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时,土方朝他走过去,头向后方不远处侧了侧,冲田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他黑色的保时捷泊在那里,声色不露锋芒毕现,清冷,倨傲。
冲田有点想笑,看来不论是人是物,互相处久了便会变得相像。
“我送你。”
“我还没做好坐在土方先生的车里被对面疾行而来的大货车撞的一命呜呼的心理准备。”
不打算跟他拌嘴,土方扭过身去率先起步,然后听到身后不快不慢的步拍,存意和自己保持着相对静止。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后。
天色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好了,铅灰色的天空里,云朵也阴着个脸,抑郁至极,好像在生着什么闷气,结果气鼓鼓的脸蛋体积就逐渐大了起来,在温暖多情的阳光和冷硬的地面之间制造了一层厚暗灰沌的屏障,雾霾笼罩。
很快,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携着清凛的气息光临大地,绵密的雨线串联着无数晶莹的透明光影,在夹杂着丝丝凉意的轻风里安静的飘摇着。
不断有大量清亮的水珠砸在车前玻璃上,沙沙作响。雨刷器毫无生气的单调工作着,一上一下的,摆的冲田眼晕。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眼神转移到那个开口说第一句话就让他讨厌的男人身上。
土方似乎正专注的开着车,目光始终对着正前方的方向,时不时撇几眼被雨痕淌的有些模糊的后视镜。除去刚刚发动引擎时向冲田问了问地址,土方一直保持着缄默。
冲田有种模糊的感觉,他觉得土方今天不太对劲。但事实上他们并不相熟,除去姓名和职业,冲田对他一无所知,所以他决定不去理会那个无凭据的想法。他不大喜欢思考,尤其是这种扑朔难明的思绪。但冲田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他俊冷的侧脸。
挺毅的鼻梁,轻薄的唇线,近乎完美的线条延展出刀削斧劈般的朗俊。
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了是了,他一直在走神,对我的冷嘲热讽也熟视无睹,怎么了呢,被哪个女人甩了吗,还是说股市跌了?还有,拍第一张照片时那个复杂的眼神……
结果,他还是在想着关于土方的事,刚刚做的那个决定就像泡沫一样瞬间爆裂,幻为虚无。意识到这点的冲田着实诧异了一下,这不符合他一贯的思维方式。他不想再去思考的事情,他就一定有办法不在头脑中触及。即使不经意间忆起,也能迅速转变思考方向,反反复复几次,有些厌人的不愉快的思绪便彻底失去了被思考的权力。
他想一定是这个男人过于讨厌,以至于使他向来明晰的思考回路在某一环出了问题。