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爱或不爱,淡漠还是遗忘。”七年前 一月二十号
在三年前的这地方等待着下雪的少年,等了三年终于盼来了这场大雪,漫天纷飞地雪花弥漫在润湿的空气里,似乎想将世界掩埋,世界被笼罩在满天飞扬的白色里,明媚得刺痛双眼。少年站在露天台上怔望了许久,直到雪花跃在他的眉峰,鼻尖,嘴唇甚至睫毛的时候,皮肤向大脑传来的寒意才让他渐渐回过神,原来雪是这么冰凉。他垂下眼,望向脚下一片苍白的的茫茫世界,苦笑道:“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雪。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
雪堆积在枝叶上,又被寒风吹散,凌乱的美感就像记忆深处那个白色的影子。
你为我而死,或许我该问为什么,可是白兰,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三年来我都没有去问为什么了。只是你要明白,这原因不是借口。
而同样失神在雪里的,还有云雀。他对白兰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被嫉妒所遮盖住所有的美好。年幼的时候,他和白兰都是倔强的孩子,他还记得在练习指环战的时候,他和白兰想尽了方法去折磨对方。在一场比赛上,彭格列的长子和彭格列大空属性的养子进行对战,白兰面带微笑着向云雀发出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攻击,善于近身战的云雀也得心应手的躲避着,还在从容不迫地攻击对方。在自己都快要虚脱的时候,白兰的身体也到了极限,但二人都只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不肯比对方先一秒倒下。当然伴随着他们倔强脚步的还有纲吉,他在一旁一边心疼白兰一边又为自己的哥哥担心受怕,不知不觉被他们吓得大哭起来。谁都不肯认输。想从前的斗争一样,以前自己和白兰争的是胜负,而现在也依然被命运套进轮回圈里,谁都没有逃掉,现在争的是纲吉。
或许又是凑巧,云雀暗暗地想着,三年前在冬季里,没有下雪。纲吉伫立在天台上身边站着的是白兰,自己则是心疼又嫉妒地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独自悲伤,而在三年后,却下起纷纷大雪,依然是纲吉伫立在天台上,只是身旁没有一个人抱住他给他取暖,而自己又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默然。
纲吉少的不仅是一个取暖的人,还有别的什么,而云雀没有遗失什么,因为从三年前到现在,他就从没有拥有过什么。
“这样子会感冒的。你这个傻瓜。”他轻启双唇无声道。尽管像对他说话,可是又害怕惊扰了什么,说的话语只得闷在心里,发不出任何声响。
自己又为什么要这样执着,又为什么要这样子折磨自己,不是自作自受么。
或许现在,厚厚的积雪已经再也掩藏不住深处的模糊不清的阴影,曾经那些邪恶的,丑陋的,像是名正言顺一样肆无忌惮起来,当小丑开始作怪时,你还会觉得还会觉得他是善良的么,哪怕他站在白色里,会不会觉得像极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呢。
只是现在不知道谁是小丑。
“哥。”是纲的声音轻唤回他分散的灵魂。
“纲。”冰雪充斥在咽喉,温柔的嗓音竟变得沙哑沧桑。
“哥,我是不是该忘记他了呢。”云雀眯着凤眼看着他,前方的纲吉屹立在风雪里,风吹乱他的头发美得无可挑剔。阴影填满纲吉的眼睛,尽管被遮掩,但云雀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纯真与缠绵的感情。“谁知道呢。”他冷言道,其实心理是有感动的,但忍了忍,别过头不去看纲吉的眼睛,虽然埋在阴影里但还是会觉得心虚。“看来是呢。”其实…忘不了可以不用勉强。
云雀想说的,是这句话。
“说真的,哥,我守着死去的他守了三年。这三年里我不明白是什么支撑我的,让我这么执着与他,但也许在以后我也依然不可能放下他。但是…毕竟他死了啊,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我等了好长时间。”他像是咽了咽喉咙里的润湿感,“三年前的冬天,怎么也不肯下雪,在一场未完结的大雪离去时一起离去的还有他,多讽刺啊,曾经答应要永远一起的人。我甚至还在幻想在下雪的时候他又会出现在我身后笑着搓揉我的头发,但是雪带来的只有寒冷,什么都没有。望向背后,只有你。
“你说他是为我而死,我不会再问为什么,我相信我的白兰不会不清不白地死去,我一直都相信他有他自己的理由
“或许现在,是我真的该放下的时候了。
“我一直所期盼的,永远也来不了了呢,是不是很可惜呢。”
“唔…哥?”少年倒在雪地里,身上的兽毛披肩染上零星的碎雪,显得错综斑驳,他抬起眼吃痛地望向高高在上阴着脸的云雀。“为什么要打我…”
泽田纲吉,是谁允许你这么软弱的?“泽田纲吉,那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软弱么?”他蹲下身抓起少年的衣领又是一拳打下来。
泽田纲吉,我很我爱着这么样的一个软弱的你。他抿紧双唇,收回颤抖的右手,凤眸里已经隐含杀意。
“哐当——”
或许是个随眼便可以忽略掉的细节,或许这两个人正站在转角口,到不如说他们盯着舞台上凄美的黑色幕布,自己在心里揣测着小丑的表演,然后再想用什么样的词句去羞辱他,看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没在镁光灯下滑稽而拙劣的嘴脸——都没有想到,谁是小丑。
幕布在一点点揭开,露出与黑色相称的一点苍白。
那些本应该埋进黑暗里的东西,本应该长满蛆虫的灰暗骸骨,本应该寄生在垃圾上的寄生虫,在赤裸裸地太阳下发出恶心丑恶的味道。他们随着小丑,一一点点登场。
这是…什么…
云雀。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什么。你竟然…我恨你…该死的——
——该死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啪”纲吉用尽全力扬起右手打了下去,恨意暴力再封血脂,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他的世界,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