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翻不过篱笆,何不走正门试试?小狐狸想着,化了人身,乌黑的发火红的衣,赤着一双白白的脚丫子在道观门口转悠。
去敲门?敲门以后说什么呢?
借宿的?
路过的?
“我家烧菜没酱油了,能借点么?”
正苦恼,那门忽而吱呀一声,打开了。
道观主人走出来,要说是道士,看着一身正气却不怎么足,面容极其年轻,一双春风含笑的眼却比白胡子的槐树老头更深邃悠远。
“小兄弟,”
那人开口,声音如溪流潺潺悦耳,被叫到的小狐狸却没由来给吓得往后一缩。
“这位小兄弟可是迷路了?天色已晚,如不弃,不妨进观休息。”
“我才不稀罕。”小狐狸挺直腰杆迈着从容的脚步飞快的跑掉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话是听隔壁黄鼠狼说的,隔壁黄鼠狼又是听山下公鸡少爷说的,那天黄鼠狼顶着一头包被气势汹汹的公鸡少爷追得满山坡跑时,哭喊着问“为什么呀”,公鸡少爷就恶狠狠回了这么句。
眼看着葡萄绿了又红了,红了又紫了。白天道观主人搬把竹编的躺椅坐到后院里,边看书边随手摘葡萄吃,很是享受的样子。看得外面小狐狸躲在树林里直甩尾巴。
——你、你、你,你给我留一点!
终于小狐狸忍不住,决定去钻狗——不,狐狸洞了。
嘛,反正他本来就是只狐狸,管它什么——什么——什么礼什么节的呢!
某个月不黑风不高的夜,偷鸡摸狗的时辰,山间一片宁静。一道小小的黑影从山坡吱溜蹿到林子里,又从林子里吱溜蹿到篱笆外,探头探脑看了会。院子里没有道士,前后左右也没有熟人。小狐狸趴低身子,耳朵贴在脑袋上,闭着眼睛匍匐着从洞口往里钻。洞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钻得进,只是——有那么点费时。
——这到底哪个混蛋给开的洞?!
小狐狸往里蹭啊蹭,你要从后面看,能看见一大把毛蓬蓬的狐狸尾巴一甩一甩的。
好不容易钻进去了,小狐狸毛都来不及理直奔葡萄架下。
——啊啊果然一点都不酸!
——好甜好甜!
——是不是太熟了,都熟出酒味了?
——不过酒味也好香啊!
——不能再留了,吃完这颗就走了!
——吃完这颗就走了!
——吃完这颗就走了……
——吃完这颗……
最后一只狐狸趴在葡萄架下,眼神迷离的舔爪子,又翻过身来,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尾巴餍足的一下下懒懒的拍打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