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他们做好菜后就叫我们吃饭。期间我和张先生聊了起来，主要也是关于各自工作情况，偶尔小世杰还插上一些话，而徐小姐自始至终一直没吭声。
吃晚饭再喝杯茶我就起身要回去了，本来张先生说要开车送我，可是徐小姐说还是她来送吧。于是徐小姐跟我出了门。
下了楼，我对徐小姐说：“你上去吧，我打个车回去就可以。”
可她自顾向地下车库走去，看也不看我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开车上来。”
上了车后，我说道：“对不起，好像我真的不该来，你好像很不欢迎我。”
她开着车，又是不出声。
我心里犯嘀咕，我在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可我不敢问为什么，所以也沉默了。直到她送到我楼下把车停下，我才敢再开口：“我是不是真的打扰到你了？”
“是的。”她还是不看我，只是轻声而肯定的说道。
我有些惊讶，这不像她的口气。我说：“那很抱歉，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尽量远离你。”
“我想你了，那段时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着她，而她缓缓转过头来很坚决却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我心里在打鼓，有些慌乱。为什么我一直盼着她的这句话，而亲耳听到的时候却没有勇气面对。吞吞吐吐说道：“对、对不起，我没有要破坏你家庭的意思，我知道你很幸福，张先生人很好。”
“可是你出现了，而且一直在我身边打转，所以我动心了。”
“都是我的错，明知道我们不可能，还要那样做。”
她把头转回去，眼里有些湿润。
“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我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启动了车，我站在那里木木的看着她离去。
我读懂了今天她的异常，心理却开始产生畏惧，好像这黑漆漆的夜都是冲着我一个人压下来。

（二十六）
我是不是恶魔投胎的，为什么总是不断伤害别人的感情，甚至是家庭。而自己从中也得不到任何快意，每份感情都是那么破败而无奈。我发觉，我只是在扮演我自己，时而跑龙套，时而演小丑。不管演什么，我始终都是那个让人唾弃的角色。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心情比锅底还要黑灰，总是寻花问柳放纵自己。可是，无论如何逃脱，还是无法掩盖内心的落寞。黑夜里的叹息声，一直清晰耳畔。
这天星期六凌晨两点钟，我又醉醺醺的抱着小姐从酒吧出来了。刚走到门口，突然有个人拽住我的肩膀，一脸疑惑看着我说道：“李生？”
我定定的看了他一下，说道：“你一个有妇之夫，怎么也在这里？”
“呵呵，我是来陪客户的。”
“哦，你别做对不起徐小姐的事，她是个好女人。”
“我知道，我也是公认的好男人了，不会做那样的事。”
“那就好，你慢慢玩，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
我拍拍身边的小姐的肩膀，他视线转到小姐脸上，顿了顿，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吧，我也刚送走客户，正要回家。”
“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徐小姐在家等着你呢。”
他没回我话，而是一把小姐从我身边拉了过去，塞给她两百块钱，再推一把说：“你走吧。”
小姐看了我一下，然后就掉头走了。
张先生过来搭着我肩膀，向他的车走去。上了车，我说道：“今天就别谈工作上的事了，你别指望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我一个小小设计员，没什么能耐。”
“你这说到哪里去了，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也不是那么唯利是图的，我是存心把你当朋友，当兄弟。”
“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应该给你介绍一些活了，要不真对不起‘兄弟’这个词。”
“你介绍的我还不接呢，我要自己去争取。”
“哈哈，张先生果然豪爽，那这个兄弟我认定了。以后还得有劳大哥多多关照小弟。”
“没问题！到哪吃东西啊？”
“都三更半夜了，也没什么店开门了，你一路开过去看看哪里路边有烧烤就停下来好了。”
可是我们兜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什么烧烤，最后在季华五路的时候我说：“要不去我家吧，我来炒两个菜，冰箱里也还有啤酒。上次去你家吃香喝辣的，也算是请回你吧。”
“好啊。顺便看看设计师的家有多特别。”
“你别指望了，我那是租的小破房子，哪里能跟你玫瑰园豪宅比。”
“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嘛，慢慢来。”
我苦笑，也没必要争论什么，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清楚，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我都是一败涂地。

我跟张先生来到我家，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菜来炒，然后就和他在客厅里席地而坐喝着酒，天南地北海阔天空侃了起来。
其实张先生蛮能聊的，怎么徐小姐就说他是木头人呢？不过我发觉，不管多大的笑话，我都笑破肚皮了，他始终是温和的微笑，说话也是不温不火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缺乏激情吧。不过我倒是蛮欣赏他这温文尔雅的一面，所以聊得很投机。
