可破,不久将归。
      对于他即将归来,我满心高兴。只是对于他对安王子的赞赏,我却极为讶异,我一直担心他因我的缘故为难檀郎,看来是我看错了他。能得檀郎与父亲如此称赞的人实为不多!
      果然,第二年春二月时,边境传来捷报,古卢称臣,退兵求和。
      檀郎又来信,说:皇帝论功行赏,封他为震武大将军,另一位同僚秋远天封为威远大将军,安王子加封安定亲王,令他们班师回朝,并令太子宓王十里亲迎。对于这种荣耀檀郎表现得极为平淡,似乎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是他应得的。最让他开怀的是他终于可以实现诺言,归来迎娶他最美的新娘!
      檀郎要回来了?!我的檀郎要回来了!我高兴至极!恨不能高声欢呼!
      我并没有高声欢呼,只是我变得特别爱笑,走路笑、吃饭笑、看书笑、弹琴笑……时时刻刻都带着满脸的微笑,因此巧儿、铃儿戏称我为笑小姐!我才不管!我的檀郎要回来了,我就是高兴!
      


      38楼2006-11-28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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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第二天,大婚。
        当安王挑开红盖,志得意满的看着我,笑得傲然无比!
        我也笑,心中冷冷的笑:快了!很快你连哭也哭不出来!

        哈哈哈……当他发现我并非处子之身时,脸上那种表情令我疯狂的大笑!我的恨啊,我的痛啊,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那样的眼神如恨不能撕碎对方的野兽!
        想杀我吗?来吧,我求之不得!我闭目等待。
        只是脖子上的剑在剧烈的抖动,却迟迟不挥下。
        于是我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他一步一步后退。我盯着他的眼睛:想知道是谁吗?我诡异的笑着:要我告诉你吗?
        他终于无法再忍受,终于挥起了剑!
        我仰头承受。只是剑并未挥向我,他扔开剑向我扑过来,疯狂的抱着我、吻着我……口中喃喃而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可是我怎么可以放过他!我不会动手杀他,但我要他痛!要他痛一辈子!
        第二天早晨,当他醒来时,我无限温柔、无限甜蜜的偎近他的耳边:知道吗?是宓王哦!是宓王哦!
        我终于看到了,看到他眼中浮起的那种锯心的痛、恨、苦……
        那一刻,我知道我报仇了!这一份痛已铬在他身上,让他痛一生一世!
        他问我,为什么?
        我将那封血书丢给他。
        他一看,低着头很久很久,然后抬头看着我,脸上浮现一份怪异之极的笑容:报仇吗?要为他报仇吗?
        哈…哈…哈…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惨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我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他。
        良久,他止了笑声,看着我,说:是我杀了他!我一剑穿心而过!恨我吗?那又如何?他永远得不到你,而你永远失去他!至于我,到死你都是我安王的王妃!
        我咬牙看着他,那一刻,痛与恨绞着我的心,让我恨不能立时死去,或让眼前的人化为灰烬!
        他也看着我,那双冷傲的眼睛此时仅有痛与恨!
        我们彼此对视,中间唯有至死方休的恨!
        只是他竟然没有杀我。难道他不知道,我多活一日,便等于提醒他的耻辱?!让他的痛日益加深!
        我会好好的活着,象他心口上的一道伤疤,快要痊愈时,我会狠狠的揭开它,让它流血、化脓!
        他也没去找宓王。这点倒是小看了他,不过他俩人反目将动摇国本,并不是我乐见的。
        只是他们亲密无间的兄弟之情将永不再现!
        安王,这是你为一已私欲而杀人害命应得的报应!

        五月,皇帝驾崩,宓王即位。
        六月,我发现我怀有身孕。
        十二月三十日凌晨,我生下一女。
        真是一个讽刺的日子啊!我可怜的孩子,连娘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你的生身之父!
        那一天下很大的雪,因此我给孩子娶名倾雪。
        倾雪……傲雪……我的檀郎,我多希望这孩子是我与檀郎的!
        安王无法掩饰对这孩子的厌恶。哈!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他的孩子!就连我自己也不承认这是他的孩子!
        而生下孩子的第三天,皇帝下旨,封我的小倾雪为倾泠郡主,赐名倾泠,并御赐天下第一琴---倾泠月!
        想不到皇帝竟毫不怀疑的相信这孩子是他的!因此才会格外恩宠!
        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小倾雪,娘对不起你。娘也不知道生下你是对是错,但有一点娘可以肯定,那就是绝不后悔!娘才不管谁才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生的,不属于宓王也与安王无关,是独属于我,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

        孩子出生后,安王绝足集雪园,且连纳美人为妃。这却是我求之不得之事。
        小倾泠非常聪明可爱,半岁能说话,一岁能走,二岁教她背诗竟朗朗上口!长到五六岁时,那小模样已可看出完全承自我的外貌,只有两道长眉,斜飞入鬓。可是安王与皇帝乃一母同胞之兄弟,相貌本就有几分相象,且都长着长长的两道剑眉。看来,小倾泠的父亲是谁,将成为终生之谜!
        泠儿六岁的时候,因擅自出府门而遭安王重罚!当我赶到时,只看到孩子小小的身子绻缩在地上,血浸透衣裳!那一刻我忽然感到害怕极了,就如当初害怕檀郎不能归来一般,我害怕失去我的孩子!
        


