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视野里并没有出现预想中身处半空的盗贼的身形。
——这?
艾伍的脑袋一瞬间出现了空白,紧接着,一股剧烈的刺痛自左腹传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刺痛瞬间转为切割的巨痛感。
伴随盗贼前扑而过,森寒的匕首扯拉着从艾伍的左侧腹部划出一大道口子,带起了大片鲜血。
满脸呆滞的艾伍落下,踉跄着前行几步,单手驻剑,跪倒。
在靴子的摩擦声中,盗贼快速地停止滑行的身形,随即缓缓转身,看着背对自己跪倒并单手按住伤口的蓝发少年,露出残忍的笑意。
盗贼伸出舌头,舔了舔匕首上鲜红的血液。
——怎么会?
巨大的疼痛感让脑部昏眩,艾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汗水布满了额头。
“踏、踏、踏、踏……”
背后传来缓慢而带着危险气息的脚步声。
艾伍知道那是盗贼在接近,也知道他故意踏出声响是为了享受猎物的惊慌失措给他带来的愉悦感——而自己,就是盗贼眼中的猎物。艾伍强忍着疼痛,努力地站起来,想要转过身面对盗贼,却又因为陡然升起的无力感迫使自己再次倒下。
——认输?
艾伍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这两个字。
围观他们对战的冒险者们此时议论纷纷,那嘈杂的声音仿佛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艾伍的耳边,有惊讶,有惋惜,也有不屑,似乎是对蓝发少年不自量力参加比试的嘲笑。当然,也有同情。
中年人皱着眉跨出一步,正要阻止这场比试,却猛然发现蓝发少年望过来的双眼里,没有求助的神色,有的,只是决然。中年人看着,默默退了回去,握着的记录本和羽毛笔也重新垂到身体两侧。
确实,如果比试的冒险者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不主动认输,那么即便被对手杀死,负责裁决的人也不能阻止比试的进行。满是鲜血的左手压在坚硬平整的石质决斗场上,烙下刺眼的血色手印,艾伍借着巨剑的支撑力努力地转身站起,望向漫步走近的盗贼,略微晃动而模糊的视野里,似乎看见了盗贼脸上得意的冷笑和杀意。
并不是没有机会的——艾伍知道,只要借用安吉的力量解开身上的封印,哪怕持续时间不会很久,也一定能够打败对手。
艾伍把戴有染满鲜血的皮夹套的左手握上剑柄,双手斜提着剑缓缓指向前方——
“嗖——呛!!”
“砰!!”
——?!
伴随一道泛着蓝色光晕的巨剑如同流星般斜向坠落,插入艾伍和盗贼之间的空地上,周围坚硬的石块瞬间爆开,飞溅而起的碎石带着尘砾和浓烟落向四周。
整个决斗场因为这一声爆炸,顷刻间没有了声息,那些对战的冒险者们,也默契地停了手,所有人把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这个方向。
盗贼迅速地停滞身形,反手握起匕首,比出招架的姿势,那因为被打扰了兴致而让怒意涌上的脸此刻看着很是狰狞,他抬起头发出怒吼声:“是谁?!”
“你再靠近他一步试试——”
动听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清冷,粉红色头发的少女从高台上轻跃而起,白色的风衣在半空无规则地舞动。她飘逸着落到决斗场上,微微蹲下缓解落地的冲势,又慢慢站起,泛着金黄色的瞳孔望向盗贼。
——杀了你。
仿佛是在说一个事实般,她没有再望着盗贼,也没有理会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很自然地走到蓝色的巨剑前,伸出手,握在了剑柄上。
轻轻拔起蓝色巨剑,反转着插回肩背的剑鞘上,粉红色头发的少女望向以剑驻地的艾伍,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安吉……”艾伍喃喃着开口,力气似乎一下子又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用手按着腹部的伤口,无力地坐倒。当他把颓然的目光重新转向走过来的安吉时,瞳孔骤然放大,艾伍急叫出声:“小心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