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因为成钟的这条小溪,似乎陌生了些。
“成钟,我很后悔,自己当初放掉了你。”李成烈的身子继续向著成钟靠近,他的额头,靠著成钟的额头,就像是过去无数遍做过的那样。
可是成钟感觉到不习惯,因为这种亲密的姿势,因为李成烈逼近的气息,她摇摇头:“妈他们要回来了。”
“你害怕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情?”李成烈问,他的声音,带著一种磁性的冷硬,但是尾音,到了尾音,彷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是成钟,彷佛是忽然觉察到她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所以声线瞬间柔和了很多。
就连成钟也不清楚,这种行为,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意。
她永远看不透他。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去提,对谁都好。”因为被李成烈逼近著,成钟的后脑勺只能靠著墙壁。
在李成烈的眼中,她整个人,像是在蓝色的沉静的碎花之中。
小小的碎花,稚嫩的,柔弱的,永远,都应该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中。
“属於我们的那一年,对你真的没有任何的意义吗?”李成烈问。
“那是不对的。”成钟道,她的眉毛,微微地皱起:“那是不正常的。”
“如果,妈知道了这件事,你以为,她会这麼样?”李成烈问,他的嘴角在微笑。
看见成钟的表情,他在微笑。
“你想告诉她?”成钟警觉:“你疯了?”
“当你离开我的那一天,”李成烈在成钟的耳边轻声道:“说不定,我会因为嫉妒而说出这件事。”
成钟侧著头,看著床单,就连床单,也是与墙纸配套的沉静的蓝色,所以成钟没有激动,她的声音,也染著蓝色的沉静:“我是不会离开他的,绝对不会。”
是的,她不会离开那个嘴里总是有著淡淡食物味道的男人。
恰好,那些食物,都是她喜欢的。
她不会受到威胁,离开金明洙。
“大不了鱼死网破。”成钟继续以蓝色的沉静的声音道:“如果你那麼做了,或许,我们家会痛苦两三年,但是,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见你,再也不会。 ”...
成钟的头是侧著的,所以她看不见李成烈的表情,她只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她颈脖上的气息,忽冷忽热。
成钟不知道李成烈接下来要做什麼,但是她明白,自己在害怕。
很害怕。
幸好在这一刻,成钟的手机响了。
成钟长长松了口气,快速从李成烈的手臂下穿过,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但是一看来电显示,成钟吸了口从喜马拉雅山下来的冷气——金明洙。
如果是平时,成钟会对金明洙的自动来电非常满意,但是现在,她忍不住要诅咒金明洙脚底生疮了。
李成烈是何许人也,马上觉察出了成钟的异常:“是他来的电话?”
说完,没有任何停顿,伸手就来夺手机。
此刻的成钟浑身一抖,全身的毛孔一半出冷汗,一半出了热汗。
成钟明白,如果被李成烈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就是金明洙,那后果会很糟糕。
她深信李成烈会用一切方法来阻碍自己和金明洙那本来就不太牢固的恋情。
想到这,成钟狠下心来,将那刚买没多少日子的手机给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灭口之后,还不罢休,成钟下了床,用脚使劲地踩著地上本来就分成几部分的手机尸体,努力地将它们给急需分尸了。
不仅如此,成钟还拿出了卡,跑到厨房,拿起菜刀,用力地剁碎。
在她的不懈努力和疯狂举动之下,手机面目全非,连它自己的妈妈都不认识了。
做完这一切后,成钟躺在沙发上休息,呼哧呼哧地喘著气。
不知何时,李成烈从屋子里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看来,你似乎很害怕我知道他是谁。”
“是的,”成钟承认:“我要保护他。”
“你的意思是,他的能力不如我?”李成烈问。
“我不知道。”成钟说的是实话。
他们,一个是狼,一个是狈,就这麼看上去,实力似乎差不多了。
“我说过,我喜欢她,所以,我要避免他受伤,不管他是弱还是强,就是这麼简单。”这就是成钟对上这个问题的回答。
当成钟说完这句话后,李成烈依旧看著她的嘴,像是她还在说话。
过了许久许久,李成烈才开口:“成钟,知道吗?就为了你这句话……我是不会让你走远的,绝对不会。”
李成烈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他在成钟身边坐好,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当李秉乔和李赞熙回家时,他们俩,就像普通兄妹那样,坐在沙发上。
电视上播放著综艺节目,李成烈在微笑,而成钟……
成钟的眼神,带著些许的凝滞。
那天晚上,成钟躺在床上,继续了以前的梦。
或许,不该称呼为梦,而是,过去的记忆。时间太久,当时的许多感觉都不再鲜明,偶尔一两段,已经像是属於别人的故事。
成钟从来没想过,在自己六岁那年,会忽然多出一个哥哥。
同母异父,成钟不太明白这个意思,为什麼,两个人会有不同的爸爸。
要过很久,她才渐渐知晓事情的真相:妈妈在和爸爸结婚前,曾经和另一个男人结过婚,生下了李成烈,但是,妈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不快乐,所以在李成烈七岁时,他们分开了,后来妈妈与爸爸结了婚,生下了她。
现在想来也不复杂,但是对当时的成钟而言,却混搅得足以摧毁她那小小的脑子。
成钟原本以为,谁和谁是亲人,是生下来就知道的,就像是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表姐任婷婷是亲人,而和隔壁的陈小明则不是。
所以,李成烈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哥哥让成钟有些难以接受,当然,这并不是指她讨厌他。
相反地,成钟喜欢他,喜欢这个眉目间带著英气的少年,因为每次李成烈来成钟家,都会给她带来好吃的零食,或者是一个布偶娃娃。
更重要的是,当成钟跟他说话时,尽管是很幼稚可笑的话题,李成烈也会耐心地听下去,不像是其余的大人,即使是笑,也是敷衍。
就在那间布满沉静的蓝色的小碎花的房间中,小小的成钟会摸著小熊布偶的头,细声细气地重述著学校里老师讲的故事,而李成烈则坐在旁边,认真地听著。
时间就这麼流逝,渐渐地,两人长大。
小熊布偶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成堆的参考书,成钟坐在书桌前,咬著笔杆,眉毛纠结成痛哭的姿态,而旁边的李成烈,则充当她的家庭教师。
“错了,辅助线应该加在这里。”李成烈将笔拿起,在那图形上加了条虚线。
成钟一看,思路顿时清晰起来,刷刷刷将那道难题给完成了。
完工之后,成钟伸个懒腰,忽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情:“哥,我同学说你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