        40楼2006-11-28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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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我要保护我的孩子!我将孩子带到书楼,那满楼的书乃父亲当年搜集珍藏,两年前,父亲辞官与母亲同归故里洛阳时,将所有的书全送给我。我指着满楼的书对泠儿说:孩子,看完这些书吧,从书中学习保护自己的智慧及力量!
          那以后,泠儿每日必花半天时间呆在书楼看书。她实在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闲瑕之余我也教她弹琴,皇帝赐她之倾泠月,便等于一面护身符,不可不用。

          泠儿八岁时,再次遭安王杖罚,不过是为救一个小女孩。她竟是那般迫切的要救那孩子!我成全她。
          说也奇怪,那孩子特别爱沾泠儿,而性情有几分冷漠的泠儿竟也喜与她亲近,同吃同住如亲生姐妹一般。我看着也有几分欣喜,泠儿实在太过寂寞,有一个伴也不错。
          除去那两次外,我的泠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且越长越美。有时我看着那张倾国之颜,总是暗暗叹息:有着绝世容颜,不知是福是祸!自古以来,有几位绝代佳人能有好下场,就如我自己……
          泠儿十二岁的时候,皇帝赐婚威远侯之长子。昔日的威远大将军已进封为侯,除却皇族外,这是朝中最为显贵的门第。这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门好婚事,我知道皇帝是出于爱护之心,所以要将最好的赐与倾泠。但我却宁愿泠儿嫁入平民百姓家,一辈子平平凡凡,一辈子安安康康。

          泠儿慢慢长大,可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她有时在书楼呆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出来时却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看来这孩子还真把书当饭吃了。
          她有时坐在流水轩,看着那满池莲花,一朵一朵的数、一瓣一瓣的数,数上一个时辰、二个时辰甚至一天。
          她有时靠在桃树上,双手交握,掌心向上,抬头仰望着浩浩长空,不言不语,长长久久。
          那是她的世界,就连我这母亲也无法插足。只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每当集雪园上空掠过一只飞鸟时,泠儿总会迅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与怅然。
          原来我的泠儿想到外面去!
          我可怜的泠儿,除却每月十五向安王请安会踏出集雪园外,其余时间全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园了里,从未到过外面,从不知道外面是何样!

          威远侯府连延婚两次,泠儿并未有任何不高兴的反应,似乎此事与她无关一般,令我费解。我虽然并不在意侯府延婚之事,但我在意泠儿。

          泠儿在十六岁生日那天,竟然显露出一身非凡的武功!
          我高兴至极!我知道,我的泠儿以后即算没有我也能好好的保护自己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七月二十八日,威远侯又前来延婚。此已为第三次延婚,我绝不允许!因此我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婚礼如期举行!要么彻底取消这门婚事!
          因为我知道,有了第三次那么肯定还会有第四次。秋意亭的每次“因公不能归”绝不是那么简单!他虽为一等大将,但掌管天下兵马的大元帅是安王!朝中不至于只有秋意亭一人勘为重任。这其中不会没有安王的手段,毕竟二十年前我就已见识过他的手段!皇帝虽然对泠儿另眼相看,但从未谋面,而安王天天朝见,他要如何说如何办无人能阻!
          威远侯不答应取消婚约。这确实可以理解:安王为皇帝亲弟,最得皇帝信任,掌管天下兵马,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倾泠为皇家郡主,且极得皇帝宠爱,与安王府缔姻,定能更加巩固他们家在朝中地位、权势!
          他亲自进宫向皇帝请求,调秋意亭回京成亲。只是没想到皇帝竟用这么一个折衷的方法:弟代兄迎!可圣旨已下,便是铁定的事实!

          婚期越近,泠儿独自呆着的时候越多,就连鹿儿也不让打扰。
          她不开心吗?可怎么也看不出。
          她不想要这门婚事吗?可从未有过反对与不满之言。
          她只是沉默着。
          泠儿,你只有两个选择:做一朵玉苑白莲,或做一朵冰岩雪莲!
          玉苑雪莲,便以你公主的尊贵身份嫁入侯府,一生荣华,富贵终老!以你的绝世姿容若嫁入平常百姓家反招横祸,而权倾朝野的侯府却能保你一生平安。
          


          41楼2006-11-28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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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第一部 4.护倾城---鹿儿 文 / 倾泠月 
             
             
             
