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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跳!跳!跳!
有一对夫妇在儿子满三岁时,替他拍V8作为纪念,三岁的小男孩十分开心的在镜头前跳来跳去。。。。。那对夫妇也沉浸在幸福的愉悦当中。。。。而没注意儿子的不对劲。。。。就这样,那个三岁的小男孩跳着跳着就死了。。。。。。一年后,这对夫妇在儿子忌辰那天,把V8拿出来看,以解思子之苦。没想到。。。。。。。镜头里一直在跳的儿子不是因为高兴才跳。。。。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正抓着儿子的头发。。。。不停地往上拉。。拉。。拉。。。拉。。。。。。。。。。


75楼2012-01-14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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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左手的手环
    在风雨交加台风夜里的某个医院中。。。。电击。。。。注射1cc强心剂。。。。。一段时间后,手术台上的病人宣告不治。当时已接近午夜,焦头烂额的外科医生正要从五楼坐电梯回家,正当他走进电梯,转身按完电梯按钮,电梯门要关起来的时候,远方一个护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医生连忙把电梯门再按开,让那位护士进来。护士进电梯后,说了声:谢~~~谢~~电梯往下走,三楼,二楼,一楼到了,但是电梯没有停下来,又一直往下去。。。。B1...B2....医生正觉得纳闷,什么时候医院多了地下三楼?到了B4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了开来,门外站着一个男子,要搭电梯,医生看了他一眼,就直接把电梯门关起来,让电梯继续上升。这时那位护士狐疑的问医生:“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呢?”医生说:“亏你是轮夜班的护士,你没有看到他手上戴着的手环吗?那是只有送进太平间的尸体才会戴的《尸环》啊!”这时,护士举起了她的左手,看着医生说:“你说的是这个吗?”电梯内沉默了。。。。。。。


    76楼2012-01-14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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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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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红鞋子
      农历七月中,我的男朋友上了成功岭。无聊之际,我就找我的一个好朋友一起去爬擎天岗。对于阳明山,我跟她都超熟的,几乎踏遍了,她便提议:“我们从擎天岗走到涓丝瀑布去吧!”因为她没有去过,而我也觉得那瀑布挺可爱的,所以就一边聊天,一边走到了涓丝瀑布。当瀑布出现在眼前时,朋友兴奋的想要去玩水。当她越过栏杆的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有感觉(不是放马后炮,是真的!),所以赶紧叫她回来,于是,她一脸扫兴的样子看着我。
      我说:“我们走吧!不要待太久。离开涓丝瀑布没多远,我开口:”你知道我为何叫你回来吗?“她说:“不知道耶!我觉得你怪怪的。。。。”我说:“我刚刚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快走,真的!”话才说完,就看见左边悬崖边突然出现一双红色的鞋子。。。看得出是女鞋,很新,不过没有看到人。看到那双鞋,我的直觉居然是<跳下去!>我们两人对看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一直往前走,一直走。。。。。直到出了山林,看到太阳才松了一口气。我说:“那双鞋好恐怖。。。。。”朋友也说:“对呀!觉得毛骨耸然!很恐怖~”我们始终搞不懂,为什么那双鞋会在那?下山后,我们去找她男朋友。他男朋友一看到我们,就很紧张问我们去了哪里。。。一听到我们去了涓丝瀑布,便很生气得骂了我们一顿,然后才告诉我们这个故事。。。。有一对兄妹彼此相爱,但是碍于伦理,不能在一起,两人便决定殉情。他们相偕从涓丝瀑布一起跳了下去。男的死了,女的被救起。但听说男的尸体一直找不到。
      女的被救后,又再跳一次,离奇的是,这次跟男的一样,尸体也找不到。。。。。。此后,每年农历七月的时候,他们殉情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双红鞋。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不过,据说不是每个人都会看到那双鞋的。。。。。看到的人要是在当场乱说话,或是碰到它,就会。。。。。听到这。。。。我跟朋友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回头想想。。。。。。。真的很恐怖。。。。。因为我们在山中,完全没有遇到任何一人,这是不太合理的,因为阳明山上每天都有一大票人去爬山,偏偏我们没有遇到半个人??既然我们看到那双红鞋,那代表。。。。。。。更恐怖的是。。。。。那双鞋我和她第一眼的感觉都是<跳下去>。。。。