也不知道我们喝了多少，反正我们都醉得一塌糊涂，然后就一前一后爬上了床都睡去了。直到第二天中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我迷迷糊糊爬起来，嘀咕道，这么一大早，谁啊。
我打开门，竟然是郁川，我一下傻掉了，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没动。他转回头看了我一下问道：“怎么了？”
我恍惚一下才说道：“哦，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那你先坐坐，我刚起床，先去洗漱一下。”说着我向卫生间走去。
郁川的出现真的在我预料之外，如果没什么事，他是不敢轻易来找我的，而今天他来了？为什么？我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一会儿，卧室里传来手机铃声，然后是张先生的声音：“哦”“好的”“我这就回去。”
张先生走过来，在卫生间门口跟我说：“李生，我先回去了，她在找我呢。后会有期。”
“好，我送送你吧。”
“不用，你先忙。”
“好，那下次见。

我继续洗漱，张先生向客厅走去，然后传来他的声音：“你好。”估计是在跟郁川打招呼。可是半天没听到郁川的回应，随之便是关门声。
我洗漱完出来，郁川死盯着我看，眼神里有些不同寻常的愠怒，问我道：“你带男人回来睡觉？”
我愣住了，随即也有点火气上来，没好气的说：“你这是什么话？”
“他是谁？”
“你管他是谁，你刚才问的是什么？你别把我想得那么肮脏。”我火气继续向上冲。
“原来你觉得跟男人睡觉是一件很肮脏的事。”他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你觉得不肮脏么？”
“至少我觉得跟你不肮脏。”
“你是不是跟过很多男人上床？”
“不是，就你。”
“切！谁知道啊！”我轻蔑的嗤之以鼻。
“我只爱你一个男人！”他突然咆哮起来，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一直以为他不会生气，更不会咆哮，可是我今天看到了，他生气起来、咆哮起来俨然就像一头即将崩溃的狮子一样让人心惊胆战。他降低了声音，但还是凌厉的说道：“男人，我只爱你一个。我以为你也是跟我一样。没想到你还勾搭别的男人。”
我一下没缓过神来，良久才喃喃说道：“不是你想得那样，他是徐小姐的老公，昨晚我和他喝酒了，所以他睡在这里没回去。”
他好像没有那么愤怒了，刚才紧绷的脸松懈了一些。但还是低头不语，一脸悲痛的样子。
我坐到沙发的另一头，把头别到一边去，不敢看他，他也没看我。两个人陷入深不见底的沉默当中。
为什么我们还会吵架，我们不是在那个小岛上默许放下这份感情么？为什么我们还这么在乎对方？我们真的放下了么？我又开始没头绪了。也暴露了这段时间我的堕落不是完全因为徐小姐的感情，还有他向柯林求婚的原因。夹杂在一起，冲击得我肝肠寸断，所以我崩溃了，堕落了，放纵了。我恍然发觉，我并没有放得下他，而他，也是一样。总以为是终点了，却发现是另一个起点。

我们一起出门了，还是沉默，包括吃饭期间，直到我送他到车站，他才说：“柯林昨天答应我的求婚了，所以我今天来了。”
“哦。”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是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做得很对。”
“你不能再喝酒了。”
“好的。”
“我很不放心。”
“我会让你放心。”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怜惜，良久，轻轻的叫一声：“泽睿。”
我没有回应，只是出神的和他对视。他再次抱住我，我感觉到了他的彷徨却又无可卸下的责任。
上车的时间到了，他一步三回头的向闸口走去。我一转身急匆匆离开了车站。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我心里似乎平静了很多。也许，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前，你会充满恐惧和后怕，而真正发生后，你才发觉，一切都回归平静，你又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柯林在客厅里整理东西，我坐到沙发上耍起小孩子脾气来：“我肚子好饿，快点煮饭给我吃。”
柯林本来愣愣的看着我的出现，随之破口大骂：“你不回去来我这里要饭吃干嘛！”
“我已经很久没来了，你就不能表示一下欢迎么？”
“是我不让你来么？是你自己在那里勾搭小三，私通少妇忘了我这里吧。”
“好了，别说得这么难听。我为什么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成天往你这里跑你还嫁得出去嘛。”
“神经！懒得跟你扯。”
“快去烧饭了，我真的很饿。”
“你自己不会自己去烧啊。”
“我今天想做一回客人。”
“客你的头，最好你饿死算了。”她虽然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可还是向厨房走去了。我坐在那里傻笑。
等柯林烧好饭菜摆到饭桌上，我坐过去大口大口吃，嘴里念叨：“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还是你做的好吃。”
“多吃点，以后没机会了。”
“你真想结婚后就跟我断了关系啊？”
“很想。”
“你舍得么？”
“舍不得也舍。”
“何必呢，我可舍不得。大不了少跟你私会就可以了。”
“你别把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的关系用在我身上。”
“你想哪里去了，私会又不是私通。”
“有什么区别么？”
“哎呦，我跟你，是朋友，普通朋友，很好的朋友。你尽钻这牛角尖干嘛。”
“总之，少在我面前出现。”
“知道了，只要你幸福就好。”
“混蛋！”
我又是傻笑。
