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小贤的家隔的不远,分属两个毗邻的小村子,但村子中间隔着一条河,一条没有桥的河。
两个村子里长辈们相互似乎都很谙熟,但小孩们却不大有联系。因为那时处于教育被重视的初级阶段,国家大兴土木,各种学校如雨后春笋,特别是在乡下,学校比较分散,也很不正规,一、二两个年级可能就能成立一个独立的“小”小学,而之前长辈们的年代方圆几十里才有一个学校。
所以一开始,我和河这边几个村子里的孩子在一个村小学念书,小贤则在对边的学校上学,两个人分别属于两个世界,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小时候男孩子都调皮捣蛋,老师说是贪玩,爸妈说是不听话,其实那只是孩子的天性,他们只是很自然的将它流露于表。孩子在童年就算再怎么不乖,再怎么造反,再怎么翻天覆地,在大人眼里那都是小打小闹,因为从来都逃不出他们的手心,顶多是在一个小小圈子里和几个熟悉的伙伴撒野。
所以,我一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只在每天的早晨和傍晚看见河对岸升起的炊烟,想到过那边也有年龄一般大的孩子,但他们在我脑子里都只是一片片影像,一个个轮廓模糊的影子而已,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样子和长相。我的小脑袋也想不了许多,也没有想过某一天趟过河去看看,或许能跟对岸的孩子一起玩游戏。我始终觉得以后会见面的,现在不能见是时候不到,时候对了桥修好了,自然就能见着。我只在内心里暗暗憧憬对岸,想看看那边的人,也想从那边看看自己这边的风景,表面我还是主要和这边的伙伴们一起。
当时与我最要好的是村里的一帮一起长大的同龄孩子,男孩居多,几个女孩那时也差不多和男孩子一样,比较野,几乎不分性别了,因此相互间倒没什么男女之间的顾虑和禁忌,有也不懂。
他们年纪稍长与我,早些入了学,于是全村除了抱在手上的襁褓婴儿,就剩我一个能在地上打滚走路的孩子了。失去了玩伴,我每天只能跟着爸妈屁股后面,一个人看他们干农活,或者独自趴在地上玩玩蚂蚁,钓钓草虫,日子一下子变得单调无味起来。
某日傍晚,我和爸妈一起从河边草地放牛回来,我坐在牛背上,爸爸跟在旁边虚扶照看着,妈妈则在前边牵着牛鼻绳引路。夕阳很美,斜晖将我们一家三口和老水牛的影子拉的特别幸福的长。现在想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愿意一直走下去。也就是那天,懵懵懂懂的我突然提出了一个唯一让爸妈惊奇和欣慰的要求---“我想去读书”,那年我四岁半。
很遗憾,那并非什么显示我与众不同的异象。我可以发誓,当时仅仅是因为伙伴们不在身边,没人陪我,我单纯的想去学校找他们一起顽耍才提出的。如今旧事重忆,当初能想到到学校是去玩,或许我真的很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