      77楼2012-01-14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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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荫尸
        这是发生在高雄县的真实故事。有个从事养殖的家族,老父过世时,请了风水师,将父亲安葬在他渔塭附近的一个角落。几年过去了,生活一切如常。有一年,渔塭主人跟往年一样,将鱼苗放入父亲坟墓旁的渔塭里饲养。往后几天,在喂饲料时,都看见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然而,到了渔产季节,下网一打捞。。。天啊!渔池里竟然没有半条鱼!这家人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有深入去追究。而后接连两、三年,都发生同样的情况。到第三年,更奇怪的是,家族中开始有人暴毙,一个接着一个。。。。。。这家人开始觉得惶恐不安,便找道士来看阳宅及阴宅风水。当道士来到了鱼塭边,就问鱼塭是否有异状?主人一五一十的告诉道士,池中的鱼会无缘无故失踪。道士听了点点头,命人去拿石灰,并将父亲的墓开棺。没想到,父亲已死了这么多年,尸体竟没有腐烂。道士立即做了一些仪式,并将尸体火化。事后道士告诉渔塭主人,他父亲因吸收鱼的精华而成了民间俗称的<荫尸>,久了就会对其家人不利。所以,奉劝有荫尸现象者,要尽快处理!


        78楼2012-01-14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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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十字形胎记
          我和小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老朋友,他左手臂上有个奇怪的十字形疤,我小时候就见过了,据他说那是个胎记,出生时就有的,这样的胎记虽然少见,但是多年的相处,我也早就见怪不怪了,直到那年暑假。。。。。升高二那年暑假,有一天,我去小陈的家里,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父母和姐姐都外出工作了。我看见他拿着户口本,问他做什么,他说,待会JC要来查户口。我闲来无事,就顺手拿起他家的户口本,随意翻着,结果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咦?怎么你还有个哥哥啊?”我看见户口本中,长子那一栏登记着另一个名字,但是这栏的底下写着<殁>。“听我爸妈说,是五个多月时就死了。”小陈淡淡地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不过更奇怪的事情是,小陈的名字,和他那位哥哥的名字,同音不同字。“是为了纪念他吗?”我问。“不,因为。。。。。我就是!”后来,他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当然,这都是他爸妈后来才告诉他的。当年陈家的第一个孩子夭折的时候,陈妈妈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变得有点失常,整天不吃不睡,只是守着孩子的遗体,喃喃念着:“缘份尽了吗。。。。缘份尽了吗?。。。。”就在遗体将要火化的前一天晚上,她突然发疯似的拿着刀子,在死去孩子的左边手臂上深深地划下个十字形的伤口,说:“缘分还没尽。。。。还没。。。。你一定会再回来的。。。。”说到这里,小陈静静地看着我。而我的目光,自然停落在他左手臂的胎记上。“所以,你可以想像,我爸妈看见我这个胎记的时候,心情有多激动,他们认定我就是哥哥投胎回来的。。。。。”


          79楼2012-01-14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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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普度大餐
            事情发生在民国81年暑假期间,头屋乡省纵贯道旁有一家杂货店。。。。。这天晚上11点多,已经很晚了,老板准备要休息,但是铁门还是没有拉下来。。。。突然,隔邻的狗叫了起来,可是狗的叫声很怪异,本来是正常的吠叫声,一会儿后却!@@#¥¥#@<不知道写得啥>(民间传说狗嚎叫时,嘴巴是圈起来的,跟人在吹口哨时很类似。)老板觉得很奇怪,就走到门口看看有什么事。。。。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只见一大群人在公路上走着(注:据老板事后回忆,算不清楚多少人,但至少上百。)老板想,这么晚了,怎么还那么多人在夜游(注:该地附近有一水库可供游憩,暑假期间有营队活动。)于是,老板叫他的两个儿子来看。这一次终于看清楚了!这哪里是什么人在夜游,只见那些“人”高高矮矮,可全都是长发凌乱,面无表情,身穿破烂的长衫就那么飘呀飘的。。。。。父子三人这才知道自己看到什么了。三个吓呆了!就在他们愣在那的时候,一个小孩从那群“人”中跑出,直飘进邻居家中(注:老板事后回忆,那个邻居曾有一小孩子夭折。)后来还是老板的儿子先回过神来,迅速拉下铁门,避入神明厅内,一整夜都说不出话来。第二天早上,老板全家到庙拜拜求平安,这件事也很快的传了开来,成为当天菜市场内最大的新闻。而当地的一些好事者,也到附近的土地公庙扶乩,这才晓得,原来当天晚上路过的是阴魂,当时“他们”刚从另一座庙宇吃完普渡,正要赶回家呢。。。。。据查,该地附近靠近水库的地方,的确建有一座公墓!


