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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雨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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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那位姑娘,虽毫无丁态可言,偏偏却觉得她一言一行皆潇洒自然,看著并不觉得刺目,反倒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皇朝停步回首,“涧,你觉得那位姑娘如何?” 
  “她即算是丑,也丑得潇洒!她即算是怪,也怪得脱俗!”萧涧垂首轻握剑柄。 
  “好个‘潇洒脱俗’!”皇朝轻笑,负手前行。 
  “公子。”萧涧忽又唤道。 
  “嗯。” 
  “公子可有注意到她额头上的饰物?” 
  “额头上的饰物?”皇朝猛然转身,目光亮如冷电。 
  “因为她一身黑灰的原故看不大清楚,但公子提及白风夕素衣雪月……素衣雪月……那个饰物轮郭倒有点似一弯月牙,只不过公子又说白风夕风华绝世,她那样……”萧涧也停住脚步沉思道。 
  “白风夕?”皇朝喃喃念著这个名字,然后放声而笑,“哈哈……是她!一定是她!你我皆被‘风华绝世’这四字迷惑了,以为定是绝色美女,是以以为定非眼前丁容不整的她。但她即算又脏又臭,却依然难掩光华,那样不是‘风华绝世’是什么?!这世上武艺如此绝高的女子也仅有她!而敢放言不将天下四大公子放在眼中的也仅有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奇女的白风夕!” 
  “她就是白风夕吗?”萧涧回首看向风夕离去的方向,“那样的白风夕啊……” 
  “竟然光明正大的站在我面前,而我却没有认出来,好个白风夕啊!”皇朝感叹著,脸上却带著愉悦的笑容,“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风夕!” 

  自帝失玄尊令后,祈云王域便失昔日的尊贵,不但常遭诸侯侵犯,更甚至一镇一城的慢慢被吞噬,若非大将军东殊放忠於皇室,率其麾下十万禁军誓死守护著王域,祈云早已被诸侯瓜分掉。 
  今日的祈云人口稀薄,经济萧条,论国力、武力不足与丰国、皇国相比,论文化、经济不足与风国、华国相论,便是弱小的南国、白国因著近数十年来吞并掠夺,也早已将其超越。 
  从白国延伸至祈云的乌云江福泽不少乡土,而虞城即为乌云江畔的一座城市。它南连临城,西交桃落,北接简城,东临乌云江,不似边城时受战事的牵累,再加上四通八达的交通,平坦肥沃的土地,虞城是祈云除帝都外最为安定繁荣的城市,百业俱兴,人民安居乐业,有著祈云昔日繁华昌盛的影子。 
   
  虞城乌云江畔有座高楼,楼高五层,三面临水,正面临街。这便是虞城最有名的酒楼“落日楼”。落日楼以乌云江畔的落日及酒楼自酿的断鸿液而出名,每天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特别是日落时分,楼前必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落日楼的主人想来也不是庸俗之辈,端看今日落日楼的名气与生意,不知情的人可能以为此楼定是碧瓦琉璃,雕甍乡栏,气派恢宏,这样才无愧於祈云第一楼之称! 
  可事实上,落日楼看不到半分富贵华丽,楼虽是以上好木材建成,但楼内装饰却十分朴素,没有锦布铺桌,没有乡毯铺地,楼顶没有精致的花灯,门口未有耀目的珠帘,只有每一个客人都会需要的简单桌椅,干净碗盘。只是这里的一桌一椅,一几一塌,一帘一幔都设计得别出心裁,安置得恰如其份,让人一进门便能感觉耳目一新,舒适而自在。 
   
  “故人西望不见,斜阳现。万里山河梦断,仰天叹。思别离,发梢乱,泪空弹。帆影轻绰如箭,过千山!” 
  清风秀水中的落日楼自有它的清幽雅致,一曲含愁带悲的《相见欢》从楼中幽幽飘出,融入泠泠江风,散入苍茫丹穹,直追向那一轮西坠落日。如血的残阳中,正有一片白帆划开粼粼江面,穿透浓艳的金光,如箭而来。 
  眨眼间,那一艘白帆黑船在落日楼前停下时,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小二已快步走上楼前搭建的木桥,躬身欢迎著船上走下的客人。 
  当那位黑衣公子步出船舱,踏上木桥时,小二忽觉得眼前闪耀著眩目的金光,夕阳忽比朝阳更为灿烂明艳,而那位公子便似踏著金光从西天走来,周身还笼著浅浅的、未能褪尽的夕辉。 
  小二目瞪口呆的看著,早已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直到他的衣袖被人连连拉扯时,他才醒过神来,而那位公子正站在他眼前,离他不到三尺距离,那俊美无伦的脸上带著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瞳眸正温和的看著他。


  • 雨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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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哥,你挡著我家公子的路了。”衣袖又被人拉扯,还夹著那清脆而带著一丝童稚的声音。 
  小二低头一看,才发现一个清秀的青衣侍童正拉扯著他,他猛然醒悟,慌忙让开道,“对不起,公子。” 
  黑衣公子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在意,淡淡的笑道:“烦请小二哥带路如何?” 
   
  声音若风吹玉鸣,微笑若风拂水莲。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小二忙不失的点头,“公子请这边。” 
  而在这名黑衣公子步出船舱时,落日楼临街的大门前停下一辆马车,马是普通的马,车是简陋的两轮车,但门前侍立的小二并不以貌取人,依然热情的跑至车前,殷勤的掀起车帘,亲切的喊著:“欢迎客倌光临落日楼!” 
  当车帘掀起,车中之人踏出马车时,楼前那正要离去或正要进楼的客人,以及那些忙著为客人牵马打轿的伙计,忽然都停止了脚步与动作,目光在看到那个人时便再也离不开。 
  那是一年轻公子,著一袭简单的白布长袍,朴素如未经丝毫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却自是高洁无瑕,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却无波无绪、无欲无求,随意的站在马车前,却似站在九天之上,偶然垂首瞥一眼漫漫红尘、营营众生,超然淡定却又悲怜包容。那简陋的马车忽也渡上一层光华,仿佛随时将腾云驾雾而起,载走这风采绝世的白衣公子。 

  “落日楼。”白衣公子抬首仰望牌扁,轻轻念著。 
  “是!是!这是落日楼!”回过神的小二多此一举的点头道,一边将白衣公子往里请,“公子请这边!” 
  “多谢小二哥。”白衣公子淡而有礼的道谢。 
  “不用!不用!”小二闻言嘴咧得快到耳根。 
  当黑衣公子与白衣公子一前一后同时踏进楼中时,堂中所有的人不由都抬首看向这两人,原本喧哗宽厂的大堂一下变得十分安静且狭窄,满室都是他们两人的光华,只是左看右看却不知要看谁才好。这样的出色人物,活一辈子也不知能否见著一个,可此时却同时出现两个,让人几疑置身梦中!一时所有的人又都十分的忙碌,只因舍不得少看其中一个一眼。 
  黑衣公子与白衣公子一进门也同时看到了对方,即算大堂中还有许多的人,但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对方!只因他们即算置身於千万人中,你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他们! 
  两人同时一愣,但一瞬间他们又同时浅浅一笑,互为一揖,若他乡故友相逢。 
  “玉公子?”黑衣公子目视这超尘脱俗的白衣公子,确认著心中的猜想。 
  “丰公子?”白衣公子同样确认著这高贵雍容的黑衣公子。 
  这一笑一揖一唤间,一个优雅若王侯,一个飘逸如仙人。 
  “丰息有幸,今日竟能遇著‘天下叹无缘’的玉公子!”黑衣公子笑意盈盈,矜持且客气。 
  “是无缘有缘,今日竟能遇著名传天下的黑丰息!”白衣公子脸上浮起儒雅的浅笑,温和中带著距离,却不是他要远著你,而是你自己不敢靠近,生怕亵渎。 
  这黑衣公子正是丰息,这白衣公子则是有著天下第一公子之称的玉无缘。 
  而堂中所有人听得这两人的对话,当下哗然,想不到这两人竟是并称东朝四大公子的丰息与玉无缘! 
  “既然相逢,不知丰息可有荣幸请玉公子同饮一杯断鸿液?”丰息温文有礼的问道。 
  “能与丰公子落日楼头赏落日,乃无缘三生有幸。”玉无缘也彬彬有礼的答道。 
  丰息一笑回头,对替他引路的小二道:“小二哥,请问五楼可还有空位?” 
  “有!有!”小二连连点头,就是没有也要为这两位公子空出来。 
  “玉公子请!”丰息侧身礼让。 
  “丰公子请!”玉无缘也挥手礼让。 
  最后两人同时踏上楼梯,往五楼而去,余楼下仰颈目送的众人。 
  五楼临窗的一间雅座,门帘垂下,挡住了所有觊视的目光,一黑一白各显风采的两位公子互为谦让后,相对落坐,旁边钟离、钟园侍立著。 
  “请问两位公子吃什么?”殷勤的小二问道。 
  “小二哥,你们这最拿手的是什么?”丰息问道。


