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那山,不高不峻,披着一件青衫,颇有几分被春天洗涤过,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
那时,老人便说:“这地,住的踏实。”于是老人的几十度春秋便在这里头栖息,模糊了许多岁暮沧桑。
记忆里,老人的手,指头很粗,掌心布满茧子,皱纹丛生,可却写得一手好字,别人家耕田,老人也不例外,只是他说:“丫头,咱们得有出息,得有文化。”于是那个午后,老人抓着我的小手,教我写字,一撇一捺,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个字工工整整,老人才说:“人这个字就得行的正,有文化很重要,但做人更重要!”
老人的一生都苦着,当时给党干活,中国很穷,老人便也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一点费用都没拿。后来啊,老人提前退休,中国富了,镇里的一些老官拿了退休金,老人却可惜了。可老人牵着我去散步时,他都会指着那些楼房街道,说:“这是爷爷当时跟他们规划的,现在终于做成了,村民也过的好了,真是值了。”
后来老人当了一所学校的校长,那所学校很混乱,老人便愁了,日夜坐在桌前做规划,我偶尔趴在他桌前,说:“爷爷,你不累吗?“他摘掉老花镜,揉揉眼睛,对我说:“孩子,知道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两个职业是什么吗?”小小的我不竟疑惑,老人摸摸我的头说:“医生跟教师,医生一不小便可医死一个人,老师教不好,便会伤害了一群孩子,所以啊,这事爷爷才这么慎重。”
那学校在后来发展的不错,成了镇里的重点学校,只是老人得了高血压便也退休了,每次听他讲起学校的事,总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去了大城市,五年都没有回去过。这其中,我不知道,得了高血压的他,已经神志不清了,瘫痪了,讲不了话了,尔后我得到消息,在第六年的春天回到了故乡,见了他,心里很难过,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啊,只是现在狼狈的卧在病床,不能自理。
傍晚,我推他散步,他努了努嘴,好半天才明白他想去后院走走。来到后院,那座山依旧耸立,耳边似乎能回响起老人当年的话语:“这地,住的踏实。”
夕阳西下,他坐在轮椅上,使劲的把背挺的很直,仰起头看着远方,枯黄的脸上布满车辙般的皱纹,深陷的眼睛却带着光亮,干裂的嘴唇含着一丝满足,恍惚间,我泪拆两行,竟觉得远处那山也像他如此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