            80楼2012-01-14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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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妈妈哪里去了
              一对夫妻经常吵架,有一天,两人又为了家中经济问题吵了起来。。。。。由于吵得很激烈,丈夫一气之下拿起水果刀,竟失手将妻子给杀了。丈夫把妻子的尸体偷偷埋掉,又怕孩子回家后会问起妈妈的去处,他还费尽心思想了一套说词。然而第一天过去、第二天过去。。。。一直到第六天,孩子都没有问起妈妈,他觉得很奇怪,终于忍不住问孩子:“这么多天没见到妈妈,你都不难过吗?你怎么都不问妈妈去哪里了?”不料,孩子满脸困惑的看着爸爸,说:“不会呀!。。。。。只是好奇怪喔!爸爸你为什么要一直背着妈妈呢?”


              81楼2012-01-14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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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来自手机贴吧82楼2012-01-15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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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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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枉死城中被关了多久,我也不记得了。此地无昼无夜,终日昏黄,阴风惨雾的,我不能计数过了多少日子。但好象并不很久。白绫紧紧地裹在身上很难受。我很无聊,唯有终日细看我的殓衣上那些鲜艳的刺绣以打发光阴。爹爹替我准备了最好的殓衣,绣工异常精美,然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深闺刺绣的大家千金。
                    原来生前死后,我都是那么的无聊。
                    最大的痛苦是一腔虚空。那种空荡的感觉绵绵不绝,比当日一柄尖刀直刺心窝的巨痛更加难耐。我恨极那个杀了我的人。
                    枉死城中昏昏然不是日子的日子荡漾过去。
                   终于有一日,我被提出来。穿过灰色的雾气,牛头和马面,一左一右地将我架到阎罗殿前。
                    兀那女鬼,你虽死于非命,那杀害你的人今日亦已伏法。一命偿一命,他今已为你抵命,恩怨既已结清,你可速去转世了。
                    禀阎王老爷,小女子死得冤枉,我不甘心。我跪在殿前哀哀地申诉。
                    阎罗王远远地在殿上,影影绰绰的一个巨大的黑影,我看不太清楚,只听得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呔。大胆女鬼,张伦已遭凌迟,此刻他正在黄泉路上向此而来。杀人偿命,冤孽已解。休得多言,速速去转轮台边投胎便是。
                    禀阎王老爷,我不愿投胎。我实是不甘心哪。
                   你迁延在此,尚欲何为。
                   我不甘心。我没有心。阎王老爷,那张伦挖去了我的心,我要他偿还。
                    兀那女鬼,休要多事。你再世为人之后,自会重又有心的。
                    禀阎王老爷,我与那张伦无冤无仇,他却活活地将我杀害,还掏去我的心,令我死无全尸,令我死不瞑目,令我长受胸中无心之苦。此仇此恨,小女子刻骨难忘。除非他将心还给我,否则我永不罢休。
                    我伏在阎罗殿上苦求。
                    忽见黑白无常一阵阴风,带上来一个血人。这人已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几乎只剩一具鲜血淋漓的骨架子,上面粘连着些许残肉。那些支离破碎的皮肉垂挂在骨上,摇摇欲坠,从肋骨间看到他里面的心肝肠肺亦已残烂不堪。这骨架一路滴着黏腻的鲜血上殿来,身后留下长长的一条血路。
                    犯人张伦带到。有鬼卒高声禀道。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我便猜到他便是那被凌迟的张伦。他在阳世刚刚受刑而死。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极刑。
                  


                  84楼2012-01-15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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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阎罗王深深地拜下去。我做了一个决定。  人们很容易遗忘过往的事情。当年我的惨死轰动全城,如今已无人知道我埋在哪里。虽然这件事仍是一个古老的恐怖传说,在城中流传。
                      自从爹爹死后,我的坟墓便无人照管了。
                      石碑只剩半截,三个字:凤之墓。湮没在蔓草荒烟之间。
                     我作为一只厉鬼,流连在这里。等待。
                      等待该来的一切。
                      当日在阎罗殿上,血骷髅被牛头马面押去转轮台投胎。他一直回头望我。他一直在叫喊。
                      紫凤小姐,我会还你的,我一定会还你的。
                      我独自留在阎罗殿。
                      兀那女鬼,你可想好了。你当真要放弃转世的机缘么?
