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VIII.
一室破旧的傀儡。
腐朽难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
晴海摸索着打开了房间内的灯,坐到桌前唯一那把椅子上,静了静心神才拆开桌上那封写了她名字的、泛着古旧色彩的信——
“小姐,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随她一同进来的守卫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外,正为难地摸着鼻子。晴海低垂的睫毛闻声微颤,随即转过头去看他,海蓝色的眼眸深沉地像阴了天的海洋,沉沉暗暗地散落着清不掉的灰尘。
她看了守卫半晌,终于缓缓开口:“我看完就走。”
话落。
喉咙中一股腥甜立即直冲而上。
晴海抿抿唇角咽下喉间的血腥味,稳下心神展开已经旧到发脆的纸张。
看完就走……
——蝎,我不想走……
她读着信纸上写得模糊的字,一字一顿看的仿佛时间都要停止。纸张上已经模糊的墨字经过长久的时间早已渗入了纸张的纤维,却也仿佛浸染了她的血脉,畅通无阻地流往身体的每个角落。
屋内压抑无比。
她想或许是因为除去开着的木门外没有任何光线的过,想去扯掉室内挂着的黑色布帘时发现脚似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整个人僵硬地仿佛是那些年久生锈的傀儡。
“小姐……”
“走吧。”
她折起未读完的信,取过信封转身离去。
背影带着丝绝望的决然。
自始至终她都认为蝎是会伴随她直到世界终结的人,即便两个人在彼此生命的大部分时间内都毫无交集,她也遐想过二人未来的生活。或许真的是信心过旺才迎来了这样,她从不曾考虑到的结局。
真的是。
太超乎想象了啊……
晴海忽然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眼眶滚烫的仿佛要烧起来。
为什么?
当她走入这个世界时——
他却离开了这个世界?
晴海这么想着踏进空旷的山洞,绕过阻碍道路的岩石后终于站到了纤细飘渺的光线下——
面前空空荡荡。
但她却知道他曾在这里死去。
那句他离开前的“你要活下去”此时仿佛是最大的笑话。
“蝎……”晴海缓缓跪坐下去,抚摸着面前粗糙的沙石喃喃开了口。阳光细腻如丝,映的她肌肤恍若透明的苍白,被额发遮挡住的蔚蓝眼瞳一瞬间化作起了风暴的海洋,波涛汹涌地掀起从未有过的情感波动。
“……我,喜……”
喉咙顿时超出负荷般地疼起来,晴海阖眼咽下翻涌而上的腥甜味道,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你。”
“即使我没有办法说出口。”
“即使已经时隔世纪。”
“可我还是喜欢你。”
晴海睁开眼睛,眼前的蔚蓝和刺眼的白光混杂在一起耀出铺天盖地的金星;唇角溢出的血丝飞速滑下她的下巴,在灰色的衣料上留下点点深色的痕迹。
喉咙疼的无以复加。
“可我还是喜欢你……!”
她疼的整个人蜷缩起来,皱起的眉仿佛要拧在一起,冷汗如雨般落下。弓着背的她在偌大的山洞内渺小至极,如同被父母抛弃的孩童般绝望无助。
风声呼啸。
晴海仰起头,以最后的力气大喊:“可我一直喜欢你!”
风止。
世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