我在柯林这里呆了几天，像郁川没出现之前一样死皮赖脸的跟她打闹。她也是像以前一样对我大吼大叫。似乎我们又回到了纯真年代。但是在郁川出差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逃之夭夭离开了那里，回到禅城。
第二天早上，我突然接到郁川的电话。
他说：“你怎么回去了？”
“啊？”
“我知道你来过顺德，昨天还在。”
“柯林跟你说的？”
“不是。”
“那？”
“我妈妈昨天看到你。”
“我怎么没看到她？”
“你在等公车。她在马路对面。”
“怎么她突然跟你提起我？”
“没什么，她只是说昨天看到你，怎么没见我再带你到家里来玩。”
“哦。代我向她老人家问好，谢谢她还记得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今天刚好有图要赶，所以回来了。”
“不是为了避开我？”
“什么话啊，怎么会呢。”
“泽睿，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星期就要跟柯林回她老家去订婚。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真的和柯林在一起了而远离我们，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希望即使我们结婚了，你还还是一如从前跟我们有密切的关系。”
“你别想这么多，好好对待柯琳吧，她好不容易选择一个人，如果你因为什么事情而放弃，我怕她再也不会选择第二个人。”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我不得不担心，就如这次我离开。我可以承认，我是在回避你，但是我很希望你心理能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而不是来追问我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我心理还不够明了么。”
“我也承认我在装糊涂，可我真的很想见到你，哪怕是打个电话。”
“不能，我们不能再糊涂了，已经到这一步了。别再妄想了。”
......
“我挂电话你，祝你和柯林回去一路顺风。”
我关掉了手机，却关不上心门！

到了桂畔海，把车子停好后，我带宁馨来到一家餐厅。她说道：“你们以前经常在这家吃？”
“是的。”
“有没有固定的座位？”
“有。”
“就坐那个位置吧。”
我笑笑，领她到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们坐下后，服务员就过来了，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随便我点，我顺应点了几道菜。点完菜，我发现她正仔细的看着桌面，我奇怪的问道：“你看什么？”
“看看上面有没有刻着‘睿，我爱你或者琳，我爱你’之类的文字。”
“呵呵，怎么可能，我们还不至于那么没素质到处乱刻乱画。”
她看了好一会儿，确实没找到什么文字。然后把头转向窗外，扫视了一番问道：“这个位置最初是谁选的？”
“柯林，怎么了？”
“看来她真的很爱你。”
我问道：“怎么说？”
“这个位置绝佳，你看看外面，平静的湖面，茂密的树林，灯火斑斓，诗情画意。很适合情侣谈情说爱。”
“可是我和柯林来这边只是纯粹吃饭，打打闹闹。没谈情说爱啊。”
“你怎么知道女人的心思，对她来说，那就是谈情说爱。”
“不明白。”
“你要是明白，今天坐在这里就不是我而是她了。”
看来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这她都能想得出。我无言以对，只能苦笑。
吃完饭从餐厅走出来，她说道：“既然来顺德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柯林。”
“她现在不在顺德，跟郁川回老家订婚了，应该还没回来。”
“她订婚了，你伤心么？”
“我伤什么心啊，我为她感到高兴。”
她没再问，我就问她：“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以后再跟你说。”
这时候我手机突然响起，拿出来一看，是柯林。我接了问道：“还在老家还是回来了？”
“回来了，刚到。”
“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还好。你明天过来一趟，我带了很多吃的回来。”
“好的，我明天过去。”
我话音刚落，旁边的宁馨竟然叫起来：“还等什么明天啊，我们现在不是在顺德么？”
我愣住了，电话那头柯林诧异的问道：“你现在我顺德？”
我尴尬的说道：“是的，跟一个朋友过来逛逛。”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怕你舟车劳顿累坏了，所以想先不打扰你。”
“没事，你现在过来吧。”
“好吧，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看宁馨，她笑着说道：“我是故意的。”
我没说她什么，一起上车向柯林家出发。来到楼下，我下了车，宁馨没有出来，我知道她不好意思跟我一起上去，我也觉得她不上去的好，柯林刚回来，毕竟她这人变化无常，谁知道见到宁馨会不会又是不高兴。可我还是问她一句：“要不要一起上去？”
她知趣的说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我心领神会一个人上去了。家里就柯林一个人，茶几上堆满大包小包的各类东西。柯林在她房间里整理东西，我说道：“你这架势，带回来的比带回去的还多，你累不累啊。”
“没办法，他们硬塞给我的。”她说着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看她憔悴了很多，怜惜的再次问道：“真的一切都还好？”
“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听到这句话，我心理一震，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多希望她很肯定的说：真的一切都顺利！
我跟她坐到沙发，我继续看着她，而她一脸茫然。
我说道：“你别吓我，快说吧。”
