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生辰。
【玉麒麟】
堂前的燕子早就不飞了。
她偶尔会站在檐下瞧着那个空巢发呆，想起曾经何时，有个好听的声音说：“堂前有燕子，必是看中了这里的姑娘兰心蕙质。”
如今燕子去了，怕是嫌她这里太冷清了罢。一日一日的——她已想不起自己有多久不曾接客了。
凤池跪了几次，人枯瘦得看不出原来半分风貌。有相熟的姐妹来劝，她只一味地笑。又如何呢？早早儿流落在这样的烟花地，从来没有半分主意是自己拿的。她也不小了，一年一岁，年年岁岁，这种身不由己的滋味，早受得够了。如今任性一回又何妨？
不是不知道恩客多薄情，不是不知道才子俱风流。她也是一路摸爬滚打过的，什么道理不懂？姐妹们都感慨，说人都有一痴，旁的地方再清明，都抵不了这一刻的糊涂。
博山炉里的烟气氤氤氲氲，她把手笼在上面，抓不住的烟从指缝间飘飘溜走。她早就不奢望能抓住他了……可是，不这样飞蛾赴火般地爱一场，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总觉得这一生，太遗憾了些。
那人送的玉麒麟，凉涔涔地挂在颈间。她伸手摸摸，恍然发觉自个儿早就不记得那物件的模样。
那他的模样呢？
她在袅袅的烟里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了。她才不爱他，不过是，他刚巧被她挑中而已。
她伸手扯了那玉麒麟，连着挂绳一道扔进香炉里。当啷一声，旋即寂然。她笑嘻嘻负手往外走，在檐下站定。
堂前的燕子，早就不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