            我叫鹿儿,这是我五岁的时候拥有的名字。五岁之前叫什么,甚至我准确的出生日我都记不起来了。
            最初的记忆始于一个黑色的笼子,用一层黑布围起来。
            我就被关在那只小小的笼子。总是有人隔着这一层薄布用木棍使劲的敲我、打我、砍我,甚至用那尖尖的东西戳我,然后传来很多喊声:你叫啊!你叫啊!叫了我就饶你!
            我很痛!很痛!可是我就是不肯叫,我紧紧的咬紧牙,决不肯叫出声音来。即算咬破唇,碎了牙!
            后来我感觉有一个什么东西重重的敲在我的头上,然后我感到有温热的湿湿的东西从我的头顶流下,流过我的眼、鼻,流进我的唇,我尝到腥甜的味道,是血吗?
            忽然之间有什么刺痛我的眼,原来他们终于揭开了黑布。
            有几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围在笼子周围,但他们和我绝不一样的,他们都穿著华贵的服饰!
            他们叽叽喳喳的叫嚷些什么,但我已昏沉沉,听不清了。忽然,其中一个男孩子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是要杀了我吗?那么来吧,我并不怕,痛早已麻木了,这样的生命能早点结束那是我最大的愿望!
            只是心有不甘!凭什么他们可以如此对我?!我也是人啊!
            我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我看到了她!那个坐在最远处的白衣小女孩,她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震惊的神情看着我!
            是不是那一身白衣的原故,仿佛在我这黑暗的世界里,我看到了一丝光明。
            你会救我吗?我心里轻轻的问。只是刀尖已到我的眼前,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住手!”
            是死前的幻觉吗?可是我昏眩的脑中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一声清冷却响亮的喝止声。然后我看着那个白衣的女孩一步一步的走近,像梦中救人的仙子一般,带着一种万分痛心、怜爱的神情走近我,高贵却又圣洁无比!
            那个白衣的孩子挡在我的身前,替我挡住所有的人!以一种无比坚定、清晰的声音说:“她是人!不是畜生!”终于有人把我当人看了吗?!
            可是接下来我却看到那些恶小孩联手欺负她、打她。我好心急,好想帮她,可是我却无法动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后来来了一位威严无比的男人,他脸上那种高贵神情很像那个小女孩,只是有几分冷厉。
            这个人可会帮那个救我的小女孩?
            错了!他竟然派人用那么粗大的木棍杖击那个小小的孩子!尽管他也杖击那些恶小孩,但我讨厌他!讨厌他竟然打我的小恩人!
            那个女孩挨的打最多,可是她和我一样,都没有叫出声来!我想那一定很痛很痛!肯定比我还痛!因为其它的孩子都尖声惨叫痛哭。但只有她咬紧牙,用那大大的、亮亮的眼睛看着,定定的看着那铺着地毯的地面,眼神中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刺得我的心很痛,那是什么?
            后来来了很多女人,花枝招展的一堆,又哭又闹的抱着那些恶小孩,只有她孤伶伶的趴在地上没人理,我好想过去扶起她,可是我还是动不了!
            正在我难过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紫衣的女子,她好美!这是我的第一个感觉,那些女人加起来也不及她一半美!屋子里一下很安静了,就连那个很尊贵很威严的人也定定的望着她。
            只见那紫衣的美人径直走到那白衣女孩身边,把她抱起来,然后让一位大姐姐来背她。真好!我想,终于有人抱她了。
            可是我呢?看着那即将离去的小女孩,我心中一片慌乱,你不理我了吗?
            那个女孩推开要背她的大姐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她走得很慢、很艰难!那一定是因为她的伤很痛,我知道!
            她终于走到我面前了,然后她伸出双手把我抱起,抱得紧紧的,仿佛我是她很珍贵的东西。那个小小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即算到死那一天,我也能清楚记得这种感觉!
            她没有说话,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的看着我,仿佛告诉我:别怕!我会保护你!我心口一松,终于安心的失去所有知觉!
            以后的时间我都在一种昏睡状态,我在做恶梦!
            