“我家人不太接受郁川。”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想我嫁得这么远，你是知道的，我是独生女。”
“那你之前没跟他们说过郁川么？”
“没有。”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会连这次回去要做什么都没说吧？”
“说了。”
“那之前他们怎么没反对你们订婚？”
“因为他们以为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无语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们还没订婚？”
“定了，他们拿我没办法。”
“这婚定得……你家人肯定很不开心。”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开心。”
我再次沉默，我知道再说下去又是转到我身上来了。可我感觉到我真的逃不脱，所以我问道：“柯林，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没有要你怎么做。”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不再说话，低下头去。我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整个房间变得死气沉沉。
良久，我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了。我朋友还在楼下等我呢，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她也起身，从茶几上抓几代东西给我。我接过来，还是盯着她看，她还是一脸满然。我轻轻的抱住她，她默默的靠在我肩膀上，无声无息。
松开她后，我就下楼了。从头到尾她一直没问我是跟谁一起来，我想，她已经不在乎是谁了，因为她早已知道我的心不在她那里。
在楼梯里，我碰到了郁川，他迎头走上来。见到我，他愣着停下了脚步，我也在他面前站住了。他跟柯琳一样，也都变得很憔悴。而我更为他们的心担心，他们为谁憔悴，我心知肚明，但是我不能做什么。我也满心彷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下去。正如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还是他先说话：“你过来了。”
“哦。”
“你要回去了。”
“哦。”
他可能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没再问。我从他身边走过，继续下楼。
他叫住了我：“泽睿。”
我又停下脚步，但是没转过身去。
他继续说道：“我怕我做不到如你所愿。”
“我相信你，你会做到的。”我背对着他说道，然后没再理会他，重拾脚步。
其实，我现在对他们两个都没信心了，但也唯有顺其自然，希望一切都如愿改变。
和宁馨一起回禅城，把一些吃的分给她，她很乐意接受。送我到我家楼下，她就满心欢喜的回去了。和以往一样，我也分给小三一些。其实这段时间我和她还是有接触的，还又上了两次床。但也仅此而已，谁也没想再有什么进步。

（二十九）
摇晃的灯火，稀释的苦酒，泥泞的心情。
我手里捧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远眺这座城市的冷雨夜，思绪万千。
柯琳和郁川真的订婚了，但是他们却那么的狼狈不堪。我一直以为每对恋人的结合都是堆满幸福和喜悦，而他们给予我的是一个愁云惨淡的画面。
雨，依然下得忘乎所以，却感觉又是无声无息，只看到整座城市湿漉漉的好像随时溶解。
回头找烟抽，却发现烟早已抽完了。于是拿起雨伞，下了楼，向24小时便利店走去。在快到便利店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因为我看到小三一个人站在屋檐下仰望天空，出神的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重拾脚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发现了我，但是我没跟她打招呼，径直走进便利店。
买完烟走出来，我站到她身边，说道：“怎么不回去？”
“没带雨伞。”
“买一把不就可以了么。”
“不想买，反正回去也无聊，还不如在这里看雨。”
“黄老板不在？”
“是的。”
“那跟我去喝酒吧。”
“你心情不好？”
“没有。”
她凝视着我的脸，一会儿，说道：“走吧。”
我打开雨伞，和她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到季华园的酒吧一条街。
走进酒吧，DJ强有力打碟，无数美女川流不息，令人眼花缭乱。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打啤酒。小三又凝视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
“你骗不了我的眼睛。”
我沉默，仰头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下一瓶酒，可能喝得太急，呛到了，咳嗽着吐了一大半，小三敲敲我的背说：“悠着点，别太急。”
我没听她劝阻，又拿起一瓶继续喝。喝了三瓶，我才停下来。然后说道：“我觉得我应该从这座城市消失了。”
小三没吭声。
我继续说道：“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我从来就不奢望你因为我而做出什么举动。”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然后你想逃避？”
“是的。”
“你逃得掉么？”
“可以。”
“我说的是你的心。”
“可……以！”
“我给不了你什么意见，反正我说的话也无足轻重，正如我对你来说。”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让我一直把你看得无足轻重，却没什么怨言。”