2025-11-11 21: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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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雨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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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借问盘中餐 
   
  黑色的船,其舱内却是十分的华丽,紫色的丝幔,雕花的桌椅,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壁上挂以山水诗画,最最显目的却是靠窗软塌上的人,因为有他,所有的华丽便化为高雅雍容。 
  丰息坐于软塌上,旁侍立着钟离、钟园,地上跪一男子,垂首敛目,昏暗的舱内看不大清面容,只觉得这人似一团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摸不透,只是感觉着应该年龄不大。 
  饮完一杯茶后,丰息才悠闲的开口问道:“什么事?” 
  跪着的男子答道:“公子吩咐的事已有线索,云公子请问公子,是否直接下手?” 
  “喔。” 
  丰息盖上杯盖,钟离上前接过茶杯,放置一旁几上。 
  “发现了什么?” 
  “目前只跟踪到他们的行踪,暂未查到其目的。” 
  “这样吗?”丰息略略沉呤,“暂不用动手,只要跟着就行了。” 
  “是。” 
  “还有,玄尊令的事叫他暂不要理会,我自有安排。” 
  “是。” 
  “去吧。”丰息挥手。 
  “属下告退。” 
  男子退下后,室内一片沉静,丰息眸光落在某处,似在沉思,良久后才转头问向钟离。 
  “凤姑娘安置好了吗?” 
  “回公子,钟园已将凤姑娘安置在偏舱。”钟离答道。 
  “嗯。”丰息点点头,身子后仰,倚入软塌,微则头看向舱外,已是暮色沉沉。 
  门被轻轻推开,钟园手捧一墨玉盒进来,走至房中,放在桌上,打开盒开,瞬间眼前光华灿烂,驱走一室的幽暗,盒中装着的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钟离从舱壁上取下一盏宫灯,将明珠放进,悬于舱顶,照得室内如白昼。 
  “太亮了。”丰息回头,看一眼那盏明灯,手抚上眉心,五指微张,遮住了一双眼,也遮起了眼中莫名阴暗的神色。 
  钟离、钟园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自侍候公子以来,即知公子厌恶阴暗的油灯或蜡烛,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外,皆以明珠为灯,何以今天竟说太亮了? 
  “点一盏灯,你们下去吧。”丰息放下抚额的手,眼睛微闭,神色平静的吩咐。 
  “是。”钟离、钟园应道。 
  一个取下珠灯,一个点上油灯,然后离去,轻轻拢上门。 
  待轻巧的脚步声远去,室内一灯如豆,伴着微微的江水声。 
  软塌上,丰息静静的平躺着,微闭双眸,面容沉静,仿若瞑思,又似睡去。 
  时间悄悄流逝,只有那微微江风偶尔拂过昏黄油灯,光影一阵跳跃,却也是静谧的,似怕惊动了塌上那假寐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丰息睁开双眼,目光移向漆黑一片的江面,江畔的灯火偶尔闪过,落入那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让那一双眼睛亮如明珠,闪着幽寒光芒。 
  “玄尊令!”沉沉吐出这三字,眼中冷光一闪,右手微抬,看着手心,微微拢起,几不可闻的叹息,“白风夕……” 
   
  清晨,当钟离、钟园推门而进时,发现他们的公子竟还斜躺在软塌上,衣冠如故,扫一眼昨夜铺下的床被,未动分毫。 
  “公子。”钟离轻唤。 
  “嗯。”丰息应声起身,略略伸展有些僵硬的四肢,依然神色如常,未见疲态。 
  钟园忙上前服待他嗽口净脸,梳头换衣,待一切弄好后,钟离已在桌上摆好了早餐,一杯清水、一碗粥、一碟水晶饺,贵精不贵多。 
  这一杯清水乃风国有着天下第一泉之称的“清台泉”的水,粥以丰国特产的小米“珍珠香”配以燕窝、银耳、白莲熬成,而水晶饺以华国有着“白玉片”美称的嫩白菜心为馅,丰息喜素不喜肉。 
  丰息先饮下那杯水,然后喝一口粥,再挟起一个水饺,只是刚至唇边还未放至嘴里,他便放下了筷子,最后他只喝完了那碗粥。 
  “蒸得太久,菜心便死了,下次记住火候。”他看一眼那碟水晶饺道。 
  “是。”钟离撤下碗碟。 
  丰息起身走至书桌前,取过笔墨,铺开白纸,挥笔而下,一气呵成,片刻间便写下两封信。 
  “钟园,将这两封信派人分别送出。”他封好信递给钟园。


  • 雨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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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那我就可以玩啦!”见众人语塞,风夕指向庄家,“喂,你倒是快开呀!等半天了!” 
  “这个……姑娘……你赌什么?”庄家无奈问道。 
  “就赌你这个呀!”风夕道。 
  “姑娘,庄家是问你赌多少?”旁有人好心提醒道。 
  “哦,这个呀?”风夕偏偏头,左手一拖便把韩朴拖上前,“就赌他啦!” 
  “啊!”这一下众人再次傻眼,想不到她的赌本竟是一个活人。 
  “你……”韩朴闻言惊怒,刚回头开口便止了声,哑穴被点住了。 
  “你看看这孩子值多少钱?”风夕笑眯眯的问向庄家。 
  “五两吧。”庄家道,看这孩子背影,瘦瘦弱弱的,怕干不了什么活,如今这世道,能值五两已是不错。 
  “五两太少了吧。”风夕却和他讨价还价,手一扳,将韩朴的脸扳向庄家,“你看这孩子长得多俊,长眉大眼,皮肤水当当的,比女孩子长得还好看呢,若是……”风夕诡异的压低声音,“若是买到有钱人家当个侍童,肯定可买到四十两白银啦,我也不要四十两,就折十两如何?” 
  “这个……这……”庄家看着韩朴的脸,确实俊俏,只是一双眼睛此时怒恨交加,看得他不寒而栗,移开目光,“好吧,就十两。” 
  “成交。”风夕一点头,催促着庄家,“快开啦,我买大!” 
  庄家摇着色子,几十双眼睛盯着他的手,最后他重重搁在桌上,所有的眼睛便全盯在盖上。 
  “快开!快开!” 
  “大!大!小!小!” 
  赌徒们吆喝着,庄家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终于揭开了盖。 
  “哈哈……是大哦!我赢了!”风夕大笑,毫不客气的伸手捞银子。 
  “唉!霉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再来!再来!” 
  风夕兴奋的叫着,一付标准的赌徒样,若众人刚才还觉得她有几分超凡脱俗的仙气,那么现大已荡然无存。 
  于是继续买继续开,也不知是她运气特别好,还是庄家特别关照她,反正她买什么便开什么,几局下来,她面前已堆起了一堆碎银子。 
  “今天运气真好呀!”风夕把银子往口袋里一收,笑眯眯的道,“不好意思,有事先走一步。” 
  “你……你就走?”庄家不由叫住她,赢了钱就走? 
  “是呀,我很饿了,要去吃饭了,改天再来玩。”风夕回首一笑,那一笑,眉眼烂漫如花,众人目眩神摇,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中,她已牵着韩朴走远了。 
  走在大街上,风夕终于解开了韩朴的穴道。 
  “你……你竟敢用我作赌本!你竟然要卖掉我!”韩朴禁制一解便尖声怒叫,才不顾街上人来人往的。 
  “嘘!”风夕指尖点唇,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朴,“朴儿,你还想被点穴道吗?” 
  此言凑效,韩朴果不敢再大声嚷叫,但满腔怒火无处可汇,全身气得颤抖,目中蓄满泪水,犹是不甘心的控诉着,“亏我这么信赖你,把你当亲姐姐,你竟然拿我去赌钱,还要把我买去有钱人家!” 