                      我想好了。
                     你可知孤魂野鬼处境凄凉,无可依栖?
                      我知道。
                     你当真不愿再做人,宁愿做一只厉鬼?你不后悔?
                     不悔。
                      倘若你得不回完整的心,你便永不超生了。
                     我情愿。我一定要报仇。
                      那么你走吧。
                      一阵狂风将我卷走。
                      我再也不是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
                      我的面孔变作惨绿色,目光如焰,长长的獠牙如锯。
                      厉鬼的样貌从来都是无可选择的。
                      我成为游荡墟墓之间等待复仇的厉鬼。
                      当日在阎罗殿,我要张伦的鬼魂去投胎,重新做人。我要再遇到他,也将他的心完整地挖出来。如此我腔子里空虚的巨痛才能停止。
                      按照判官的计算,我要到一百四十七年六个月零二十八天后,才会再遇到张伦的第三世肉身,才可以复仇。所以我一直在等待。
                      墓地里其他的鬼都不敢接近我。我知道我的样貌太可怕了。
                     没有月色的深夜里,我在城郊的小河边临流照影。周遭的动物和鬼魂纷纷走避。树上的夜枭见到我,凄厉地长嚎一声,冲天飞去。
                    


                    85楼2012-01-15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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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落西山。黑到尽头的黑暗笼罩过来。那种寂静比死还要死寂。片刻之后,东边的天开始一点点地发白。
                        我站起身来,人皮刷地一下,披挂了全身。
                        就象盖在一个睡着的人身上的锦被,遮盖了底下的噩梦。
                        藕色衫子,淡绿的百摺罗裙。白缎子的鞋尖上绣两瓣海棠红。
                        头发松松地挽了个堕马髻,插一支金步摇。
                        我满意自己的幻象。一百多年过去了,所幸我还知道时世妆。不致太过过时。
                        我在通往墓地的小径上踽踽独行。负着个白底蓝花的包袱,纤细的腰身,力所不胜地,微微趔趄着脚步。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这是一百四十七年六个月零二十八天之前在阎罗殿上便已注定了的一条路。
                        天色蒙蒙地亮起来了。
                        晨雾间,远处现出淡淡的一个人影。
                        细高的人影,一袭青衫。他迎面而来。
                        我轻轻地咬着下唇,狰狞地笑了。
                       不过在凡人的肉眼看来,我的笑容会比清晨绽放的蔷薇更妩媚。
                        终于。终于。终于。狭路相逢。
                        在擦肩的瞬间,我看清他的容貌。
                        我曾见过他三次。一次在后衙西花厅。一次在我的闺房。一次在阎罗殿。
                        清秀有礼的少年书吏。手持尖刀的凶徒。血肉模糊的骷髅。仿佛也是半透明的人皮一般,在我眼前一张一张,重重叠印。透过这些映象,我看到这青衫潇洒的书生。
                        是他。一百四十七年六个月零二十八天。他来了。
                        我站定在那儿,微微回头。
                        他也正在回头望我。我们相距不过尺许。
                        紫凤小姐,我会还你的,我一定会还你的。那具骷髅被拖去转轮台的时候喊道。
                        是么。我冷冷地笑了。牵动画皮的唇角,流泻出来的却是不胜的娇羞。
                        在清晨的风中,我的罗袖与他的袍角一起飘动。
                        细雾微岚里,这宿命的定格。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惊艳的表情。仅是惊艳,并无其他。
                        他当然已不认得我。他已经喝过三次孟婆汤了。怎会还记得我。尽管百多年前他曾为我而死,刻骨铭心——刻骨铭心,可是他的骨与心都换过三次了,早都不留任何痕迹。
                        他有一颗完整的心。我想着。
                       感到胸腔里剧烈的饥饿的空虚。那张着大口等待着的急迫。
                        我必须控制自己的表情。遂低下头,做弱不禁风状。
                        我敢肯定他已被我吸引。
                        果然他先开言道:“小生失礼了。敢问姑娘为何这么早便一个人在此荒郊之地独行?”