“我没有权利有怨言。”
我无法做到把所有心事全盘给她，她也无心听我的心事，反正说什么她都被置之千里。所以不如沉默。我继续喝酒，她也偶尔喝一口。
午夜已过，人潮渐退。我们也踉踉跄跄离开了酒吧。回到惠景城，我们默切的一起走进我家，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现在她对我来说是一种毒药，我已经戒不掉了。虽然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戒掉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它来麻醉我的伤痛。
过了一个星期，我对柯林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这个星期五晚上，我又去坐开往顺德的末班车。
自从上次我给售票大妈带了几包干鱼，她对我态度来了个180度转变，不管有多晚她都不再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而是总亲切的问候我，还一再叮嘱我夜路要小心，俨然就像我的亲奶奶。这次也不例外，知道我还没女朋友后还说要不要帮我介绍一个，我当然谢绝了。
来到柯琳家，郁川和柯林都在，正吃晚饭。我也坐过去，柯林给我盛一碗饭过来。
“现在不忙吧？”郁川问道。
“不忙。你们呢？”
“我还好，柯林有点忙，之前请假落下很多工作，现在要赶回来。”
我看看柯林，她闷头吃饭不吭声。我现在也不想跟她说什么，所以也跟着闷头吃饭。郁川先是看看我，再看看柯林，然后也不出声了。
吃完饭，郁川洗碗。我和柯琳坐到沙发看电视。我说：“我想离开佛山。”
柯林还没回应，倒是郁川从厨房跑出来，愣愣的看着我。我和柯林齐看向他，他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所然，折回去继续洗碗。
“你要去哪里？”柯琳语气很平静。
“还不知道，但是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
“那就去吧。”
柯琳如此泰然没有让我惊讶，厨房里传出“哐啷”一声巨响确是吓我一大跳，估计是碗碟摔到地上。柯琳没去计较，我从一阵惊愕缓过神来也当没听见。
柯琳不再出声。一会儿，郁川从厨房走出来了，也坐到沙发，问我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得细细规划。先跟你们通报一声，免得到时候太突然。”
“一定要走么？”
“是的。”
郁川靠到沙发背上，两眼放空，盯着天花板。而柯林盯着电视屏幕出神。

到现在，对柯林来说，我已经只是看得见抓不住的了，又何必留着揪心呢？或许看不见真的能坦然。至于郁川，柯林放我走，他也就没什么权利留了。或许，这就是我一直等待离开的最佳时机。
这天晚上，我睡客厅，他们睡卧室，但是可以想得到，肯定是同床异梦了。
第二天，我又是一大早离开了。在我走去公车站的路上，后面一直有人跟着，但是我没有回头。我上了车，还是禁不住探出车窗往后看，伫立在站台上的郁川早已泪流满面，似乎要用眼泪镌刻永世爱的誓言。而这誓言，正如他晶莹剔透的泪珠，随着车子呼啸而去，瞬间飞溅，一切成空！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脑子乱哄哄的，思绪已经不着边际。
良久，我困了，累了，乏了，开始迷迷糊糊睡去。突然门外传来：“碰、碰、碰”震天响的敲门声。我爬起来走出去开门，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酒气，然后还没等我看清楚是谁，一个重重的拳头打在我脸上，我顿时眼冒金星，脑袋好像随时爆炸。不用看，这个人就是张先生。我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
他没理会我，怒气冲冲走进来，坐到沙发去。我关上门，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猛的一挥手，“啪啦”一声，连茶带杯，翻到在地，一地碎片。我噗通跪在他面前，他厉声吼道：“你干嘛，你给我起来！”
“不，我错了。张先生，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徐小姐。她不是那样的人，都是我一直纠缠着她。你可以打我，把我杀了，但是请你原谅她。”我已经有种视死如归的信念，因为是徐小姐，不是小三，我一定要保全她，我一定做到男人的担当。
我万万没想到我的一席话让张先生更是怒不可揭，他一脚向我踹过来，我整个人重重摔到地上。他咆哮起来：“你就那么喜欢她么？她是我的老婆！我诚心把你当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我一直很信任你，也很相信她。而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我不存在了是么？好，我成全你们，明天就离婚！”
我听到最后这句话，心里一抽，带着浑身酸痛爬起来继续跪着央求道：“不，你不能和徐小姐离婚，她是真的很爱你的。就算是看在小士杰的份上，你们也不能离婚。张先生，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任杀任剐由你，只求你别离婚。”
他用犀利的眼神恶狠狠的蹬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瘫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感觉就像一根烟已经燃尽，剩下的烟头孤零零的横躺在冰冷的烟灰缸里。
我继续垂头跪在那里，纹丝不动。良久，我缓缓抬起头，看到张先生紧闭双眼，睡着了。我吃力的站起来，两腿发麻，一瘸一拐走进卧室，趴到床上，疼痛顿时蔓延全身，而最痛的是胸口，感觉那里鲜血横流。我伸手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给徐小姐发了个信息过去：张先生在我这里，请你放心。