            43楼2006-11-2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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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梦中总是一片黑暗,有很多的声音使劲的叫:你叫啊!你叫啊!有很多的木棍打我!有很多的刀砍我!还有那尖尖的东西刺在我全身的每一处!我挥舞着双手,想挥开那些棍,那些刀……又或是想抓住一根棍、一把刀?
              但是我的手抓住的是一双手,那双手小小的,但很温暖、很柔软!我知道,是她的!一定是她的!于是我很安心的睡去,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保护我的!
              醒来时,入眼的是那个女孩的脸,微笑的、关切的看着我。我们的手握在一块,不知道是我握住她,还是她握住我?
              女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声音是我所听过的声音中最好听、最温柔的!我很想回答她,可是我无法回答,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所以我只能摇头。
              女孩抚抚我的头说:“别难过,以后我叫你鹿儿好吗?嗯,我们相识的那一天是四月十五,就作你的生日可好?你今年五岁,比我小三岁吧。”
              我有名字啦?!我有生日啦?!我使劲的点头,点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后来我知道女孩的身份,原来她是一位郡主!由皇帝亲自册封的倾泠郡主!安王爷的长女!
              那天的紫衣美人是她的母亲安王妃,王妃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因为她毫无异议的同意收留我,甚至同意让我和倾泠郡主同住。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人,但我的倾泠郡主长大后一定比她更美!我相信!
              我在安王府的集雪园中安住下来了,这里对于我来说似天堂,有高大富丽的房子,有温暖的棉被,有可口的食物,有整洁的衣裳,最重要的是有郡主,救我的倾泠郡主!
              我总是喜欢藏着我的双手,因为我双手的拇指旁都多生一指,这十二根手指的双手让我受尽他人异样的眼光,受尽他人恶毒的侮骂!
              可是倾泠郡主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说:“你的手指比别人多,那你一定比别人手巧!”为这一句话,我忽然觉得我长着十二根手指是很幸运的事,所以我一定要成为手最巧的人!
              于是我向巧儿、铃儿、书儿、琴儿几位姐姐学习,学习做针线刺绣,学习烧菜做饭,学习种花植草,学着泡出最香的茶……因为我喜欢听郡主说:“鹿儿,你做的衣真漂亮、真合身……鹿儿,这梅花糕做得真是香……
              甚至我还识字唱歌,并不是要有很高的学问,而是希望下次在郡主说荷衣蕙带时,我不要再像上次一样真的采荷叶给郡主缝衣裳,若得书儿姐姐她们大笑。虽然郡主并没有取笑我,还很高兴的要把那件荷衣珍藏起来。
              郡主总是说:鹿儿,你应该像铃儿那样活活泼伶俐;像巧儿那样乖巧温柔;像书儿那样调皮可爱;像琴儿那样开朗热情。你要多笑、多哭、多闹……甚至还要会撒娇,我希望你有一个全新的、正常的、明朗欢快的人生!
              我真的做到了郡主希望的那样,因为有对我这般好的郡主,有真心待我、教我的琴儿姐姐们,我有什么理由不开心、不快乐?我甚至还向郡主撒娇,像对一位姐姐一样!
              郡主越长大越美丽!真的就像我所想的比王妃还要胜三分。只是越大她的笑容越少,她是不是很不开心呢?
              郡主最喜欢坐在流水轩数莲,她一直偏爱白色的衣裳,问为什么,她说白色干净,因此我总给她做白色的衣裳,一身白衣的她比那满池的白莲还要清丽、圣洁。
              郡主有时候会靠在亭柱上仰着着天空很久很久,不发一言。
              她呆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让我觉得似一幅画,美得不真实!只是这一幅仰望长空的画总让我觉得很难过!那似乎隔绝了所有的人,那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只有她,谁也无法插足!让我看着心痛!
              郡主很喜欢看书,有时躲在书楼一整天都不出来,也不让人陪伴。于是我经常在楼外等她出来,因为她呆在里面不吃不喝的,我想她出来时一定饿坏了,所以我总是准备好吃的喝的等她。
              她每次出来时精神都很好,眼睛特别的亮。看到我总会责怪的说:鹿儿,不是叫你不要等吗?下次再等我就赶你出集雪园!
              我总是笑笑,因为我知道郡主才不会赶我,她只是心疼我。
              


              44楼2006-11-2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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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28.73.*
                郡主还很会弹琴,她的琴艺是王妃教的,王妃的琴艺听说当年京城第一,但在我眼中,郡主什么都是最好的。
                她的琴音可以使百灵羞愧的停止歌唱;可以使百花欢快的怒放;可以使轻风为之停步;可以使月光为之欢舞……
                可是郡主,你为什么不快乐呢?你眼中偶尔闪过的那一丝忧郁是为什么呢?
                为你的婚事吗?可是我明明感到你并不怎么在意。
                那为什么呢?为流言吗?可你一样是漠然以对。那到底为什么呢?
                若能为你解忧,鹿儿愿付出所有!因为这种不明白让我更难过,就象我永远也弄不明白当初我向郡主感谢救命之恩时,她只是淡淡一笑,说:我不是救你,我是救我自己。

                郡主终于要成亲了,经过两次延婚,这次终于如期举行,虽然是未来驸马的弟弟代为迎娶,但皇帝加封她为公主,这是比郡主更为尊贵的称号!
                是了,她是公主了,我的倾泠公主!
                只是婚期越近,公主望着天空的次数却越来越多。驸马是人人称赞的年轻将军,不但一表人才,且极受皇帝信任,前途不可限量,甚至有人预言他将超越他的父亲威远侯,有一天皇帝也许会封他为王!这样一个理想的好夫婿人选,可为什么你并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
                公主,你不要望着天空好吗?不管如何,鹿儿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公主大婚了,嫁入威远侯府。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尊敬公主,毕竟公主的身份尊贵无比,且皇帝不知为何极为宠爱这位未曾谋面的侄女。
                成亲的第二天,见到了那个秋意遥,那个代兄迎娶公主,和公主拜堂成亲的威远侯府二公子---秋意遥。
                第一眼见到那个人时,我有一瞬间的震憾!
                从未见过这样淡泊如仙的男子,一身白衣衬得他如天上白云一般高洁出尘,一双眼睛深得象秋日的湖水也温柔得象湖水,脸上那一丝淡淡的微笑明净得如流水轩的白莲。
                那一瞬间我忽然很希望他是秋意亭!因为只有他才配我的公主!
                而公主?我知道的,从第一眼起,公主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那双深不可测的眼中藏着一种特别的东西,那样的眼神是她第一次露出!
                想不到秋意遥竟然会吹箫,而且吹得那般好,更想不到的是竟能和公主合奏!那一曲《五湖醉月》天衣无缝!仿佛他们俩就是那范蠡西施,同醉于湖光山色,其它所有人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无法插进一丝一缝!
                有一天晚上,公主趁我睡去后弹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美如天籁!秋意遥竟也和着公主的琴音吹出来,我肯定秋意遥以前从未听过此曲,因为连我也没听过。这是否公主新创的曲子?但不管怎样,这首曲子由他俩人弹吹出来是那般完美,就象一个半圆终于找到另一个半圆一样的契合着,他们俩人是否就是书上所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秋意遥喜欢在公主不注意时悄悄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看着公主,像是用眼睛在他的心中刻下一幅画!
                其实我想公主是能感觉到他的注视的,只是她当作不知道,而我也是看得到的,所以他们若是碰巧在府中遇上时,我总是借口走开,其实还是观望着他们,也观望着他人。
                以前看公主总觉得不管在哪都是一幅画,只是那幅画一直让我难过。
                现在这画中多了一个秋意遥,我忽然明白,以前难过什么了,那是因为那幅画是那般孤绝寂寞!那是一种融进天地的孤寂!而现在,两个人无须言语什么,只是静静的站着或坐着,感觉却是那般的宁静、和谐与温馨!
                只是公主并未见得有多开怀一点,她的笑容依然不多,而她眼中偶然闪过的竟是一种痛,一种深沉的痛!那是以前未曾见过的。
                公主,秋意遥竟然让你痛?他对你而言果然是特别的!