                        我烟锁愁眉,宛转地长叹一声:“相公也不过是个过路之人罢了,便是告诉了相公,相公也不能解我忧愁。又何劳您相问呢。”
                        他双眉一扬,现出当仁不让之神色:“姑娘有何忧愁,不妨直言。或许小生可略尽绵薄,定当不辞劳苦,为姑娘解忧。”
                        我转过头去,黯然道:“妾身命薄,只因父母贪爱钱财,将我卖入豪门为妾。夫人对我十分嫉妒,朝打夕骂,实是不堪忍受。因此我逃了出来。逃亡之人,心慌意乱,不辨道路,不觉间便走到了此地。妾身亦不知此是何地,还望相公告知。”
                        我在他眼中看到喜悦的光芒。
                        然而他却叹息道:“这里是太原城郊,一片荒野。不怕姑娘受惊,这条路乃是通往乱葬岗的。姑娘既是逃出生天,试问可有去处,小生愿护送姑娘前往。”
                        原来他的喜悦是偷偷的。
                        “我是个逃亡之人,哪儿有什么栖身之地呢。说不得走到哪里算哪里罢了。”我语声哽咽。只遗憾流不出眼泪,否则便更加逼真了。饶是如此,已赢得他心绪大乱。他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寒舍离此不远。既然如此,姑娘若是信得过小生,不妨枉顾。”
                       “这……”我抱着包袱,摇摇欲坠,一只手扶上额头,险些儿昏晕。
                        他及时地扶住我。顺便接过我的包袱。我半躺在他的怀抱之中,星眸微睁。
                        这是一场等待了一百多年的戏。如今终于开幕。我在做戏,难得他竟与我配合得天衣无缝。好一场佳人落魄,才子相救。
                        “姑娘的手好冷。不如我们速速去我家,姑娘也好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我感觉到他的温度。他握着我的手。我是在做戏,我是来索命的厉鬼,我来,是为了要取他性命的——然而,生前死后加起来一百六十四年间,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呀。那一世里他剖了我的心,却不曾抱过我。我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干净而温热的气息。
                       他是第一个握住我手的男人,尽管隔了一张人皮。
                        我发现自己的手在他的手中颤抖。
                        “姑娘的手真的好冷。倘若再不赶快暖和暖和,只怕真要大病一场了。”他在耳边温存地说道。
                       我是鬼,我的手当然是冷的。你已死到临头了,还在怜香惜玉,当真是……可笑……之极……
                       如今他离我这么近。他的胸膛就在眼前。只要伸出指爪,一抓,便可以了。
                       然而眼里只看到他的容颜。他的话声象夜风在耳畔拂过。
                        我的手发抖。利爪,竟然伸不出来。
                      


                      87楼2012-01-15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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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竟然真的开始有些儿昏晕起来。
                         他的家地方不大,却整洁。一进门,他便忙忙地扶我在椅上坐下,又泡一杯热茶来。
                          明窗净几,四壁皆书。室中却空无一人。
                         “王相公家中何以并无人口?”原来他这一世里姓王。
                         “这里是我的书斋。”他殷切地望着我。“茅檐草舍,不免委屈姑娘了。”
                          “王相公太客气了。”
                          “倘若姑娘不嫌弃,便将就在此住几天,再作打算不迟。姑娘你看如此可好?”
