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个恰巧拥有人的构造的鬼罢了。斯库瓦罗曾经这样一度认为着。然而现在他开始改变这种想法,他开始觉得若是把鬼改成傀儡的话会更合适些。
就像是那种被透明的钢琴线扯着动的傀儡,除了拥有高扬嘴角的权利以外还有一颗腐烂掉的心脏。
回到家以后斯库瓦罗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电视机就是一阵粗鲁的乱按。他看着电视机上的色彩不断的变换到最后只剩下黑白相间像是下雪一样哗哗的景象。然后他挥起被剑代替的左手狠狠的往电视机挥过去。但是在离电视机还有那么两三厘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开始发觉自己也被贝尔菲戈尔骨子里的那股疯劲传染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撕咬着身体的内部结构,像毒蛇一样一圈一圈缠绕在心脏上下一秒似乎就要把心脏勒烂。
于是一股跟贝尔菲戈尔房子里的腐臭味一模一样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他狠狠的皱起了眉随即把遥控器摔在地上踹门而出。
被踢出一个大口子的门嘎吱嘎吱的响着,最后顺着地心引力遵规守矩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响。
斯库瓦罗不知自己兜兜转转走了多久,但是他顺着月光投在他身上落下的黑色影子看见自己的长靴在黑漆漆的教堂前停了下来。
尖尖的教堂房顶直冲冲的刺向云间仿佛是要把天也戳破,高高耸起的松树歪歪扭扭的倚在教堂旁边投下又长又黑的影子,枯黄色的大门半敞开着,隐隐约约看见月光零碎的撒在教堂里,用深黑色的线勾勒出里面桌椅的形状,大门周围的墙壁被刷成白森森的颜色就像死人褪去皮肉的骸骨。斯库瓦罗再次抬起他的长靴朝教堂大门走去,脚跟把地上的落叶踩的嘎吱响,那是它们粉身碎骨的声音。
吱呀一声长长的闷响中他推开了门,教堂里弥漫着已经不陌生的腐朽的味道,就像是一群群烂掉的尸体堆在里面经过日日夜夜的风吹日晒被趴在上面的微生物分解成酸酸的二氧化碳的气味。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拖在地上被躲在教堂里的恶魂拉得好长好长,并且铺在教堂里那个伪神父的背上愣是把黑色染成了黑紫色。
那假慈悲的神父转过身来,深紫色的头发扎成怪异的形状在末端微微翘起的发梢滑稽得可笑,特别是脸上那轻轻抿起的从容不迫的微笑上还挂着只让人觉得恶心的温和。
“KuFuFu...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本该是音调微微上扬的问句,那神父却让翘起的尾音在喉咙里优柔寡断的转悠了几圈后沉了下去。
“驱鬼。”
话音刚落,神父的嘴角扬得越发高起来光是看着就觉得讽刺。“哦呀?一流的剑士也需要我来驱鬼么?”
回应他的是一声不屑的闷哼。
斯库瓦罗走近他,由于比他高出一个头而迫不得已的低头俯视着这个眼底噙笑的神父。
其实这个所谓的神父也不过就是个16岁的少年而已。据说他来做这种百翻寂寥的工作只是单纯地为了消遣时间,真正的目的是怎样恐怕也就只有神父本人知道了。不过这神父却有一个跟这教堂里的氛围相符的名字,斯库瓦罗有时候会觉得他做这份工作也多半是因为名字的情缘。
他叫六道骸。名字里拥有亡骸韵意的六道骸。
若不是因为从贝尔菲戈尔那边染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斯库瓦罗是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充斥满腐朽酸臭味道的破教堂的,实际上他是一百个不愿意来请六道骸帮忙,只是六道骸这个伪造的基督神父却有着其他神父所没有的真正能够做到驱鬼的能力。
这时候六道骸半仰起头满目含笑的望着斯库瓦罗,就像是嘲笑的那种笑意。斯库瓦罗感觉心里特别不舒服,却又不好说些什么,若是抡起剑就往六道骸身上砍去的话,拿不准往后点的几天他就会遇到像灵异小说里的那些恶灵袭击一样的事件。六道骸是个可怕的人,也许是因为这样恶灵才不会往六道骸身上钻,更别说鬼附身之类的荒谬的事情。
“你并没有被鬼缠身哟,剑士。”六道骸悠哉的从手上硬是变出一把三叉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留给斯库瓦罗满目的紫发后轻描淡写的说,“问题只是出于脑子而已,你该去看看精神科。”语毕后斯库瓦罗好像听见了类似于笑声的音节不断的从六道骸喉咙里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