                当那道剑光刺来,带着那眩目的光芒及彻骨的寒意向公主刺来时,我毫不犹豫的倾身一挡。公主,这一回轮到我保护你了,鹿儿愿以生命保护你!可是公主,你快走,你决不可以出事!
                当那冰凉的剑刺进我的身体时,我不怕死,我只怕再也不能见到公主,再也不能陪伴公主!再也不能为公主做一件荷衣!
                


                45楼2006-11-2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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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02 13:4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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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凤舞却看向楼中另一位少女,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她一直全神贯注的缝着衣裳,头都不曾抬起,似乎这世间没有比这件衣服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位姑娘是……”沈凤舞看向风倾雪问道。
                  “她是鹿儿,风鹿儿。”风倾雪走过去唤道:“鹿儿,来,见过沈姑娘。”
                  鹿儿闻言抬头,看看风倾雪,然后再扫一眼另外两人,娇憨又温柔的一笑,却并不开言,低首又继续缝她的衣裳。
                  “鹿儿姑娘是……”沈凤舞再次问道。
                  沈龙飞也很好奇这位姑娘的身份,似主仆,又似兄妹,且安排住处时,这鹿姑娘竟一定要与风倾雪同住。
                  “我的家人!”风倾雪答道。
                  “喔。”沈凤舞点头,原来是主仆关系。

                  “倾雪兄,我明日将在庄里举力一个宴会,请你们俩一定参加,既为欢迎你与鹿姑娘两位贵客,也为庆祝凤舞脱险……”沈龙飞话还没说话沈凤舞就插道:“明天也是哥哥的二十八岁生辰!”
                  “哦,原来是龙飞兄的寿辰,到时一定前往祝寿,只是没有寿礼呢。”风倾雪笑道。
                  “你们俩来了我比收到任何礼物都高兴!”沈龙飞也笑道。
                  “好的,定会去的。”风倾雪点头答应。
                  “那我们先告辞,不打扰倾雪兄了。”沈龙飞抱拳告退,沈凤舞也一点头随兄而去。

                  十一月二十五日晚,龙凤山庄举庄欢庆。
                  在庄内能纳数千人的大厅中,摆上了上百桌酒席,山庄的所有精英们全都团团围坐,共贺庄主寿辰。
                  酒过三巡后,坐在首席的主人沈龙飞忽然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兄弟们!”声音不大不小,却传遍整个大厅,于是原本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安静下来,众人皆举杯离座,看向庄主。
                  “我们敬我们最尊贵的客人风倾雪公子与风鹿儿姑娘一杯!”
                  “好!”群豪欢呼。
                  “倾雪兄、鹿姑娘,请!”沈龙飞举杯相敬。
                  “谢龙飞兄!”风倾雪站起身来,扫一眼大厅中的群豪,“倾雪在此多谢众英雄!”声音如和风般拂过每人的耳际,令人闻之舒畅不已。
                  群豪看着眼前这白衣如雪,不染纤尘的公子,不由自主皆生出一种欢喜之情,暗想,世间竟有如此翩翩出尘之人!
                  “敬风公子!”一时厅内响起如雷鸣般的恭贺声。
                  风倾雪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仰首一饮而尽!沈龙飞与众英豪也豪气干云,一口见底!