                          “落难之人,哪里还有这许多挑剔的。妾身女流之辈,有甚见识,一切全凭王相公替妾身做主了。”
                         “岂敢岂敢。”
                          在这静室之中一男一女彬彬有礼地相对。他是我追寻了三生三世的仇人啊,怎会是这样呢。
                          在我与他之间,茶烟静静地缭绕上升。
                         我望着他清秀的脸孔。一百四十七年前他已被注定了是我的猎物。他的心肝早晚是我口中之食。他逃不脱的,这是命。判官在生死簿上朱笔注明了的:张伦三世身该当偿还秦紫凤人心一颗。突然之间,我空洞的胸膛里感受到在他腔中突突跳动着的那颗热腾腾的心脏。怎会这样,难道是因为那颗心注定了早晚要安置在我腔中么。
                          我感受得到他心中的惊喜,不安,与欲望的暗涌。在我的胸中感受到他的心事。
                          这便叫做心心相印么,多可笑。他是我夙世的冤家呵。
                         我的指尖在轻微地抖动。利爪似要透皮而出,却总是出不来。
                          纤纤素手端着青花瓷杯。我饮茶。一百四十七年来落腹的第一口人间烟火。
                         空腔中渐升起袅袅的柔情,共茶烟一同缭绕。这柔情是他心中的,还是我的?我分不清了。


                        88楼2012-01-15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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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画皮里面的厉鬼,蓦地软弱无力。
                            从前家宴时爹爹召来戏班。如今我又听到有人宛宛转转地唱着那牡丹亭,荡气回肠的昆腔,穿越三生三世的时光,穿越百多年的厉鬼生涯,穿越夙孽旧恨生死之仇,细细地飘来。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仿佛我又回到当年。那个娇羞的凤儿。
                            流光飞逝,眼前只有这个人。
                            这是他书斋的内室。天然几上供着一盆菖蒲。墙上一轴泼墨山水。藤床纸帐。有两卷书被随便抛在桌上。他将我的包袱放在椅上。
                            “姑娘且在此处安寝罢。”
                            惊觉他的呼吸就拂在鬓边。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得急迫。忽然间我竟无端端地害怕起来。错了,该害怕的是他呀。
                            倘若你得不回完整的心,你便永不超生了。阎罗王说。
                           我不能再迟疑下去。双眸之中,血红的火光一闪。我闭了闭眼睛。就让注定的一切发生吧。
                            我的利爪从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底下悄悄地伸出来。
                            忽然他握住我的手。我一惊,刹那间指爪簌簌地缩回皮囊。
                           四手交握。他在我身后轻轻地环抱着我。我感到巨大的慌乱,象蜈蚣的百脚,细细地,而又飞快地,爬过周身。
                           他吹灭了烛火。
                           窗纸透出月光的白。一屋子蓝幽幽的月色。过去的一百四十七年,忽成空白。我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没有枉死城,没有阎罗殿,没有荒坟野墓。我仍是,苏州城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细雨霏微十七岁。
                            他将我头上那支金步摇拔下来,霎时间黑发如水般地披泻了两个人的全身。我忘记了夜夜伴我独自游荡的碧绿磷火,只看到黑发在月光里闪烁点点银辉。
                           ……是哪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姑娘,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他耳语道。
                            我已经浪费了一百四十七年。我抬起手,不知不觉拢住他的颈项。
                           他轻轻地抱起我。
                           天青色的床帷轻轻飘开。他将我放在床上。我看到高高地立在床边的人影。
                            我脑中忽地闪过那一夜。那男人立在我的床边掀起帐子。我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心窝处便一阵冰凉。罗帐上疏影横斜的几枝梅花之间溅满了殷殷的红。血的红淹没了花的红。前尘是一片无边的红色,思绪万马奔腾,腾起了滚滚的红尘。
                            我永世不忘的那个黑影。它和他相叠着,向我俯下身来。我感到惊惧,仿佛噩梦重演。
                            “你是谁?”我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然后尖刀便刺过来。
                            我心窝处又有物触碰。暖暖的,是他的手。罗襟半解。
                            “我是一生都会待你好的人。你放心。”他低语。
                            藕色衫子。白中衣。水红色的贴身小衣。一层,一层,一层。我横陈在他面前。他又怎知,我还有一件尚未褪去的衣裳。这一刻,我也宁愿不要去想这件衣裳。
                            他的温度终于覆盖了我。天青色的床帷,寂静的颜色,笼罩了一切的狂乱。


