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记得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和脸上倔强的表情。戴在金山胸前的红花很好看,可他为什么要逃走?忘不了父亲的大发雷霆,他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他的宝贝花瓶碎了一地……那一刻她以为他死了,伤心加上害怕而嚎啕大哭,金海哄了她半天,最后拿出了他掏的鸟蛋、捡的珍珠、海螺和贝壳,却无法收住她的眼泪。后来,金山醒过来了,她破涕为笑,金海为此还郁闷了好长一阵子。
小金山再也没有逃跑了,她也不用陪他在黑屋子里呆着了。那天,她无意中哼了几句童谣。金山神情大变,定定看着她,然后一把抓着她的手,追问童谣是谁教的。他的力气好大,弄得手生疼,或许他急切的样子是她从没见过的,她呆呆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其实,那童谣是以前金海哄她睡觉时常常哼的。只是那首童谣她再也没有哼唱过,因为她看到金山眼中有泪,她不想让他伤心。
金山不再把她当做一截空气,看她的眼神也有了些许暖意。父亲很开心,带着他们出去游玩。早就听说大上海是个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有着她从没见过的高楼大厦,和同样没见过的高鼻子绿眼珠的洋人,只是闪烁的霓虹灯晃得她头直晕。她怯怯地跟着,小手紧紧攥着,手心汗津津的。突然,一只小手伸过来,抬起头,是他想笑却又故意绷着的脸。
天空忽然传来一阵轰鸣,接着头顶绽出千万朵花,一道道炽热的光芒,如花般自由绽放。星星点点的花雨,纷纷洒落。真美啊!他兴奋地指着天空:“烟火!快看!”他的嘴角弯起一抹微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原来,他也会笑,他的笑容真美,比天边的烟花还要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