  “朴儿,这只是权宜之变嘛,别在意啦。”风夕拍拍他脑袋,仿若拍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你若是输了怎么办?难道真的买了我?”韩朴当然不信。 
  “岂会!”风夕断然反驳。 
  “哼!还算有良心。”韩朴哼道。 
  谁知她下面的话却是: 
  “朴儿,你太不了解姐姐我啦。”风夕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晃脑道,“想我赌场纵横近十年,何时输过,凭我的功夫,当然是要大便大,要小便小,决无失手的可能!” 
  “你……”韩朴一听气得瞪目结舌,最后一甩头回身便走,一边走一边气道:“我不要跟着你了!我也不认你当姐姐了!再也不要理你了!” 
  “朴儿!朴儿!”风夕看他那模样还真是恼了,忙拉住他,柔声安抚,“朴儿,放心啦,姐姐决不会把你输掉啦,那只是玩笑啦,真的不会输了!即算真的输了,我也会把你抢回来的!要知道,凭我的武功,便是那只黑狐狸来也抢不过我的!” 
  “哼!”韩朴虽被拉住却别转脸不理她。 
  “乖仆儿,姐姐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将你作赌本啦!”风夕无奈,只有好言安慰。


  • 雨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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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几多兵马几多悲 

  此时已是冬天,天寒地冻,再加上刺人肌骨的冷风,任何人都愿意躲在家中,笼著一盆火,或抱著温暖的棉被。 
  只是鉴城前,去往共城的大道上,依然有著许许多多南下百姓,不是他们不愿意呆在家中,而是他们已没有家,家已被战火毁去,为了保命,他们只有背起贫瘠的家当,拖儿带女的逃走,逃向他们认为能给他们安定的地方。 
  一路上,只看到成群结队南下的难民,顶著寒风,赤著脚或套双草鞋,踩在结著薄冰的地上,听著怀中小儿或是饥饿或是寒冷而发出的哭声,步法蹒跚的走向南方。偶尔抬首看向天际,盼望著太阳能露露天,让这天气稍稍暖和些,否则未死在刀枪乱箭下,却会冻死、饿死於路上。 
  当大道的尽头,那似与天接边的地方,走来一道人影时,路上的难民不由停下脚步,想著那会是从地狱走来的勾魂使者,还是天堂走下的仙人 
  近了……近了……当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出现在视线中时,所有的人都想,这是来救赎他们的神吗? 
  天是阴冷暗沉的,可这个人本身便带著柔和的光芒,瞬间便点亮他们的双眸。那张如玉无瑕的脸上有著温柔而静谧的微笑,似在抚慰著他们一身的恐惧与疲惫,那双如深海而无波的眼中有著深沉的怜惜与哀伤,似给他们披上一层透明而温暖的外衣,卸去一身的寒冷与凄苦。 
  这一刻,他们身体不再饥饿,心中不再惶恐,只有宁静与安祥,只是想著,在这个人的目光中,不论是去地狱还是去天堂,一路都是幸福的。 
  白衣人看著面前的这一群人,衣衫褴褛,面青唇紫,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而倒下了便再也起不来。 
  他取过肩上的包袱,把它递给这一群人中一名稍稍壮实的大汉,大汉有一双朴实的眼睛。 
  大汉有些惊奇的接过包袱,犹疑著是否要打开。 
  “这里面是些烧饼,你们分著吃吧,御御寒。” 
  白衣人的声音仿若佛寺悠悠传出的梵唱,那么的轻,那么的淡,空中似荡起缥缈的回音,仿佛佛对红尘万物悲怜的叹息。 
  大汉打开,里面整整一袋的烧饼,还带著温热。 
  “谢谢神仙公子!谢谢神仙公子!”大汉跪倒於地,向他拜谢,朴实的眼中已盈满泪水。 
  这些烧饼对某些人来讲或许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他们来讲,却是救命之物!这人果然是上天派来救赎他们的神仙!也只有神仙才会这般的神俊,眉宇间慈悲得不沾一点红尘。 
  “不用如此。”白衣公子扶起来,并不忌讳他一身的污垢与尘土,脸上依旧是那和睦亲切的浅笑,“我也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玉无缘。” 
  “玉无缘?”大汉睁大眼睛,“玉公子?!那……那个玉公子吗?” 
  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玉无缘吗?是那个心怜天下的玉公子吗? 
  “去分给他们吧。”玉无缘拍拍他的肩膀,“看那些孩子都饿得哭了。” 
  “是。”大汉马上转身将手中烧饼分给每一个人,口中还大声的叫嚷著,“这是玉公子给我们的,是玉公子救了我们!” 
  “多谢玉公子!” 
  “多谢玉公子……” 
  难民们都向玉无缘投去感激的一眼,口中念著最简单最真诚的谢意。拿著手中温热的烧饼,尽管又冷又饿,却并不急著往嘴里塞,而是分给怀中的小孩子,递给身旁的老人,而老人只是撕下一点点,然后又递回儿女手中。 
  在旁的玉无缘静静的看著,眼中那悲怜的神色更浓了,微微叹息,转身离去。 
  “玉公子……” 
  大汉分完烧饼待要再找玉无缘时,却发现他人已不见了,而他原来站在的地方似闪耀著某种金芒,他走过去,那是两锭金子,金光灿灿的躺在地上。 
  “这个……”大汉一把捡起,然后拨腿追去,口中大喊著,“玉公子,等等!玉公子,你掉东西了!” 
  本已走远的玉无缘听得身后不止的叫喊声,只得停步,回头看去,只见那大汉正死命的追来,只是他跑得并不快,因为他早已无多少体力了。 
  “玉……玉公子,你……你的东……西掉了。”大汉气喘嘘嘘的跑至他面前,一手伸著将金子递到他面前,一手撑在腿上,这一顿跑让他头一阵发晕,眼前发黑,四肢乏力。


  • 雨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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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无缘伸过手,却不是接他手中的金子,而是手掌在他背上抚了抚,奇异的,那大汉只觉得身体忽舒泰多了,气不喘了,头不重了,周身还暖暖的。 
  “玉公子,你的东西。”大汉把手中的金子递给他。 
  玉无缘摇摇头,“这个不用还给我,是留给你们的。” 
  “这……可是……”大汉却觉得这太过沉重。 
  “收下吧。”玉无缘将他的手掌合拢收回,“你们是想去皇国是吗?那么多人,这些钱也只能让你们每天吃上一个烧饼。” 
  “谢谢玉公子!”大汉收下,又一把跪向地上。 
  他是个乡下人,没读过书,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话才能表达出自己满怀的感激,只能用他这个庄稼人唯一知道的最重的礼节向这个救他们这一村人性命的人表示感谢。 
  玉无缘手一伸,并不让他跪下去,“你回去吧,带著你们一村的人去皇国吧,那里会好些。” 
  “嗯。”大汉怎么使力也跪不下去,只得起身,抬首看著他的恩人,“公子还要北上吗?那里很危险!” 
  “嗯。”玉无缘点点头,看向前方,“前面白国和南国在交战呢,死了很多人吧。” 
  “是啊,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大汉劝道。 
  “我要去的。”玉无缘声音依然淡淡的,缥缈如风。 
  “公子去有事吗?要不……”大汉想说若有事自己可以替他去办,只是不想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去那个人间地狱。 
  玉无缘向他笑笑摇摇头,“你快回去吧。”说完转身前去。 
  “公子要小心啊!要小心啊!”大汉在后叫道。 
  玉无缘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踏步而去。 
  大汉看著手中的金子,再目送前头那比金子更为可贵的人,闭目合掌向老天爷祈求,祈求让他的恩人平安,让恩人能长命百岁。只是他的祈求,老天能听到吗?听到了又能成全吗? 
  白国乌城与南国鉴城之间隔著十里荒原,本无人烟,但此时荒原中却人声鼎沸,万马嘶呜,只因南国数万大军屯於此处。 
  从十月初,南国先锋第一次攻击乌城开始,两军已数次交锋,互有胜互,这胜互的结果便是白国乌城、南国鉴城化为废墟。南国因大将军拓拨弘率大军增援,目前略胜一筹,白军退出鉴城,南军直逼白国乌城。 
  战鼓擂响,万军嘶吼,铁枪如银,旌旗蔽日,南国大军又发动进攻,三面逼向乌城,必要一举攻破。 
  弓箭准备,长枪擦亮,大刀磨利,乌城内白军固守城池,生死存亡便在这一战,只要能坚持到明天,援军即至,那时便不怕南军进攻。 
  “轰轰!轰轰!”南国大军齐发! 
  “嗖嗖!嗖嗖!”白军羽箭架起! 
  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南国大家不停的推进,离乌城越来越近。 
  南军大将军拓拨弘坐在战马上,眯起双眼看向那座孤城,大军已三面围上,只要他一声令下,乌城便化为乌有! 
  乌城破损的城头上,守城将军莫声远看著渐渐逼近的南军,虽是冬天,但他额头却冒出细汗,左手握紧手中剑,右手握紧令旗,只要南军进攻,必要万箭齐发!拓拨弘抬手举起手中令旗! 
  莫声远抬手举起手中令旗!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就在两军一触即发之刻,荒原之上忽响起了沉郁悲苍的歌声,长长悠悠,响遍整个荒原与乌城。 
  拓拨弘、莫声远忘记挥下令旗,弓箭手停止了拉弓,刀枪手放下了刀枪,一时,所有的人都沉迷於这凄哀的歌声中,想起了家中父母妻儿,不由心恻然。 
  “什么人?” 
  拓拨弘气纳丹田,扬声喝道,声音传得远远的,不但近处的南国大军耳膜震动,便是乌城的白军也能隐约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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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玉无缘。” 
  一个比风还要轻,比云还要缥缈的声音柔和的响起,仿佛人就在眼前,仿佛老友轻轻的回答,但这白、南数万大军却无一漏听。 
  “玉公子?!” 
  万军哗然,是玉公子吗?所有的人不由都伸颈引盼,那个心怀天下的第一公子,他就在这里吗? 
  “是玉公子吗?”拓拨弘大声叫道。 
  “玉公子在哪?”莫声远也大声叫道。 
  “是无缘,无缘在此。”那个温和的声音落下时,一个白色人影飘下,落在两军对峙前的一个土丘上,衣袂飞扬,似要随风而去。 
  拓拨弘纵马於军前,莫声远也跳上城头,竟丝毫都未顾忌到自己这般显身,或许会遭敌军袭射。 
  “玉公子!”拓拨弘在马上抱拳。 
  “玉公子!”莫声远也在墙头抱拳作礼。 
  “拓拨将军,莫将军。”玉无缘也微微拱手,“白、南两国同为东朝诸侯,不知两位将军此时为何开战?” 
  “玉公子,白、南两国既同为东朝诸侯,理应对皇帝陛下尊从,皇帝陛下曾发召全国,寻得玄尊令者必要送回帝都,但白王得令却私藏,这岂不是有违帝旨,因此我王派我攻打白国,必要将玄尊令送回帝都!”拓拨弘扬声道。 
  “玉公子明鉴,玄尊令虽有传言出现在白国,但我王确实未得,如何将之交回帝都,这分明是南王攻打之借口!”莫声远也扬声道。 
  “两位将军,白、南两国所有的士兵,你们可相信无缘的话?”玉无缘却只是淡然一笑,扬声问道,并不想要知道两国谁对谁错。 
  “信!” 
  两位将军还来不及回答,所有的士兵却齐声答道,刹时荒原声竭行云。 
  “玄尊令并不在白国,它在皇国。”玉无缘的声音悠悠传出,仿若石从天降,惊起千层浪。 
  “什么?玄尊令竟在皇国?” 
  “那我们这场仗岂不白打了?” 
  “死那么多人竟打了一场冤枉仗!” 
  ………… 
  当下不但拓拨弘、莫声远震惊,便是白、南数万士兵莫不惊讶,想不到他们为之血战的玄尊令根本不在白国,而南国更是师出无名。 
  “两位将军,玄尊令既然不在白南,那便休战罢。又何必让‘哭声直上干云霄’,何必‘流血成海水’,更不要‘白骨无人收’!我想白、南的所有士兵都不愿再打下去吧?”玉无缘柔和的声音盖过所有的暄哗,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轻轻响起。 
  刹时,荒原一片寂静,除去偶尔的马 声,整个天地都是静然的,仿佛那千军万马不存在一般的静寂。 
  “拓拨将军,如果南王要尽忠於皇帝陛下,那便请他去皇国取玄尊令罢。”玉无缘看向拓拨弘道。 
  在玉无缘那明亮得可以透视世间所有一切的目光下,拓拨弘无法说出任何话。只因为他本就知道攻打白国并非为著玄尊令,令不过是藉口,一个哄骗白、南两国百姓、士兵,让他们师出有名的藉口,可是此时却被玉无缘一言捅破,让他不再有攻打白国的理由,但同样的,他却又无法说出要去皇国夺令的话来,只因为皇国岂是那么容易攻打的! 
  “无缘言尽於此,告辞。”玉无缘轻轻一揖,似对两位将军,又似对这所有的士兵,带著轻轻的叹息,然后飘然而去。 
所有的人都目送他而去,似想挽留,却又都未说出口,只是不舍的看著那个白色的、单薄的背影,慢慢远去,最后终於消逝於风中。 