                          89楼2012-01-15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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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儿,我妻陈氏,为人贤惠大度,我若对她讲了,她定能接受你……不过你不要心急,给我一点时间,慢慢安排一下。总之你放心,我定会领你入门的。”
                             “如此最好了。相公。”低唤着他,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百年恨意也都化为满腔发泄不尽的柔情。
                             过去从未知道,有个人可以唤作“相公”,有多好。
                              我渐渐都忘记自己是鬼。
                             花也好,月也圆。夜半无人私语时。
                              那日阎罗王警告我:倘若你得不回完整的心,你便永不超生了。
                              那有什么关系。似我这般做鬼,岂不好过做人。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呀。
                              夜间醒来,看到有他在身旁。
                              睡得犹如婴儿,天真甜美。
                              我共衾枕的夫呵。相公。
                             我轻轻地,从背后拥住他。泪意又盈于睫。
                             就让我,永不超生吧。
                              “凤儿,昨日我和我妻说了我们的事。”
                             “哦,夫人怎么说?”担忧地望着他。
                              “她倒没说别的,只说你若是大户人家的逃妾,担心将来会有麻烦。”
                             “相公,我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我悄悄地进门,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他右手持杯,左手抚着我的头发。青丝三尺,漆黑如墨。
                              “你不要怕,凤儿。我一定会迎你入门。对了,记不记得子夜歌里的那一首……”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我道。百年前记得的诗词歌赋,并未曾遗忘。
                              他将我的头揽在怀中。
                              “凤儿。怎地你总是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
                              我悄然微笑。相公,你的心,本是我的心。你知道么。
                              “相公,让我告诉你原因吧……”我半躺在他怀里,也将他的头颈揽低,面对着面。“因为我善解人意,冰雪聪明,兰心蕙质,才貌双全……”
                              “凤儿,你脸皮好厚!”他哈哈大笑,伸手过来在我腋下搔痒。我忍不住反击,两人嘻嘻哈哈地闹着,一不小心碰翻了他手中酒杯,酒痕淋漓,洒了一身。
                             “相公,快把这件衣服换下来吧。”我连忙向橱中另取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与他换上。手中拿着换下的湿衣。
                             “相公,你且在此宽坐,我去洗了衣服再来陪你。”
                              “衣服打什么紧,明日再洗不迟。”
                              “酒痕最是讨厌。倘若不马上洗,便洗不掉了。”我拿了衣服便往外走。
                             “但是我要你陪着我呀。凤儿。”男人赖皮起来,竟象个孩子般,尽是黏着人呢。
                             我只好用木盆盛了水,端进来,在屋中洗衣。
                             从小到大,生前死后,我何尝洗过一件半件衣衫。此刻却不得不作娴熟状。用皂荚揉碎了,细细搓洗衣上的酒渍。他坐在榻上,微笑着望我。
                              我早已放弃复仇,放弃厉鬼的身份,也放弃往日千金小姐的尊贵。甘愿为他做个温柔贤淑的凡俗女人,洗衣烧饭,寒暖关心。
                             但愿生生世世,都能为他洗衣衫,便是幸福了。
                             忽然感应到他心中闪过晏小山的词: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怎地如此不祥。
                              抬头望他。他也正看我。
                              我与他之间,隔着个木盆,面面相觑。
                              相视微笑。
                            


                            93楼2012-01-15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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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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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在他的书斋,作他的外室,已有半个多月了。
