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狱寺隼人终于爬上了丹泽山腰。
——那些人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狱寺在暴雨中大口喘气,强迫他的头脑照常运转。
他全身的伤口都在痛楚中不知所措,血液流淌着仿佛要溶进雨水里。
疼痛得失去了恐惧的感觉。
——那些人……锃亮的刀……几乎刺穿我的心脏……
日本的六月末在难以察觉的地方泛着血的颜色。
公元一五七零,元龟元年。
狱寺和丹泽山的泥水来了个亲密接触。
倒在青草间闻着清香气,任由雨水打在刀伤上。
想着“其实就这样死去也不坏”。
02
山本武扛着竹刀一路从山顶蹦下来,笹川了平背了筐子紧随其后,眼看到村子了,才发现沢田纲吉没跟上来。
两人迅速返回去找,表情倒是淡定的很。只是有些担心山路湿滑,沢田别是摔在哪里了。
沢田动辄就“走丢”,每次都是山本和了平带他回村子,村里人也习以为常。
他是村里一个不朽的神话——其无能程度令人称奇。因此村里人对沢田的看法是“姑且让他跟着他那俩好兄弟混吧,不怕伤眼”。
山本很快就在及膝的草间找到了沢田。
沢田蹲在草地里的姿势极似兔子,引得山本又是一阵狂笑。
“嘘——请别出声……”沢田小心翼翼地盯着草丛,跟真的发现了兔子似的。
了平这时赶了过来,大吼一声:“雨这么大还不快回去,在那干什么?”边吼便往草地里走。“什么人啊下着雨还搁泥地里睡着了?”了平走到沢田跟前看见草间一个人脸朝下趴着,又是一声大吼。
“可是……他……这……应该不是睡着了吧……你们看这么多血……”沢田颤抖着指了指地上的人。
“哈哈哈哈——你们看这个伤口,这人肯定是让人拿刀捅了哈哈哈哈——”山本武傻笑着蹲下身查看。
狱寺趴在地上听见有人说笑,迷迷糊糊地以为是临死时候出现了幻听。
“他不会是死了吧……”沢田纲吉浑身打抖,抬头询问了平。
“哈哈试试不就知道了嘛。”山本伸出手去碰地上人的后颈,冰凉得真像个死人,但是用力试探还有微弱的振动。
山本笑嘻嘻地又把人翻了个身——鼻息也还在。
他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这不是没死嘛哈哈哈哈——”。
沢田一听这话也凑近了看。
狱寺让人一掐后颈便猛的清醒许多,原来这不是幻听。他紧接着又被硬翻了过来,牵动了伤口,“咝——”的一声吸了口气,脸上沾的泥水也都跟着吸进嘴里,呛得他直咳嗽,费力地睁开眼。
“啊……他睁眼了!”
狱寺感觉眼前的景象有些泛白,他朦朦胧胧看见一个少年激动地大喊,其面部特征是大眼睛。
——老子又不是刚出生,睁个眼你激动个屁。
随后隐约看见一个头发灰白的人说:“那好吧既然人醒了,我们回去了。”
——你个老头,这么冷漠……
最后瞥见旁边蹲着的人摆着一张欠揍的笑脸,待到视线清晰后看见这人的手已经伸到他眼前了。
“哇——他的眼睛绿莹莹的!”这人手上没数,直接把带着泥水的手指伸到狱寺眼前指指点点,致使泥水一滴一滴掉进他眼里。
狱寺眯着眼忍受不适,心中愤慨。
——***的最该死!你那一手泥刚才一定是掐我脖子、把我翻过来时沾上的吧!你个白痴没见过意大利人啊!还有老子受这么重的伤都快死了你笑个屁啊!!
狱寺心里愤慨的结果就是肢体上艰难地做出反应——
他用仅剩的力气举起左手,直冲山本武的脸呼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过后,狱寺哑着嗓子扯出一句意大利语:“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