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了，等等

李德辉
(湘潭师范学院中文系,湖南湘潭　411201)
摘要:陌刀是唐步兵所持的双刃长刀,它自西汉斩马剑发展而来,又吸收了汉露陌刀及六朝长刀的
形制与冶炼技术。陌刀是唐步兵的正式装备,为步兵主战兵器,有具体部门铸造、贮藏、管理。陌刀极为
锋利,砍杀效果极佳,在战争中主要用来砍杀敌骑兵,其战术作用相当于今天的坦克,而且由于其威慑力
大,又被用于文武高官及藩镇的仪卫。至宋代,陌刀始衰落。
　　陌刀是流行于唐军中的一种双刃长刀。关于它的形制,以《中国大百科全书》为代表的几种辞
书已有简单介绍;关于其在唐代的具体运用,李锦绣《陌刀与大唐帝国的军事》①一文已作了初步探
讨。但陌刀的起源与刀制演变一直没有弄清,因此人们对其形制、名称的认识与解说不无错乱,盛
中唐以来,它已渗入社会生活不少方面,而不仅仅局限于军事用途,这些都值得探讨。


一、唐陌刀与汉斩马剑、六朝长刀及其他
陌刀正式出现的时间在隋唐之际,唐代已很流行。《唐六典》卷十六陌刀条注:“陌刀,长刀也。
步兵所持,盖古之斩马剑。”那么,陌刀是否等同于古之斩马剑? 二者关系是什么? 六朝、隋唐载籍
均有“长刀”之名,陌刀出现前后两种长刀有无异同? 陌刀与它们的关系是怎样的?
陌刀与古斩马剑之间的关系是源与流的关系,它胚胎于古之斩马剑,但又与斩马剑有差别。斩
马剑又名断马剑,始于西汉。《汉书》卷六七《朱云传》:“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
“师古曰:尚方,少府属官,作供御器物,故有斩马剑,言剑利可以斩马也。”东汉建武二十八年(公元
52 年) 又分赐南匈奴左谷都侯、右谷蠡王②。唐史载,陌刀双刃、狭长,锋利无伦,而汉斩马剑也是
双刃、狭长,锋利可以斩马,二者在这三点上相似。两种兵器的斩杀对象相同,斩马剑始造时用于刑
白马会盟等,其斩杀对象是马,陌刀也主要针对骑兵。刀的形制、功用相同,说明二者是源与流的关
系。二者之差别有三,一则陌刀在发展中还糅合了其他兵器的特点;二则由于冶炼技术的提高,因
而更锋利;三则只是取法于剑的形制,实际仍是一种特殊的刀,因而不再称剑而名曰陌刀。
虽说汉斩马剑赐南匈奴也含有助其“厉武节、务战攻”③的军事目的,但由于这种剑的铸造工艺
复杂,须两侧锻成利刃、中间厚背,而当时冶炼技术相对落后,故整个汉代基本只停留在宫廷服务于
统治阶级④的阶段而未曾用于军事目的。在斩马剑停留于宫廷时,军中已流行环首大刀,这已为考古发掘所证明。从史料中可知,三国以来,从宫廷到军中,都日益流行大刀、长刀。三国时,魏蜀吴
军中普遍用刀,宫廷铸宝刀成为一种风气。武艺出众的将领如关羽、典韦等则使青龙偃月刀等异制
以自表,但没有任何史料表明这一时期有双刃大刀。至南北朝,胡汉各族中原野战,适应战争的需
要,出现了对付骑兵的长刀,以补步兵之不足。《通典》卷一一五载,晋末卢循、徐道覆的农民军有几
千人“厚甲长刀”充当前锋。也有不少善使长刀的将领,如刘裕、王敬则⑤。据《晋书》卷一○三《刘
曜传》、《艺文类聚》卷六O 引《灵鬼志》载,陇上健儿陈安,于马上运两把长刀,长七尺余,一挥往往
杀五六人,威力与唐陌刀相当。但从陶弘景《古今刀剑录》、《册府元龟》卷三九五、《太平御览》卷三
一二、三四六等关于六朝刀制的记载来看,晋宋以来的长刀均非双刃。两《唐书》阚本传描述他所使
的刀时,特加上“施双刃”,以表明此刀不同于当时一般刀制。唐之陌刀长达一丈,是受到刀越造越
长这一六朝形制演变的影响,此乃唐陌刀与六朝长刀的区别与联系。唐代的长刀有两种:一种是仪
刀,装以金银,即《新唐书》卷二三《仪卫志》所说的仪刀,属于羽仪法物,不及疆场厮杀的陌刀沉重锋
利;另一种即《唐六典》卷十六《武库令》(下) 所说的唐军步兵所持的陌刀。唐代文献中,陌刀又常作
长刀《, 旧唐书》卷一○九《李嗣业传》“: 于时军中初用陌刀,咸推嗣业为能。”同传又谓其“引步军持
长刀上山”。天宝中,嗣业为队头,在小勃律大战吐蕃《, 通鉴》卷二一六叙此事,又作“嗣业执一旗,
引陌刀缘险先登”;嗣业率陌刀队大战香积寺《, 通鉴》卷二二○肃宗至德二载九月条又作“嗣业肉袒
执长刀立于阵前”。此类例子甚多,可见陌刀与长刀是同一事物的两个名称。

据《唐六典》卷七、《旧唐书》卷四四《职官志》,唐陌刀的铸造在诸冶署,管理属武库令,贮藏在军
器监。两京及北都太原贮有大量陌刀,诸军镇甲仗库也有不少。盛唐时河北列郡的甲仗库(如设在
贝州的“清河北库”) ,中唐的汴州、河阴转运院及襄阳等交通要冲都甲仗如山。两京陷落,大量兵器
落入敌手⑦。中唐以来,不时以陌刀分赐诸军。《奉天录》卷一载,德宗奉天被围,内库出陌刀5000
口助浑　守城。大和二年(公元828 年) 七月、五年(公元831 年) 二月,内库出陌刀几千口助银、盐
二州防御。会昌间,王茂元讨刘稹,李德裕以其军弱,特令取河阳所贮陌刀3000 口实军,陌刀在御
敌平叛讨藩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政府对陌刀控制很严。元和十年(公元815 年) ,盗杀武元衡,京师大乱。宪宗令宰相上朝,以
陌刀弓箭充仪卫。后管束放松,遂渐渐流入民间。大中六年(公元852 年) 九月,乃下令诸军坊客院
不许置弓箭长刀,如有则令纳官,京兆府亦不合收贮百姓所纳长刀“, 宜令旋纳弓箭库”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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