  “唉呀!吃得好饱呀!好久没这么吃一顿了!” 
  泰城九城酒楼前,走出抚著肚皮的风夕与韩朴。 
  “姐姐,你还剩多少银子?会不会吃完这顿,下一顿又要隔个十天半月的?”韩朴瞄了瞄风夕的钱袋问道。 
  “嗝!”风夕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挥挥手道,“放心啦,朴儿,这次我一共赢了一百两银子,够我们用个三、五月的。” 
  “你一下不赢了这么多银子?”韩朴咋舌道,然后马上拉住风夕的衣袖拖著她往回走,“你既然这么会赌钱,那干么不多赢些?走,再去赌一回,至少也要赢个一年的生活费啊!” 
  “朴儿……”风夕拖长声音唤道。 
  “干么?”韩朴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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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们不是去买衣服吗?干么跑来这里?”韩朴等了一会儿,不见风夕解释坐在这儿的原因,不由奇怪的问道。 
  “等人。”风夕斜倚在石狮上,一双长腿垂下一摇一摆。 
  “等谁呀?”韩朴也学她坐下,摇晃著双腿,侧首问她。 
  “等某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跟踪我的人。”风夕眼微微眯起看向天空,“若是他再不现身,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风夕话音一落,一道人影落下,垂首下跪,语声恭敬,“见过风女侠!” 
  “我既非你娘,也非官府大人,你就不必下跪了吧?”风夕眼睨著那人,闲闲的道,“我从不喜欢跪人,也不喜欢人跪我。” 
  那人起身抬首看向风夕,“风女侠还记得在下吗?” 
  风夕看著他,然后点头,“原来是你呀,这些年好吗?” 
  那是一名约三十四、五的汉子,身格◇梧,浓眉大眼,本是十分的英武,但脸上有一道从 梁直划至右下巴的一道伤疤,让那张脸看起来丑陋而恐惧。 
  “风女侠还记得我?!”大汉见风夕竟还记得他,不由惊喜万分,那张丑陋的脸上浮起欢欣的笑意。 
  “我记性还不算太差。”风夕微微一笑,“六年前的乌云江三十八寨总寨主颜九泰,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岂会不记得。” 
  “姐姐,那个乌云三十八寨不是六年前被你一脚踩平了吗?”韩朴在旁听得马上插口道,想他对白风黑息的江湖事迹可是了若指掌的。 
  “啪!”风夕一掌拍在韩朴脑袋上,“大人说话时,小鬼闭嘴!” 
  “我不是小鬼,我很快就会长得比你高了!”韩朴挺了挺胸膛。 
  那颜九泰却是笑笑的看著他们,并不在意韩朴所讲的话。 
  “颜寨主,从赌场跟到现在,你有何贵干?是想报六年前的仇吗?”风夕不理韩朴问向颜九泰。 
  “风女侠不要误会。”颜九泰赶忙摇头,“姑娘风采依然,一进赌场便引人注目,九泰跟到这并非报仇,只是想报姑娘六年前的活命之恩!” 
  “九泰?”风夕侧首念头这个名字,然后一笑,“原来那个九泰赌坊是你开的,难怪被你发现。” 
  “是的,六年前我带著一些兄弟到了这泰城安家,我们这种强盗出身的人做不了什么文明事,只能开个赌坊、当铺、饭馆什么的,这城中凡是有九与泰字的,都是我们兄弟的。”颜九泰道。 
  “那也不错啊,至少是正正当当的过活。”风夕笑笑,“你这脸上的伤疤是因我留下的,你的命也是我留下的,便两相抵消,不谈报仇,也不必谈什么报恩了。” 
  “不!”颜九泰却摇头道,“这伤疤是我咎由自取,但这活命之恩却不得不报,否则我终身难安!” 
  “哦?你想怎么报恩呢?”风夕问道,眼睛闪呀闪。 
  韩朴看著,不由替那个颜九泰担心,只怕他这恩不好报啊。 
  “在下愿跟随女侠身边为奴为仆,以效犬马之劳。”颜九泰又一把跪於地上。 
  “哦?”风夕眼中光芒闪烁,左手托著下巴,指尖十分有节奏的轻轻点在面颊,“我本来还以为你打算送我很多的金子、银子、珠宝什么的,要知道我一直是很穷的,谁知道也只是这样而已啊。” 
  韩朴一听,心中暗叫“果然”,这风夕就是喜欢欺负人,看这韩九泰不赔光家当是送不走这尊神的。 
  “呃?”颜九泰一征,但马上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面银色的令牌,“女侠凭此令可在南国任何一家九泰铺只取金银!” 
  “南国任何一个?”风夕更来了兴趣,笑容甚至还掺了一点蜜, “看来这几年你混得不错嘛,这整个南国都有你的铺子了。” 
  “还好。”颜九泰恭声答道,语气中有著难奈的兴奋与自豪,“有女侠的教侮,这些年与兄弟在南国已有了八十二家铺子。” 
  “噢,是不错。”风夕点点头,“你现在打算把这些铺子全送给我吗?” 
  此言一出,韩朴暗暗叹气,这颜九泰欠谁的情不好,干么一定要欠风夕的,看,这一下总要被吓跑了吧,有谁肯把全部家当送人的? 
  “可以!”谁知颜九泰却是一口应承下来,一点犹疑都未有。


