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世上有上帝,衪应该反对圣杯战争。虽然圣杯本是附有神性之物,但可以实现愿望?怎么看都是魔鬼披上帝外衣设下的陷阱,用来消遣世人。魔术本是邪恶的,魔术师都是魔鬼的信徒,参与这场战争都该下地狱——中世纪的天主教徒一定会这样跟你说,毕竟他们杀魔女杀得有名极了。
但参与这场战争的人不见得有信仰。『有欲望』作为参战的基本条件本己经违反戒律,这些人又怎会在意死后会到何处去?死后的世界只有死后可以证实,说不定一死了就烟消云散了,那活着时想来作什么?不如好好地活在当下?
一般人有这想法没有什么不对,作为生活态度尚且不错,敬天地、远鬼神……但魔术师?他们不应该不思考死后会往何处。都眼睁睁见证着英灵的存在,就早该意识到死亡后人还是会在世上留下残渣。
『死后会往何处?』,肯尼斯是到子弹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才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当刻的时间凝滞,子弹在体内割烂肌肉血管神经线的感觉,交杂着突兀、诡异、痛楚(也许是幻痛)及缓慢,同时又些微有些解脱的快意。眼前可能爱过的妻子、憎恨诅咒着自己的SEVANT……全部映像都鲜明而遥远。虽然他说『杀了我吧』,但他其实还不想死。过去的画面没来得及放映,他的一生未有结论;可惜也没余裕不甘心。直到头离开身体,顺抛物线坠落在地。下坠、跌落……他想,跌至最尽头,就到冥府罢。于是他闭上眼,
竟然又能再睁开眼。
睁开眼后没有看见上帝也没有看见魔鬼,竟然秋阳夕照。凉爽的秋风拂过无边的草原连结无尽的群山……
非常可笑!可笑的是他似乎没死。只要没死,那些临死前的感慨回想起来都像笑话!肯尼斯真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看见他的SEVANT,那个lancer迪卢木多。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夕阳映在他眼里折射出橙光,赫然像头高贵的豹子。
悚然一惊。
他的外表看来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令男子妒嫉的容姿、令敌人惊惧的气势……但他散发的气息却跟之前落差太大,暴烈不驯、骄贵疯狂。肯尼斯本能地后退一步。
「刚刚还很开心的啊,为什么一看到我便要后退?我的MASTER。」迪卢木多温和地笑了。肯尼斯看惯他眉头深锁,那时也觉得满心厌烦,可是此刻对方的笑容只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见肯尼斯不说话,迪卢木多便踏前几步。这下肯尼斯看到了……很清楚地、他的胸口、还插有小半支断枪。
肯尼斯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子!
横向的深坑、粗糙的接口、似乎是金属的缝线……. 肯尼斯冷汗冒出,心脏跳得砰砰作响。不禁吞了吞口水,才觉得伤口有点痒。往下一望、噢,有影子……还有……弹痕、弹痕、弹痕。
迪卢木多侧侧头,显得有点纯真:「我缝纫其实ok的啦,不过也太久没练习了。」
迪卢木多临死前流着血泪、哭喊着要诅咒自的画面窜入肯尼斯的脑里,连同那逃不过的恨意。那么恨自己的人,怎么会让自己活过来?迪卢木多!「你这家伙!我是死了吧?怎么让我活过来?是为了折磨我吧?我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连死了也要继续负累我吗?」
要是之前,迪卢木多早已低着头请求谅解,但这个迪卢木多没有这样做。他抚着胸口的断枪,幽幽说着:「MASTER,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呢?噢……我都忘了我们经历的时间不一样了。你是第四次战争刚结束时的MASTER,算起来我就是来自未来的迪卢木多了。」
「你、你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扯谈?」
「唔,相信我吧。我那时候只是一时之气,才那么傻说出要诅咒圣杯的话。后来我想通了,第四次圣杯战争我真的完全失败,也害MASTER失去了性命。我真的很想很想补偿……于是我就想,再参加圣杯战争吧!然后许愿让MASTER复活!呵呵,这一次很成功喔,我还第一次尝到当bersakar的滋味呢……于是,我就许愿让MASTER复活了。」
Bersakar……
「MASTER,」迪卢木多轻步靠近肯尼斯,半跪在他身前,执起肯尼斯的手轻吻了一下。肯尼斯想抽手,但迪卢木多意外地用力,几乎要扼坏他的手腕。迪卢木多忽视肯尼斯惊惧的眼神,续道:「虽然只是分身,我仍然难以忘记与MASTER一起的那段时光,是多么的刻骨铭心……MASTER,我对世界发誓,你给我的,我会还给你。」
然后他站起身,让肯尼斯握住自己胸前的断枪。他很有诚意,语调也很温柔:「MASTER,请帮我去除贯穿我身心的这诅咒之物吧……只有你做得到。我发誓,之后我将永远跟随你,奉上最伟大的忠诚,助你取得你所欲望的一切事物……」
肯尼斯全身发颤,不知拔是不拔。

欲星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