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敏,你又何必逃呢,你只要说一句,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烦我了,我就走,你何必呢……
你走了,这苏州于我,只是一个陌生华丽是我废墟罢。
光敏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逃跑了。明明该逃的人是我。
可他现在的做法就仿佛做错的那个人是我。
受伤的人是我啊,是我……
光敏,这桃花落了一地,转眼一片嫣粉隐约也吐了初绿。你看那大地初醒,万物起势,才子佳人相携扁舟,而我在这繁华落寞的琼华宅里接受你的软禁。我什么都没有了,唯有一颗还放不下你的心。我常学着你,在夜里持一盏清酒,对月感怀,微醺之时,便不会感到寒冷。这琼华宅于我,这苏州城于我,皆是牢笼。我想念京师,想念的死去的亲人,常常觉得自己这样太对不起他们。他们在天上看着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与魔教教主断袖分桃,看他们的儿子被人玩弄了而不自知,还落得一个人暗自神伤。我想报仇,我想杀人。我想杀了所有我恨的人,包括你,光敏。我想杀了你,然后再自杀,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光敏,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捏碎了白玉酒壶,东炫闻声赶来,看我手中鲜血如注,连忙抱起我向里屋走去,他找来医药箱替我包扎,然后叹息,说我们俩真傻。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我始终觉得傻的是我一人,而光敏,是聪明过了头吧。
东炫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我,他说,我的外功已经很好了,但是内功心法欠佳,内功外功结合才能做真正的强手。他说这是血枫教的独门秘籍,是光敏自创的独门心法,一共九重,不过至今还没有人能练到第九重,只有光敏才能驾驭如此强劲的心法。
我说,东炫啊,你把他的东西偷偷给我被别的教众看到了会说闲话的,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于血枫教来说,我始终是个外人,或者说,我只是教主的一个娈童。
东炫的手僵在半空,他说:
“教主早就亲自把你升为了副教主啊……”
我错愕的看着他,接了那本书,然后淡漠的说:
“既然交给我了,就不要后悔,总有一天我会超过光敏。他千万别后悔……”
因为握得太紧,书出了褶子。
我没有去问东炫光敏到底去了哪里干嘛去了,只是隐约得知,光敏近来很忙,他似乎一直驻留在南京。我多余关心他,一心只练我的《血枫心法》,出乎我和东炫意料的是,人家要一年才能练到的第六重我竟然在秋天来临的时候就练完了。而这期间,光敏依旧是迟迟没有音讯。
我依旧一门心思的练功,只是通过这心法我却总隐约觉得能感受到什么。
我来到血枫教总坛的血枫林,经过一夏天的燥热洗礼,这里的枫叶红得如鲜血。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血枫林,不知为何,这么美丽的地方却荒无人烟。
红叶飘落,蹁跹化蝶,血染思念。人言霜叶红于二月花,谁知愁思化血,道不尽万古千思。歌尽桃花,舞低杨柳,遮不住的是,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宇儿,你知道这为什么叫血枫林,又为什么叫血枫教么?”光敏的声音清冷悠远,我听到的时候后背发凉。只是没有勇气回过头去看他。我怕这一回头,就再也回不来。
“为什么这里常年都没有人?”我答非所问。
“傻宇儿,因为这里是血枫教的禁地啊,进来的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光敏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仿佛在说,晚上我们要吃西湖醋鱼。
我浑身紧绷,处于备战状态。不料光敏并没有危险的气息,反而轻笑着朝我走来,他绕到我面前,媚眼如丝,邪气的看着我,我却恶狠狠地瞪他。
我希望我的恶狠狠可以掩盖住眼底满满快要溢出的思念。
光敏真美,每一次见他都会有不同的惊艳,这次他一袭火红长衫,头顶的泪滴钗映着夕阳闪闪发光。
夕阳西下的血枫林本该是与爱人一起浓情蜜意的地点,可我却与我恨的人各怀心事的对望。光敏突然抬手,拔下了头顶束着长发的钗,黑发顿时就有如流水样的倾泻而下,夹杂着暗香,我从未见过如此的美景。他笑得妖娆,又朝我走进了一步,我竟忘了躲闪,他轻轻的把钗插到了我的头发里,然后拉我到河边叫我看。
光敏的头发乌黑垂顺,就好像流水一样散落,而我的头发凌乱而枯黄,那钗就仿佛插入了一堆乱稻草。
我抬手就要拔,光敏握住我的手摇摇头示意我不要。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度熟悉的眼眸。这一刻,积郁的思念终于如潮水般顷刻袭来,我一口咬上了他玉白的手,咬到腮帮子发酸眼泪直流也不松口,我知道那很疼,我的嘴里有血腥味蔓延,光敏却连哼都不哼一声,默默地忍受着我还给他的疼痛。
直到我把他的手咬得鲜血直流,我才松口。他没有去看手,反而掰过我的脸,笑着看我哭得满脸泪痕。每次都是这样,我狼狈不堪,而他依旧风华绝代。
我冲他失控的大吼:
“你混蛋!王八蛋!”
光敏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委屈。他说:
“我这公务繁忙,还想着赶快处理完能早点回来见宇儿,你却回来二话不说先咬伤我又骂我。”
“你个王八蛋!要完了我就把我扔了!你不是人!”
“我怎会把你扔了?我不是把随身带着的东炫都让给你了,还提了你当副教主,怕的就是你在教理受了委屈。”
“你以为你叫东炫监视我我就不会跑了!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已经失去理智嘶吼。
“宇儿,我从来也没想过要锁住你……”光敏的眼睛波光粼粼,那里面荡漾着的是几世的哀愁。
光敏……
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