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洛阳·洛川——
挺拔峻峭的山岩上,几朵野花点缀在荆丛之间。一条宛如玉带的江水从山脚缓缓流过。夏天的阳光刺眼耀目,照亮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显出和天空一样的湛蓝,像是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蓝缎。河面上飘着淡淡的暮色,一抹夕阳的血红从西边淌下来,滴到深黛的河面上。在轻轻的微风中,河边一片片的野花轻轻摇曳着,翩翩起舞。
冰氏家族的保镖已将整个河岸包围起来,以确保冰菥蝶3人的安全及维持宁静的环境。为了不打搅到3位千金的雅兴,保镖们所封锁站立的地方离冰菥蝶3人的位置还有着一段距离,因此一眼看去,整个河岸竟只有水钎伊、水滢泠和冰菥蝶3人。她们便在这洛川的河岸之上,感受微风,沐浴阳光,聆听水流,好不自在。
水滢泠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怀中冰菥蝶的古琴:“落蝶”,不禁由衷赞叹道:“原先只觉我的‘苕华’(水滢泠古琴的名字)已是古琴中的上乘,现在看来,蝶儿你的‘落蝶’才是当仁不让。”水滢泠说着,不禁轻挑起1根金色的琴弦,动作小心翼翼至极。
“落蝶”的材质乃是上好的千年汉木,造型是极少见的落霞式,雅致优美。琴面上是玉石而成的徽,琴漆的断纹由于长期演奏形成了冰纹断,更显“落蝶”的名贵。岳山、承露、轸池条、焦尾、龈托、龙龈、琴轸、雁足的材料乃为紫檀木制成,七根琴弦竟仿似纯金而制,散发着淡淡的金色的光芒。美而不艳、哀而不伤、质而能文、辨而不诈、温润调畅、清迥幽奇、忝韵曲折、立声孤秀。凤凰涅盘,蝴蝶破茧。琴如其名“落蝶”,整体看来如同一只浴火重生的艳丽红蝶。
“滢姐姐,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落蝶’,不如,你来弹奏这首《塘上行》给我听,如何?”冰菥蝶一边拉着水钎伊在被人铺有席巾的地面上席地而坐,一边笑呵呵地对水滢泠说道。
水滢泠连忙拒绝道:“那怎么弹得好?我从来就没有接手过这首琴曲,第一遍试音可能都无法试完,更何况是弹出成曲?若是低级一些的琴曲自能挥手成曲,可是这是10级的曲目,蝶儿你未免也太过高看了我。”
冰菥蝶不依不饶道:“哎呀!没关系啦!滢姐姐,反正这里只有我和伊姐姐不是吗?你慢慢试音,我们慢慢欣赏不就好咯?况且滢姐姐那般聪慧,自是没有问题的!”说罢又是率真一笑,冰色的双眸轻轻眯起,美丽迷人。
看着冰菥蝶撒娇讨好的样子,水滢泠笑笑,又无奈地摇摇头,她这个小妹妹还真是令她拒绝不了。“那好吧,我试试看。”她轻声说道,葶葶而坐,将“落蝶”轻轻放至身前,紫裳褐发,身段窈窕而妩媚。
冰菥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紫色的美丽身影,只见她素手轻拨琴弦,旋律低缓而平和地在耳边响起,流淌的琴声,悠悠远远,沉而不破,如花沁香脾,春深夜寐,思忆往迁,嗔痴悲叹……令人如痴如醉的乐曲中饱含着一个女子对另一个男子深深的嗔痴爱怨,这哪里是第一次弹奏,技艺熟练到像是已经弹过了千年一样!
那个紫色的身影置身其中,窈窕妩媚,淑逸闲华,三两只五颜六色的蝴蝶静静飞来,轻拍着在她的身边打转,终落在水滢泠的肩头、发际,收起翅膀,静静停留。只见绿荷碧水,玉亭琼浆,苍茫天地之间,竟亦似无法挽住这一缕丝弦。
水钎伊第一个回过神来,琵琶10级的她对音乐方面自也是颇有天赋,只是一向被誉为“宛丘淑媛”的她性子沉默寡言,不愿在外人面前过分地显露自己的才华。她看着水滢泠莞尔一笑,轻轻拍起了掌。
冰菥蝶这才反应过来,睁大冰色的双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水滢泠,惊讶到有些口吃地说:“滢姐姐……我、我不知该说什么了……滢姐姐,你的古琴技艺实在令我望尘莫及……好到根本不能用语言形容的地步……”
听到冰菥蝶发自内心的赞美,水滢泠只是微微一笑,对于第一次弹奏却是如此成功的表现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仿佛心里压着什么心事一样,她只是轻轻地站起身,将“落蝶”小心翼翼地放在冰菥蝶的怀中,淡淡地说道:“好了,我的示范也结束了,蝶儿,该你了。”冰菥蝶并没有注意到,水滢泠脸上的疑惑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