                  “兄弟们!我们大漠男儿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但今日我沈龙飞受风公子两次大恩,却无以为报,实是寝食难安!因此……”沈龙飞一招手,便有一庄丁捧一小锦盒上来,“因此,我今日以此‘龙凤令’相赠风公子,以后所有龙凤山庄之人见令如见我!风公子有任何需要,所有龙凤山庄的人都应当竭尽所能达成!”
                  “是!谨遵庄主之令!”大厅中上千群豪俯首响应。
                  “倾雪兄,请接受此令!”沈龙飞双手将锦盒奉上。
                  风倾雪站起身来,并不接过锦盒,而是就着沈龙飞之手将锦盒打开,锦盒一开启,便一道金芒闪耀。
                  盒中躺着一块长约三寸,宽一寸的黄金令牌,风倾雪手指轻沾,将令牌取出,令牌正面雕有一束烈焰,烈焰两旁雕有一龙一凤,绕焰腾飞,背面刻有四字“龙凤即主”。
                  灯火之下,金令光芒闪烁,放在手心,轻轻巧巧的,可赠令之人的心意却重逾千斤!这一令一出,等于将整个龙凤山庄相托,这是何等的肝胆相对!江湖人都是这样大义豪爽吗?
                  风倾雪走到大厅正中,高举令牌,“是否我所有的愿望你们都会为我实现?”
                  “是!”群豪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么,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请在座的所有人,请龙凤山庄的所有人,请你们永远团结友爱!永远效忠守护龙凤山庄!”风倾雪淡然吐语,却落地有声!
                  群豪有瞬间的发呆,谁也没想到风倾雪会有如此之语!竟没有一丝为自己的打算!要知道龙凤山庄富可敌国,势力称雄整个大漠!
                  片刻后,暴发雷鸣般的掌声!
                  “好!再敬风公子!”
                  即时有人奉上酒,风倾雪执杯向群豪一举,然后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56楼2006-11-28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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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倾雪归座,沈龙飞目射奇光,“倾雪兄,我此生能结交于你,夫复何求!”
                    风倾雪看着沈龙飞,浅浅笑道:“倾雪能结交龙飞兄这等热血男儿也是荣幸!”
                    沈龙飞看看她手中的‘龙凤令’,刚想说什么,风倾雪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将令牌纳入怀中,“这令牌我收起来了,也许日后我穷困僚倒时可以去换几斤米。”
                    沈龙飞笑,也叹服,“倾雪兄,反正你我皆知有一种东西比这黄金更为珍贵!”然后对厅中群豪说:“兄弟们,今日不醉不归!”
                    “好!”群豪一至响应。
                    “庄主。”只见一名玄衣大汉排众而出,怀抱黑铁琵琶,身材魁梧,相貌英挺,“我铁千越愿以铁琵琶弹奏一曲,恭贺庄主寿辰,也谢风公子对我庄的厚意!”
                    “好!”沈龙飞击掌,“千越的铁琵琶乃大漠绝响,平日难得一闻,倾雪兄,这都是沾你的光。”
                    风倾雪注目铁千越,微微点头,“谢千越兄。”

                    铁千越朗然一笑,端坐于堂中,手一挥,琵琶声起,叮叮琮琮,平淡清和,但片刻后却转为雄越激昂,豪气万千!然后只听得一个粗豪的声音和弦而歌:
                    “大江东去,浪滔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铁琵琶气象磅礴,格调雄浑!而歌声高唱入云,气魄盖世!
                    一曲《念奴娇》让整个大厅群豪陷入热血沸腾的激昂之中。

                    只有沈凤舞,并未被这琵琶曲所感。
                    她的目光落在风倾雪身上,这人不同于她以往所见的任何人,容如雪,气如兰,周身似发淡淡光芒,不刺目,不耀眼,却让人移不开目,如皎月般清逸柔和,却也如皎月般遥不可及。
                    大厅中筹光交错,举杯畅饮,无限开怀,而他,却让她觉得是一幅画,一幅独立的画,他无法融入这大厅,谁也无法融入那画中,他有喝酒,有吃菜,也有与兄长低首交语,与各人举杯致意,可她偏偏觉得他是一幅静止的画,飘浮于大厅,飘浮于这尘世,若一阵风吹来,他或许便会消失无痕。

                    铁千越的琵琶曲结束后,群豪更是豪情万丈,慷慨激语。
                    “倾雪兄,你觉何如?”沈龙飞问。
                    “自有横槊气概,固是英雄本色!”风倾雪由衷赞道,“这位铁兄也是一位真豪杰!”
                    沈凤舞忽的站起身来,“哥哥,趁着今日的喜庆,小妹也献舞一支,以贺哥哥寿辰。”
                    “好!”沈龙飞虎目一亮,“来人,快去请石先生!”
                    “是。”自有庄丁领命而去。
                    沈龙飞回头看向风倾雪,“倾雪兄,你知道凤舞为何有‘火凤凰’这一称号吗?”
                    “自是凤舞姑娘美如九天之上的凤凰。”风倾雪含笑道。
                    “只对一半,另一半是因为她会跳‘火凤凰’这支舞!”沈龙飞自豪的道。
                    “火凤凰?”风倾雪有丝讶异,“我曾在古书看到记载说,此舞乃西方古老流传,传说是有舞者曾见烈火中重生的凤凰而创,舞动时美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只是除却创舞之人外,后世竟无人会此,想不到凤舞姑娘竟然会舞!”
                    “凤舞十四岁时即以此舞名动天下,成为这浩翰大漠中独一无二的‘火凤凰’!”沈龙飞说到此处却有丝黯然,“只是后来因着家事,已很久不见她跳舞了。”
                    此时去请石先生的庄丁回来了,“庄主,石先生喝醉酒了,不能前来。”
                    “什么?他醉了?那谁来为凤舞弹曲?”
                    “龙飞兄,换一人弹不就行了吗?”
                    “不行的,只有石先生会弹,也只有他弹得好!”
                    “哦?《火凤凰》吗?”风倾雪淡然一笑,回头对鹿儿说道,“鹿儿,你去取我琴来。”
                    “是,公子。”鹿儿起身离去。
                    “倾雪兄也会琴艺吗?”
                    “略懂一二。”风倾雪谦逊的回道。
                    “那就请风公子为凤舞抚琴罢。”沈凤舞眼中闪着莫名的亮光,走到大厅之中,红衣艳如火,娇容美如虹!
                    