                                这日他终于赧然说道:“凤儿,今日我想……领你回一趟家。”
                                “终于要拜见夫人了么。相公,待我稍稍打扮打扮,免得衣冠不整,对夫人不敬。”我转过身,对镜理妆。
                                每当他不在,我便觑个空子脱下人皮,将它重新描画一番。画皮一日比一日更精致。
                                梦幻泡影的艳丽。
                               “凤儿……”他在背后唤我,唤了一声,却又无言。我从镜中看到他的脸色微红。
                                其实无须用眼睛看。我早感觉到他心中七上八落,尴尬羞赧,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每个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么。
                               一面理妆,不禁揣摩,他在我面前如此,在他夫人的面前,却又如何。
                                “拜见”夫人呀。他的妻室。一个寻常秀才的娘子。却将要成为我无法逾越的高山仰止了。她会容得下我吗?只为一念缠绵,甘为妾媵。我胸中亦是五味翻腾。
                                一时妆毕。挽了个惊鸿髻,斜斜插一支珠凤钗。两个绿玉坠子在耳上打着秋千。身穿宝蓝缎心天蓝滚边的小袄,玄色洒绣的裙子。明丽妩媚的一身妆束。我自知今日我是着意打扮了一番的。论起原由,却也说不清。只觉今日必须用心修饰自己。揽镜自视,犹未满足,又取过胭脂纸向唇上轻印。
                                如此费心地妆束,我是为了给夫人看,还是为了给相公看?
                                拈着胭脂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生前容颜,竟是痴了过去。依稀似有漫天烟雨,粉一般地静静洒下来。
                                他掣走我手中的胭脂。“你已够美了,无须再打扮。”
                                他立在我身后,向镜中含笑望我。
                                镜里人如花。
                               他是一名寻常书生。他的家在太原城内的一进小院之中。家中除了老母与夫人,只有两个使唤丫头,一名小厮,并一个看门扫地的老奴。
                                他引着我跨入院门。院子里一株老槐树,浓荫蔽日。又有几棵芭蕉,碧净如洗。一群小鸡在地下啄食。这凡俗人世的景象,我已多久不曾看到过。
                                “娘,我带紫凤回来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正屋门前禀道。
                                门开了。我踏入阴凉凉的屋子,竟有怯意。玄色绣花鞋一步步在青石板的方格地上移动。
                                “妾身拜见老太太。”向着八仙桌旁坐着的老人家,盈盈拜将下去。
                                “是紫凤姑娘么。近前些,让我看看清楚。”老太太道。
                                她拎起我的一只手,摸了摸手心手背的皮肤,又似不经意地提起我的裙摆,眼光投向我的脚。
                                “倒是细皮嫩肉的呢。脚样儿也缠得好。”她自言自语道。
                                小时听家中女仆谈论人家买妾的种种,怎么也想不到应在我的身上呵。阴暗的大屋中,我忽然变得渺小,孤苦无依。船儿漂浮在大海里,无边无岸,无可泊留。世上只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急迫地想拉住他的手,然而知道那是不可以的。
                                “只是手怎么这么凉。也罢了。既是如此,带去让你媳妇瞧瞧罢。”
                                我又站在另一间屋的门前。
                                终于拉到他的手。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厉害。
                                屋门轻启。
                                “娘子,紫凤来了。”他向屋中朗朗说道。
                                夫人坐在窗扉之下。淡淡的阳光照在她身上。
                                家常穿着淡黄衫子,秋香色裙子,薄施脂粉,丰厚的乌发在脑后盘成大髻。
                                “相公。”夫人站起身来,裣衽为礼。
                                听到旁人唤他相公,胸中有异样感觉——不,她不是“旁人”,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呀。
                                或许“旁人”是我才对。
                                “凤儿,还不见过夫人。”
                                “紫凤见过夫人。”又一次拜下去。
                                我被轻轻地扶起。
                                “妹妹休要如此多礼。今后你我共事一夫,姐妹相称便是。”夫人语音轻柔。她的手是温暖的,不似我没有温度。
                              


                              94楼2012-01-15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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