她很快就给我回复：他有没有打你。
我再发过去：没有，我很好。他已经睡着了，你也先睡觉吧，别担心。
10点多钟，我走出客厅，张先生依然沉睡。我拖他到卧室放在床上。他可能喝太多酒了，睡得很沉，一直没醒过。安顿好他，我到客厅清理玻璃碎片，铺开席子，拿出棉被，卷缩着躺在上面。但我没有一丝睡欲，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张先生已经走了。留下一张字条，就一句话：别让我再看到你。
但就这么简单几个字，让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因为我感觉到他们不会离婚了。
我又开始把自己关闭起来，埋头做会所的设计。半个月后，我收到徐小姐的一条短信：“我们走了，不再回佛山了。他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半句。但是他话更少了，到现在为止，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对我笑过。自从那天以后，他搬到书房里去睡，每天早出晚归。我知道他打过你，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害了你。你多保重。”
我没有回她信息，也不想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只希望他们能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
窗外天空一片灰蒙蒙，已经进入深秋时节，冬天的脚步慢慢逼近，时不时还下起毛毛细雨，所以显得格外阴冷。而我早已入冬，心底冰冻三尺。

会所的设计开始进入收尾阶段，百忙之中，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傍晚，我抽空去了顺德一趟。因为他们静得让我忐忑不安，我得去探个究竟。
柯琳一个人在家，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她慵懒的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我只问了一句：“吃饭了没有？”
我说：“没有。”
然后她起身去给我热饭菜，做好后摆好碗筷。我过去一个人默默的吃饭，她继续横躺到沙发。我问道：“郁川怎么没过来？”
她没回应，我一口饭含在嘴里仔细的端详着她，她还是不动声色。我吃完饭自己收拾桌子，把碗筷洗了，坐到客厅，问她道：“能告诉我最近你们怎么样么？”
“他很少过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见面就吵架。”
“你们又怎么了。”
“他一再追问我为什么放你走。”
“然后呢？”
“一气之下我就说因为我爱的是你。”
我哑然，半天才说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说。”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再糊涂，也让他不要再糊涂。”
“你们已经订婚了，你把婚姻当儿戏啊，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她沉默，我继续问道：“他怎么说？”
“他只说为什么我非要说出这句话，然后气冲冲的走了。再也没有过来。”
我也沉默，我知道其实郁川早已看出柯琳最爱的是我，也看出我无法接受柯琳。所以他想来个两全其美，他来照顾柯琳，让我卸下负担。但是柯琳竟然那么直接的说出那句话，把他推向尴尬境地。而他又是那么在乎我的走留，想想有多放不下我。

这一天晚上，我留在这里。第二天柯琳早早就去上班了，中午的时候，我给郁川打了个电话，叫他回来一趟。
我坐在沙发上，他进来了，异常憔悴。他坐到我身边后，我说：“对不起。”
他说：“我无所谓，即使她一点都不爱我，我也可以留在她身边，我只求你别走。”
我们深情对视，他那迷惘的眼神，好像用这样的眼神去陪伴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眼中便封存进了辽阔的幽怨；用这样的眼神去凝视树梢的绿意，眼中便融进了新生的苦难；用这样的眼神去映照明镜般的湖水，他将湖中的景象看了个彻底，却怎样也无法化解自己的忧郁。
我缓缓举起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禁不住低下头，深深吻住他的唇。然后夹杂着我们的泪水，忘乎所以融进一片苦涩的温纯。
别再说你爱我。
我不难过，这不算什么。
只是为什么眼泪婆娑。
就让我走，让我开始享受自由。
你的影子会充满我的生活。
我并不懦弱，只是有些寂寞。
请你抱紧我，
让这份情留在我心窝。
这不是你我的错，
爱到深处，是对是错，就让它随风而过。
忘了我，要过得比我快活。
如果有来生，请认准我。
即使天涯海角，也不要错过。
窗外突然雷声滚滚，乌云密布，午后时分却是暮色天空，滂沱大雨接踵而来，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而我们紧紧相拥，翻滚在沙发上，似乎天崩地裂也与我们无关。
可是，一刹那好像世间万物都停住了声响，因为有一个雨人直立立出现在我们眼前，然后她疯了似的摔门而去。我瞬间石化，一会儿缓过神来拔腿追了出去，跑到楼下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我伫立在瓢泼大雨中发疯的呼喊：“柯琳、柯琳、柯琳……”可是我喊破了喉咙她也没有出现。郁川失魂落魄的傻站在我身边，我抓住他的肩膀说道：“你去公司看看，我到桂畔海找找，要是看到她了给我个电话。”
然后我们分道扬镳，我打车到桂畔海，个个餐厅、咖啡厅、酒吧逐一找下去，可是翻遍整条街都没找到。我给郁川打电话过去，他有气无力的说：“没有找到。”
