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 十七
断灭阐提疾步奔向他化阐提寝房,心中不断盘桓著愁未央方才所言,又想起他化阐提一夕白发,鼻尖倏然酸涩难忍,只得拼命忍耐,深怕一个不小心又流下眼泪。
不一会儿功夫,断灭阐提已经在他化阐提门外站定,却不直接进入,反是敛了敛心神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将那虚掩的房门推将开来。
屋内静寂非常,仿若无人之境,矮几上唯一的一盏烛火因风动而摇曳,反将室内衬出几许迷离。愁未央临走前替他化阐提点了安神的线香,那味道十分淡雅,颇有助眠功效。
断灭阐提缓缓向床榻走去,虽说房内光线昏暗不明,但这并不妨暗断灭阐提的行动,习武之人本就有良好的夜视,何况是天赋异禀的断灭阐提?
他化阐提像是很沉的陷入睡眠,过分白皙的俊脸在烛光映照下多了几分暖黄的颜色,断灭阐提小心的控制自己的气息,尽管他化阐提现在对外力基本上没有反应,断灭阐提也不愿自己
打扰了他化阐提的休憩。
他化阐提的白发在黑暗中变得不甚明显,但断灭阐提的心底依旧难受著,他明白兄长对自己从来都是极好的,好到已经是偏袒的地步,他自认没有什麼能回报给兄长,所以在战争的最后,他选择了面对,而不是依附在兄长的羽翼下偷生,他认为自己断颅后,兄长必能开启皇陵挽救魔族的颓势,那麼自己的死也就有了意义,却万万没有料想竟还能再次醒来,原以为皇陵是他一生的终结,可兄长却为他扭转了生死……
断灭阐提明白自古以来尝试与天命对抗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他化阐提复活自己,其艰辛一定超乎自己所能想像,他还记得在石室睁眼的刹那,他化阐提全身淌血脱力倒下的模样……断灭阐提心上一紧,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他化阐提的睡颜虽有几分憔悴,但眉目间依然充满了威仪,以往断灭阐提看了,只会认为他化阐提连睡觉都得摆出君王的架式,极其别扭,但是现在,断灭阐提却只觉得内心深处无比的疼痛,他忍不住单膝跪在床沿,轻轻将抬手覆上他化阐提置於锦被外的手掌。
「哥……你会很快醒来的吧……?」断灭阐提轻声道,那手心传来的温度冷如寒铁,断灭阐提脸色一沉,想握紧却又不敢用力。
凝视著他化阐提,断灭阐提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端详过兄长的面容了,虽年幼时两人感情深浓,但自己毕竟离开了魔城很久,再次回来后对著他化阐提又多是不满与愤懑,而之后虽渐渐体会到兄长肩上所背负的重担,却也为时已晚。
回忆起兄长全身裹覆绷带的模样,明明一看便知虚弱不已,自己却未曾给予关心,最后还是兄长半开玩笑的问自己:「见吾这副模样,你似乎一点都不讶异?」
断灭阐提抿紧唇,也许兄长要的只是他一句关怀的话语,但为何当初就是说不出口……?就
在断灭阐提自责之际,一个细微声响打断了他的心思——
「小……弟……」
-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