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银般纯粹的月,铺开在繁华奢靡的午夜街巷,铺开在黛绿腐败的穿城水道上,铺开在浓艳似血的酒杯中。
杯壁和杯柄的衔接弧度极好,酒浆晃动,大半个杯柄便像也在里边倾注了鲜血似地,玛瑙般朦胧透光。
将酒倒入口中,半含着。送到喉咙不要咽下,轻轻启开牙关,缓慢而深长的吸气,所有果香合着酒精,铺天盖地的闯入肺叶,似卷了一团火,燃烧着胸膛,带来一种水烟燃起时的微醺。
酒愈烈,焰愈烈。
大把大把的晚樱草和虎纹兰绽开点点滴滴的花盏,像隐密庭院中女子的轻笑,在茂密的叶片中若隐若现。
一簇簇柔韧的常春藤,缠裹住大半个濒水露台,再似舞娘舒展的长袖,伸到几近墨色的水中,随波荡漾。
这是一条狭窄的水巷,只能允许三条细身船并肩通过。
浓密的水藻被平日里来往的船只挤向两旁,像融化了的翡翠上堆积的油污,但是那里却孕育了娇小的鱼群。
对面临水的三层狭长石窗,每一扇都挂了防风灯。晚风轻拂,水在动,灯在动,月在动。光影重重,都叠在了这侧雅致华丽的精巧露台上。
所有露台的栏杆都只有小腿那样高,这本就是让那些想掩饰身份,乘船而至的客人们上来的台阶。
除了偶尔抄近道经过的船只外,这条水巷没什么可喧闹的了,她仅是条安静的后街。
然而,她是这个城市中一入夜,便最旖丽多姿的地方。
她是一个迷梦,她是一管罂粟,她是一杯让人又恋又怕的苦艾。
她是帕梅拉·奇尔顿夫人的酒馆。
这仅是她安静的后街。
克里斯汀没有动,但不是她的身体,它正靠在露台彩丝织成的一堆异国背垫中,伸手从铺着三十二色槿花桌布的矮几上取酒,小口小口,微阖着眼帘,用那种特别的方式饮下。
没有动的是克里斯汀的思维。
也许有风情悦耳的琴声从远处飘来,也许碧波荡漾,屋宇倒映分不清是幻是虚。但这一切丝毫触动不了她,似乎它们试图接近她时,被一扇无形的屏风,生生挡了回去。
后背的肌肉有点僵硬,她伸手捶了捶后背,叹了一口气。
反射性的仰望苍穹,月圆,月缺,月再圆。
这是克里斯汀几个星期以来唯一的一次放松时间。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作为一名血猎,她很明白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但谁都会有一 己私欲,谁都更加贪恋愉快的生活。
不过,谁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人被吸血鬼袭击呢。
“未知。”克里斯汀轻轻吐出听起来最为平淡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