2025-11-11 21: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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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有‘五鬼断魂’是吗?那就看看我的‘龙啸九天’吧!” 
  刹时,所有的白龙又在半空中 聚化为一条巨龙,昂首张爪,吞纳天地万物! 
  “啊!”只听得凄厉的惨叫,“叮叮叮!”有断刀从空而降,然後半空中坠落三条人影,再然後光芒散开,露出半空中那足踏白龙,傲然而立的白衣人,迎风飞衣,黑发飘摇,额间雪玉光芒眩目,仿若驭龙的神祗! 
  就在那三条人影坠离地约三丈之时,足踏白龙的人手又一挥,“让我送你们入地狱吧!”刹时,脚下白龙直追三人,人眼还来不及看清楚,已化为一抹白电,在三人颈前一绕而逝,“砰砰砰!”三具人体摔落於地! 
  “你们若不是断魂门的人,或许我还可饶你们,只可惜……” 
  风夕轻飘飘的落下,神色冷淡的看著地上三具已无生命气息的尸首,手中飞舞著的白绫终於无声的垂落於地。 
  韩朴屏住呼吸、目瞪口呆的看著风夕,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一身煞气,神色冷肃的人真的是白风夕吗?真的是一路上那个言行张狂、笑怒随性却仁心仁义的风夕吗? 
  走过去,只见那三人脖子上皆有一道细微的血痕,那都是为风夕白绫所划。今天才算是见识到风夕绝世的武功,在他们家大闹寿宴的那次只能说是儿戏,与皇朝比试的那次彼此点到为止未见真章。而这一次才是杀人!一根柔软的白绫在她手中可以比利剑更利!可化为吞纳天地的巨龙!这样的武功高强得可怕!已不象是人所能拥有的境界!至少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朴儿,没事了。”风夕收起白绫,回首看到一脸惊惧的韩朴,神情一瞬间又回复温和。 
  “姐……姐姐,你的武功……你的武功为什么这么高?这是什么武功?”韩朴犹是不敢置信的问道。她的武功已是如此骇世,那与她齐名的黑丰息定不会比她低!难怪啊,她敢说出不将皇朝世子放在眼中那么狂妄的话来!确实啊,在这个武林中,白风黑息不是已雄视了十年而无敌手吗?! 
  “我的武功呀,嘻……挺杂的。”风夕轻轻一笑,又变回了那个嘻笑的白风夕,“有家传的,也有偷学的,还有被人压迫著学的,很多啦。” 
  “那你刚才使的那叫什么武功?就是可以把白绫变成龙的那个?”韩朴一边说一边比划著,一脸的惊羡。 
  “那个呀,就叫‘龙啸九天’啦,刚才只是其中一式而已。”风夕偏著头笑道,“其实我最厉害的应该是‘凤啸九天’啦。” 
  “什么?”韩朴惊叫道,“刚才的还不算最厉害的?你还有更厉害的?” 
  “是啊。”风夕淡淡点头,“我出道至今‘凤啸九天’只对一个人使过一次,除他外所有的人连‘龙啸九天’都接不下啦,若不是刚才这三人比先前的三人武功稍胜一筹,而我又不想跟他们瞎缠著,否则我连‘龙啸九天’都不会用的。” 
  “那个‘凤啸九天’对谁用过?他还活著吗?”韩朴只关心著这个,想起刚才的‘龙啸九天’,已是这般厉害,那那个‘凤啸九天’之下还能有活人吗? 
  “当然还活著啦,就是那只黑狐狸嘛。”风夕撇撇嘴角似有不甘,“只有那家伙才接下的我的‘凤啸九天’,不过我也接下了他的‘兰暗天下’,不分胜负。” 
  “果然。”韩朴呐呐的道,也只有那个黑丰息,否则怎配与她齐名,“姐姐,你为什么特别恨断魂门?”韩朴不解,这世上和断魂门一样邪恶的门派多的是,但风夕似乎对断魂门深恶痛绝,似不允许一个断魂门人存活於世上。 
  风夕抬首看向天空,半晌不语,神思幽远,仿佛坠入某种回忆的时空中,就在韩朴以为她不会说时她又开口了,声音极其的淡,极其的轻,若一缕飞烟飘在空中,若不仔细听,便无法追捉。 
  “我才出江湖时,曾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可以说是世上最最善良、最最纯洁的女孩。那时的我也挺小的,才十二岁吧,流浪在江湖中,既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谋生手段,懵懵懂懂的,身上的钱很快就用完了,又染上风寒,倒在路边,本来快要死了,却被路过的她救起,将我带回她家,请太夫治病,精心的照料我,视我如她的亲妹子一般。後来我病好了,告别她继续浪浪江湖,但跟她约定每年都回去看她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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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城去往尔城的官道上,一辆四轮马车不紧不慢的走著。 
  “姐姐,你别刚顾著睡啊。” 
  “朴儿……你别吵啦……让……让我好好睡一觉。” 
  车厢约一间小小的房间大,中以帘隔为内厢、外厢,四壁皆铺以厚厚的锦毯,让车内温暖如春,深红的床海中,风夕抱著锦被正迷糊,一头长发,弯延而下,铺在塌上、地毯上,靠卧在塌边的韩朴正抓一缕在手中扯著,盼望能扯醒她。 
  “姑娘,你吩咐我买的点心我买来了。”帘子掀动,颜九泰走进来。 
  “哦。”本来还一脸渴睡的风夕,听得有吃的,马上跳起来,“颜大哥,多谢你了,我正饿著呢。” 
  “姑娘,我刚才听得一个消息,听说华王要在明年三月为公主华纯选亲。”颜九泰将点心递给她道。 
  “为那个东朝第一美人选亲?”风夕闻言本来伸出的手顿住了。 。 
  “对,听说华王已布告天下,此次选亲不分国界、不分贫富贵贱,只要是公主金笔亲点,便为驸马!”颜九泰道。 
  风夕推开面前的点心,坐起身来,脸上的神情少有的严肃,让颜九泰与韩朴都有些奇怪,弄不明白为何一个公主的选亲会让她这个游戏人间的人这般重视。 
  “华国公主现年也近二十了吧,迟迟不选亲,现在却要在明年三月选呢。”风夕眼光投射向车顶,呢喃自语著。 
  “姐姐,那个公主选亲跟你有什么关系,干么这么紧张?”韩朴问道。 
  “或许要开始了。”风夕似未听到韩朴的话,依然喃喃自语道,片刻後她脸上露出笑空,眼中闪著兴趣十足的光芒,抬首看向颜九泰,“颜大哥,我们去华国。” 
  “好的。”颜九泰应道,并不问她为何,“是从取道皇国还是取道王域?” 
  “从皇国过吧。”风夕回复轻松神情,又捡起点心往口里送。 
  “我们为什么要去华国?”韩朴不死心的扯著风夕衣袖问道。 
  “当然是去看东朝的第一美人!”风夕睨一眼他,“顺便再看她会选个什么样的驸马。” 
  “东朝的第一美人?会比你还美吗?”韩朴再问道。 
  “咳……咳……”风夕呛得直咳。 
  “我又没和你抢,你干么吃这么急。”韩朴大人似的拍拍风夕的背,真是的,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才用不著抢了,让颜九泰跟著真是对极了!这世上大概除了这个颜九泰外,大概没有哪个仆人会捧出自己的全副家当来侍伺主人吧。 
  “姑娘,喝水。”颜九泰看著咳得满脸通红的风夕,实在不忍,忙倒了杯水递给她。 
  “咕嗜……咕嗜……”风夕赶忙喝下,末了拍拍胸膛,顺一口气,“唉,我不吃了,我要睡觉。”说完还真倒向塌上。 
  “不要睡啊。”韩朴抓住她,“你睡了我干什么?” 
  “叫颜大哥讲故事给你听吧。”风夕打个哈欠,挥挥手道。 
  “对哦。”韩朴眼睛一亮,“颜大哥,你就讲当年姐姐是怎么破你们乌云三十八寨好不好?” 
  “那有什么好讲的,要知道那一次我可差点被他们乱箭射成马蜂窝。”风夕却抱著棉被咕噜道。 
  “这样呀,那就讲姐姐当年一人踏平青教十七座堂口的事吧。”韩朴再提议道。 
  “更没讲头了,那一次在他们总堂,我差点被烧成焦炭。”风夕又嘀咕著,不过声音有些闷,人差不多已埋进被子里了。 
  “那就讲三年前姐姐独骑闯黑熊山,为白国从强盗那里夺回五十万震灾银。” 
  “那也不好玩,差点被他们用火药炸成肉沫。” 
  “这也不许讲,那也不许讲,那还有什么好讲的!”韩朴撇撇嘴。 
  “可以叫颜大哥讲什么中山狼、报恩虎的故事给你听。” 
  “我才不要听,我只想听与姐姐有关的事。” 
  风夕从棉被中伸出一只手,左摇右摆,“要讲故事别讲到我头上,故事一般是死人的事,等我死後才可以讲。” 
  “可是……” 
  “啊呵……”风夕打了一个哈欠,手收回被中,“别吵我,我要睡觉了。” 
  “姐姐。”韩朴走过去摇头她,“姐姐……” 
  风夕却自顾睡去,不再理他。 
  “你为什么要跟著姐姐?”见风夕睡著,韩朴走回颜九泰面前问道,实在不明白这个站出来也是威震一方的人,为何甘愿为奴为仆,只为跟在风夕身边。 
  颜九泰只是一笑。 
  “说呀。”韩朴不依不饶。 
  “你又为何要跟著她呢?”颜九泰反问道,丑陋的脸上有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 
  韩朴哑然,两人对视片刻,韩朴移开目光走回塌前,“我也睡觉。” 
  说完掀开被子,钻进去,抱住风夕一只手臂当枕头。 
  “你?”颜九泰却傻了眼,想想男女有别,富贵人家可是讲究五岁不同席,可眼前…… 
  韩朴瞪著他吐吐舌,做个鬼脸, “这一路我都是这样抱著姐姐睡的,你眼红呀?眼红也没份,你去睡外厢。” 
  颜九泰却终是笑笑作罢,自顾掀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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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春风艳舞 

