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请自来的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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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卡那兹市。
平心而论,真菰小姐在卡那兹市的住宿条件及伙食待遇都相当优厚。足有百来平米的套间,装修精美且每天有专人打扫,比她和妹妹松露在合众那边省吃俭用租下来的住所兼研究室不知要强了多少倍。研究员理所当然地将此归结于德文公司财大气粗钱多得没处花,但女性的直觉还是让她隐约感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微妙。
被挟持到这里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脑海中依稀存在的记忆中她独自去了废弃的梦境能量研究所,在那里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随后不知被谁用何种方式弄昏,再醒来已经身在直升机上,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色。
她曾有那么一瞬间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是被谁救了,然后察觉到有绳索将她的双手束到了背后。机上另有三个人,他们发现她醒来并不意外,有所警惕却没有明显的敌意。“要喝水吗,真菰小姐。”其中一个这样问她。
他们知道她是谁。而她问他们是什么人的时候,三人一致地表示无可奉告。
到了飞机开始下降,可以看见城市风景的时候,答案就不言自明了。
真菰只在很多年前来过一次卡那兹市,那时她还只是一个见习研究员,一个惊惶失措的小姑娘。她的黑发乱蓬蓬地散在肩上,脸盘苍白得几乎泛出青色。她的妹妹年纪尚小,所以她只有孤身来到这个异域的都市,用小小的颤抖的双手从德文的财务人员手中领过一张薄薄的支票。
——她捧着那个轻飘飘的信封,想起了自己捧着木质骨灰盒的时刻。
真菰记忆中的父亲是高大的男子汉,可以抱着她转圈儿,也可以任由小妹妹骑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而母亲,母亲是永远微笑着的美人儿,看向女儿们的眼神总是带着宠溺,手指的动作温柔得像微风。可是高大得需要她仰视的父亲,美丽得超过任何一幅画作的母亲,他们却被装在了如此小的盒子里,他们生命的价值又变成了如此薄的一张纸。
——她站在那里,嘴唇哆嗦着,不知是该说[谢谢]还是该放声大哭。她最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只是呆滞地走了出去。
那轻得不能承受的份量,以及走出德文总部大楼时看到的明亮得刺目的阳光,从此一直是真菰噩梦中的常客。
“你们,是德文的人吧。”她问。
这样的问题仍然没有迎来回答,但沉默本身已经是足够好的答复。
Time Travel
1978年。
烟尘中浮现出的人影背后有六片羽毛形的翼。起初他们想当然地以为是某种鸟神奇宝贝,但随后那双翅膀向背中收拢了去,显出来者高挑匀称的身材,才让观者惊觉那多半是人类机械的造物。
这显然不是什么飞行意外。不速之客一步步从灰雾里向他们走来,巨大的黑色护目镜遮蔽了大半张脸的相貌及表情,却不妨碍两片薄薄的唇翘起玩味的笑。从下颚到颈部姣好的线条来看,来人或许比他动作中透出的老道来得年轻。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搭在护目镜上,黑紧身衣外面套着一件风格甚是休闲的水色帽杉,领口中央一枚倒立的黑色三角标志,被三条深蓝的线切分成七份。
三个训练家虽然年纪尚轻,但都算得上见过世面的人。然而面对这来客诡异的气场加上另类的登场方式,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见他们一脸肃穆不说话的模样,来人的笑容弧度见长。“德文的继承人,德文介?”他悠悠地开口说。
经这一提,严阵以待的众人发现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似乎就全在介一个人身上。
装出来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的语调,怎么听怎么觉得带刺。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的阿介眉毛动了动,不愿让对方看穿自己内心的惊疑。“我便是。请问您是哪位?”
“您多礼了~在下只是海洋团里一个无名小卒。”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可疑的家伙说。
——不象真话的回答,却戳中了一个关键词。“海洋团?”绫乃在一旁小声嘀咕了句。富士猛地将包裹抱紧在怀里。德文介神色一凛,亮出了精灵球。
光芒闪过。似乎已经受到训练家情绪感染的水跃鱼就近跳上一张办公桌,对敌人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