                    57楼2006-11-28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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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泠月!”忽听到石先生石破惊天的喊到。
                      风倾雪闻言一震,他如何识得这琴?他是何人?难道他认识我?
                      只见石先生目光定定的看着琴,喃喃自语:“真的是‘倾泠月’呢……真的是‘倾泠月’啊!”
                      “石先生,‘倾泠月’是什么东西?”沈龙飞奇怪他此种反应。
                      石先生闻言猛地抬头,目光恨恨的看着沈龙飞,仿如看着一位侮辱自己的敌人一般,咬牙切齿的说道:“连‘倾泠月’也不知道,真是枉费我教导你们十多年了!传出去岂不坏我石清的名头!”然后目光恋恋的看着琴,“这就是有着天下第一琴之称的‘倾泠月’啊!
                      “天下第一琴?”沈龙飞看着古朴暗哑的琴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实在无甚出奇的地方。”
                      “真是有眼无珠!”石清骂道,转头看向风倾雪,目光有丝疑惑,“听闻这琴二十年前由皇家所得,收藏于大内,公子如何而得呢?”
                      鹿儿闻言,不由手一抖,幸好藏在衣袖中,无人看见。
                      风倾雪却不动声色,淡然一笑道:“也许先生记错了,收入大内的是另一张名琴‘绿绮’,而这‘倾泠月’乃我家传之物!”
                      “是吗?”石清深思的看着风倾雪,那样的面容很象一个人,“也许真的是我老了,所以记错了。”
                      “那倾雪兄……”沈龙飞话还没说完,忽见一名庄丁匆匆而来。
                      “庄主,乐家堡派人送来贺礼。”庄丁报道。
                      “乐家堡?”沈龙飞闻言不由疑惑,两家世仇,对方岂会好心的送礼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石清冷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你们办正事吧,我回去睡觉了。凤丫头,你最好也快去休息一下。”
                      “来了多少人?带了些什么东西?”沈龙飞问道。
                      “八个人,每人驮一个大红木箱。”庄丁回答。
                      “让他们进来。”沈龙飞道,然后看向脸色脸白的妹妹及风倾雪、风鹿儿,“凤舞你先领倾雪兄他们去休息罢,今日的宴会就到此结束。”
                      沈凤舞点点头,然后转向风倾雪,“风公子,鹿姑娘,请随我来。”
                      风倾雪点头,“龙飞兄,那我们先告退了。”转身随沈凤舞离去,鹿儿跟在其后。
                      走到厅门口时,正碰到那乐家堡的八名大汉一人扛一个大红木箱进来,风倾雪侧身让他们先过,经过身前时忽闻到一股异味,让她不由轻轻皱眉,停下脚步。
                      只见那八名大汉将红木箱子扛到沈龙飞面前放下,“沈庄主,敝堡主差我等送礼与庄主,恭贺庄主寿比南山。”
                      “哦,”沈龙飞面无表情道,“那就烦请八位回复贵上,说我沈龙飞多谢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既然礼已送到,我等便就此告辞。”八名大汉一抱拳,准备返身离去。
                      只见厅中群豪有些人便忍不住,似乎极不想让这八人这般容易离去。
                      却见沈龙飞手一挥,群豪不敢妄动。
                      “在下便不留八位英雄,千越,你替我送几位出庄。”沈龙飞淡淡吩咐道。
                      “是,庄主。”铁千越越众而出,手一摆,“几位请!”
                      “不敢。”八人似被铁千越的气势所吓,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八人走后,群豪围着红木箱,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猜这里是什么东西?”
                      “乐家堡难道还真送礼给庄主祝寿不成?鬼才信!”
                      “不会藏了什么厉害的暗器吧?”
                      “会不会藏了刺客?”
                      …………
                      “诸位!”沈龙飞一挥手,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势。众人停止议论,看向他。
                      他走到木箱前,以手抚箱,看来想打开一看究竟。
                      其中一名壮汉走到他跟前,“庄主,还是我等来吧,若其中有诈岂不伤着庄主。”
                      沈龙飞摇摇头,“沈解,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况且,我岂是贪生怕死,让兄弟涉险之人。”
                      沈龙飞一掌拍开木箱,“呀……”听到众人一片惊呼。
                      风倾雪正奇怪,却见沈凤舞已越过她走到厅中,然后听到她一声惨呼。
                      风倾雪不由走上前去,移目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原来箱中竟放着一个人的身体,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里面的人体已惨遭最狠毒的分解,分成八块!
                      