  “杯酒失意何语狂,苦吟且称展愁殇。 
  鱼逢浅岸难知命,雁落他乡易断肠。 
  葛衣强作霓裳舞,枯树聊扬蕙芷香。 
  落魄北来归蓬径,凭轩南望月似霜。” 
  “朴儿,你小小年纪背这诗干么,换一首吧。” 
  迤逦的长离湖圈,杨柳青青,春风剪剪,斜日暖暖,湖光朗朗,此时正是二月好春光。一辆马车慢吞吞的走著,童稚的吟诗声正是从车内传出,夹著一个女子慵懒无比的声音。 
  “姐姐,朴儿背的是风国惜云公主作的诗,朴儿背得怎么样?”一个清脆的童子声音问道。 
  “这首诗等你再老三十年时就可以背了,现在年纪小小的你岂知诗中之味。” 
  “那我再背一首你听。”童子十分积极道,带著极想得到大人奖赏、赞美的孩子式渴望。 
  “好啊。”这声音淡淡的,可有可无的。 
  “昨夜谁人听箫声? 
  寒蛩孤蝉不住鸣。 
  泥壶茶冷月无华, 
  偏向梦里踏歌行。” 
  “姐姐,姐姐,这次背得如何?”车厢内,韩朴摇晃著昏昏欲睡的风夕。 
  “你小孩子又岂能懂‘泥壶茶冷月无华’的清冷。”风夕打个哈欠,看著韩朴道,“干么老背那个惜云公主的诗,这世上又不她一人会写,写得比她好的多著呢。” 
  “可是我听先生说惜云公主绝代奇才,据说她十岁曾作过一篇论……论……”韩朴闭上眼极力想记起先生曾和他说过的话,却论了半天也没论出来。 
  “《论景台十策》!”风夕摇摇头接道。 
  “对对对!”韩朴松一口气,“先生说惜云公主作的《论景台十策》压倒当年的文状元, 虽为女子,却惊才绝艳。所以我家中那些表姐们最爱模访惜云公主了,一听说公主穿什么衣、梳什么头,戴什么首饰,她们马上就会仿效了。” 
  风夕叹一口气摇摇头,身子一歪,倒向塌上,准备再睡一回,忽又坐起身来,闭目侧耳,似在聆听什么,片刻後,又摇头叹道:“又一个唱惜云公主的。” 
  “什么唱惜云公主的?”韩朴问道。 
  “你过一会儿就会听到啦。”风夕不睡了,拉开车厢旁小窗的帘子,看向窗外,清风拂面,有著淡淡的清新的青草气息,深深吸一口气,“而且我闻到味道了。” 
  “什么味道?”韩朴趴在窗上,也深呼一口气,却未闻到什么气味,仔细的听著,风中隐约送来一缕歌声,越来越近,已渐渐可闻。 
  “人自飘零月自弯,小楼独倚玉阑杆。落花雨燕双飞去,一川秋絮半城烟。” 
  一个女子清越的歌声传送在春风里,缥缈如天籁,偏偏含著一缕凄然,若飘萍无根的孤楚。 
  “当然是那只黑狐狸的味道。”风夕喃喃道,掀开帘,身子一跃便坐到了车顶,极目望去,一辆马车正往这边驶来,“一个大男人,偏偏身上总带著一股女人都没有的清香。” 
  “在哪里?”韩朴也跳到车顶上,却没风夕跳得那般轻松无声,落在车顶发出“砰!”的一声响,身子虽站稳了,却让人担心他有没有把车顶跳破一个洞。 
  幸好颜九泰早已见惯了这对姐弟的怪举,这不坐车厢坐车顶也不是头一遭了,自顾自的赶著马车,本来不用自己赶车的,半路上却被风夕打发车夫回去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大马车,几乎有他们马车的两倍大,车身周围垂著长长的黑色丝幔,舞在春风里,像少女多情的发丝,想要缠住情人的脚步,却只是挽得虚空中的一抹背影。 
  当两辆马车碰头时,彼此都停下了。 
  “钟老伯,我们又见面了。”车顶上风夕笑眯眯的向对面马车上的车夫打著招呼,而对面的车夫却只是点点头。 
  对面马车车门打开了,当先揭帘走出的是钟离、钟园,两人在车门外掀起帘子,然後才走出人如墨玉的丰息。 
  “你何时才能比较像个女人?”丰息看著车顶上歪坐著的风夕摇头叹道。 
  “所有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女人呀,还要什么像个女人。”风夕眼一翻,嘻嘻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丰息优雅的步下马车,站在草地上。 
  “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风夕趴在车顶上俯视著车下仰首看著她的丰息,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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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息却不理会她,看看彩台上,红衣美女似已舞完,正向台下的拜倒於她石榴裙下的众臣们施礼至谢。当下他轻轻一跃,若一缕墨烟无声的落在二楼,身子一闪,便闪进了一间房间。风夕怎肯放过他,自是跟在身後。 
  “好个金堆玉砌的软香阁呀!”风夕一进房间不由感叹屋中的华丽。 
  “刚才的舞你看清了吧?”丰息对屋内奢华的摆设毫不感兴趣,直接走入内室,细看一翻,然後走近妆台前,拨弄著上面的胭脂、珠钗。 
  “刚才的舞呀,真是平生未见!想我以前也去青楼玩过,可没有一人的歌舞能跟刚才的相比!”风夕跟在他身後,啧啧赞道。 

  “想来这世上你白风夕没去过的地方、没玩过的东西、不会做的事定是少有了,是不?”丰息回头看她一眼,眼中闪著算计的光芒。 
  “嘻,黑狐狸,你不用大哥笑二哥。”风夕走近一座屏风前,挽起屏风上搭著的一件红色罗衣,“刚才那个美人确实适合穿红衣,象一朵红牡丹,妖娆媚艳,倾倒红尘众生!”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开门声,然後一个女子娇媚得让人骨酥肉软的声音响起。 
  “尚爷,你请稍坐,待奴家进去换身衣裳,然後再专为您跳一曲。” 
  “好好好!”男子略有些粗哑的声音连连道,语气中难掩猴急,“美人儿,你可要快点哦。” 
  “奴家知道,您先喝杯参茶,我马上就来。” 
  珠帘拂开,一股浓郁的花粉香传来,红衣美女妖娆的扭进内室,刚要解开衣裳,身子一软,向地倒去,触地之前却被一双长臂接住,然後将之轻轻放在一张软塌上。 
  “挺怜香惜玉的嘛。”只见风夕嘴辱微动,一缕细音传入丰息耳中。 
  “穿上那个。”丰息指指屏上的那件红罗衣,同样以传音入密之功告诉风夕。 
  “为什么?”风夕看著那件火红衣裙,好刺目的颜色! 
  “跳舞。”丰息淡淡道。 
  “为什么跳舞?”风夕再问。 
  “你不是想追查断魂门吗,外面那个尚也便是线索。”丰息指指妆台上的胭脂珠花,“自己动手,快一点。” 
  “黑狐狸,你疯了!叫我跳刚才那个美人跳的舞?我可不会!”风夕不可思义的瞪著他,弄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叫她跳舞?亏他想得出来! 
  “我上次从在离湖抓到的人是宁死也不招供的,所以你要诱他毫不知觉中说出,否则你就永不可能找到断魂门的人了。记住只要引他说出祈夷的下落就行了。”丰息毫不理会她,说完後转出屏风外,转身的一瞬间又回头一笑,“至於你会不会跳,你我皆清楚不是吗?白风夕聪明绝顶,过目即会,况且这种舞又岂比得上……” 
  余下的话未说完,彼此的眼光相撞,皆是犀利雪亮得似能将对方的前世今生看个透彻! 
  “你这只该死的、狡猾的黑狐狸!”风夕咬牙切齿。 
  “外面的人可是等不及了哦。”丰息指指外面的尚也,然後转出屏面,让风夕有地方换衣。 
  “跳艳舞呢,这辈子还真没做过这事。”风夕呢喃著,拈起那袭艳如火、丽如霞的罗衣,眼中忽涌出盈盈笑意,“对於这种一生或许才做一次的事,我风夕当然得好好做,并且要做得绝无瑕次才是!黑狐狸,你等著瞧吧!” 
   
