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文/阿堇 阿同
1.
口袋里传来一阵铃声，顾盼兮开着车刚好赶上红绿灯的跳转，加速从十字路口右转，就可以看到那栋醒目的建筑物，省中心医院。
顾盼兮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找着车位把车停稳。
“对，我现在已经到了……什么，你说临时有事回不来？……好吧我知道了。”
电话那边结束了通话，只留下顾盼兮一个人对着一阵忙音无奈地叹气，瞥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半开着的那个资料袋。顾盼兮是报社的记者，这次接的任务是要采访一个得了重症的少年，写报道募捐善款。本来还有一个实习生要跟来，但是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回不来，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盼兮按照从前台问到的病床号找过去，要采访的那个叫林霂宸的少年正出神地望着窗外，侧脸的轮廓看起来俊朗而瘦削，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
“你好。”顾盼兮想想还是用了正规的方式问候，“我是负责采访的记者顾盼兮。”
“啊……你好。”少年看到顾盼兮时有些惊讶，意识到自己刚才出神的行为有些失礼，腼腆地笑着，“那个报道么？我听家人说过了。”
看到林霂宸的相貌上带着几分熟悉的影子，顾盼兮微微一怔。
“家人不在吗？”
“出去帮我办手续了，等下就回来。”林霂宸看着顾盼兮有些仓皇不安的神情，半垂着眼，突然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盼兮姐。”
怎么可能不记得。
顾盼兮心里无奈地叹着气，自己尽管过了十年却始终不能忘怀。她其实一直记得，林霂宸和与其很相像的名字。因为曾经有人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很多次。
“这个辰和林霂宸的宸不一样。我的名字是林皓辰。”
顾盼兮看到吊瓶里的营养液快输完了，以叫护士来处理为由起身离开了病床。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哥，你来了。”林霂宸对着那个人喊。
“嗯。”林晧辰点点头。
2.
在那段美好的时光里，顾盼兮，林晧辰，宋之遥，江昱哲四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小学时是同班同学，放学后经常一起走，林晧辰经常会带着他们去各种地方冒险，久而久之彼此间就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每天形影不离。那个时候，好像什么都不能把他们分开。顾盼兮四个人中最胆小的一个，每次去哪里冒险的时候都会紧紧跟在林晧辰后面，生怕和大家走丢。要攀爬到高处的时候顾盼兮手足无措，林晧辰就会站在上面，伸出手对顾盼兮说，不要怕，我在这里。
而后他们上了同一所初中，虽然没能分在同一个班，下课后也经常聚在一起。因为学业没能再一起去冒险，但四个人还保持着联络。
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女之间一些原本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被染上了暧昧的气息。各种谣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薄羽一般飞散开来。虽然明知不太现实，却还是会蒙蔽视线，影响了判断。
那时候正是青涩的年纪，为了避免误会便刻意地回避，有时尽管知道谣言是不真实的，谈话间依然会不禁红了脸。
有一次，顾盼兮放学后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前面的宋之遥和林皓辰走在一起，没有像往常一样快步追上去加入他们，而是放慢了脚步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他们肩并肩在视线里消失不见。
顾盼兮看他们一起说说笑笑，心里有些失落。而在顾盼兮身后的江昱哲几次想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和她打招呼，可看到她失落的背影，又踌躇不前。
他们四个人依旧一起出去活动，但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心里有某种不同于友谊的感情开始萌芽，生长。
后来林皓辰在放学后找过顾盼兮。
林晧辰站在顾盼兮面前，那个时候的林晧辰已经出落成一个英俊的少年，鼻梁挺阔，体型颀长，一直老老实实穿着款式老旧的校服，从来不扣外套的第一颗扣子。顾盼兮也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自己会对这些小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太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顾盼兮在这个时候听见林晧辰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一字一句极其清晰。
“我不喜欢你。”
顾盼兮用力咬着下嘴唇，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没骨气，如果现在哭出来那就输了，绝对不能这么做。她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撑到林晧辰离开，然后慢慢地蹲下来，把头埋进臂弯哭泣。
这一次江昱哲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去拍着顾盼兮的肩，小心翼翼地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