我们继续分头到每个以前我们去过的地方找，最终还是失望而归。傍晚，我们带着冷冰冰的身体拖着沉重得脚步上楼，可是拿出钥匙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我恍然大悟：柯林在里面！她反锁了，于是用力敲门，叫道：“柯琳，柯林，开门，你听我解析。”里面却是没一丝声响，我无力的瘫坐在门口，郁川也坐了下来。我们都已精疲力竭，就那样傻傻坐了三个钟头，门还是没有开。我说：“她在里面，总比不知在哪里好，先让她冷静一个晚上，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回家吧，我也先回禅城一趟，明天再过来。”
“别回去了，去我家吧。”
“不了，我要回去。”
“那先去换套衣服，这么冷，会生病的。”
“没事。”

我拖着象被架空灵魂的身躯,来到家门口，正要翻出钥匙，突然一阵眩晕，然后就倒下去了。随后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等我醒来，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厨房里传来乒呤乓啷的声音，我吃力的撑起来，可是全身软弱无力，又倒了回去。有个人跑了进来，是小三。她说：“你醒了？等一下，我在熬粥，马上可以吃。”
我再用力撑起来，说道：“我要去顺德。”
她过来扶我，说：“你都昏迷不醒一整夜了，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去。”
我不听她劝阻，坐到床边穿上鞋，可才踉踉跄跄走两步就倒了下去。小三把我扶回床上，说：“别逞强了，你现在去也走不动，听我的，好好躺着，身体好了再说。”
这时我有气无力，只能听她了。我拿过手机，给郁川打了过去：“怎么样了？”
“我一大早去过了，她还是不开门。”
“我现在走不动，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看明天再过去。你也先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先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你不用来，你在那边时不时上楼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好的，你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给我电话。”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横躺在床上，头痛欲裂。走到这一步，如何收场。此刻，我真想从窗口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现在我还不能死，除非柯琳死了我才能死，要不做鬼也无法安宁。
没想到，我这病一拖就是三天。这几天，小三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她也在我心理慢慢占据一丝空间。我想好了，等把这里一切的事情解决好后，我要带她远走高飞。
我再次来到顺德，一下车就给郁川打了个电话，叫一起去找柯琳。我们在小区门口碰头，然后一起上楼，我刚敲了两下门，大门就豁然打开了。可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柯琳，而是她的房东。我诧异的问道：“柯琳呢？”
房东说道：“柯小姐今早已经搬走了，我正要打扫房间呢。”
“她有没有跟你说搬去哪里？”
“没有。”

我和郁川垂头丧气离开了那里。我问道：“你这几天没来看看么？”
“来了，可是她一直不开门。昨晚我过来还听到里面有声响的。”
“她这几天没去上班么？”
“没有。”
我打电话给我几个在顺德的同学，她们都说没看到柯琳。其实柯琳也不大可能去找他们，因为很少来往。我和郁川来到柯琳的公司，郁川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跟我说：“她昨天已经辞职了，她的同事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我们已经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她纯心躲起来，肯定是不会让我们找到。这一次对她的冲击是无法想象的，从她这么消无声息的离开，就知道她有多不想再面对我们，而我们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她。我彻底失望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坠入万丈深渊，无可复身。我们漫无目的的在顺德的大街小巷上穿梭，从白天到黑夜。我们在找寻什么？我们还能找寻什么？从雨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灰烬烟灭了。我们怎么可能还走得下去，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一起走下去。
夜幕降临，我们默默的在站台上等待开往禅城的末班车，我说：“我不找了，但是你一定要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如果见到她，你告诉她，都是我的错，然后替我好好照顾她。我宁愿她怀恨我一辈子，也不想看到她孤苦伶仃的生活。”
郁川先是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眼泪开始打转，脸部抽动两下，随之嚎啕大哭，紧紧抱住我。我也抱住他，隐忍已久的眼泪唰的一下也涌了出来。我们到底怎么了，开始的柔美月晕酿成酷寒的剑光,起初的迂回小路酿成绵延的血流,原先的摇荡茜草酿成一抹抹游魂。我们已经纵身跳进了悬崖，无法再回去，下面更是无路可走了。
车来了，我抹了一把眼泪，很坚决的踏了上去。但是我的心在哪里？我好像忘了带走……