  “美人儿,你还没换好衣裳吗?”帘外传来尚也的催促声。 
  “来了来了!” 
  娇声呖呖,珠帘轻拂,艳光微闪,美人羞出,高绾云鬓,面罩薄纱,轻裹红罗,手挽碧绫,赤足如莲,嫩白如玉,凌波微踏,飘然而来,触目所及,那猩红地毯好似化为一弘赤水,托起一朵绝世红莲。 
  那卧在塌上的尚也一见之下色授魂与! 
  帘後的短笛轻轻吹起,起时仿若玉指轻轻叩响环佩,清清脆脆,让人心神一清,忽然间却又清音一转,化为娇柔绮丽,冶艳靡媚,若美人娇吟婉唱,绵绵缠骨…… 
  那朵红莲,随著笛音翩然起舞,细腰婀娜一扭,便是春色无限,纤手柔柔一伸,便是春丝织网,碧绫环空一绕,便是柔情万缕……那玉足轻点、那玉腿轻抬,便是勾魂,那柳眉轻挑、那眼波流转,便是摄魄……那脸上薄纱若人心痒,那一袭红裙翻飞如浪,那一缕青丝偷舔香腮,那一滴香汗轻洒玉雪,那娇躯极尽妖娆的旋转,若一树粉桃,舞尽那百媚千娇,若一朵牡丹,舞尽那天香国色,若一株海棠,舞尽那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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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有女若东邻 

  铺着浅蓝色桌布的圆桌上放有两物,一枚金灿灿的叶子及一块粉红色的丝帕。 
  “这两样东西便是你的收获?” 
  曲城最大的大雅客栈最好的那间天字号客房中,风夕绕着圆桌转了一圈,还是弄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为何让那只黑狐狸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仔细看看。”丰息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嗯,不错,华国的雨叶浓就是香。 
  “有什么特别吗?”风夕左手拿起那枚金叶,右手拈起那块丝帕,“这金叶就是普通的金叶嘛,倒是这丝帕上绣的这两个图案倒是挺特别的,嗯,还有这绣工很是不错。” 
  “那枚金叶上的脉络看清了吗?”丰息放下茶杯走过来,从她手中取过那枚金叶,“东朝各国的金叶皆是七脉,但你看这枚金叶,叶柄处多这若有似无的一脉,所有华国祈记银号所出的金叶皆有些标记。” 
  “嘻,我又不似你对金银珠宝、香车美人那般有研究,当然没你那么清楚。”风夕挥着手中金叶与丝帕,“这枚金叶是你在长离湖得到的?” 
  “我们去长离湖时已晚一步,断魂门早已倾巢离去,虽曾抓得一门人,但却自杀了,我只从他身上搜得这枚金叶。”丰息玩着手中的金叶道。 
  “所以你追至曲城想找祈家当家人祈夷?”风夕再猜。 
  “是的,谁知又晚一步,祈夷已失踪迹,所以我找上尚也。”丰息放下手中金叶道。 
  “你又如何知尚也也和此事有关?”风夕再问,并无线索指向尚也也与断魂门有关呀。 
  “我并不知道。”谁知丰息却道,“我不过是赌一赌,试探一下而已,必竟断魂门只认钱,而尚也的财富也不输祈夷,谁知竟真给我赌着了,尚也不但与此事有关,而且可能比祈夷更为密切。” 
  “哼!说来昨夜倒是我给你利用了一回。”风夕冷哼道。 
  “应该说是合作。”丰息笑笑,笑得有些狡猾。 
  “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凭祈夷与尚也的财力,他们如需要韩家灵药,完全可以向韩老头买,要多少便有多少,根本无需再要那张药方,更不用说灭了整个韩家!”风夕却想着这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我想原因就在这条丝帕上了。”丰息摊开那块粉色丝帕,指尖画着帕上绣着的图案。 
  “这就是你昨夜在祈雪院的找着的?那个祈夷呢?”风夕也看着那块丝帕。 
  “我找到的是祈夷的尸首,他早已被人杀於他自家的密室,这密室可能除他外再无人知,所以他死了几天都未被家人发觉。”丰息眼中有着冷光闪现,“而这块丝帕则是我在密室找着的,以一个雕花木盒装着,藏在一处很隐蔽的地方,我顺手带回来了。” 
  “你为何断定这块丝帕的主人与此事有关?依这颜色看来,说不定是祈夷哪个相好的送与他的,所以他才藏得那般隐秘。”风夕抢过他手中的丝帕,这种粉嫩的颜色只有女子才喜爱的,无法想象一个大男人用这个,“而且就算这丝帕的主人与此事有关,但凭此帕你又如何找着主人?” 
  丰息闻言不由浅笑摇头,“女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看了半天还没看出来吗?” 
  “难道这图案?”风夕凝眸细看那丝帕上绣有的图案,“这东西好似是什么兽类,只是实在想不出是什么。” 
  “你我都知,祈、尚两人巨富之家,既非武林中人,又与韩家无冤无仇,因此根本无理由去买凶夺药。”丰息从她手中取过丝帕,将之摊在桌上,“那么收买断魂门造成韩家灭门之祸的定是有人在他们背後指使他们,而以他们的财富地位,整个曲城甚至华国人对其都是毕恭毕敬的,巴结奉承都来不及,又更何况说是‘指使’他们。” 
  “因此能令他们动的……”风夕恍然大悟。 
  “能令他们贡出家财并与人为恐避之不及的断魂门接触的只有‘权’!”丰息断然道,眸中迸出亮芒,“他们虽有钱,但在钱之上的还有权!” 
  “所以指使他们的定是华国的当权者!而这丝帕上的图案必与那位当权者有着莫大关系。”风夕眼中同样光芒闪烁,一眨也不眨的盯视着丰息,似怕错过这狡猾的人眼中任何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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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他不但要韩家的药,更要韩家的药方,更甚至他不希望这世上还有其他人有此药方,因此他指使华国最有钱的祈夷与尚也出面与断魂门接触,夺药与药方并灭掉韩家,只是他虽夺得一些药,也灭了韩家,但却未想到韩老头宁死也不肯将药方交出来,反倒给了冤对头你,所以这是他失算的第一处。”丰息推算着,眸中慧光毕露。 
  “而他更没想到此事会引起你我的追查,你说在泰城曾遭断魂门袭击,许是想杀韩家最後一人韩朴,谁知又未成功,反倒引你一路追至华国,他定也警觉到了,所以先一步离开长离湖的巢穴,但却被我赶至,得到了这一枚泄露祈夷身分的金叶,於是他才杀祈夷,却未动尚也,想来也不想因这两个掌握着倾国财富的人的死而影响华国经济的稳定。而这块丝帕,或许是他赠与祈夷作为信物用的,又或是他掉落而被祈夷捡到藏起的。” 
  “那你可知这人到底是谁?”风夕偏头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这图案是什么吗?”丰息不答反问,指着丝帕上的图案,那似是一个,又似是两个。 
  “不知道。”风夕再细看一眼,真的未曾见过此种兽类。 
  “那太可惜了。”丰息似有些遗憾的道。 
  风夕眉一皱,眼一眯,将丝帕一把抓在手中,“别卖关子,你再不说我就把它给撒成碎片了!”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跟她相知十年的丰息,他毫不在意的转过身,慢慢踱回椅前坐下,端起茶杯悠闲的品茶。 
  而风夕对其他人或许优容,但对他素来没什么好耐心,身子一闪,风一般掠至他跟前,手一伸,杯已夺至她手中,再一抛,杯已落在桌上,手再伸,已抓住丰息的衣领,五指收紧,微弯腰,逼近那张俊脸,“黑狐狸,你快说!”动作语气一气呵成,利落得---想来是久经练习的!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倒有些像丝帕上的图?”说话间,丰息双臂一伸便揽在风夕肩上,力运於臂,微微一拉,风夕站立不稳便倒向他怀中,顿时两人紧紧相依,似融一体。 
  “是有些象。”风夕睨一眼丝帕上的图案, “不过,这样才是真正的象!” 
  说完她双膝一屈,便坐在丰息膝上,手一拉,丰息的颈勃便前倾,刹时他脸白了一下,呼吸也有些不顺,而就在她坐下时,丰息的膝似遭什么重击,晃动了一下,而风夕的腰却似不能直起,身子也更向丰息怀中倚去,肩膀也时前倾、时後仰。 