                      59楼2006-11-28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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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倾雪停下来,回头笑看沈龙飞,“龙飞兄的射风也不差啊。”

                        沈龙飞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着这富饶美丽的大绿洲,不由叹一口气,自己能守住它吗?
                        “倾雪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沈龙飞调转马头,往草原左边高坡上飞驰而去。
                        风倾雪也调转马头跟上。
                        到了高坡之上,放眼过去,不再是牛马成群,而是一遍坟地,墓群连绵,竟也是一眼望不到边!
                        沈龙飞看着这墓群良久,回头对风倾雪道:“倾雪兄,这便是龙凤山庄的坟地,每一个龙凤山庄的人死后都会葬于这里,三百年了,这里到底埋葬了多少人,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计算清楚,只有阎王才能知晓他到底勾了多少英魂!”
                        沈龙飞翻身下马,走入墓群之中,低身抚着一块墓碑,“这片草原啊,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啊,若汇集起不,怕不是一条“血河”吧!”
                        风倾雪也飞下马身,站在墓群间的草地上,虽是寒冬,可坟地上依然长着青青碧草。这草之所以这么茂盛,是因为以血浇灌,以腐尸为肥吗?
                        “埋葬在这里的的人,百人中有九十九人是为龙凤山庄流血而亡的!全是在这草原上与乐家血战至最后一口气而倒下的!他们全是英雄!从庄丁到庄主,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沈龙飞抬头看向这茫茫坟地,语气说不尽的悲怆。
                        风倾雪看着,并不发言,只是听他说下去。
                        “倾雪兄,看到那里了吗?”沈龙飞指向坟地右边,那边是许多个大坟丘,“那全是与乐家血战而死,分不清尸骨的人的坟地。他们有的是混战中被砍去手臂,砍去了腿脚,砍去了脑袋而死,也有的是集体被乐家乱刀砍碎而死,我们无法分清他们谁是谁,这又是谁的手,谁的腿,于是只好建这么一座又一座的千人冢来安葬他们!”
                        “而那边,”沈龙飞指向左边稍高的坟地,“那边是历代庄主之墓,三百年来一共二十五位庄主,但他们却无一人是病老于床塌,全是死于马上,死于与乐家的决战中!我的父亲,身中三十六刀而亡!我的母亲一剪穿心而亡!”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陡地暗沉斯哑。
                        “倾雪兄,”沈龙飞目光如电的看着她,“沈家与乐家所有的人全是双手沾满鲜血,所有的权势与财富全是这些累累白骨堆彻而成的!”
                        风倾雪暗叹,“龙飞兄,乐家与沈家到底有何仇恨?以至如此水火不兼容!”
                        “仇恨的根源啊。”沈龙飞把头看向高空,“据家族传说:三百年前,沈、乐两家的祖先分别从中原而来,一个看中大草原留下养马,一个看中金矿留下挖矿,后来一个建立起大草原上最富饶辽阔的牧场龙凤山庄!一个用金子垒起了大漠上最雄伟富丽的乐家堡!
                        初时,他们互为交易,互为欣赏,并结为至交。
                        我买你所制的铁器铜具,你买我养的骏马肥羊。我请你参加我草原上的篝火晚会,你请我参加你找到新矿源的庆功宴……
                        那时可以说是互敬互信,亲如兄弟。
                        只是后来,龙凤山庄有一次买给乐家的一批羊,在乐家堡中无故死去,而乐家将之屠宰食用后,竟死了许多的人。于是堡主怀疑是龙凤山庄将有病之羊买与他,更有甚者,竟说:一山不能容两虎,这肯定是龙凤山庄眼红乐家之金矿,想据而得之,成为这大漠中独一无二的霸主!因此喂毒于羊群,想害死乐家所有的人!
                        于是乐家堡主带着上百人来龙凤山庄兴师问罪,不知情的龙凤山庄的庄主与夫人大开庄门,迎接贵客。
                        但乐家堡主挟怒而来,自是不会有好语气,斥问庄主何故害他堡中上百人性命?庄主自是不承认有此事,于是双方起了激烈的争执,并有大打出手之势。
                        庄主夫人见势不妙,便想上前劝开他们,谁知道乐堡主却在盛怒之下挥开她,这一挥,却将当时身怀六甲的庄主夫人挥落三丈之外,重重跌在地上,当时便血流不止,抢救无效后,当场毙命,一尸两命!
                        这便是仇恨的开始。后来,今日你杀我父母兄弟,明日我杀你妻女儿孙……仇恨一代一代的传递,仇杀一代胜过一代……
                        每一代沈、乐两家的主人,临终前的遗言都是:儿子!记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大漠之中有沈(乐)家便不能有乐(沉)家!绝不可两主并存!
                        


                        63楼2006-11-28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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