回到禅城，我本来就还虚弱的身体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又扛不住了，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可是我的脑里还是异常清醒，突然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影印出来，那就是卢珠，柯琳的小学同学，那个胖乎乎的女孩。我赶紧拿出手机，翻找通信录，最后在末端找到了，拨了过去，她很快就接起来了，先是寒暄一会，然后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最近柯琳有没有联系你？”
她说：“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心理无限失望。
“哦，泽睿，我有男朋友了。”
“恭喜你。”我简单的说道，现在无心分享别人的喜悦。
挂了电话，我再打到柯琳老家里去，也是小心翼翼的打探，但是他们也都说柯琳最近没打电话回去。
最后的线索也没有答案，我彻底死心了。现在只能祈求郁川能尽快找到她。
第二天早上，陈老板来电话问我会所做完没有。我才想起手头的工作没完成，这些天一直没动过，而明天就是交图纸的日子，虽然所剩不多了，但做起来也需要三四天，何况我现在一病在身，根本就没法做，我只能抱歉的对他说：“不好意思，还没做完，能不能拖几天。”
“什么？我以为你早做完了呢。”那边传来惊讶的声音。
“对不起，这些天我身体不舒服。”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好让公司的人补上。”
“我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阴阳怪气。“你知道这单有多重要么？这是一个新客户，这单做砸了，他新的单子没有不说，以后酒店老板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真的对不起。”
他突然大吼大叫起来：“现在说对不起有用么，你是不是真的挺把自己当回事啊，我一直纵容你你就忘了自己有几斤两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啪”的挂掉了电话。他的话和当初老狐狸没什么两样，做生意的别跟他讲什么交情，在他们眼里，金钱至上，只要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你就算横死在马路上，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我身心疲惫，不想再折腾自己了，什么都不去想，现在，不管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所谓的万念俱灰之后就是一种死寂，静得好像自己也都不存在了似的。

这一天晚上，小三还是睡在我这里，但是，一大早她就回她家里去了。我继续躺在床上，像个植物人。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然后是敲门声，应该说是砸门声。但不是我的门，我知道是小三的，于是爬起来出去看个究竟。正在我打开门的瞬间，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和几个膘型大汉也把小三的房门砸开了，他们直冲冲往小三的房里闯，我心理一阵慌乱，紧跟进去。看到小三坐在窗台上，那几个不速之客直逼近她，她看到了我，脸上突然扬起一丝笑容，我还没来得及冲上去，她一下向后倒，刹那间整个人就像一颗陨石往下坠。我撒腿跑到窗前往下看，一个惨烈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她已经横躺在一滩鲜红的血泊中，面目全非。逐渐有人群围观，越来越多，有人开始拿出电话，应该拨打120。但是，我知道，她，已经走了。我腿一软，瘫在地上，那几个面目狰狞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长天哀嚎起来：“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等我一下。
我已经跟自己说好带你远走高飞的。
我多希望能报答你对我无私的爱。
你不是说你很爱、很爱我么？为什么就这么丢下我就走。
你诚心让我成为一个千古罪人。
我恨你，为什么在我开始接受你的时候，你却离我而去。
……
我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期间有多少进食我已经记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我拖着行李箱告别那个家的时候，我已经瘦骨嶙峋，不成人样。
街上寒风凛冽，行人罕迹，我像去年要去给柯林过生日一样，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出租车也是像以前一样载满来去，对我视而不见。最后停在我面前的不是出租车，而是宁馨的车。她从车上走下来，站到我门前，问道：“你这要去哪里？”
“上海。”
“啊？我爸酒店下个星期就要开张了，还想邀请你去参加呢。能不能推迟几天再走？”
“不了，我已经订好机票了。预祝你们生意兴隆。”
“现在要去机场？”
“是的。”
“上车吧。”
宁馨把我送到广州白云机场，我办好托运和登机卡后就叫她回去了，我还有一个钟头才登机。送她到停车场后，我回到大厅，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我仔细一看，认出来了，是夏亦涵。她挽着一个油头满面、大肚翩翩的中年男子的手，笑盈盈走出来。但是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我突然感慨，很多人在这种城市都能梦想成真，而我却这么落魄的空手离开。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随着飞机划过广州灰色的天空，我也就带着狼狈不堪的样子以及一颗充满负罪感的心向下一个驿站---上海飞去，展开一个新的人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