  若外人此时看去,会觉得两人好似一对如膝似胶、缠绵一体的情侣,娇柔的女子扑在爱人的怀中,螓首微仰,柔情款款,俊雅的男子手揽爱人,俊脸微侧,眸光似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天生一对!只是---那微有些抖的双腿、那有些微颤的双肩、那时白时红时青的脸色破坏了眼前美景,好似彼此都被什么千斤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叫蛩蛩与距虚,传说中---相类似而形影不离的异兽!”丰息轻轻道出,只是每说一字便一顿,似是有什么扼住他咽喉。 
  “蛩蛩与距虚?”风夕反问道,也是一字一顿慢慢道出,一双玉手指节已呈乌紫。 
  “姐姐!你在吗?” 
  门外传来韩朴的叫唤声,接着房门被推开,鱼贯走入韩朴、凤栖梧、笑儿、钟离、钟园,在五人还未来得及为两人暧昧的姿势而惊呼时,只听“砰!”的一声,同时人影一闪,再看时,一张椅子四分五裂的散於地上,而那两人却安然无恙的站在房中,脸不红气不喘,一个弹弹衣袖,一个掠掠长发,意态悠闲,好似刚才没发生任何事一样。 
  韩朴与凤栖梧,一个瞪大眼睛似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呆看着房中的两人,一个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眸忽明忽灭。 
  “唉!这两人不管到哪总要比试一翻!”笑儿看着两人喃喃叹道。 
  “唉!又要陪店老板一张椅子了!”双胞胎却同时婉叹道。 
  “姐姐,你们在干什么?”韩朴走进房中问向风夕。 
  “看看‘凤啸九天’与‘兰暗天下’谁强谁弱啦。”风夕眨眨眼道。 
  “哦。”韩朴一听来了兴趣,“那结果呢?” 
  “唉,还是老样子。”风夕婉惜的叹道。


2025-11-11 21: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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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家、祈家已失主人,其家已乱,更有你这只狐狸在旁算计,家产会落入你手中我不奇怪,只是其旗下之银号、店铺遍布华国、东朝,皆设有管事,现无主人,定自立为主。那些铺子才是最大的财富,你如何舍得?可你又如何能得?”风夕扯起唇角微微讽笑。 
  “威逼利诱,是人便无法逃过!”丰息左手摊开,五指微抓,“尚家、祈家所有的我都抓在手中!” 
  “华国最富、富在曲城!曲城已乱,华国必动!”风夕深深叹息,“祈、尚入你囊,几半个华国入你囊!这才是你来华国的原因,我虽早知你,可你每每还是能叫我出一身冷汗!” 
  “皇朝得了玄尊令,我得半个华国财富,你说我们谁胜谁负呢?”丰息浅浅的笑着,雍容如王者。 
  “江湖、侯国都让你玩弄於指掌间,这样深的城府、这样精密的算计谁比得上啊!”风夕冷冷一哼。 
  丰息闻言却起身走到她身前,俯身凑近她,近得温热的鼻息拂在她脸上,拿开她遮住眼眸的手,眼睛直视她的眼睛。 
  “女人,你的生气、难过是为祈、尚还是为……我?” 
  风夕的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丰息的目光雪亮如剑,似要刺入最深处,似要探个明白,两人目光绞着,默默的对视,室内一片窒息的沉静,只有韩朴紧张的呼吸声。 
  良久後,风夕站起身,牵起一旁不知所措的韩朴,往门外走去,手按上门闩回头看一眼丰息。 
  “你……十年如故!” 
笑儿在收拾着细软,有时目光也瞟向那征坐在桌旁的凤栖梧,依然面色冷然,只是一双眼睛却泄露出太多复杂情绪。 
  “凤姑娘。”笑儿轻轻唤一声。 
  “嗯。”凤栖梧回转头,有片刻间似不知身在何方的迷惘。 
  笑儿见状心中微微一叹,面上却依然露出微笑,“姑娘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出神。” 
  “风姑娘。”凤栖梧老实承认着,眉心微蹙,“那样的女子我从未见识过。” 
  “一言一行皆不合礼教,张狂无忌更胜男子。”笑儿轻轻吐出,笑看凤栖梧,“姑娘可是这般想?” 
  “是啊。”凤栖梧点头,目光落向空中,“明明无礼无规,可看着却让人从心底里发出惊叹与艳羡,这样的女子世上也只得这么一个吧?!” 
  “笑儿跟在公子身边五年了,还未见着,从第一天起却已知道有夕姑娘这么一个人,後来与夕姑娘相见却也只那么几次,有幸见着时,都会见到她与公子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了,他们竟未有丝毫改变。”笑儿看着凤栖梧道,话中隐有深意。 
  凤栖梧闻言不由看向笑儿,她自也是玲珑剔透之人,这一路行来,丰息身边的人见着了一些,她虽不说,但也知皆是些非比寻常之人,便是身边侍候着的笑儿、钟离、钟园,看似年龄小,却也一个个有着一身非凡本领,看人待事不同一般。 
  “笑儿,你想告诉我什么吗?” 
  笑儿依旧是笑笑,眼一转又问道:“姑娘觉得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栖梧默然半晌才道:“我看不清。” 
  是的,虽数月相伴,却依然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为武林中人,可却随丛众多,言行举止雍容有礼,吃喝住行精致无比,竟是比那王侯贵族还来得讲究,遇任何事都不改其从容淡定。虽人在眼前,却无法知其所思所想,深沉难测就如漆黑的夜,深广无垠的包容整个天地,无让人无法窥视一丝一毫! 
  “看不清自也难想清,因此姑娘大可不必想太多,公子请姑娘同行,那必会善待姑娘。”笑儿扶起她,“东西已收拾好,马车想来已在店外候着,咱们走吧。” 
  两人走出门外,却见丰息的房门“砰”的打开,走出风夕与韩朴。 
  目光相遇的瞬间,却见那个潇洒如风的女子眼眸深处那一抹失望与落漠,再看时却已是满眼的盈盈笑意,让人几疑刚才眼花看错,眸光再扫向风夕身後,房中的丰息神色平淡静然,只是眼眸微垂,掩起那墨玉似的瞳仁。 
  “凤美人!”风夕笑唤眼前婷婷玉立的佳人,似一株雪中寒梅,冷而傲,清而艳! 
  “夕姑娘。”凤栖梧微微点头致意。 
  “唉,只要看到你这张脸,便是满肚子火气也会消失无迹。”风夕左手拉住凤栖梧的手,右手轻勾凤栖梧下巴,轻佻如走马章台的五陵少子,“栖梧,你还是不要跟着那只狐狸的好,跟在我身边,让我可以天天看着你。” 
  “呵呵……夕姑娘,你这话让人听着以为你是个男人了。”笑儿闻言却笑出声来。 
  “你这小丫头。”风夕放开凤栖梧,手一伸,指尖便弹在笑儿脑门上,“我要是个男人就把你们俩全娶回家,一个美艳无双,一个笑靥无瑕,真可谓享尽齐人之福呀!” 
  “呵呵……真不知夕姑娘要是个男人会是个什么样!”笑儿笑得更欢了,就连凤栖梧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我要是个男人呀,那当然是品行、才貌天下第一的浊世翩翩佳公子!”风夕大言不惭道。 
  “好啊,夕姑娘,你若是个男人,笑儿一定要嫁给你。”笑儿边笑边说,并扶着凤栖梧往店门口走去。 
  “唉!可惜老天爷竟把我生成个女子,辜负了这般佳人!”风夕长长婉叹,面上更是露出悲凄之色。 
  “老天竟生出你这样的女了来,真是耻也!”冷不叮的,韩朴在身後泼过一盆冷水。唉,这个姐姐,她就不能言行稍稍正常一点吗? 
  “朴……儿……”风夕回转身托长声音软软唤着。 
  “凤姐姐,我扶你下楼。”韩朴见状马上一溜烟的跑至凤栖梧身边,殷勤的扶着她。 
  “见风驶舵倒是学得挺快的。”风夕在後一边下楼一边喃喃道。 

  “真是耻也!”身後又传来一声冷哼。 
  风夕回头,扫一眼丰息,然後目光落在门外的两辆马车上,刹时笑容可掬。 
  “钟离、钟园,你们和那只黑狐狸坐颜大哥的车,这辆车便是我和凤美人坐的。” 
  风夕一步上前,身子轻轻一跳,便跃上车,然後拉凤栖梧、笑儿、韩朴上车,接着车门一关,留下呆站在车下的钟离、钟园。 
  “公子。”钟离、钟园回转头看向丰息。 
  丰息看一辆後面那辆在旁人眼中应算上等的马车,眉心微微一皱,“牵我的马来,你们坐车吧。”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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