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son沉默地坐在书桌旁，抬手在纸上无意识地写写画画。房间里凌乱不堪，墙角几只行李箱隐藏在火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其中一只还翻倒了。
肯定又是Holmes做的好事，Watson这样想，他又一次把我的箱子踢翻了。
没错，又一次。
Watson终于忍不住冲刚才起就乒乒乓乓不知做什么的Holmes大喊起来。你有完没完！
那里的声音消失了几秒钟，随后继续响了起来。
Watson无奈地扶住额头，看了看怀表。很好，还有半个小时马车就来了，自己将会永远搬离这里。他忍不住环顾着屋子，好像心里有一个声音拼命呐喊着要他这么做。他心想Holmes真是懒到家了，明明不大的房子被他弄得满满当当。肯定是这种狭窄的空间让他胸口堵得难受。
对，肯定是这样。
地板上掉了几张纸，Watson捡起来一看，是不知哪一天的报纸。报纸已经散发出烟草的味道，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让Watson忽地一下掉在了回忆里。黑色的文字看上去发了霉，或者说被那些日子里西落的日光熏染成另一种颜色。
Watson不大喜欢后一种说法。这太矫情了，不大适合出现在自己将来的回忆录里。
他从来不喜欢矫情。
他还在看着那几张报纸的时候，Holmes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随手把一个装满液体的试管扔在堆放各种东西的桌子上。Watson注意到那只小试管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桌子的边缘，然后被一个相框挡住了。
那个相框里是他与Holmes唯一的一张合影。画面中大本钟的阴影正好投射在他们身后。Holmes一脸不满地被他揽在怀里，有点厌恶地盯着他的那根手杖——Watson正拿着它恶作剧一般敲打着Holmes的头。而他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对着镜头。这样的一段时光美好得像是假的，像是他们从另外两个不需要被各种案子纠缠的人那里偷来的。
啊，这张照片还是Mary给他们拍的呢。当时她报社的朋友刚好在附近采访，于是Mary就借过了那人的相机，定格下了一个瞬间。
————却似乎永远不能留住什么。
想到Mary，Watson不禁笑了笑。自己马上就要和她住在一起了。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时不时帮她做些家务，晚上一边乘凉一边看星星，或者在下过雨的街上散步，听鞋子踩出的雨声。再也不用四处奔波，提心吊胆，冲Holmes大发脾气，忍受他一切坏习惯。
说不定那样的生活也挺好的，啊，不对，是绝对挺好的。
Watson胡思乱想的时候，Holmes已经到他跟前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拿过小提琴，摆弄着却没有弹响。Watson回过神，注意到Holmes的头发变得更加乱糟糟的。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看向他的行李箱。
你……能不能不走。过了几分钟，Holmes打破了安静的氛围。他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只是有些犹豫。Watson听不出他的想法——就和所有时候一样，Holmes不会轻易展现他的情感。于是他开始在Holmes脸上搜索细微的表情，依旧一无所获。侦探很平静，仅仅是这样。
Holmes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搬走的事情不是很久之前就决定了吗？他这样说。还有二十分钟马车就来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永远摆脱你了。
他故意重重地说出后一句话，想看看Holmes的表情。果然，Holmes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身子，然后眨着眼睛看向他。
他已经打算好了，要用戏谑的眼神回看过去。说不定那家伙会冷冷地哼一声，嘲笑一般地上下打量他，然后随口说出自己这一天的活动情况，顺带加上评论——总之就是拿自己来打发时间，再冷嘲热讽一番。
他们以前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当Watson抱怨Holmes的毛病时，他们都是这样的。
可是这一次，当Watson望向Holmes的眼睛时，有一种光晕在那里面晃动。带着某种委屈而歉意的痛楚，像雨后地面会积水的伦敦街角，荡漾着跳动的影子。当有人一脚踩上去的时候，影子一条一条地破碎，旋转，拼命想找回原来的样子。扭曲的水纹跌进了等待另一个人踩上的空白中，都不复存在了。
萝卜后妈！！！！！！！萝卜后妈出现了！！！！！！！
习惯顶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