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呼……”林希呼了口气,看白雾在空中渐渐消失。
“真想快点到家啊……”林希这样呢喃着。
——2
“岚?”林希打开家门,对着安静过分的空屋喊了一声。
“姐,我在楼上。”声音不分明,因着回声的原因更是几不可闻。
然而林希却像是松了口气,换好鞋子,“蹭蹭蹭”地向楼上冲去。
——3
家里视野最好的房间是在林白岚卧室旁边的一间工作室,房间不大,但是却满是窗户,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虽说那风景只是一片贫瘠。
林希推开房门,看见那个纯净得不可方物的孩子对她浅浅地微笑。
——那一刻,恍若神明。
——4
林白岚是林希捡回来的孩子,她看上去与常人完全不同,反倒像是神话故事中的精灵。
她微微侧着脸,一头耀目的银卷发散散梳成两个辫子,隐藏在银发下的耳尖尖长长,清澄如水的蓝眸望向林希。她身着深蓝连衣裙,简单地几乎没有花纹,她赤裸着脚,身边是漂浮在空中的颜料。
这个笑起来就像是冰雪消融般的孩子此时正在作画,而林希正好打断了她将要触上画纸的笔。
——5
“在画画?让姐看看画什么好吗?”林希颇为尴尬地躲开颜料,走到那个孩子身边。
“不好,姐你下去做饭啦,我饿了——”那个孩子眨着眸子,微嘟起唇,向林希撒娇。
“好吧好吧,那你马上下来啊。”林希对那个孩子的撒娇最没有办法。
“好好!姐姐拜拜~”那个孩子透澈的眸子笑得眯成一条缝,像山里的狐狸那样狡黠。
林希关上门,没有看见那个孩子一瞬间沉下去的眸,像是一滩没有波纹的死水。
——6
那个孩子不吃荤食,只吃素。
林希看着那个孩子消瘦得过分的身子,总是心酸,却是毫无办法。
饭后,那个孩子出乎寻常地又去了画室。
林希洗着碟子,神游太虚。
——7
“姐?”那孩子在她眼前挥挥手。
林希被吓得碟子摔在地上,伤了那孩子。
那孩子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看着从自己腿上流下的淡红的血,只是淡淡微笑说:“姐,今天我和你一起睡。”
林希抱起那个孩子轻得过分的身子,将她放到外面的沙发替她处理伤口。
——8
那孩子顺从地垂下脸,银白的发丝触着她的颊,惹人怜爱。
“姐,我不疼。”林希听见那孩子淡然如水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那个孩子笑得虽淡,却比花儿更美。
“怎么会不疼呢?都流血了!”林希揉揉那个孩子的头,那个孩子缩着脖子,颇为享受地眯起眼。
“不疼,因为我没有痛觉。”
——9
“姐好暖和~”那个孩子在她胸口蹭蹭,慵懒地像只猫。
那个孩子的身子总是冰冷的,不论她如何想法子为她取暖,她也只是像块冰一般。
“姐……我是不是很讨厌啊?”那个孩子用纯得似水的声音低低问林希。
林希尚未回答,那孩子已经说了下去:“我总是麻烦姐,不能赚钱,不能做家务,姐还因为我很少吃荤,我总觉得自己很没用。”
林希一瞬间觉得自己再怎么温暖这孩子,她也不会暖起来,因为那冷是从心里透出来的。
——10
“姐!我今天想吃荤的!”那孩子用被子裹住自己,用手揉着眼,那蓝眸像是要滴出水来。
“好,今天我们吃肉。”林希笑得温柔,却莫名今天不想离开这个孩子一步。
——11
“岚?”
林希看见那个清澄如水的孩子蜷着身子,躺在一片淡红中,身边是散乱的画,了无生机。
——12
林希按照那些画的上署的日期整理起来。
林希与那个孩子生活了五年,而画竟有足足上百张。
刚开始,画的主人公是一个白发的妖精,或是被人欺凌,或是孤单一人。色彩皆是黑白,看得令人从心中生出一股悲凉。署名是,苍
后来,画中有了另一个人,黑发的女人,妖精的翅膀不见了,色彩却是越来越丰富。署名是,岚。
最后一张,是那孩子死前,也就是昨天画的。
那孩子白发蓝瞳,静静站在冬天的雪地,身后是硕大的太阳,笑得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